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这句说完,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怀瑾捂着脸,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赵嘉满脸怒气,指着她气道:“你竟然叛国!”
怀瑾摇摇头,白皙的右脸上一片绯红,渐渐也有些红肿。
“哥哥,这是我的选择。”怀瑾坚持道:“王翦大军早已攻破边防,过不了几日便兵临城下。哥哥,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怀瑾就不随你一路了。”
赵嘉痛心疾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赵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后代!赵怀瑾!”
赵嘉有些粗暴的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提起来,质问:“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怀瑾大声回答,兄妹两人在这一刻四目相对,一个满腔怒火,一个古井无波。
看赵嘉的样子,怀瑾怀疑他下一刻会掐死自己。
“知道你还做!”赵嘉看到那双与父王极为相似的眼睛,一下松了手。
怀瑾站好,整了整衣襟,心想自己该说的全部都已经说了。她也曾经问过甘罗自己这位异父兄弟的命运,然而赵嘉在历史的洪流里只是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一个存在,甘罗再博古通今,也只记得赵嘉是赵悼襄王的第一个太子,其余的记载皆是一片模糊。
人是改变不了历史的,她道:“我不过是顺着天命往下走而已,我知道兄长生我的气,怀瑾不敢辩驳。大仇得报,我再无牵挂,当年共患难的情分怀瑾一直牢记于心。”
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过去:“此次领军的将军王翦,他们家欠我一个大人情未还,这是我亲手写的信,若兄长真的与他们对上,把此信暗中传给王翦,或许不致见到最坏的局面。”
赵嘉不接,负气站在一旁。怀瑾把信放在脚下,用一块石头压住,然后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平静道:“今日与兄长一别,日后不知何时能再见到,怀瑾祝兄长平安到老。”
赵嘉仍然看着别处,怀瑾眼中有了些温热,磕完头站起身,她问心无愧的走了出去。大概这次离别,一辈子也再见不到了。
一封信,还了多年前的情分,日后赵国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出了赵王宫回去,见到宅子面前一辆朴素的青顶小马车停着,拉车的正是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千里马红红。
夏福和张景从大门处出来,两人抱着一床棉被,身上都脏兮兮的。见到她,张景眼睛就亮起来了,夏福道:“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
怀瑾跳上马车前橼,摸了摸红红的马屁股,笑道:“那就赶紧上车吧,我们得赶路了。”
夏福和张景欢呼着,把棉被放进了马车里面,一掀帘子,怀瑾满头黑线,马车里面被塞得满满的,杂七杂八的行李里面还有一口大锅及碗筷若干。
怀瑾绝倒,难怪两人一身灰扑扑的。
三人都坐在马车前橼,夏福在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马车立即动起来。看见红红傲娇的扭着屁股,蹄子踏得飞快,夏福笑道:“主子你可不知道,今天用油给红红擦了三遍,才把你涂在上面的颜色洗掉。”
张景补充道:“它还用马蹄子蹶我们呢!”
怀瑾心情愉悦,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想起一事,问道:“韩念后面还出现过吗?”
