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瓦泥沙
黄褐色的中药味道从肿痛的手腕处传来,宋时真皱了皱眉。
薛功灿对她两年前的不告而别、杳无音信是愤怒又无奈的,因此表面上不愿和好,但看到她在机场因为拥挤的人潮被踩踏进入医院消息还是第一时间赶来了。在知道只是为了一条他送的项链而发生事故后,更是心疼自责。
这说明什么?说明男人需要愧疚感,说明只要有点感情基础都好办。
啧。
宋时真决定当好舔狗再放手。
自从知道了系统的隐藏福利,她对评分的兴趣也水涨船高。
她很想知道是周幼琳不要脸撒开来的骗子演技对男人有吸引力,还是她这样的“绿茶初恋”活的更久。
在经纪人的埋怨中,她换上一身休闲装束,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先偷偷见了尹秘书,才来到了地下车库。
——
薛功灿望了望外面的天气,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拿起了衣架上的格纹呢子风衣走入了电梯。
尹秘书恪尽职守地一路汇报着收购预案和中国合作方的反馈信息,直到把常务送到车边交代完毕,才欲言又止地转身离开。
薛功灿的路虎车灯闪烁了两下,他拉开车门,腰间突然多了几分重量。一双熟悉的、漂亮白皙的手拢住了他的腰。他皱着眉正欲转身,后背上传来了暖暖的温度。
紧接着,背后轻柔的女声让他如遭雷劈般僵住了。
“对不起哥哥,我回来了。”
一字一句,一笔一划雕刻在他的心脏上,痛到快要受不了。他愣了好一会,闭了闭眼,才一手握住她衣袖下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拉至身前。
宋时真背部撞在车门上,整个人被压在他的身下,手腕处钻心刺骨,额头上愣生生给疼出一层薄薄的汗。
中草药的味道弥漫开来。
薛功灿俊美的面容一片惨白,那双深情的眼眸此刻只有刻意隐藏的痛苦:“回来做什么?继续你的网球事业?”
“如果你是可以随意从我的世界消失的人,”他低下头,语调沉缓,钳制她的左手最终无力松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宋时真觉得心脏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因为……我真的不够优秀。”她咕哝着搂紧他的窄腰。
“因此疯狂地想拼出自己的事业,成为与你般配的人,爷爷也许才会认同我……”
所谓幸运,不是被命运垂青了什么、赐予了何种天赋,而是命运垂青以后,我们能否拥有“它”不被夺走的能力。
他想起那些年她哭泣着从球场上摔倒又爬起,那些挥汗如雨的凌晨和深夜,彻夜灯亮至天明的场馆……
“因为我很爱你……”
男人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任由她抱着,那股淡淡的中草药的味道环绕着他。
“那天我自己离开仁川机场,我想,只要你拉住我我就不走了。可是我找了好久,也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你的眼睛……”
没人有必要长着九曲玲珑心翻译你的心思。
女配输就输在有苦自己咽下去,有话不会好好说,背后酸得使小性儿,结果给真实不做作的女主捡漏了。
宋时真一贯地该表露就表露,至于吃不吃,那是薛功灿的事。
那些柔柔的、委屈的、伴随着抽泣的鼻音话语安抚了他焦躁不堪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她“回来就好”。
直到不远处在尹秘书指导下来到停车场、需要蹭车的周幼琳和他挥手,他才找回自己淡淡的声音:“你先回去吧,被记者看到不好。”
宋时真下意识地望向周幼琳的方向,眼底是说不出的情绪。
没事,融化冰山得从长计议。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听话地松开手。
薛会长当年瞧不起她的身份,回国后依然瞧不上她和薛功灿高调公开感情。她怎么能放过他思念亲孙女这么一个值得刷好感度的事件?
人心都是肉长的,周幼琳可以哄,她也可以。
周幼琳望着那个身材优越的女孩和薛常务亲密的样子,心里有些奇特的感觉。
她看见那个女孩子踮起脚,凑到了薛功灿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下一秒薛功灿却一把拉扯住了她的手腕,双手扶住了她的肩。
周幼琳抚着胸口躲到了柱子后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连续剧桥段啊?
“撞破了我们薛常务的私事,可是要被……”徐正宇的跑车驶出,他靠在驾驶位上,笑盈盈地对着周幼琳做了个毫无威慑力的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是前男女朋友呢。”徐正宇示意周幼琳上车,暗自观察着她的表情。
低鸣声响起,宝蓝色的轿跑一路飞快地开过了站在那儿的两人。
周幼琳扒着车窗回过头,只看见了薛功灿焦灼的、期盼的眼神。
“你再说一遍?”
