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他就直接问道:“子腾兄,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说着他还上下打量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满脸疑惑地看了过去。
王子腾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五郎当真是深藏不露呀!”
“昂?”傅玉衡满心茫然,只觉得一头雾水。
——咱能说点大家都能听懂的吗?我不喜欢打哑谜呀。
但王子腾却觉得,既然人家有意藏拙,还是不要说透的好。如若不然,对方得多尴尬呀。
他自觉日后必然还有用到傅玉衡的地方,自然从小处就开始体贴。
所以,他就非常体贴地笑了笑,笑容里全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傅玉衡:“……”
——就……很难评。果然,人与人的悲欢从不相通吗?
※※※
两人说完了正事,便又回席上去,酒不过三杯,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
傅悠放下酒杯,起身笑道:“是乐乐姐带着迎春妹妹回来了。”
提起这两个,她不免抱怨了一句,“迎春妹妹本是我请出山来做个幕僚二先生的,却不想乐乐姐来了之后,她俩倒是一见如故,我的二先生成了她的军师,倒把我给蹬到脚后头去了。”
却原来,自汉朝以来,未免官员在自己家乡徇私,便采取流官制。若无特殊情况,在地方为官的坐满三年之后,便要根据考核结果或升或降或平调了。
当然了,还有些特殊要紧的官职,如管鹾政的巡盐御史,是一年一轮换。
还有些朝代有特殊政策,比如宋朝的官员,若是父母年纪大了,便可上书天子,请求把自己调回家乡任职,为父母养老送终。
如今且不提这些特殊情况,只说本朝泛例。
由于流官制的存在,注定了官员在一个地方,最多只能待上三年。
可是底下那些办事的大小吏员,却是世袭罔替的职位,底层权柄尽由他们把持。
但凡来一个性子软弱,或者是脑子糊涂的官员,被他们架空成傀儡,也半点都不稀奇。
于是乎,一个新的群体,就于这种环境里诞生了。
那就是官员上任时自己带来的一个心腹,日常在外行走,接触那些官员自己不好接触的群体,实际上就是瓜分当地吏员的权柄。
而这个人,便被人尊称一声“二先生”。
傅悠到台州上任时,家里自然帮她安排足了人手,光师爷就有三个,专门做二先生的也有一个。
毕竟迎春再怎么聪慧有潜力,年龄太小很多时候都是硬伤。
所以傅悠带她出来,纯粹就是看中她的潜力,让她跟着几位师爷和二先生多学学,日后可做她的左膀右臂。
若是她学得出彩了,二先生的位置,自然是非她莫属。
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还不等迎春在师爷们这里出师,就被傅乐给带到别的路子上去了。
关键是人家自己还很喜欢。
傅悠自懂事以来,要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自然不会去干预迎春做出的选择。
只是一场盘算成空,难免抱怨两句。
傅玉衡知道自己女儿不是个心窄的,闻言笑着催促道:“快去把她们接进来吧。诶,对了,玉桂呢?我这半天都没见她,难不成她也跟着乐乐去了军营?”
“那倒是没有。”傅悠忍笑道,“小姑姑拜了洪先生为师,今日先生布置的功课,估计她还没做完呢。”
说起来也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都是一家子姐妹,玉莲勤奋刻苦又天分高绝,不管什么知识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玉桂虽然也不笨,但她的脑子似乎没长在学习上,让她学个什么东西,就跟喝黄连差不了多少。
听说她是因功课没做完,被先生给扣住了,傅玉衡也觉得好笑,摆摆手让傅悠去接人了。
等傅悠出去,没多久傅乐和迎春就跟着走了进来,对两位长辈行礼。
因是私宴,不谈共事,傅乐对王子腾口称“伯父”,迎春则是跟着自家哥哥嫂子喊“叔父”。
两人都叫免了礼,傅悠一手拉住一个,笑道:“好了,都别多礼了,快来入座吧。”
这时,那些掌柜的都已吃饱喝足,很识趣地告辞,跟着管事去了给他们准备的院子里休息。
侍奉在两旁的俊俏小厮和美貌婢女上前撤去了残羹冷炙,又到后厨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新鲜菜色。
重整杯盘之后,傅玉衡、王子腾、傅悠、傅乐和迎春才又重新入座。
傅乐见了自家长辈,还是自己从小就很是崇拜的伯父,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满桌上只见她眉飞色舞,把自己跟着王子腾剿灭海盗的事说得绘声绘色,就连亲身经历过的王子腾也听得目不交睫。
等她说得口干,喝水续命时,王子腾忍不住调侃道:“你便是不入军中,去茶楼、酒楼里做个说书先生,也尽彀养活一家人了。”
这嘴皮子,实在是太溜了。
傅乐丝毫不知谦虚为何物,昂着下巴道:“这就叫多才多艺,文武双全。”
而后,她又兴致勃勃地问傅玉衡这次能在台州待多久。
傅玉衡道:“等罗掌柜他们稳定下来之后,我就回京城去了,京城里也还有一摊子事呢。”
听了这话,傅悠、傅乐姊妹两个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撇了撇嘴,心说:那些事不都是娘(伯母)在管吗?说什么京城还有一摊子事,是京城里有你老婆才对吧?
