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淘姜
黄内相看了他一眼,又是个野心勃勃想上位的,他笑着说:“是戴权啊,咱家这里用不上你,去提些热水预备着老圣人一会儿沐浴用。”
东宫有浴池,太上皇哪里需要热水洗沐?假公济私的死老头子,有朝一日……
戴权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不甘,喏然应是。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隽时不时被太上皇宣进宫,俨然成了他跟前的红人。
期间孔翎等二十名庶吉士也来到翰林院上班,李学士并非没有推这些庶吉士到太上皇面前,可惜他们并不能似林隽那样让上皇指名宣召。
更可恨的是连新帝也不掩对林隽的喜爱,有人去当今面前上眼药都被新帝训回去了,一副“朕的状元德行操守比你等好太多”的眼瘸样子,让李学士一干人恨得牙痒痒,暂且偃旗息鼓。
文烁甚至经常拿这些事在易修武家对着二人吐槽,俨然没将他们对林隽的诋毁放在心上。林隽听到这些污蔑之言从一开始的震惊迅速进化到无视甚至有点想笑,还能就着下个饭呢。
……是的,林隽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成了将军府的半个常客。
这日,京中权贵圈发生了一件大事——缮国公世子被人告了。
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状告缮国公世子强买祖地不成,纵使家奴殴打双亲,致死双亲不治身亡。原告甚至生受了三十廷杖敲响登闻鼓,豁出去誓要让其偿命。
当今自然是勃然大怒,遣了拱卫司将缮国公世子拿下,下令三司秉公办理。
林隽本以为有皇帝插手三司依照法令办事即可,没想到缮国公求到太上皇跟前哭得老泪纵横,定要为儿子求情。
太上皇看在老伙计的份上到底心软了,希望皇帝网开一面。皇帝回到乾清宫后愤怒的摔了一地折子,既恨缮国公不要老脸,又怨太上皇无理取闹,父子俩谁也不让谁,事情便僵住了。
林隽被易修武一辆马车接进乾清宫,他挠头苦恼的说:“你去劝劝表哥,他这几日都未好好吃饭。”
“……”林隽无语凝噎,他定定地盯着易修武,指着自己鼻尖道:“长青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能力好吗?!”
易修武无赖道:“试试嘛,试试又不会怀、咳,坏事。”
狗嘴!林隽甚至懒得翻白眼了,拢袖随他踏进乾清宫。
因着两代帝王闹别扭,宫里一片紧绷,各处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易修武将他带进侧殿,文烁正垂目靠在龙椅上歇息。听见动静他睁开眼,双眼透出疲惫,见到二人神色缓和:“你们来了。”
“元卓,父皇这几日不爱吃喝,你一会儿代朕去看看罢。”
林隽:……你的爹你自己去看呗。
原来父子间闹别扭也是冷战?
到底是常在一起吃肉的交情,林隽问道:“陛下,缮国公只要缮国公世子留一条命还是?”
林隽并不意外缮国公世子一事,书中虽只写了贾家,但这些勋贵都是一个样,恃功骄恣,倚势冒法3。
文烁听到“缮国公”这三个字便嫌恶的皱眉:“侵夺田产致人死亡,万死难辞其咎!留他一条狗命便是隆恩,他还想如何?!”
林隽心中一叹,看来皇帝最终还是要妥协了。他道:“陛下可知有一种死法名为‘社会性死亡’?”
“哦?”
