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朝尘
一开始,林如海非常温柔、克制又小心。
后来,她一时仿佛身处柔软的云朵之上,秋日的阳光正抚摸她的发丝,一时又像是一叶孤舟,于狂风暴雨下颠簸于惊涛骇浪间。
灵气不断涌入她身体里,她体内的异能的流转也细微地变得圆融和凝实。
事毕,林如海没叫人,亲自抱着宁安华去净房擦身。
折腾了一日,宁安华着实累了,她又沉醉于异能增长的美妙体验中,就随他怎么收拾,不觉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
宁安华与林如海同时睁眼,相视都有些赧然。
今日是婚后第一天,林家虽然没有什么人需要宁安华见的,她也得去拜过林如海父母的牌位,才算全了礼。
林如海先起身披上衣服,问:“妹妹可要起了?”
宁安华笑道:“昨日没空说,我睡觉从来不要人在屋里,檀衣她们是两两一班在外间守夜的,今日该是菊影和寒燕,表哥叫人就是了。”
林如海便向外唤人。
先是菊影和去年选上来的丫头寒燕进来,服侍宁安华穿衣——没人管林如海。
接着,陶嬷嬷和檀衣菊露也进来了,服侍宁安华梳头洗脸——也服侍林如海洗了脸,但没人给他梳头。
宁安华只好自己动手,替林如海梳了头发。
屋里的人都看着他们俩,宁安华有些不自在,便笑问:“我给表哥梳头,你拿什么谢我?”
林如海咳了一声:“妹妹想要什么?”
宁安华还真没什么缺的,暂时也没有想让林如海帮她办的事:“……那先存着,表哥以后给我。”
陶嬷嬷又想叹气了。
梳洗更衣毕,林如海与宁安华拜过父母祖宗回来,陶嬷嬷也带人摆好了早饭。
林如海扶宁安华先坐,才自己坐了,拿起筷子,先给她挟了一个小笼包,一块杏仁酥。
桌上共有七八样点心,宁安华拿不准他是不是随便挟的,又想到昨日的晚饭,便问:“表哥知道我爱吃什么?”
林如海手一顿:“我问了厨上,他们知道。”
宁安华在林家住了三年,她的口味,林家厨房一清二楚。
看到陶嬷嬷欣慰的表情和催促的眼神,宁安华知道他这就算有心了。
但让她直接问“那表哥喜欢什么”,她问不出来。
他们虽然睡过了,其实……还是不熟。
不过从今以后,林家的事她管得名正言顺,她想知道什么,也问管家们就行了。
一顿早饭吃得寂然无声,宁安华稍微有点不适应。
可她和林如海确实没什么话题可聊的。
难道在饭桌上说正事?也太倒胃口了。
说诗词歌赋?
那是原身的风格,不是她的。
饭毕,丫头们收拾桌子,林如海和宁安华坐到了东次间临窗榻上。
陶嬷嬷又不知给宁安华使了多少眼色。
姑爷可是有半个月婚假,难不成天天这么没话说?
宁安华理解陶嬷嬷的心,但她觉得没必要。
她示意檀衣把陶嬷嬷请下去歇着,想了两件正事要说,有人回:“硕大爷和青姑娘想来给老爷太太请安。”
林如海忙道:“快请进来。”
宁安华想象了一下宁安硕现在的表情,不禁笑了。
林如海把这个笑理解出了别的意思,不大好意思,说:“今后他们是妻弟妻妹,学堂之外,理应格外尊重些。”又道:“安硕和二妹妹总归过来上学,安硕不是每日回家,二妹妹年幼,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妥,还是接进来罢。”
宁安华笑道:“多谢表哥,那我今日就留她住下了。”
既是投桃报李,也是提前问清楚了,以后怪不着她,她趁机问:“我已经过来了,表哥要不要接玉儿回来?我还准备了给玉儿的东西呢。”
第26章 似近实远
林如海迟疑了一下, 还没说话,宁安硕和宁安青已经到了。
他站起来迎接妻弟妻妹,宁安华也暂时把林黛玉的事放下, 先看一天没见了,青儿怎么样。
宁安青被打扮得似是观音座下的玉女, 却越发显得小脸苍白, 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她跟在宁安硕身边,规规矩矩行了礼, 眼中还有些怯意, 却一瞬不眨地看着宁安华。
林如海亲自去扶宁安硕了, 两人正对着作揖,宁安华便一把抱起妹妹,掂了掂, 轻声笑问:“昨天没睡好?看你这眼睛,成了小花猫了。”
宁安青把脸埋在姐姐颈窝里,小声说:“我有好好吃饭睡觉, 姐姐不信,问檀袖姐姐。”
宁安华拍了拍她单薄瘦小的后背, 抱着她走到仍在互相客气, 看上去都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的林如海和宁安硕旁边。
他们二人也正注意着宁安华这边的动静,见她过来, 都忙站好。
宁安华笑道:“表哥,我带青儿到那边说话去了。”
林如海忙道:“大妹妹请。”
宁安华又问宁安硕:“今日你还上不上学了?”
