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 第111章

作者:断笳 标签: 强强 柯南 BG同人

  第五季玫瑰。

  她的指腹轻柔碾过花骨朵,在烟雾飘渺中,低头笑了笑。

  一只漆黑的乌鸦羽毛悠悠荡荡地掉下来,随后凛风一吹,扬起渡边川梨漆黑的发尾。

  一只看上去很威风的渡鸦扇着翅膀落下来,暗红的爪子还没抓紧栏杆,低头就要去咬啄渡边川梨的手。

  宫纪正在收拾客房,她把那套天蓝色的床褥收起来,迭好放进衣柜里。拉出一套青绿绣花的被子时,她突然听到川梨的呼喊。

  “小纪!”渡边川梨的声音穿过好几个房间:“我抓到了一只鸟,今晚我们炖乌鸦吃吧。”

  “那不是乌鸦,是渡鸦。”宫纪匆匆拉开客房门,一把夺过声嘶力竭挣扎不停的小渡鸦,把它抱在怀里。

  “我说过,不要对奇怪的东西下口,人类的食谱还不够你发挥吗?”

  渡边川梨弯着腰和小渡鸦对上眼,蓊郁的苍绿色眼球放大,吓得小渡鸦的脑袋不停往宫纪手臂里窜。

  她摸摸下巴:“这只乌鸦和我好像哦。”

  宫纪抚摸小渡鸦脑袋的手一停,目光发凉:“你也知道,你很欠揍吗?”

  渡边川梨笑得跌倒在沙发里。

  宫纪带着小渡鸦来到阳台,用手指戳一戳它颈间的软毛,抱怨道:“你怎么连她都打不过?”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听得小渡鸦黯黯垂头。

  渡边川梨身体底子很好,但作息差到像是故意在糟践健康。带着好奇心和宫纪一起上格斗课时,她大半时间都在地上躺着。

  宫纪一只手就能撂倒她。但渡边川梨这样的人,菜还瘾大,屡屡招惹别人,第一次见到宫纪,渡边川梨便出言挑衅,被当时脾气很大的宫纪用手铐锁在床头过了一整个白天。

  和这只渡鸦一样,欺猫逗狗全仗着自己会飞,哪一天反过来被欺负了也只能自认活该。

  “小纪!”渡边川梨半趴在沙发上,笑眼弯起,看上去心情很好,“今晚我们一起睡吧,就像以前那样。”

  宫纪回头,试图以眼神逼退她。

  渡边川梨如愿以偿地入侵了宫纪的卧室,视线浏览过床头柜上摆着的《刑法典》《变态心理学》《解剖学》等等工具性书籍时,她忍不住虚弱地扶额:

  “我头好痛,我眼睛好疼。”

  她一转头,“我送给你的那本《乌鸦》呢?”

  “在书房里。”宫纪正在铺床,头也不回地对她说:“收一收你晚上念诗的习惯,我现在神经衰弱,受不了这些。”

  在伦敦时,有时候川梨会跟宫纪撒娇说自己怕黑睡不着。宫纪知道她在撒谎,但还是为她让出了半张床。

  她们共同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宫纪希望川梨关掉小夜灯,而川梨非要在睡前念诗给她听。挑了首波德莱尔诗,那些英文语句寒气森森,如骷髅开花,很美,但幽冥而危险。让宫纪想起有一回未曾处理的半瓶酒,酒塞脱落,半瓶液体在风吹日晒下长出了菌落,霉菌的肉芽牵连着轻柔的丝,毛绒绒白森森,一晃便倾倒。

  昏昧泛黄的灯光下,川梨的声音像旧丝绒,不是说她念得不好,而是太身临其境,让宫纪生出毛骨悚然来,更加睡不着。可能她就是天生浪漫过敏,于是在五分钟后,宫纪冷着一张脸从被褥里弹起来,抽出川梨手中的诗集用它“啪”得一声拍掉了小夜灯。

  世界就此归于一片柔软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深沉的睡梦里,在一片柔软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道细管忽亮,鲜红的血液在细管里奔涌而过。