夏福摇头:“不知道去哪里了,没见到过。”
怀瑾嗯了一声,不言语了。
马车行驶到城门处,巡逻的士兵一拦车,怀瑾立即取出先前赵嘉给的符节。
那守卫仔细一看怀瑾的脸,大约是白天在宫里见过的,认了出来,立即跪下陪笑道:“不知是公主,唐突了。”
说着就让人开了城门。
怀瑾把符节收起来,赶着马车出门了。
往外行驶了好一阵,她再回头看,邯郸城的大门正在缓缓关上。
天黑了,张景把马车两边的灯笼都点上了,一辆普通的小马车慢慢悠悠的行驶着,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中。
同时也是这个夜晚,邯郸城方向一人一马,循着马车的痕迹,不急不忙的跟了过去。
青年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4章 山中
春日阳光和煦,山花烂漫,漫山遍野一片葱绿。
这是邯郸以东一群连绵的大山,衔接燕国和齐国的土壤。
一辆青顶小马车在群山中行驶了不多久,总之已经深入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了。
车辕上坐着两个人,车顶上还躺了一个人,摇摇晃晃哐哐啷啷噼里啪啦。
马车后面三四里的距离,还跟了一人一马,不远不近的跟着。马车停,后面的马也停;车一动,后面的马也跟着动。
要是走近看,还能看见马车左边车窗下挂着锅碗瓢盆,随着马车晃动叮当作响;右边车窗下挂了好些肉,仔细分辨有鱼肉鹿肉,还有一头没拔毛的死兔子。
怀瑾躺在车顶上,翘着脚叼着二郎腿。
她穿着一身青色贴身短打,头发高高竖起,额头两边的碎发杂乱得像野草一样,随风摇曳。
乍一眼看过去,像是哪位农家跑出来的少年郎。
太阳晃眼,怀瑾微眯着眼,嘴角含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马车走在山路上,晃来晃去,特别像坐按摩椅,颠得怀瑾骨头都酥了。
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往西去了,怀瑾猛的坐起来,先适应了一下光线,她揉了揉眼,然后往后望去。
不远处,可以看见穿着一身黑色长衫的韩念骑着一匹黑马,也在慢悠悠的走,他已经跟了半个月了——简直比头发上的口香糖还黏。
怀瑾拍了拍车身,咳嗽一声:“前面找个地休息休息,我饿了,晚上吃兔肉吧。这兔子一股血腥味直冲我天灵盖,赶紧扒皮烤了。”
张景眼珠往上一抬,看着她,活像是在翻白眼:“是你昨天说想吃新鲜肉,夏福才没扒皮腌制的,所以才这么大味道!”
怀瑾翻下车从逼仄的车窗钻了进去,灵活的像只猴一样。她在车里一大堆乱七八糟挤在一起的零碎物件里找出一个水袋,打开塞子灌了一大口,跟荒漠里逃难出来的人似的。话说回来,山里打的山泉水就是好喝,怀瑾想着想着就乐了:“山泉就是山泉,嗯,果然有点甜!”
夏福抿嘴笑了一下,张景嘲笑道:“一个人也能乐,你怕是猴子精变得吧。”
“猴子精又不能说话,八哥才能说呢!”怀瑾纠正说。
要吃东西,夏福把马车行驶到一条小河边停下,把柴火锅盆全部支棱了起来,自己把兔子拎到河边去剥皮了。张景就趁着有水源,赶紧将车上的空水袋去灌满。
怀瑾则把车卸下来,领着红红在附近吃草。
把红红系在一棵树上,任它自己找嚼头。怀瑾又去车上找了一块床单,拿出麻绳两头系好,她在阴凉的地方找了两颗树,做了个吊床躺了上去。
刚躺好,张景身上挂着十多袋水回来了,怀瑾道:“河边的水烧滚了再喝,指不定哪儿流来的水呢。”
已经被吩咐很多遍了,张景熟练的生了火烧水,烧开之后拿一个铜盆把开水装了起来,在一旁冷却。
夏福已经把兔子削成小块了,放进了还剩小半锅水的铜锅里,紧接着夏福往里撒了简单的几种调料,放的最多的就是茱萸粉,还把早上摘得的一小把蘑菇放了进去。
锅还没开,三人都愣愣的盯着这口锅。
此时后面的韩念也到了,三人见怪不怪——这人跟了一路了。
韩念系好马,看了怀瑾一眼,声音里含了笑:“巧了,又遇上了。”
怀瑾翻了个白眼,没有遇见非缠着要当自己护卫的人,这会都感觉他有些阴魂不散了!
每次休息的时候都故意和他们挤一块,还阴阳怪气的说:这山应该没有主人吧?我在这里歇息没问题吧?