宋时真覆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冰凉的手,轻飘飘地递出炸弹——
“听说爷爷很想见孙女,所以我问尹秘书要了照片看了看,我在日本比赛时好像见过这个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23点以后还有第3更~~~感谢小宝贝们支持~~~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24章 网球少女:发布会
薛功灿坐在书桌前良久, 握着金丝钢笔,没有写出一个字。
她说她还爱他, 她说离开是不成熟的决定,她说是为了成为更优秀的自己、好配得上他……
最后的最后,她甚至卑微地请求重新来过。
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好像就不曾存在过,好像只要结局完美那样揪心的过程就理所应当。
凭什么呢?那样固执地一走了之,剩下的一人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薛功灿记起那两年,他是如何周旋在几个老狐狸周围, 怎样用无尽的公事和财务报表将自己折腾疯的。
明明只要不去想, 明明只要各自安好……
尹秘书带着会议资料和一个小包装袋敲了敲门, 薛功灿握着钢笔的手抖了一下,在文件上无意识地划了一笔。
尹秘书看在眼中, 却不知从何劝起。
上周下午那一位来时, 她也是震惊的。印象中娇气的、被薛常务宠坏的女孩子蜕变成了温柔成熟的姑娘。
没有刻意地叙旧套近乎, 只是公事公办地请求她将薛家孙女幼时的照片给她看一眼。
尹秘书深知这些日子令薛常务焦头烂额的家事, 秉着避免采用那个荒唐的、无可挽回的“假冒”方案的心, 她妥协了。
只是递过照片时,她发现这个新闻中的网球天才少女的右手腕,好像肿得严重。
可是她好像浑不在意:“尹秘书姐姐,麻烦你帮我保密, 现在还不是可以被大家知道的时候。”
“永远比常务多走一步”是尹秘书给自己定下的宗旨, 因此,下班后,她调出了两周前的新闻。
“由日本成田国际机场出发飞往澳大利亚墨尔本的日本航空公司的jl773航班落地时突遇起落架故障, 在低空盘旋排除故障后迫降,所幸无人员伤亡……以上,sbc新闻。”
所以金世萱小姐还是受伤了?
尹秘书看着明显心神不宁的常务,将金小姐送来的礼物放在了办公桌上,默默退了出去。
薛功灿放下钢笔,打开包装袋,发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淡紫色的卡片上带着草药的清香,娟秀的字体一如很多年前她给他制作的那些分门别类放好的笔记,勾起了他的太多回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
“最爱理当送给最爱。”
盒子里放着一颗绿绿的网球。
新西兰羊毛制成的毛毡已然因多次摩擦而破损。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让她第一次站上领奖台的那颗cky ball,世萱一直随身带着,无论是去哪里比赛。
心绪纷乱。
这些日子她没事就会送些贴心的小礼物,大多都和他们的回忆有关。甚至连下雪天都会让尹秘书将她自己备好的热粥送进来。
明明酒店什么都有,她还是和读书时一样,总觉得自己做的才更有人情味。
薛功灿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唇边的微笑,整个人精神了些。他将盒子盖上放进了抽屉,顺手给在病院照看爷爷的阿姨回了个电话。
——
“你确定要这么做?”经纪人扶额,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头晕目眩。
“姐姐不是最清楚我的情况吗?”宋时真伸出右手,原本纤细的手腕已经肿胀得快和手掌一样宽了。“医生也下了诊断说明,只有姐姐一个人不肯相信。”
“世萱啊,姐姐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你明明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她已然带上了哭腔,那是一种惋惜和痛心。
宋时真不再搭话。距离停车场重逢已经过去了一周,媒体们多少应该早就知道她回国的消息,她再不公开说明情况,只怕入住薛氏酒店的消息愈传愈烈,再过两天,她怕不是都要被“嫁入薛家”了。
活在薛功灿的记忆里,她可以褪色,不可以凋萎。可以沉默,不可以扬威。
只要忍到他的愧疚感爆发……那就可以上房揭瓦了。
“姐姐,你听过caitlyn siehl的那首爱情诗吗?”她心情颇好地挑选起了合适的套装。
经纪人迷茫地抬起头,眼前的女孩已经换上了一条露背吊带裙。黑色的珠片映衬着她细腻白嫩的肌肤,细细的绳子在蝴蝶骨处交叉,勾勒出她最引以为傲的健康线条……
“金世萱今天在礼堂举办发布会?”薛功灿好看的眉头皱起,他盯着手表问尹秘书,“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尹秘书抬起眉毛,温柔道歉:“您之前说过,不能拿金小姐的消息打扰您。”
有吗?喔,那是两年前他最痛苦的时候。
罢了。
“她要发布什么?”问出口薛功灿便知道多问了,也没等答案,他收拾了一下桌面,取过大衣就往酒店一楼的礼堂走。
几十家媒体早已调试好了设备,闪光灯将礼堂映照得光辉满满,亮如白昼。
薛功灿身着黑白千鸟格纹大衣,气质矜贵。他带着居高临下的距离感推门而入,正撞上金世萱落座。
她披着的淡粉皮草半遮着右臂,露出雪白的肩颈线条,褐色的头发柔软地披在肩头,整个人出落得美艳大方,不可方物。薛功灿一眼就看到了她直肩礼服裙的胸口挂着的钥匙项链,不知觉地心头一暖。
薛功灿甫一现身,快门和闪光灯便对准了他,甚至有媒体举手请求询问二人的关系。尹秘书替他在台侧找了个位置坐下,薛功灿冷着脸不说话。
“欢迎各路媒体今日到场参加金世萱小姐的发布会,据我所知金世萱小姐这两年横扫亚洲网坛的同时,在世界女子网球联赛上也取得了冠军的好成绩,不知近期回国有何打算?”
宋时真微笑着点头致意表达感谢,她的声音柔柔的,却很有力量。
结束了那些客套话,她站起身,缓缓解开了皮草披肩。
薛功灿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白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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