这是怎么说的?易修武好奇的看过来。
“陛下看在老缮国公面上,缮国公世子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他害了两条人命,理应受罪以安人心。所谓社会性死亡,便是使其在公众面前出丑,再抬不起头做人。”
至于这“丑”可不是后世网上那种尴尬之丑,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易修武眼睛一亮,主意一个一个往出冒:“那对老夫妇无辜枉死,总要人守灵三年罢?”他对文烁拱手,“表哥,让他去,我替你监督他。”
林隽侧目:长青兄有一手啊。
这不得先把缮国公气死。
“这只是其一,要紧的是其家族内部。”林隽随口道:“世子犯下滔天大错,想必其家风亦不正,其族中之人此后科举、武举、荫袭等,陛下是否要再斟酌斟酌?”文朝通常不会禁止罪臣之子参加科举,多是限制商人、娼妓、罪犯参加。
家里出了罪人还想考公?这不可。
如是天长日久之下,其族人会怎么看待这对父子呢。
文烁转眼便看穿其中利害,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极,缮国公要救儿子总得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堵悠悠众口。”他终于气顺,愁郁一扫而空,想了想使人带林隽去东宫,“元卓也可将此事说与父皇,想必缮国公会答应的。”
遣走林隽后,文烁继续与易修武商论细节,务必要让那位世子不好过,他才好过。
太上皇见到林隽是被文烁身边的小太监送来,难得笑了笑:“元卓进宫了?来扶朕去那边转转。”
“是。”林隽上去扶住他慢慢往前走,太上皇轻叹一声:“缮国公世子一事你听说了?”
林隽微微点头。
“缮国公是我手下的老部将了,当年随我出生入死,何其勇猛,只是没管教好儿子。”太上皇感伤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活几年呢?不过都为子孙计。当初那些一腔热血的少年人也慢慢变得汲汲营营欺压百姓了。”
林隽默默地听,知道他这是要借自己之口转述给新皇的。
“当初的情面只是其一。烁儿到底年轻,别看这群勋贵现在你争我夺一盘散沙,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合起伙来对付天子,他们也什么都敢做的。”老皇帝嗤笑,“这次的事各方都悄悄关注着呢。”
这是怕勋贵联手搅乱朝堂?林隽可以理解,但是一味宽恕的话朝廷还不是会陷入被权臣贵族裹挟的境地。
他认真点头,随后又将文烁的决定告知老皇帝,老皇帝听罢摆摆手:“就按烁儿说的做吧,这些功臣子弟整日无所事事、声色犬马,于国无用于百姓无益,”他咬牙,“朕时常想若能把他们统统都关起来就好了。”
林隽看了他一眼,发现老皇帝这话还有点认真哩。
确实,这群纨绔子吃得好精力足,又无正经差事,可不得惹是生非。后期贾赦家里聚集起来的那一堆可什么脏的臭的烂事都做出来了。
想法子把他们的精力发泄出去才行。
发泄精力无非是训练啦运动啦——好比薛蟠。只是纨绔子比他精,肯定是不会配合的。
运动?林隽眼珠一转,那种能带来金钱与荣誉的球类竞技——足球啊!
正好之前他向文烁提出一揽子计划时被其以“没钱、没人”堵回来了。足球好哇,先把钱挣起来,再将打着太上皇旗帜阻碍朝政的一干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他凑到太上皇身边,悉悉索索献策:“圣人,臣有一计……”
太上皇听了十分感兴趣,大手一挥:“既如此,你便去准备那个什么足球,过两日朕找几个侍卫踢过一场,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么让人着迷。
第41章 负责人
当务之急是先做出一只足球。足球与贵族间流行的蹴鞠制法大差不差,不同的是蹴鞠内胎里有填充物。
蹴鞠也是足球的鼻祖,不过蹴鞠的玩法不统一,规则也不全。而现代足球规则全,对抗性强且易推广。且因其不确定因素多而充满了未知性,给人的刺激感更足,只看后世足球风靡全世界就知道了。
林隽的目的是将这项运动推广吸金,是以他选了足球。
他要的橡胶还未找到,便只能先用牛膀胱了,最早的足球内胎就是用牛膀胱制作的哩。
林隽托安叔费了一番功夫买来牛膀胱,又让德福到处打听会制作蹴鞠的匠人。好容易找到一个后,林隽细心地向他描述内胆要如何如何圆,外层的皮革要分成多少多少块。
工匠大手一挥:交给我!
