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林黛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盯着对方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愕然道:“真是那位大姐?变化也太大了些,简直判若两人了。”
初见那回,张氏不仅又黑又瘦,脸上也布满了伤痕,几乎可以说被打得面目全非。
而此时,她却面色红润脸颊饱满,看起来长了不少肉,甚至连肤色也白了些。
一双杏眼又黑又亮,与当初那一潭死水的状态实在相差甚远。
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精神气儿都不同了,也难怪林黛玉一眼压根儿没能认出来。
“看见你这副模样我便知无需多问什么了,想来这段时日过得是极为自在的。”说着,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快来坐下一起吃吧。”
端着饭菜的张氏从善如流,抿唇笑道:“何止是极为自在,那是这辈子都不曾过得这样好过。”
没有了葛大柱整天动不动拳脚相向,她和儿子两人也完全不必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活着。
加之手里有田有粮有银钱,她自己还有一份活计做着,实在无需为着日后的生计而感到焦虑,甚至于可以说过得相对很是宽裕。
巨大的精神压力没了,吃得好了睡得也香了,能不乐呵吗?
只恨前头那个昏君死得太晚,没能叫女皇陛下早些登基。
“对了,我还送小宝去学堂了!”提起这,张氏便笑得合不拢嘴,“小宝一直心心念念就想去读书,如今可算是叫他如了愿。”
林黛玉立即说道:“读书好,多读些书总是没有错的。小宝这样小的年纪就知道好学上进,将来必定是个可造之材,没准儿哪天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呢,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听她这般夸自己的儿子,张氏愈发开怀极了,笑着笑着又不禁湿了眼眶,“这一切都是托姑娘的福,姑娘对我们母子来说就是再生父母啊,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姑娘的这份恩情才好……”
林黛玉哪里受得了这个,忙不迭岔开话题,问道:“那个混账东西后面可曾去寻你的麻烦?”
怎么没寻呢?葛家损失那么大,葛大柱那性子怎能忍得了?
她才带着小宝在村里的老房子安了家,葛大柱便提着刀找上门了,扬言若不将田地和银子都还给他就要杀了他们母子。
所幸村里人帮衬着,寻个机会她便直接带着儿子去告了官,那葛大柱因此被抓挨了二十板子不说,还吃了半个月的牢饭,放出来之后就彻底老实了。
听着这一切,林黛玉止不住发笑,“果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蛋。不过你们母子两个一直住在那边也不是个事儿,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难保哪天他大半夜干出点什么事儿来。”
“姑娘不必担心,我早防着他呢,才安完家之后我便立马去村里抱了两只狗回来,如今都已经长大不少,凶得很呢。”顿了顿,张氏微微皱眉,说道:“不过我也的确是不大想住在那儿了,总觉着有些吓人。”
一听这话,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人就纳罕了。
“怎么吓人了?”
既然说葛大柱彻底老实了下来,那应当不可能是说他了,那还能是什么?
难不成是有那歹人欺负到孤儿寡母头上了?
“那倒不是,村里人都知晓我动不动就要报官,还哪里敢招惹我啊,就是……两位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咱们那个村子叫乱岗村。”
“乱岗村?”姐妹两个心尖儿一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同一处去。
果不其然,张氏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村子那边有座山,据说曾经是乱葬岗,所以才叫这么个名字。”
乱葬岗具体究竟能追溯到哪个朝代现在也说不准了,反正迄今为止时间不短,扔在那儿的尸体没有上万也能有几千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最靠近山脚下的房子总觉得阴冷阴冷的,长久以来也没什么人乐意住在那边。
而匆忙和离搬出来的张氏因一时半会儿实在没地方住,经村长同意便只好暂且先带着儿子住进了山脚下一间破房子里。
既然敢住,显然证明张氏打心底其实是不太信这些的,可近来发生的一些动静却叫她也不由得心里犯了嘀咕。
“时常深更半夜里总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起初我还以为是葛家那几个不死心想干点什么,但我听着那脚步声可不少,根本不像是几个人,且村子里不少人家最近都丢了家畜。”
什么鸡鸭鹅甚至是猪羊都有丢的,知晓这一状况之后她就暗暗嘀咕了,“我道怎么家里的狗叫都不叫唤一声,就夹着尾巴往房里钻呢,估摸着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得狠了,狗这玩意儿多聪明机灵啊。”
“有些事儿还是不能不信邪,老一辈子叫远离那座山可见不是没有理由的,指不定里头有些什么东西呢……这些天我都不怎么敢睡,寻思着不如还是搬走算了,这么呆着也太吓人了。”
张氏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灵异的东西,脸色都白了,甚至青天白日的还不禁打了个哆嗦。
可见的确是吓得不轻。
但落在林黛玉和薛宝钗的耳朵里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是不信鬼神之说,而是太奇怪了。
若当真是乱葬岗里的阴魂,缘何这些年都不曾闹出什么动静,冷不丁就冒了出来?
况且张氏能够清楚地听见脚步声……谁家鬼是用双脚走路的?
难道不是飘着走的?
