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田升嘟哝:“我话都不能说了?”
“看刚才那人两个随从的剑,都不是普通兵器,恐怕此人大有来头。”项伯问田升:“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田升压根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喜滋滋的去把钱收起来:“反正在我家的亲戚里没有见过这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那就不是齐国王族的人,我的担忧暂且少了一半,不过项伯还是说:“今天够本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我总觉得这个人不会就这么简单走了。”
他嘱咐李徐:“把你家公子看好。”
李徐言简意赅,点头:“是。”
田升将金子分成三份,两份给项伯一份自己拿着了,我嘲笑:“你可是齐王的公子,还差这点钱?”
“公子又怎样?我现在既没有封地也没有爵位,每个月就那么点钱。”田升将金子在自己袖子里放好,心满意足十分滑稽。
项伯摇摇头:“你这厮,幸好出生在王族。”
我心里自动接了下句:不然迟早被打死。
走到门口,眼神找了一圈,在远处看到了我们的马车,田升的马车和六名随从则已经在门口停着了。
田升抱着手,觑了一眼自己的马车:“天色还早,要不……”
“闪开!”项伯一脚将田升踢倒,又一脚将田升身后那人手中的剑给踢飞,这两脚干脆利落,我眼睛都看花了。
是刚刚那个黑衣人,我想起赌坊伙计的话,院子里不让动手,敢情在外头堵门来了?
对方一共十一个人,田升手下那六个随从马上冲了过来,双方对峙上了。
项伯十分严肃,不复往日嬉皮笑脸的纨绔劲儿,十几岁的少年颇有气势:“只不过是口齿之争,阁下如此行事可不太好,还是说,真如我师弟所言输不起?”
田升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大骂道:“给你脸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我动手!”
黑衣人嗤笑,神情十分不屑:“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在齐国,敢指着我鼻子骂我的,你是独一份,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姓贺!”
他手下人眼看就要冲上来,项伯立即将我丢给李徐:“赶紧把怀瑾抱过去,你们先驾车回家。”
李徐抱着我,直接往夏福那边冲。这边已经开始动手了,黑衣人那边十分凶悍,我趴在李徐肩头,看见田升有一个随从的脑袋被一剑削了下来,血飙了三尺高。
我捂住嘴,赶紧拍了拍李徐,从他身上挣脱下来在路边蹲着吐去了,之前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胃里都没有东西可吐了,那股恶心感依然止不住。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属于这个时代的杀戮,一条生命如此轻易就被取走了。
余光瞟到那边有两个人提刀冲了过来,我心里开始慌了,正想叫李徐抱上我跑,可是已经来不及,那两人已经到了眼前。
李徐的剑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拔出来,我看了眼马车,大概还有五百米远,我心想:夏福啊,这里又不要停车费,你把车停那么远干嘛!
“我先上车,你缠住他们!”我拼命往马车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喊夏福。
靠着我这小短腿终于跑到马车边,可就是不见夏福,四处一瞟,见到他从一处墙角一边提裤子一边往这边走。再往后一看,后面两人被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正往我这边跑,李徐则在后面追。
估量了一下李徐、夏福以及那个打手的距离,顾不得他们,我立即跳上马车驾马赶紧跑路。
“公子!公子!”夏福提着裤子边系腰带边叫我,马被我用鞭子一抽跑的飞快,我回头冲夏福喊:“你赶紧逃命,我回家搬救兵去了!”
死谁都行,死我不行。夏福就暂且先撇下,我逃命要紧。
又看见那个打手和李徐仍在一前一后的追赶,我感觉马的屁股已经被我抽麻木了,眼看着那人就要够到后面的车轱辘,我从马车里面找到一把短刀,对着马屁股就是狠狠一扎。
马疯了。
极快速度的马车冲入闹市,撞倒了四五个正在晒腌菜的架子,我频频回头望,只见无数平民聚集在后面指着我在说些什么,身后那个人也因此被绊住了,终于没有人追着我了!
但是,他妈的的这个马怎么停下来?回家的路到底怎么走来着?
马停不下,我也不敢跳车,只好紧紧抓住车辕,向周围人呼救:“救命!让马停下来,我给你们钱!”
速度太快,这些人估计都没有听到我说什么,马车就已经冲出城门跑到一片良田里,顾不上农人刚种下的秧苗被踩坏了多少,我心想要不跳车吧,可这速度,真心不敢啊!
“跳下来!”身后有人跟我说,颠簸中回头看了一眼,是在赌坊里下棋的那个戴斗笠的人,他此时骑着一匹马在身后追赶。
我冲着他喊:“赶紧救我!我会给你很多钱!救我救我!快一点!”
“来不及了,跳下来!”
我听见他大喊,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我正寻思是谁呢,马车一歪,我和车一起掉进了水流湍急的河里。
完了,要死了,我心想。
水灌进我的嘴里鼻子里,我记得我是会游泳的,可是为什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如果淹死,我能回到现代吗?我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身体往下沉,淹死好像也挺好的,不会痛。
忽然的,有人拽住我的领子,把我往上拉。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我能感受到这水流的有多急,同时肺部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
“姮儿!”那人拍了拍我的脸。
只有张良会这样叫我,疼痛让我清醒了过来,但,我说不出话。艰难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和嗓子,做了个按压的动作。
张良会意,按着我的指示在胸口按压了二三十下,我肚子里和胸腔里的水全咳了出来,鼻子和呼吸道都是火辣辣的疼。
咳的肺都要出来了,我终于停下来,看着张良,头上的斗笠已经不知所踪,我问:“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发现我?”
