作者:巫朝尘
而火属性的人会更热情、爽快、高傲, 也更喜聚不喜散。
罗焰体内的火如此精纯,他本该是一个对人、对事都有无限热情的人。
宁安华收回思绪:“我能不能多问一句。”
罗焰:“郡主说。”
宁安华:“今日之事,你会如何与陛下回明?”
笑意仍在罗焰眉梢眼角, 但他的神色确确实实凝住了。
郡主这话越界了。
可他和郡主之间,不管是今日, 还是从前, 都是他先越界。
他想说的话变了又变,最后出口的是:“郡主……想让我怎么回?”
只要不有损于陛下……
宁安华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是想让陛下知道:我为人懒散, 不喜劳碌,只愿无所事事,安闲享乐。但感于陛下厚恩,无以报还, 所以勉强带兵一年。”
皇上现在想方设法要推她带兵,给钱、给人, 给她公主才有的属官、女官、亲卫,让她从家事中解放出来,也不必操心孩子们的安危,她就必须做些什么,来报答“皇恩”。
这才是她答应罗焰的主要原因。
不然,她大可以直接去大周境内的长白山修炼,比千平关更适合。
一座山脉足够她探索数年甚至数十年。等长白山被她走遍,大周与句丽、奚丹的输赢也该有定论了。
她笑问:“难吗?难就算了。”
罗焰:“……不难。”
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这正是陛下想听到,也必定不会怀疑的“实话”。
陛下和二十年前已经不一样了。
宁安华语气认真:“罗焰,你要想好:答应我的事,不能做不到,也不能反悔,更不能与第三人提起。”
她指尖结出咒印。
异能在她和罗焰身边流动着,环绕着。
这是和地动雨夜相同的“咒”。不同之处在于,她已不必与罗焰四目相对、指尖相触,也不必让他将咒言一字一句讲明,才能完全发挥效果。
她没有选择抹除或改变罗焰的记忆,是因为他忘记了就没办法再帮她的忙,也是因为她有预感,未来还会有很多类似的事。
在人的精神上动太多手脚,可能会让人变成傻子。
——没必要。
罗焰说:“我知道。”
他说:“请郡主也信我。”
“咒”完成了。
宁安华不动声色收回异能,问:“任命总兵要陛下圣旨,还要敕书、兵符,缺一不可。”
罗焰伸手入怀,让一物露出一角:“圣旨、敕书、兵符皆有。”
宁安华:“那,我现在接旨?”
……皇上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把什么都提前准备好了。
身为皇帝,他也确实能有这个自信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能让大周所有人遵听“圣意”,仰沐“圣恩”。
罗焰把圣旨一角塞回去:“请林大人宣旨罢。”
宁安华:“……跪他还不如跪你。”
四目相视。
罗焰拿出圣旨:“清熙郡主听旨——”
……
清熙郡主、义勇侯、林太傅同上城墙,三人先在一处,后林太傅落在后面,成了清熙郡主和义勇侯并行在前,落在许多人眼里。
郡主和侯爷驻足谈话足有半个时辰,虽然听不见说了什么,也够让人好奇。
但林太傅都不在意,所以,他们也不该觉得惊异……?
等着等着,侯爷拿出了圣旨,郡主接旨。
原来是公事。
郡主接旨起身,便同侯爷回至林大人身边。三人又交谈片刻,便一齐下来。众人忙迎上去跟随护卫。
三位的脸都被厚实的皮毛包裹着,只露出眉眼。
侯爷还是眉目如刀,浑身煞气,令人不敢逼视。
郡主一双眼睛清如泉水,幽如深渊,气势之盛,竟要压过侯爷。
林太傅神仪明秀,眉目疏朗,丝毫不被二人锋芒所掩。
下阶站稳,侯爷当即便命:“清熙郡主今为千平关总兵。速召千平关所有四品以上指挥至将府议事。”
……
入夜。
大炕上被褥枕帐朴素。宁安华随意坐着,替林如海通开头发,在掌心梳顺:“给千平关总兵的亲卫队长竟是罗十九。皇上还真是舍得下本。”
林如海笑问:“是皇上舍得,不是义勇侯?”
宁安华拽紧手中一缕头发,趴在他肩头:“表哥,又醋了?”
林如海吃痛,“嘶”的一声,却还是笑:“醋了。”
宁安华坐直。
她放下梳子,松开他的头发,扳住他的脸,俯身吻下去。
地下火盆“劈破”。
林如海眼中火热胜过炭火,却推开宁安华,把她锢在他怀里,不许乱动。
他压抑着○息:“这里不便……”
宁安华抬头,找到他的喉结,轻轻吮○:“表哥只在这里半个月。接下来一年都见不到我了……”
她面带○红,连呼出的气都比平时更潮○:“表哥不怕想我吗?”
她再接再厉:“夫妻做夫妻之事,不是天经地义?”
她攀上去,在他耳边轻笑:“难道,表哥想让人以为——”
她睫毛低垂,盯着他某一处:“——你不行吗?”
乌发○缠。
东北的屋墙比关内更厚,把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关在了屋内。
关不住的,是三更仍在摇曳的烛光,还有仪鸾卫们往来取水的身影。
一院之隔的将军书房,罗焰顶着刺骨的寒风坐在屋顶。
他举头望月。
十四的明月照得天地间一片清朗。
月光如流水洒在他眼中,也落在他手中握着的银制酒壶上。
他轻笑,胸膛震动。
辽安将军府最安全的两处院子,一处是他的书房,另一处便是书房之后的正院。
他没带妻室,平日起居有书房足够,正院一直空着。
郡主和太傅同来,又是夫妻,自然被安排在正院里。
他背对正院,心神却一直忍不住注意着背后。
昨日正院没有动静,他原本还以为,郡主在外不会——
是他又把郡主当寻常女子看了。
她是郡主,和林大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会同寝同穴。
罗焰眸色发暗。
这样的折磨……还有十五天。
他握紧酒壶,最终没有打开。
*
元宵佳节过后,十六开朝。
温夫人清早起身,按品大妆,入宫见江皇后。
经过快三个月的斟酌,江家还是只能决定让江纯薇参选,不能让皇上误会。但温夫人已经让江纯薇、江纯岚搬出来住在一处,请江皇后赐下了女官给上课,务必要让江纯薇深刻知道什么叫“家族”,什么叫“胜败荣辱一体”。
江纯薇若败坏江家的名声牟利,江家受辱,她亦会受辱,不会得利。
吴贵妃势弱,江皇后总掌六宫,待选秀时,江纯薇有什么动作,也瞒不过江皇后。
她真敢做什么,承恩公和温夫人早已打算好:
最坏的可能,只能当他们没有过这个孙女。
大公主在兵部习学,江皇后少了一个帮手,又多了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三个。因此,宫中年事虽多,她倒没觉得太耗精神。
让她烦心的是另一些事。
“娘在宫门不知道,方才早朝,陛下对穆氏的处置是:男子不论大小皆斩,女眷没入教坊,永不赦免。”
温夫人先也一惊,后说:“光谋逆一项罪,就够穆氏全家受剐,何况还有那些大罪。你怎么这般心软糊涂起来了?”
江皇后忙道:“娘误会我了,我不是可怜穆氏。他们不败,败的不就是我们?再说句心狠的:前几年整肃宫中,教坊的人也没了不少,这几家女眷一来,起码歌舞演乐的人能足了。我愁的是,方才长宁宫来人,说,皇贵太妃想见忠顺郡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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