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再有就是前些日子回京的淮阳长公主了。
身为河阳公主的驸马,无论他们感情如何,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徐辉也是要在二门迎客的。
看见傅玉衡,徐辉眼睛一亮,大笑着就迎了上来,一把握住他的手,“五弟呀五弟,你可算是来,哥哥我侯你多时了!”
只看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喜气,傅玉衡就知道,这位大略是好事近了。
他看了徒南薰一眼,“公主,要不你先进去?”
徒南薰在外一向给他面子,闻言便点了点头,柔声道:“那你可快一点。”
“公主放心,我只是和徐二哥说几句话。”
送走了徒南薰之后,他就收获了徐辉一脸的羡慕。
“二哥这是做什么?”傅玉衡好笑道,“如今二哥与二公主琴瑟和鸣,还用得着羡慕别人?”
“唉!”徐辉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比叹气更重的力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昂?”傅玉衡挑了挑眉,假装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正好这时又有客人来了,傅玉衡往大门处撇了一眼,趁势笑道:“二哥你忙,我就先进去了。”
——开玩笑,人家夫妻间的私密相处,他一点都不想听好不好?
徐辉今天身上是带着任务的,闻言也只好摆摆手让他走了。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端出了热络又不亲昵的笑容,继续迎接下一位贵客。
“靖宁侯与夫人可算是来了……”
二门处除了徐辉这个主人之外,另有一堆管事的候着。见客人要进去,立刻就有一个上前接着,把他领到了男宾暂且休憩的畅音阁。
给他上了茶之后,那管事便笑眯眯地说:“三驸马里边请,小人还有别的差事,这边告退了。”
“去吧,去吧,忙你的吧。”傅玉衡挥了挥手,顺便扫了一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客人。
并没有他的熟人。
正当他以为自己会很无聊的时候,不想那管事的才走,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非常热情地和他攀谈。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傅玉衡也没平白无故得罪人的爱好,人家好好说话,他就跟着聊呗。
众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的全是京城的最新八卦。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最近御史台也不知道怎么了,逮着缮国公府一直咬。
小到家里女人放印子钱,大到家里男儿仗势包揽诉讼,反正是没有不参的。”
另一个人立刻接口,“这些事情谁家里不做呢?这是缮国公府八成是得罪人了吧?”
傅玉衡仔细看了看,先前说话的那个他没注意到,后面接话的那个,却是齐国公府的旁支子弟,如今在户部任员外郎的陈至。
第63章 朝堂八卦
为何无论朝代怎么更新, 封建王朝的平民百姓,都是过不了几年好日子的。
就像陈至说的一样,放印子钱, 包揽诉讼,冰炭敬,火耗银,乃至权贵之家的纨绔强抢民女,以各种方式兼并土地……
无论朝代怎么更替,对于占据上层资源的既得利益者来说,这些事情都是稀松平常,谁家里不干呢?
更有甚者,还打着“自污以避帝王猜忌”的名头, 肆意压榨底层百姓, 不知道为自己谋取了多少私利。
当然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能全怪勋贵官僚,那些疑心病一个比一个重的帝王,也要承担至少一半责任。
也就是说, 朝代的更替, 不过是一群既得利益者, 取代了另一群既得利益者而已。
底层百姓唯一的好处,就是乱世来临时,有一部分人可以趁势而起,成为新的既得利益者。
而这些人上去之后,并不会对曾经的同阶层百姓产生同情, 该压榨他们的时候, 也丝毫不会手软。
直到社会矛盾积累到了一定程度, 忍无可忍的底层百姓再次爆发,开始下一个轮回的循环往复。
说到底,封建王朝缺的从来不是明君,而是更为先进的制度。
傅玉衡突然就觉得自己挺没用的,那些某点的穿越男主,穿越之前分明也是平平无奇,怎么穿越之后,一个两个就都那么厉害呢?
谋朝篡位,争霸天下,推行变法,更改制度,甚至是改变国家意识形态……几乎样样都来得。
怎么他穿越之后就束手束脚,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干,生怕一招不慎,就全家西天单程游呢?
如果他所在的世界也是一篇小说,那一定是因为写他的作者自己太废了,把握不住。
“三驸马,你觉得呢?”
镇国公世子牛科突然cue他。
“啊?”傅玉衡一脸茫然,“牛二爷,你说什么?”