宁安硕道:“表哥……姐夫和张先生说,给我和青儿放三日的假。”
宁安华道:“给你放了假,你不好好歇着, 这么一大早带青儿跑过来,就好生和你姐夫做文章罢。”
就算宁安硕和林如海一样有天分, 明年十三岁就能进学,等他考中举人、进士,真正自己立得住,至少还要六七年。
——林如海二十二岁被上皇点为探花,已是本朝开国以来在春闱得中一甲的举子里最年轻的了。
林如海是他的姐夫、表兄,同时也是他的半个先生,能算半个父亲了。
宁安硕还要受他多年教导。若他寿数比原著要长,将来宁安硕入了官场,少不得还要他提携相助。
让他们尽快回到身份转变前的相处方式,对宁安硕才最好。
宁安硕正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林如海,此刻心里有了数,便忙笑道:“姐姐说得是。”
他又转向林如海:“弟年轻愚鲁,今后还要多承教诲,望恕弟鲁莽之罪。”
两家再熟,他于姐姐和姐夫婚后第一日一大早就跑过来,认真说仍算失礼。
林如海笑道:“你挂念长姐,是孝悌之义,何罪之有。罢了,前两日张先生替你改的文章我已看过了,你随我来。”
两人皆向宁安华欠身示意,林如海又笑道:“我还给二妹妹备了礼,就放在黑漆山水立柜里,妹妹一看就知道了。”方带了宁安硕往东稍间去。
从前宁安华注意避嫌,宁安硕除了年节里或有大事外,也从不进正房,因此对这里并不熟悉。
现在,屋内处处都摆着姐姐的嫁妆。
桌案箱柜一部分是母亲用过的,重新抛光上了漆,一部分是按姐姐亲手画的图纸新打的,他誊了一遍,怕管家们说不清楚姐姐想要的样子,亲自拿去讲给木匠听,足足等了三个月精雕细琢,才让姐姐看到满意的成品。
榻上椅上铺设的坐褥坐垫都是用姐姐喜欢的缎子做的。高几上的琉璃花瓶里插着累累的“碧玉松针”。
连用作书房的东稍间墙上,都挂着曾在姐姐堂屋墙上的,本不该装饰在年轻姑娘房里的那幅松鹤图。
宁安硕不由停在这副画前。
林如海也赞道:“这松树顶天立地,刚直凝练,白鹤神形兼备,好笔力。只是怎么不见落款?”
宁安硕眼中有点点泪意,语气平静地说:“我们姐弟父母早丧,青儿身子又不好,姐姐就说要借一借松鹤的长寿,保佑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福寿绵长。如今我和青儿屋子里都有一幅,都是姐姐亲手画的。姐姐说,她身处闺阁之中,不敢扬名,所以不写落款,也无印可盖。我只把画放在床头,因此表、姐夫没看过。”
林如海一怔:“这幅也是……”大妹妹竟能作得这样好画?
宁安硕闷闷道:“是本来挂在姐姐房中的。”
姐姐出阁,将这幅画也带了过来。
林如海伸手,抚了一下画的边缘。
大妹妹将这幅画挂在此处,是不是也含着对他的期愿?
林如海问:“你姐姐可还画?”
宁安硕道:“这是那年到济南姐姐画的,因在孝里,只有这三幅。姐姐一年比一年忙,虽出了孝,也再未见到姐姐作诗作画了。”
林如海心中叹息,欲再问几句,又似在与妻弟打听妻子的闺中事。
于是他只看了几眼画,把此事记在心中,便转身到案前,拿出一篇文章。
宁安硕好容易把眼神从松鹤图上移开,向上看想把泪水收回去,却看到了林如海的发髻,不由一怔。
表哥的头发……怎么这么像是姐姐梳的?
林如海都准备好要给他讲文章了,看他眼神奇怪,心不在焉,念及他姐姐昨日出阁……便问:“还有什么事?”
宁安硕张张嘴。
怪不得姐姐满面春风,容光照人——
看来表哥和姐姐相处得确实不差。
他本来还担心,男婚女嫁自然是人伦大礼,可姐姐青春年华,怎好与表哥相伴……
这么一想,他心底又泛起细密的嫉妒。
从他八岁起,姐姐就没再给他梳过头了。
林如海顺着他的眼神,摸到了自己的头发。
他干咳一声。
……
宁安华已经找出了林如海给宁安青的礼物,是四匹绸、四匹缎、两个装满金银锞子的荷包、新书一部、金项圈一个,粗略一算,至少价值三四百两。
檀衣还没来得及请陶嬷嬷下去歇着,宁安硕宁安青就来了,因而此时她也在旁边看着,便笑道:“姑爷真是有心了。”
宁安华拿起一匹缎子在宁安青身上比了比,栀子黄颜色鲜艳,正合小女孩儿穿:“都给二姑娘登记了,马上要做冬衣,就用这些做罢。”
檀衣找了账册出来,菊影磨墨,檀袖一样样都记上。
正好说到送礼的事,宁安华命:“把我给姨娘们准备的东西也找出来,再去问……”她犹豫了一下,“罢了,还是我自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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