第73章
“皇上,我觉得那个乱岗山实在可疑得很。”
“虽各种诡异传说一直存在,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村子里也并未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难不成好端端的突然之间那些阴魂就全都觉醒闹腾开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据张氏所言,那乱岗山其实深得很,只是一直以来因为乱葬岗的传说……便是不在意那传说,山外围也到处都是一个个凸起的坟包,想要从那儿穿过去实在很考验一个人的勇气。
常人谁也不敢往里面跑,难免就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单若泱笑得很是欣慰,一面连连点头表示认可,一面又问道:“依你这意思是不信阴魂作乱之说,反倒更趋向于有人装神弄鬼?”
“正是。”林黛玉皱了皱鼻子,神色略微透露出来几分凝重,“大半夜冒险出来偷乡亲们养的家畜,怎么看都像是饿极了的,我怀疑要么是那犯了事儿的穷凶极恶之徒,要么就是落草为寇之辈。”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好端端的非得往山里头钻,还是那样一座在外人看起来遍布阴魂鬼气森森的山。
且不得不说,那么多坟包哪怕是白天都吓人得很,那些人却敢在深更半夜来回穿梭,只这胆量都绝非常人。
林黛玉愈发坚定地相信那绝不是什么善茬,忍不住担心道:“眼下他们还只是偷乡亲们家里的东西去吃,再过些日子没得偷了,又或是已不能满足于那点东西,只怕会干出更为恶劣的事儿来。”
譬如闯进村民的家里烧杀抢掠之类的,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虽不敢相信天子脚下会有人胆敢犯下此等恶行,但万一呢?
但凡有个万一,那就是一场灾难。
单若泱自然不会那么天真,她从不吝于将一些人往更坏处去想,当即就吩咐道:“风铃,你去给耿国忠传个话,叫他派几个胆大心细之人前往乱岗山深处仔细查探一番。”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白天去,按那些人的做派来看,白天他们也只敢夹着尾巴缩着不敢动弹,反倒还更安全些。”
风铃脆生生应了声,当即就匆匆离去。
未曾想,当天夜里她就又做梦了。
一个寂静的深夜里,辛苦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早已陷入沉睡,整个村子尽是一派宁静安详的气息。
忽然间,一阵杂乱的声音突兀闯入。
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猛然划破这份宁静安详。
脚步声、马蹄声、尖叫声、哭喊声……清冷的月光之下,那一把把高举的大刀泛着阴森的冷意,任凭村民们如何哭喊哀求也未能唤醒那些刽子手的一丝丝良心。
手起刀落,麻利而又冷酷至极。
前后拢共才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整个村子便重新归于寂静。
只这一次却并非宁静,而是死寂。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色染红了每一家每一户。
目光所过之处,无一活口,整个村子已然被彻彻底底洗劫一空。
早已习惯了鲜血和尸体的单若泱并未再有何激动反应,猛然从梦中醒来,一双看似平静的双眼之下却又似乎暗藏着汹涌波特。寒意凛冽。
“可是又要出事了?”
不出所料,向来睡眠较轻的林如海早已有所警觉。
见她醒来,便连忙起身去将桌子上的烛火点燃。
单若泱缓缓坐起身来,一时未曾急着开口说话,而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见此情形,林如海也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生怕打断她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单若泱突然开口说道:“在乱岗山装神弄鬼的压根儿不是什么普通的山贼或亡命徒。”
按照梦里所看到的情况大致估摸下来,人数大抵能有上千。
什么样的山贼能有这种规模?这又不是乱世。
又究竟是打哪儿来的那么多亡命徒组成的“亡命者联盟”?
且最为关键的是,那么多人竟个个手里都有武器。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自古以来铁这种东西都是被朝廷严格管控着的,就是怕民间私藏武器。
尤其自己本就是造反起家,是以单家人掌控江山之后对这方面的管控便愈加严苛了,寻常人很难弄到那么多铁。
足足千余人,究竟是打哪儿弄来的那么多武器?
显而易见,这群人的来历绝对不寻常。
“且还有马匹。”单若泱微微眯了眯眼,神色冷凝,“千人左右的规模,却有马匹二百有余,实力不可谓不雄厚了。”
听罢这些情况之后,林如海的脸色也变得尤为凝重,当即断言,“这批人的身份太过可疑,武器、马匹……看起来俨然就是军队才有的装备。”
单若泱的眼神闪了闪,“你也这样认为?”可巧,这也是她的第一反应。
外在装备精良到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其一。
其二,那些人虽说乍一看起来杂乱无章,但纵观整场行动,不经意间却总难掩“纪律”二字。
相较于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凑起来的草台班子,倒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不由得生起了一种猜测。
迟疑的目光看向林如海,却刚好也碰上了他的若有所思。
“当初咱们曾怀疑逆贼武安侯府养有私兵……”
但武安侯当场就被射成了筛子,老武安侯那就是个千年的老狐狸,又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狠角色,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信息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是以当初她索性就放弃了这条路,直接将那老东西处死了事,多留着一日都有再出事端的危险。
最后的结果也不出所料,整个武安侯一脉似乎再无旁人知晓具体信息,是以直到那一族覆灭殆尽,私兵一事也迟迟未曾浮出水面。
今日冷不丁出现的这一状况,瞧着倒着实可疑。
“距离事变已三个月有余,从时间上来看似乎也能够对得上。”
养着那么多私兵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各方面的补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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