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朝尘
父皇可不是只剩了他一个亲生的儿子。
他起身,缓缓拜倒:“儿臣遵命。”
压力之下,他灵光闪现:“父皇,儿臣去给母后送灵,六皇弟也该同去。我们兄弟一同给母后跪经祈福,必能使母后之灵安息,也才能尽显母后身后哀荣。”
过了一会,上皇叹道:“你们都去,朕身边就没人了。”
皇上忙道:“儿臣还想求父皇一个恩典:江氏有孕已近七月,着实禁不得车马颠簸,还请父皇恩准,许江氏留在宫中待产,不必与儿臣同去。儿臣之长子永让已经长成,或可替儿臣尽孝于父皇膝下,替父皇分忧。”
上皇道:“朕记得永让才十四岁?”
皇上忙道:“今日之后便十五了。”
上皇道:“你所有子女皆还年幼,都不必跟去了。”
为图大计,皇上唯有叩首应是。
他若在外敢起异心,只怕举兵之日,就是他所有儿女送命之时。
皇上再叩首,问:“父皇,儿臣与六皇弟给母后送灵,朝中所有王公大臣,是否也该按例同去?”
他又忙道:“儿臣愚钝,一应所有军政要事,只好飞马送来交由父皇决断。”
皇上感觉到,上皇的视线似乎在他颈项处停留了很久。
上皇道:“很好。”
上皇又道:“你母后离世,六宫无主,一应诸事,朕皆交由穆贵妃主理。待你回京,朕便晋穆贵妃为皇贵妃。你与江氏要尊皇贵妃如你母后,你可明白?”
剧烈的耻辱和不甘席卷了皇上全身。
他紧咬牙关,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唯有再三叩首领命。
*
从紫宸殿告退,皇上又至凤藻宫哭灵。
他回到临敬殿时已近深夜。
罗焰仍在恭候皇上归来,呈上了所有六瓶“月明醉”。
皇上却令他收起来:“东宫不保险,还是你收着。”
不问原因,罗焰照做了。
看一眼时辰钟,皇上道:“朕七日后离京送灵,你挑一百二十精锐贴身护卫。将罗氏、弓氏中所有女子留下,定要护住太妃、皇后和皇子、公主们的安全。”
罗焰领命。
短短两个时辰,皇上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在这样的皇上面前有所隐瞒,不是明智的做法。
他犹豫再四,终于问:“陛下,在林大人家中的人可要调回来?”
他没有提罗十一的名字。
他赌,皇上早就忘了他调去谁教宁夫人习武了。
果然,皇上道:“不必,太明显了,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事。”又道:“天不早了,今日你且回家去,别叫家里空等。”
罗焰应是,恭谨退出。
皇上浑身疲惫,枯坐许久,终究起身,含愧向后面临凤殿去见皇后。
罗焰回到家中,在正院外踯躅,不知该不该进去。
林宅,宁安华和往日一样贴紧林如海,早已沉入深眠。
她的梦里出现了两个她既认识、又不认识的人。
——一个癞头跣脚的和尚,和一个跛足蓬头的道士。
和尚对她双手合十,笑问:“女施主可否听我一言?”
第63章 诡异的平和
不到六个时辰前, 宁安华才为自保杀了一个人。
体内毫无力量的空虚感、四肢经络的疼痛和重新回到前世的思考方式,都让她的警觉提升到了非常高的程度。
面前这一僧一道形容邋遢不堪。和尚破衲芒鞋,满头生疮, 道士浑身泥水,乱须蓬发, 不论在什么时代, 都是家长会让孩子远离的对象,却都“骨格不凡, 丰神迥异”, 自带一股高人气质。
就是这一点点如此外表都遮掩不住的不凡, 让宁安华的警惕心愈发高涨。
原著剧情她只记得一小半了。和尚道士似乎没做过什么坏事,不是要度化这个,就是想救那个, 但她亲身经历,书中与现实并不完全相同,或者说, 已经有了很大差异。
她从别的世界来,直接或间接改变了许多事, 谁知这个世界的神仙对她会有什么态度?