三日后,林隽拿到了一个纯手工定制的完美足球。
他给的多,工匠便细心的打磨外层皮革,还在上面绘了精致的图画。皮革也是一块块手工缝制的,针脚细密,捧在手中已经像是一个艺术品了。
林隽赞叹:你可以永远相信老祖宗的手艺与审美。
次日他便颠颠的递牌子进宫,是的,太上皇喜欢林隽得紧,特意给了他一块可以随时进宫找他的牌子,隔壁忠顺王都馋哭了。
林隽捧着足球兴奋的凑到太上皇面前:“您看,这便是臣与您说的足球。”
太上皇接过拿在手里拍了拍:“唔,似乎比蹴鞠轻?弹性也好。”
林隽有些迫不及待,“上皇,待会儿让臣也上场,您看过比赛之后包您满意。”
“一会儿来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你真行?”难得看到他这么跳脱的样子,太上皇打趣道。
林隽笑而不语,足球可是一切皆有可能的运动哩,无论高矮胖瘦,只要会传球射门,妥妥的球星预定。
内宫没有合适的场地,他们到皇城的西苑太液池旁找了一处宽敞平整的地方。林隽拢袖指挥宫人用石灰圈画出球场,又在两边各搭了一个球网。
准备工作做好后,上皇召集来的二十多个侍卫也到了。
他们提前得知此行是来打球,指着球场议论纷纷。其中一个叫乔渊的是易修武的好兄弟,与林隽也算有几面之缘。他见太上皇对他们的吵闹并无不悦,便大着胆子喊:“隽哥儿,这球怎么玩?是‘白打’还是‘筑球’?”
‘白打’与‘筑球’便是蹴鞠主流的两种玩法。
前者不设球门,是一种用身体各个部位顶球从而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且不使球落的技艺比赛。后者与现代足球类似,设有一个立着的门牌,门牌上的圆形洞口即是球门‘风流眼’,只是风流眼高且口径不大,又有点类似足部动作版的篮球了。
“肯定是筑球,你看那不是风流眼?”
“你瞎啊?风流眼岂是两个大渔网样?”
“这球比蹴鞠轻呢,还能拍着玩儿。”
“……这不是蹴鞠吧?”
一众大汉吱吱哇哇的围着一颗球讨论。
太上皇仪驾已经在旁边支起宝盖,面前桌子上茶饮果品俱全,他被这群生机勃勃的小伙子感染,脸上也露出笑意。
林隽跑到乔渊旁边解释,“这是足球,另类的蹴鞠啦。”他细细的把规则讲给众人。
“嗐,不就是把球踢进去嘛,简单!”
大汉们争抢着试了一下传球方式,别说,这种一脚将球踢飞老远的感觉还有点解压呢,他们自觉拿捏了,嚷嚷着开赛。
林隽让他们各选十一人组队,手臂上缠红绿两色绢巾以作区分,还在各自背上缝了数字编号的白绢。
他自己做解说,拉了黄内相做裁判。索性黄内相能在太上皇身边干到第一人的位置,智商是差不了的,轻松掌握规则。
如此比赛便开始了,时间就定在两刻钟。大汉们各自站位,跃跃欲试。
红队取得开球权,黄内相刚吹响哨子,乔渊便反应极快的嗷嗷一脚长传球直指绿队球门。
眼大心空。林隽举着一个简易的喇叭状扩音器,淡淡道:“出界!”
乔渊接到队友的眼神攻击,挠头嘿嘿一笑:“没注意力道。”
除了开场这个意外,比赛有序进行。
这些大汉都不是吃素的,你争我夺,过球、拦截、射门、防守——
球员们在争抢中打出火气,个个都眼神犀利的紧盯对手:今天这个球!必须是!老子!红/绿队先进!
何况太上皇正在场外看着他们呢,一定要好好表现!
场面燃起来了!
“红队远射!哎呀,打偏了!”
乔渊所在的红队进攻欲极强,不断冲绿队禁区发起挑战,几次组织射门。
“侧射门!绿队守住了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