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中世纪圣女以后 第88章

　　就连安置都显得随意至极：他们甚至懒得在这间密室中加派几个看守，只有两个连呼吸声都安静到几不可闻的修女站在她身后！

　　真就把圣女当成神像了是吗？

　　真不怕圣女站起来跑掉吗？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仅仅只是在苏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不会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之下冒险行事，谨慎才是求生的关键，就算教廷忌惮圣女的身份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忧，毫无规划的以身涉险也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苏娜侧着头，听到有许多略显散乱的脚步声，循着楼梯，向二楼的方向来了。

　　这间密室之外似乎有个不小的礼拜堂……

　　这里会举办第二场弥撒？或者是邀请来身份地位比较高的贵族，进行小范围的宗教活动？

　　苏娜默默地揣测着教堂可能会进行的动向。

　　却在此时听到神父的声音在密室之外响起：

　　“诸位，诚如我们所知，主神会对虔诚的信徒予以慈爱的恩典。

　　“不可外扬，这是一个奇迹——我们寻到了预言书中的圣女，并将她邀请到了教堂之中，此刻，诸位都是蒙受神恩之人，圣女的到来，更是神迹行在地上的最好证明。”

　　在贵族们难以自抑的欢呼和赞美声中，神父略微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但是，人总是有罪的，视线亦会亵渎圣女身中那属于主神的灵，必将遭受主神的震怒。”

　　苏娜：……嚯。

　　“不过，不必失望，诸位都是主神最虔诚的信徒，若是不能目睹圣女的尊容该是何等遗憾！因此，教廷为诸位准备了蒙受主神祝福的——赎罪券！

　　“持有此券者，便受主神祝福，不必担心因直视主神的灵而遭受惩罚，日后随身携带着这张赎罪券，更是等同于主神的赐福时刻与你为伴！

　　“诸位蒙福之人啊，主神的恩典无价，并非每位信徒都能得到这样的无上荣光！这张赎罪券只需两千金镑，哪位……”

　　神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位急性子的贵族打断：“请务必给我一张！”

　　“我是主神的虔诚信徒，我愿蒙福！”

　　“……”

　　白色绸布之下，苏娜瞳孔地震！

第86章 猜想

　　◎这泼天的富贵啊◎

　　两千金镑是什么概念？

　　在塞勒村, 两千金镑购买的粮食足够全村的村民敞开肚皮吃三年以上。

　　就算在圣城，两千金镑也能为一个毫无根基的来客提供相当不错的生活环境：租一幢占地面积可观的小庄园，支付租住期间的家具使用费, 雇佣庄园中的管家、仆人、花匠和马车夫，并在地窖里填满红酒和火腿——就算过着这样无限接近上流社会的生活，每年的支出也绝不会超出一千金镑！

　　或者, 可以用更直观的方法来计算。

　　根据苏娜在选修课上学过的换算法，1金镑大约折合3000元, 这一张赎罪券的售价大约是：人民币六百万。

　　苏娜听着厅中热火朝天的抢购，觉得自己的大脑短暂地停止了思考。

　　你们圣城的贵族……是真的不缺钱啊？

　　她甚至听到了某位声音浑厚的先生高呼了一句：“感谢主神庇佑我的家族！我要为遗憾未能前来的父母和妻子各购买一张！”

　　苏娜心里算盘噼里啪啦：嚯, 两千四百万！

　　这样狂热的抢购氛围似乎能极强地拉动购买的欲望，有了这位先生带头，很快也有别的贵族开始为自己的家人购买赎罪券。

　　当然，身份金贵的贵族们不可能携带那么多现金出门。他们会签署支票交给教堂, 凭借支票可以到圣城银行的账户中支取对应数额的现金。

　　单以苏娜听到的数目来判断，教堂至少卖出了三百张赎罪券。

　　六十万金镑……

　　折算成人民币的话，苏娜只在通讯录里见过这么长的数字。

　　她在心中暗暗咋舌。

　　难怪用得起最昂贵的白理石和玻璃花窗，难怪养得起十八位枢机卿和数不清的教堂执事，难怪每月一次的弥撒礼要教皇亲自出面主持……

　　你们圣城教堂, 是真的很会敛财啊！

　　售价如此高昂的赎罪券，却能让贵族们趋之若鹜, 若硬要解释说这些贵族全都是虔诚的主神信徒……反正苏娜是不信的。

　　假如教廷真的打算以赎罪券来为信徒们“赎罪”，为什么没有在参加弥撒的信徒最多的时候直接开始售卖？

　　这些有资格进入教堂楼上的贵族, 势必有属于他们的特殊之处。

　　要么就是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 他们早已知晓二楼会有另一场交易；要么就是真的非常虔诚的信徒, 虔诚到就算把赎罪券卖到两万镑, 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掏钱支付。

