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林如海不禁眉头紧锁,暗叹这位皇上是当真没救了。
照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呢?
不经意间,几位皇子的身影浮现于眼前。
如今还活着的皇子中,三皇子最年长。
在中宫皇后无嫡子的情况下,李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出身也是最好的那个了,又背靠武安侯府。
才能方面虽不算过分出色,却也还算尚可,唯一的短板就是二十好几膝下荒凉,没有继承人。
四皇子的生母是嫔位娘娘,母族不上不下很是平庸,其本人亦是如此。
六皇子是舞姬所生,几乎可以不用考虑。
七皇子的生母是宫女出身,不过如今似是与皇后走得很近,又与三公主十分要好,兼之性情温润谦逊有礼、又勤奋好学,瞧着倒还不错。
……
一直扒拉到如今还在上学的十二皇子,林如海也未能扒拉出来一个足以叫人眼前一亮的。
兴许也是因为皇上对皇子们的打压忌惮实在太过显而易见,以至于也没哪个敢冒头表现出一点真正的能耐来罢。
林如海叹了口气,姑且也只好这般勉强安慰自己了。
是夜,新婚的两口子自然难免又要黏黏糊糊一番。
等到精疲力竭之时,单若泱迷迷糊糊中还不由得满头问号——说好的文弱书生呢?
大抵是酣畅淋漓过于舒爽,又许是男人的怀抱实在温暖,任凭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单若泱却倒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听着怀中女人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林如海也不禁感觉到阵阵困意袭来。
漆黑的房间陷入一片静谧,唯有交错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缠绵悱恻。
冷不丁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这份宁静,惊得林如海瞬间清醒过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原本在怀里熟悉的女人已然坐了起来,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公主?”林如海忙坐起身来,伸手触摸到她的一瞬间就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片汗湿。
“可是做噩梦了?”边问,边小心试探着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拍后背,就像曾经哄小玉儿那般。
外头传来丫头焦急的询问,“公主是否需要奴婢进来伺候?”
单若泱咽了咽口水,有气无力道:“不必了。”
外头便再没了动静。
“莫怕,梦都是假的。”
话音还未落下,便被单若泱坚定地否决了,“不,再过不久就会变成真的了。”
林如海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忽而联想到外界的那些传言,“公主的意思是……与上回的地龙翻身一样?”
“对,我又梦到了。”靠在他的怀里,单若泱忍不住闭了闭眼,“我梦到半个月后中原地区会遭受巨大雪灾。”
大到什么程度呢?屋顶上的积雪直接能将普通的房屋压垮,不少百姓就在睡梦中被活活砸死了。
一场大雪之后便是气温骤降,寻常冬季从不结冰的河水都冻住了,足可见得那股子寒气有多吓人。
中原地区的百姓何曾经历过这样严寒的冬季啊,家中无论是炭火还是棉被棉衣都没有很充足的准备,突然之间碰上这样的大降温根本就难以抵抗,冻死之人日以千计。
这还不是最可怖的。
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之下,缺衣少粮的百姓走投无路也就难免要走极端,为了活命,不少人已然丧失了身为一个正常人应有的道德和理智。
“人相食”这样的人间惨剧在一个个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悄然上演。
不仅仅是被冻死的人尸骨无存,还有睡梦里被一刀子捅下去直接拖走的、乞讨不成反被宰杀的……甚至是主动互相交换孩子,易子而食。
每天都有人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偶尔或许会在某片积雪下面发现一些奇怪的毛发和骨头。
“呕……”说到最后,单若泱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林如海忙下去点了蜡烛,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这茶凉了,先漱漱口,我叫丫头再送一壶热茶进来。”
等热腾腾的茶水捧在了手里,单若泱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了下来,只是那脸色却仍惨白得吓人。
“什么时辰了?”
“约莫寅时三刻。”
也就是还不到五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周景帝指定睡得正香呢。
单若泱皱了皱眉,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叫丫头进来罢,我得赶紧去一趟宫里。”
林如海点点头,面色亦十分凝重。
尽管很匪夷所思,但事实似乎早就摆在了眼前。
这样神乎其神的能力是真的也好,不知能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呢。
……
“皇上?皇上?”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轻唤了好几声,里头也没个动静,一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哀求的眼神投向那位公主殿下。
单若泱也无意为难他,索性亲自出马,在一众太监惊恐的眼神中将门砸得咚咚响,“父皇!父皇醒醒!”