而且, 她来了八年多,不管是异能升级, 还是救活林如海这样改变剧情的大事,他们都没出现。
她今天才杀过人,他们就找来了。
或许他们只是想劝她“向善”,少增“杀孽”, 并无恶意。
但不管好话坏话,还是等她养好暗伤, 异能恢复,状态最佳的时候再听吧。
宁安华对和尚弯唇一笑。
和尚一怔。
道士面色微变。
下一瞬,宁安华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和尚:“这位女施主着实谨慎。”
道士:“此世不比她前世。她杀人太多,若不悔改,迟早还要丧命!”
和尚笑道:“纵在前世,她也从未杀过不该杀、可不杀之人,身上又有功德庇佑,倒不必过虑了。”
道士说:“本已近末世[注1],偏又来了此人,真不知是福是祸。”
和尚笑道:“天地之间,一切皆有命数,非你我之力可以强扭矣。她不愿听你我之言,也不必强求。你我还是各干营生去,有大事再见。”
道士笑道:“也罢。”
两个人的身形淡去,转眼就不见踪迹了。
现实中,宁安华睁开了眼睛。
四级异能可以获得别系异能的某些能力。上一世横死之前,她只差一步就能升到四级,已经隐隐摸到了其余属性异能的运用方法,其中就包括精神——或者说灵魂之力。
就算不到四级,异能者的精神力也比常人强许多。一般来说,异能越强,精神力也就越强。
和尚道士的“法力”再高深,毕竟是来到了她的梦里。
方才她赌了一把。赌她“梦”到和尚道士看不见她,他们就真的认为她脱离了这个梦。
她似乎成功了。
也或许是和尚道士知道她没走,只是没有揭穿。
和尚说,她身上有“功德”庇佑,是哪里来的“功德”?[注2]
她这辈子做了很多好事吗?
总不会救活了林如海,也能算功德一件吧?
还是说她上辈子救过的人,还能算这辈子的“功德”?
上一世挣扎生存的五年零七个月,现在想来,漫长得像五十七年。末世确实改变了她很多,却没有让她变成无故滥杀之人。她喜欢这一世的和平,也确信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就再拿走一个人的性命。
所以,道士说的话,她只关心一句:
他口中的“末世”又指什么?
宁安华缓缓松开林如海的手臂,想坐起来思考。
但她才把林如海的手轻轻放好,他就醒了。
他迅速但轻声问:“你醒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压着你了?”
宁安华只好先放下思绪,笑道:“都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表哥睡罢。”
林如海却探她的额头——罗十一说她受惊不小,夜里可能会发烧,所以他一直没敢睡实——又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去方便?”
恢复的异能都用来修补经络破损处,没有余力再平衡身体里的水分,被他一问,宁安华还真觉得渴了:“那就要茶。多谢表哥。”
林如海用极轻的动作扶她坐起来,给她拢好被子,生怕碰疼了她,才披衣下床,倒了半杯温茶:“不够我再去倒。”
他上来,让宁安华半倚着他,一口一口喂她。
喝了一半,宁安华不喝了:“表哥喝不喝?”
林如海两口饮尽,先把茶杯放在床边几上,问:“你身上若疼得厉害,我抱你去……”
就着不算太亮的烛光,宁安华发现,他耳根似乎红了。
她忽然觉得,什么“末世”,什么“天地命数”,她都不必去管。
连一僧一道都“强扭不来”的事,她难道能改变什么?
为什么不顺其自然?
就算她以为的那个“末世”来了,她还不能带着……她在意的人,一起活下去吗?
宁安华从被子里抽出手,环住林如海的脖子,笑问:“表哥怎么不好意思了?”
她忽然这样,林如海颇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再伤着……”
宁安华目光灼灼盯着他,让他的眼神无处可躲。
“表哥,我想要。”
“要……”林如海反应过来,立刻拒绝,“你得养着,怎么能……再说,你还怀着孩子……”
“孩子快四个月了,早就可以了。”宁安华和他脸贴着脸,一声比一声更轻更软,“我是手足有暗伤,又不是那里……表哥轻一点,慢一点就行了……”
……
窗外,北风呼啸着,卷来刺骨的寒冷。
窗内,帐中春意融暖。林如海大○淋○,只觉得轻不得又重不得,不过一○,比平常的三四○还要累上十倍。
妹妹白玉一样的腕子下面,是花样扭绕着的大红缠枝软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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