噎得怀瑾好几次想提剑砍死他。
韩念走过来,手上拎了一个布袋。他往夏福旁边一坐,从袋子里拿出几个桃子和一大把野菜递过去,夏福马上笑开了花。
怀瑾纳闷了,他这是从哪里采来的?明明走的是同一条山路,自己就从来没看到什么果子树。韩念却隔几天就能有新鲜的果子能摘到,前几天还吃到了酸酸甜甜的的杏子。
夏福去河边把桃子和野菜洗了,先给怀瑾递了一个。
怀瑾接过来,出气似的狠狠啃了一口。桃汁溅在胸襟处开了花,怀瑾顿时黑了脸。
张景和韩念同时递了一块帕子过来,怀瑾看了一眼,不客气的把韩念的帕子拿过来擦了擦脸,又使劲擤了一坨鼻涕上去。
张景眉眼一沉,有些受伤:“你嫌弃我么?”
怀瑾莫名其妙,张景老是突如其来的一脸委屈相:,她道:“没有啊。”
张景幽怨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用我的帕子?反而用这个丑八怪的?”
韩念笑了一声,怀瑾:“???”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张景瞪着她。
怀瑾从吊床上坐起来,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他是丑八怪?你看过他的脸?”
张景顿时卡壳了,韩念也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张景,张景嗫嚅了两下:“我没有……”
一抬头看见怀瑾炯炯的眼神,他好看的脸成了囧字:“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见过,有一次他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我见到的……”
原来是这样,她看着张景这张酷似张良的脸,一样的俊美五官,一样白皙得连女子都自愧不如的皮肤。
可是这张脸上的表情生动活泼,和张良截然不同。
怀瑾哦了一声,低下头专心啃桃。
韩念避开她和夏福的视线,面具下的眼睛骤然冷淡下来,他盯了张景一眼,盯得张景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锅开了,袅袅升起的雾气蒸腾,怀瑾的哈喇子差点掉下来。
她刚坐到锅边,夏福就递过来碗筷,怀瑾顾不得烫,赶紧夹了一块兔肉,囫囵嚼了几下吞了,露出一个惊喜得不行的表情:“夏福,你真是太厉害了!”
夏福没掌住笑了起来,主子这回从邯郸离开之后,天天可乐了,丁点小事就乐半天。明明只是一锅简单得不能简单的野兔肉,硬是让她吃成山珍海味的感觉。
夏福一边笑,一边又拿出两副碗筷给韩念和张景。
韩念礼貌的道了声谢,夏福微笑点头。这人不知来历,但主子好像和他很熟,虽然不愿意让他追随,却不排斥他一路跟着,看来主子是不讨厌他的。
张景耷拉着头迟迟没动筷子,韩念刚刚那一眼,看得他都难受了。
“说了没嫌弃你!”怀瑾吃着兔肉含糊不清的说,她以为张景还在为刚刚没用他的帕子低落,她解释说:“人家帕子比你干净啊,你那帕子上脏兮兮的,是个人都不会用的。”
张景:“……”
夏福心里笑喷,主子您还不如不解释呢。
怀瑾看到他颇有怨念的眼神,心道这熊孩子自尊心也太薄弱了,她从锅里翻了一块好肉吹了吹,杵到张景嘴边:“啊——”
张景下意识的张嘴,怀瑾马上把肉塞到他嘴里:“你等会把帕子洗洗干净,我晚上擦鼻涕用,总行了吧。”
夏福:“……”
张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心情又好了,拿筷子把锅里一块最大的肉戳了起来,快准狠!他一边吃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耳朵也不知不觉的红了。
韩念眼睛看着地面,吃了两口,好涵养的说自己吃饱了,不吃了。
夏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开心得溢于言表的张景和埋头吃肉的主子,感觉气氛突然有点奇怪。
刚刚有什么事故吗?但是刚刚除了主子喂了张景一块肉,什么事也没发生啊,夏福在他们中间看来看去,不解的摇摇头。
上一篇:二次元剧本沙雕化
下一篇:天幕剧透后秦始皇手握封神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