这动静,睡得再死也要被惊醒了。
“什么人?”
震怒的声音中隐约还夹杂着些许惊吓,显然是吓得不轻。
单若泱扬声道:“儿臣有要事求见!”
周景帝总算是听出了声音,一张脸登时就黑了。
不过只是这点沉默的功夫,门又被哐哐砸了。
“……”这辈子没见过胆敢砸皇帝家门的混账!
“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草草行过一礼后单若泱就赶忙将自个儿的梦又说了一遍。
训斥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晕晕乎乎的周景帝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了个满头包。
“事态紧急,还请父皇立即快马加鞭传令下去!”
这种积攒功德的好事他自是喜欢极了,但,“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
加固房屋、大批量采买炭火被褥棉衣粮食……光想想这笔支出他就眼前一黑。
况且还不是仅顾着这次雪灾就完事儿的,倘若极端的低温持续时间过长,等到来年开春儿那地都指定还冻得梆硬呢,如何能耕种?
春季若不能种下粮食,朝廷少一笔税收不说,反倒还要花费大笔钱粮去填饱百姓的肚子。
越想,周景帝这脸就越黑得厉害,“这回朕是当真有心无力。”
单若泱没能憋的住,当场就翻了个白眼儿。
国库再怎么穷也不至于真空荡荡一锭银子都没了,再者说,她可不信这段时日他没想法子从后宫嫔妃的身上捞钱,还有他那塞得满满当当的私库……但凡是想,哪里真就掏不出来了?
“父皇。”单若泱努力克制着情绪,冷静地说道:“这时您若不赶紧掏钱出来,等灾难发生之后所需花费只怕就该是现在的数倍了,届时您若还不肯掏,难不成要等着中原百姓乱起来吗?”
“再者说,若不知也就罢了,事先知晓您却还选择冷眼旁观?您还想不想位列仙班了?”
她是当真不太能理解这人究竟在想什么,明明是怎么都避不开的事,就硬要挣扎一下。
周景帝拉长了一张老脸,“朕不曾哄你,国库的那点银子是真不够使。”
“那就开私库。”
“你说什么?”
“开私库!”单若泱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目光灼灼,“究竟是功德重要还是那点黄白之物重要?”
自然是功德重要。
但他也不想掏自己的私库。
在这一片沉默中单若泱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典型的既要又要还要。
真叫人无力吐槽,怎么不贪死算了。
她又想到了自己那庞大的私产,但只念头一转就放弃了。
不是舍不得身外之物,就是不想惯着周景帝这臭毛病。
如今已是这样的一副心态了,若她一时心急出了手……知晓她心软之后这死老头儿必定更加光棍儿,往后遇到事儿就两手一摊,总归会有她兜底。
再者说,她的私产看着是多,可真用在赈灾上面又能撑几回?
等哪天她的私产都耗完了,估计他也还能安安稳稳坐着等她去四处想法子筹钱呢。
这个口子就不能开。
于是,单若泱就咬紧了牙,捏着“功德”“成仙”这个命脉来步步紧逼。
好一通拉扯之后,周景帝最终也还是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大开国库不说,连先前从嫔妃那儿弄来填补他私库的银子也都交代了出去。
随着八百里加急直奔中原地区,“三公主再次预知天灾”一事也迅速传往了四面八方,连先前因她代笔批阅奏折引起的议论和波澜也都被淹没了下去。
户部诸位大臣忙得是脚不沾地,周景帝却一连数日阴沉沉的,对谁都没张好脸,尤其是对着单若泱时。
“皇上……”丁有福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您可不能跟三公主闹僵啊。”
周景帝心里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呢,就是抑制不住恼恨罢了,“再叫她这样掏下去,朕辛苦积攒多年的私库就该被掏空了!上回她给朕出的那主意,有用倒是有用,可那也太慢太少了,还得朕一个个暗示过去。”
再怎么皮糙肉厚,他也不免觉得面颊微微发烫。
况且,“朕此次需得修养三两个月之久,不能进后宫又如何能……”
这倒是难办了。
丁有福愁眉苦脸地直挠头,苦思冥想许久忽而眼睛一亮,欲言又止。
几十年的老主仆了,周景帝还能不了解他?
当即下令将殿内的其他人都撵了出去,“快说说看,你想着什么好法子了?”
“奴才想着,不如叫高位嫔妃都回家省亲去?”
周景帝不解,“别卖关子,快仔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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