　　后者的数量势必不会太多，而前者，才是教堂发售这份赎罪券的主要客户。

　　至于买赎罪券的目的，在苏娜看来，大概率也不是为了赎罪。

　　这里可是圣城。

　　是整个拜朗士帝国的首都。

　　毫不夸张地说，全帝国最有钱的人都汇集在这座城市里。偏偏圣城又是拜朗士帝国的权力核心，无论是教廷还是皇室的轴心都坐落于此，权力斗争几乎是贵族们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所以在这样暗流汹涌的漩涡中，不缺钱的人有之，不缺权的人有之，愿意为此牵线搭桥者更是不会少。

　　若是顺着这条思路继续分析下去，将会需要更多的情报支撑，苏娜对此暂时还没有头绪。

　　总之，这的确是很漂亮的一手买卖，教廷收获了金镑、威望和名声，信仰主神的信徒收获了精神慰藉，渴望打通渠道的贵族也得到了名正言顺的机会。

　　如果说这场皆大欢喜的交易里，有谁是受害者——

　　虽然苏娜对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主神这件事持保留意见，但是凭心而论，假如主神确实存在的话，那祂其实……挺惨的。

　　从塞勒村，到丹弗镇，再到圣城。偌大的教廷体系里，穿着神职长袍的人何止千万，可惜硬是找不出几个真心信仰主神的……

　　当然，还有另一位受害者：坐在密室里的圣女阁下。

　　她既不是掏钱的，也不是数钱的，教堂里泼天的富贵与她毫无关系。非要说的话，圣女就好像热门景点里的打卡处，掏钱买了门票就能开门看一眼……

　　抗议，是没办法抗议的。

　　苏娜尴尬到脚下凭空生成三室两厅，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身侧的修女按住了肩膀。

　　修女的力道不重，但是个无声的警告。

　　……人在屋檐下。

　　苏娜抿着嘴保持安静。

　　总归她的脸上蒙着白色绸带，只要看不到贵族们的表情，尴尬的就不是她。

　　当然了，贵族们似乎也并不尴尬，至少明面上，根本看不出丝毫尴尬的影子。

　　她听到某位贵族信誓旦旦地声称：“我见到圣女散发着七色的神光，有主神的大能显现在她身上！”

　　然后是一片慷慨激昂的应和：

　　“赞美主神！赐予信众以恩典！”

　　苏娜：……啧。

　　她开始有点好奇这位贵族的成分。

　　究竟是信仰狂热到出现幻觉了呢，还是不择手段地迎合教廷，甚至不惜胡言乱语？

　　疲惫，身心俱疲。

　　在这日盛大而隆重的弥撒结束之后，苏娜唯一的感受唯有疲惫。

　　尽管她什么也没做，仅仅只是在密室中安静地坐了半天时间，甚至全程没有从那把属于圣女的椅子上站起身。

　　苏娜在回到卧室以后就摘去了蒙眼的白色绸带，窝进窗边的扶手椅中。

　　这是个非常适合思考的位置，能给她带来充分的安全感。

　　她不喜欢教廷。

　　如果说她原本对教廷还有几分滤镜，那么必然是与纱弥神甫的相处带来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地认为，圣城教廷的掌权人或许也与纱弥神甫一样可靠。

　　但显然，事实与她预料的相去甚远。

　　甚至苏娜都没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教皇冕下。

　　——教皇古斯塔夫。

　　在拜朗士帝国，这位教皇的政治地位可以比肩帝国皇帝，甚至由于教廷的特殊性，教皇手中的权力在某些方面可以压过作为帝国统治者的皇室。

　　从安德烈先生的描述中来分析，这位教皇冕下似乎是位独断专横的暴君。他手握足以发动荣誉肃清的权力，并且以此所向披靡，意图完成的事情向来无往而不利。

　　此外，教皇古斯塔夫似乎对于教廷的敛财手段刻意放纵，甚至会以教皇的名义吸引贵族们前来，有意助长其势。

　　当然，教皇与纯粹作为摆件出场的圣女并不能一概而论。

　　抛开金镑不谈，每一次弥撒礼后教皇必然可以积累更多的声望与名气，在拜朗士帝国的地位也会越发稳固，经由教皇的各种人脉渠道也会盘根错节地绞缠在一起，为教廷输送更多源源不断的社会资源。

　　但苏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位教皇先生给她的违和感实在太强烈了。

　　不，不止是古斯塔夫教皇，就连整个圣城教廷，都在不间断地传递给苏娜某种强烈的违和感。

　　既然教皇要求圣女亲自前来圣城，又为何对圣女的到来不闻不问？

　　没有假意拉拢，没有威逼利诱，甚至没有震慑示威。

　　这不该是一位掌控欲极强的教皇应有的行为。

　　任何违和感都必有其根源。

　　苏娜盯着桌子上跳动的灯火，慢慢眯起了眼睛。

　　在今日的弥撒礼之前，她对圣城与教皇的全部了解，皆来自于安德烈先生的转述；

　　而出于纱弥神甫与安德烈先生看似熟稔的关系，她下意识地认为这位枢机卿先生是值得信任的人，也就是说，她默认了安德烈先生告诉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那么……

　　仿佛一团迷雾被突然吹开，苏娜的心中豁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猜想。

　　是否有这样一种可能——安德烈先生在说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