  宫纪紧闭着眼睛,眉毛蹙起,将侧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试管被夹在一只苍白有力的手中轻轻摇晃,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壁淌下来,“滴答”,几不可查地融入摇晃液体中。

  一个声音忽响。

  “我们建立了电休克、缺氧、酯苷丙酚、酯苷丙酚、电休克+缺氧、电休克+酯苷丙酚五个处理组。酯苷丙酚能够降低中枢胆碱能神经系统的活性,但单纯的酯苷丙酚并不能引起逆行性遗忘……以电休克+缺氧组建立的逆行性遗忘症模型成功率最高。”[1]

  某个人身穿白色实验服背光而立,光和阴影都打在她身上,让她变成一个竖直站立的影子。光影游走,眉骨和鼻梁处浮凸阴翳,鲜红的嘴唇缓缓开合:“……我建议,使用更加温和的方法,不要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无菌培养皿里,一只雪白的小鼠,仓惶而迅捷地逃窜,碰到透明却坚固的玻璃壁,突然直立起身,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宫纪的心脏如同一个泵般剧烈地跳动,在小白鼠红色的眼睛里,一只血管里埋着针头的手探出,柔软的习惯缠在上面,贪婪汲取鲜红血液。白光盛亮,那只手摸索着,紧紧拽住另一个人衣摆。

  那只手猝然动起来,针头脱落,银白的吊瓶架被扯动得哐啷作响。另一个人的手被拽着,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弯曲,像是快要被折断。一只试管掉落,强酸液体泼溅,灼伤两只紧缠在一起的手。

  宫纪突然惊醒,坐在床上惊惧地喘息。

  窗外天幕黑沉,圆月隐在云后,薄纱窗帘被夜风拂拢,笼着一汪月色。宫纪借着月色转头,看到身侧已然入睡的川梨。

  川梨的左手放在枕边。宫纪的右手慢慢探过去,指腹碾过她手背上的疤痕。

  她握住了川梨的右手。

  两块疤痕完满地贴在一起,在两段记忆里,川梨都这样告诉她:“我们在医学实验室做助手的时候受了伤。”

  在医学实验室被强酸浇到手背的记忆隐隐约约浮现在宫纪脑海里,而记忆如同怒潮,新的潮头翻涌上来,旧记忆如水波般褪去。

  在伦敦求学期间,她一直作为实验者进入医学实验室。某一个时刻,她却成了实验室里的试验品。

  宫纪颤抖的目光顺着川梨的手腕而上,看到一截脆弱的、随着呼吸起伏的脖颈。

  颈骨凸起,皮肉覆盖于上,青色血管攀爬进漆黑头发下,看上去那么孱弱,宫纪一只手就能将之割断。

  刀片雪亮如缕,能够轻而易举地割开皮肤,露出下面森白的骨骼。那时候,这截脖颈将如石榴般开绽,血珠迸溅而出,如石榴籽般鲜亮。

  她闭了闭眼睛,压下视野里不断上浮的血色。

  “小纪?”

  渡边川梨似是被她的动静惊醒,两弧纠集在一块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睁开了眼睛。

  幽亮却浮着一层白雾的绿色眼睛在薄薄眼皮下颤动。

  听着川梨的声音,宫纪慢慢缩进被子里。

  “川梨。”

  她侧着身,看着川梨眼球里半遮半掩的绿色,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宫纪的声音湿冷,却异常清晰,响彻在黑暗的房间里,“你会背叛我吗?”

  渡边川梨迟钝地摇头,慢慢转醒。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满身秘密的人。”恍若闺中密友的絮语,宫纪转身凝视着天花板的光缘,语调平缓,慢慢诉说着:“我记得,我曾经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是什么让我压抑自己的好奇心,放弃了对你的调查?”

  她半闭着眼睛,轻轻问:“那时候你是怎么告诉我的?”