这牛科本有一同胞兄长,在十岁上头夭折了,这世子之位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因着长子夭折的原因,镇国公夫人对这个次子十分溺爱,终于将他溺爱成了一个京城著名纨绔。
见他发愣,牛科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们正说月香楼新来的花魁呢。”
傅玉衡笑了笑,避开了他头一个问题,“这月香楼是……”
“你还没去过越香楼?”牛科的眼睛亮了,一把挤开站在他身边的人,非常自来熟地搂住了他,“等寿宴结束了,哥几个带你去见识见识。”
“不去。”傅玉衡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或许是他拒绝得太干脆,牛科愣了一下,继而就恍然大悟,挤眉弄眼的冲众人调侃道,“这是怕家里葡萄架子倒了呀。”
众人轰然大笑。
葡萄架子是《笑林宝典》里的典故,说的是一个官员老婆特别厉害,两人打架的时候把他脸给抓伤了。
官员上职时被同僚询问,他就谎称是家里葡萄架子倒了,把脸砸的。
牛科这话,就是暗指上阳公主厉害,把他这个驸马给拿捏住了。
此时在场众人都带着几分看笑话的心思,等着看傅玉衡的囧态。
奈何,傅玉衡深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人生至理,别人笑得前仰后合,他也依旧面不改色。
“跟葡萄架子没关系,主要是没钱。”傅玉衡满脸诚恳,“这次牛二爷请了我,我总不好白吃白玩,下次不得找机会请回去?但我没钱,所以这类高消费场所,就不要叫我了。”
这话一出口,不管是跟着起哄的,还是等着看笑话的,都觉得挺没意思的。
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你对自己的短板一力避讳,别人就会抓住不放,极尽所能地冷嘲热讽。
而且还是当面嘲讽。
因为他们很清楚,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你也不敢对他们翻脸。
但傅玉衡如此坦荡,直言自己没钱,他们若是再出言嘲讽,只会显得他们得他们没气度。
牛科觉得他说话直来直去的,很对胃口,当即笑道:“行,我记住了,日后若是请傅五爷喝酒,就捡那酒好又便宜的地方去。”
傅玉衡大大方方地拱手道谢,“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过牛二爷了。”
现在这时,又有人来了。
“五郎,原来你已经到了呀,我还以为我就够早了。”
来的别不是别人,正是贾赦。
这会子傅玉衡也反应过来了,给男宾休息的地方肯定不止一处,而他被带来的畅音阁,聚集的都是纨绔子弟。
至于那些掌着实权的勋贵或者高官们,应该是另有去处。
毕竟这两类客人谈论的东西肯定不一样,要是真和那些人坐在一处,这些纨绔也肯定不自在。
如此隔开的坐,双方都很满意。
见是贾赦来了,畅音阁里几乎所有人都起身迎接。
贾赦也抱拳和众人寒暄,其中牛科、陈至和一个叫冯宇的,和贾赦最为亲近。
他们几个都属于勋贵子弟,又年龄相仿,打小就是混在一处玩的。
和众人都打过招呼之后,贾赦就拉着傅玉衡,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这架势明显是有私话要说,众人也都识趣,在牛科的带领下远离了几分,算是给他们两个留了一个私人空间。
“五郎,你知不知道,御史台最近在弹劾缮国公府?”
贾赦左右看了看,见众人的确都远离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迫不及待地和傅玉衡分享这个八卦。
傅玉衡道:“方才听说了,据说是他们家犯事儿太多,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揪住小辫子整治。”
这些都是那群纨绔猜测的,但傅玉衡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贾赦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什么得罪人了?”贾赦瞪着眼睛凑近,“整治缮国公府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
“啊?”傅玉衡吃了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刚入京没多久,但也知道,当今天子对一众公侯很是纵容,这些与国休戚的勋贵,也是当今天子最忠实的拥护者。
缮国公乃是当年太-祖定鼎天下之后,分封的四王八公这几个最大勋贵之一,很得两代帝王宠信。
朝中凡有营造事宜,无论是造宫殿还是造林园,乃至皇陵的修建,都是缮国公府在负责,倒把工部挤退了一射之地。
凡是皇家建造的大工程,其中有多少油水可捞,明眼人都知道。
若非帝王心腹,哪能分得这么大的好处?
因而傅玉衡实在好奇,缮国公府究竟做了什么事,竟让天子忍无可忍,要收拾他家?
“你好奇吧?”贾赦嘿嘿一笑,竟然卖起了关子,“不如你猜猜?”
傅玉衡苦笑道:“我在朝中又没什么人脉,你让我猜,我又从何猜起?”
贾赦道:“给你提个醒,这事和你也有些关联呢。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
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还和他有关?
沸沸扬扬的不就是安南国那一件吗?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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