只是这话她们都不敢说出来,便只是笑着点头。
傅乐欢喜道:“既然伯父不急着走,那明日就随我去军中参观一番吧,也看看我自己带出来的百十个兵。”
傅玉衡看向王子腾,见他点了头,便笑着同意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傅乐便把他闹了起来,拉着他一起去了福州水师的驻扎地。
虽然傅乐不在,但她手底下那一百个水兵却半点不敢偷懒,点卯过后便自觉列队训练了。
等到辰牌时分用过了饭,他们还会到海里去锻炼水性,再到船上去熟悉军械。
知道傅乐来了之后,本就卖力的兵丁更是雄赳赳气昂昂,只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傅乐也没打扰,看着他们训练完了一整套之后,才转头问傅玉衡,“伯父,您觉得他们如何?”
傅玉衡微微眯了眯眼,点头赞道:“都是好儿郎!”
就在傅乐嘴里吐出“伯父”二字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这些兵丁,甚至在他们周遭训练的那些,或先或后都偷瞄了他一眼。
莫说他修行之后本就五感敏锐了,便是个普通人,短时间之内被那么多人偷看,也不可能毫无感觉。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说呢?钦佩固然有之,畏惧也半点不少,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就好像……好像……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举世闻名的大魔头一般。
古怪,实在是古怪。
他把傅乐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和他们从未接触过吧?”
傅乐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却一句实话没有,“主要是我的手段比较多,他们大概是觉得,您是我伯父,理所当然比我更厉害吧。”
“是吗?”傅玉衡挑眉,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傅乐笑,“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傅玉衡深深看了她一眼,“乐乐呀,你可没有小时候实诚了。”
傅乐笑得十分乖巧,“也总不能只长岁数,不长心眼吧?”
既然长了心眼,就难免要用一用。至于恰巧用到自家伯父身上的事……只要她不承认,那就是没有。
傅玉衡好好笑地摇了摇头,也没跟她计较,等到辰时军中用餐时,便返回了府衙。
直到这个时候,被无数张牙舞爪的功课困住的玉桂,才终于有功夫来见自己哥哥。
“五哥,你把我带走吧!”她猛然扑过来抱住傅玉衡,哭声十分凄厉。若有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杀人呢。
“好啦,好啦。”傅玉衡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你要是不乐意待在台州,就跟着我回京城去,正好你你姐姐和嫂子也都想你了。”
但傅玉衡真要把她带走时,她自己却又不乐意了。
“不用,不用,我就说说,我还是待在悠悠这里吧。”
在吕城有爹娘,去了京城又何尝没有她的长辈?
而有长辈在的地方,就免不了被催婚。她就是在吕城被人催怕了,这才下定决心跟着乐乐跑了出来。
如今方出虎穴,就让她自己进狼窝,玉桂当然不肯了。她宁愿留在台州,和几位先生相互折磨。
傅玉衡点了点头,“那行,你自己决定吧。”
这么大的人了,再怎么着也有自己的判断力了,家里人再宠,也不可能替她操心一辈子。
玉桂道:“五哥放心,我不会给悠悠添乱的。”
既然玉桂不肯跟他回家,等罗掌柜他们安置好了之后,傅玉衡就自己乘船回去了。
他进京之后没多久,就听说圣人明发了圣旨,命福州、宁波两路水师,出兵迎战茜香国大军。
第286章 奇人
虽说这次大军不是从京城拔营的, 但两国开战,京师作为首善之地,百姓们最是关心时政, 难免紧张了一阵子。
一时之间,两国之战成了京城乃至全天下热度最高的话题。
宝钗和黛玉瞅准了机会,立刻把自己先前写的文章根据实际情况润色了一番,投给了晋江报社。
结果也果然不出宝钗所料,报社审稿人都是识货的,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两篇文章的价值,等到第二天便头版头条,把两篇观点相异的文章并排放了上去。
两篇文章一经刊载,便引起了轰动。
那一期的报纸在半天之后, 销量开始激增。纵然报社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也提前做了准备, 连夜加印出来的那些,却还是供不应求。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主编平儿,平儿了解完情况之后,立刻让印刷部加班赶工, 再印一批出来, 以满足读者所需。
非但如此, 平儿还趁机推出了报纸预定方案。
喜欢读报纸的人,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的预定,也可以一季度一季度的预定,还可以半年半年的预定,更可以一次性订购一年的量。
凡是订购了报纸的人, 报社都免费奉送防腐绿漆金属挂式邮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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