  “当时我对你说……”渡边川梨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轻得快要散掉:

  “爱不会说谎。”

  “爱不会说谎。”宫纪迷蒙地重复,缓缓闭上了眼睛。

  伦敦的时光蒙上了一层雾,鸽子掠过天空,留下深灰的剪影。宫纪和渡边川梨,两个在舞会上穿着美丽的裙子,跳过两支舞的女孩并肩走向夜色下的草坪。这样一幕画面,被永远定格在旧照片里。

  “原来你对我说过,爱不会说谎。”在沉沉睡去之前,宫纪的声音低微而含混地响起:

  “我快记不清了。”

  “没关系。”

  半晌,渡边川梨的声音响起:“生日快乐,小纪。”

  [1]汤建文,李蕊,范郑丽,万子兵,赵红梅,隋建峰.小鼠逆行性遗忘动物模型的建立[J].中华神经医学杂志,2010(06):598-601.

  药名是我杜撰的。

  今天的药让我昏睡了一整个下午,惊醒后速速跑来码字。

  读书睡觉好像真的有用,有段时间我失眠,朋友给我念了半个小时《资本论》,我被资本论支配了,睡得很死。

  感谢大家的投雷、评论和营养液!

第114章

  生日

  京都,一座庭院寂深,树影幢幢,老人的咳嗽声被掩在障子门内。

  木屐轻轻踩在走廊上,穿着巫女服的少女身后紧跟着几个低眉俯首的人。银铃轻响,津川优子跪坐在门外,轻声呼唤:“袖川夫人,你醒了吗?”

  “进来吧,优子。”

  津川优子拉开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和室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半坐在昏昧光线内,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药汤。

  递药汤的侍女约莫三十多岁,沉默寡言,黑发盘得一丝不茍。见袖川夫人接稳了茶碗,她便松开手指,退回黑暗里。

  津川优子扶着袖川夫人颤抖的手腕,让她顺利把透黑的药物送入口中。

  “这段时日,我得多谢你。”袖川夫人喝完药,放下茶碗,轻轻抚摸优子的头发,“将你带到我这里来,耽误了你向神明的祷告。”

  津川优子低顺眉目,眼睛流曳丝缕光辉,面容比神明还要慈悲。她问:“袖川夫人相信神明吗?”

  袖川夫人沙哑地笑了:“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民俗学家。”

  她低叹:“没有什么比乡野孤鬼、云端神明更让人着迷的了。”

  “你呢?”袖川夫人一转目光,浑浊的眼珠盯着面前的巫女:“你仍虔心信仰着自己侍奉的神明吗?”

  “当然。”津川优子也这样应道,在幽暗的影子里勾起唇角,“我是人鱼岛的巫女,我的灵魂是神明手下的一个范畴;我所做的一切,神明都知晓。”

  袖川夫人以手帕掩着嘴,低低咳了起来。

  优子走过去,轻拍她的背。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低微的咳嗽声中,袖川夫人的声带嘶哑,颤颤巍巍。

  “什么地方?”年轻女孩的声音如银铃般奏响。

  “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地方。”袖川夫人在弛缓的面皮中扯起一个笑,“十几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那个地方一如往昔。”

  清早,阳光在窗帘缝隙中团团游荡。宫纪挣扎在半梦半醒间,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哐哐哐”的声音不绝于耳,宫纪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起来,掀开被子大步朝门口走去。

  渡边川梨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凉意,意识迷蒙间,抬手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这个手劲,这种鸡飞狗跳的气势,除了宫侑还能有谁?

  宫纪以极大的怨气打开门,辱骂的话音还没出口,自己先猝不及防地被宫侑的新发色晃到了眼睛。

  冬日阳光经过玻璃的折射,暖融融地铺满走廊。宫侑穿着黑色棒球服,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便利袋。他听到开门声,猛地回头,新漂的白金色头发在空间内曳出细碎的光弧。

  “这是什么新的战术吗?”宫纪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遍许久不见的怨种兄弟,悠悠开口:“浅色头发能够在体育场顶灯下迷惑对手的视线?”

  “嗯?不觉得非常帅气吗?”宫侑抬手拢了一把头发,把手中便利袋往宫纪怀中一塞,抬脚就要挤进门里去。

  “你做什么?!”宫纪一只胳膊艰难地拢住被丢进怀里的便利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宫侑的领子将他往后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