“我在一家酒肆喝酒,听见你在呼救,看见是你的马车,我就借了一匹马跟过来了。”张良眼里一丝笑意也无,眼里的严肃让人看了害怕,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他听完,轻斥:“田升就是个……”他说到此处停下来,缓了一口气,道:“你下次再去这些地方,还是别和田升一起去了。”
“你讨厌他?”
“没有,田升虽时时口吐恶言,但是心地却不坏,只是孩子的顽劣性太重。”张良语气温和下来:“我更是担心你,今日若不是凑巧,你……”
他没有说下去,眼里担忧之色却挥之不去,我知他关心我,点头说:“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我们赶紧回去吧!阿缠和田升那边还不知怎么样呢。”
张良摇摇头:“刚刚一路追你到此,我的马也跑了,此处是护城河,要回去约莫得走一个时辰。还是先把衣服烤干,不然患上风寒就不好了。”
张良说着就去四周捡柴火,今天依旧是大太阳,只是沐春时节有从海边刮来的风带着寒气,湿衣服贴在身上,这个风还是有点冷的。
火升起来,张良反倒是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烤上了,等衣服干的差不多了,他把衣服递给我让我把身上湿衣服脱了,去树后把他的外衣先换上。
他的衣服是我的三倍长,我缠了好几圈把自己裹住,兴许是裹得有点奇怪,张良还忍不住笑了。
他把我的衣服用棍子支起来放在火堆边,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格式先改到这里,累死我了……
第17章 生病
张良的身材真是特别好,皮肤很白,也没有小肚子,隐隐约约还有点肌肉线条,可是平时也没怎么见他锻炼啊。可惜就是身高现在只有一米六的样子,不过我目测日后还会继续长,毕竟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他全身脱到只剩裤子了,古代是没有内裤的。我一想到他裤子里面是空荡荡的,就忍不住心神激荡,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个色女啊!
我故作正经:“我可是个姑娘家,你当着我的面坦胸露背是不是不太好啊?”
张良一愣,然后失笑:“等你再长大些,再称自己是姑娘家。”
唉,我心里叹了口气,这里人人都以为我是小孩儿,殊不知,我看他们才是小孩。只有张良,面对他时我觉得我们思想是平等的,可惜我身体上不占优势,回去得多吃点饭快快长高才是。
“怎么了?”张良见我不说话,问道。
我摇摇头,此时平静下来,脑子里一直是那个人被一剑砍掉脑袋的画面。太可怕了,那一瞬间我有种生命被物化的感觉,说砍就砍,人命是如此的不值钱。
我问张良:“你杀过人吗?”
“没有,不过我见到过。”
“为什么人命如此低贱?”我靠在树边,抬头望着天,这里的天和现代的一样蓝,我问他:“难道人不应该敬畏生命吗?大家都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一个人可以终止另一个人的生命?是谁给了他权利去终止别人的命?”
“权利,生存。”张良说:“为了生存下去,人们需要获取权利。为了权利,就会有战争,有战争,就会死人。”
“那为什么一定要死人呢?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行吗?”
“时代的必然。”张良的眼睛里充斥着怜悯,我不知道这种怜悯,是对我还是其他人。他说:“想要过得更好,需要金钱需要权利,为了得到这些东西,人总是会做出很多不得已的事情,没有人会喜欢杀人的。”
我知道他说的很在理,可那种苍凉感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可是同时我也庆幸,我出生于贵族,我不用时时担心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如果我穿越到一个普通百姓家里,我又会如何呢?我不会遇见张良,不会生活的如此轻松,不会为了追求痛苦而痛苦不甘;我会为了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付出百倍的辛苦。想到此,对老天爷又有了深深的感激。
静坐良久,我想得需要找点话题了,谁知张良突然开口:“你会在稷下学宫待多久?”
不意他会问这个,我说:“我与父王约定了五年,五年之后我要成为老师最出色的弟子,到时我父王会来迎我回赵国。”
“那回赵国之后呢?”他问。
“我不知道,也许会和哪个国家的贵族公子联姻为国家谋取利益。”这个时代的公主,都是用来联姻的,我如今拼命争取的,也不过是嫁人前的自由。
张良说:“你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我想做的,也许永远都得不到,所以目前只是想好好活着。”我认真的看着他,问道:“那你会在学宫待多久?”
“待到家族什么时候需要我了,我就回去。”张良温和道:“不过现在祖父跟父亲身体都很好,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外学习,若是有一天祖父和父亲不在了,我便要回韩国继续家族的使命。”
张良家?我记得张家五代相韩,若是没有战争,他也会是韩国的丞相吧。张良又说:“如无意外,日后我也会接替父亲的位子,辅佐未来的韩王。”
提起他的祖父,张良脸上带着三分尊重三分孺慕。
“你未来会娶什么样的女子呢?”我问他。
张良面上仍是淡淡的,不过耳朵却悄悄红了,他道:“母亲应会为我求娶一位名门淑女吧。”
我饶有兴趣的追问:“我又不是问你母亲想要什么样的儿媳,我在问你呢!”
他盯着火堆,笑道:“我也不知道,还没想过这些事。”
我还想继续追问,结果他说衣服干了,要我把自己衣服换上。我心说你不就是不好意思了吗,但我还是知趣的没有再问下去。我们将衣服穿戴整齐,就动身往城里走。
此时应该已经是下午了,日头正好,张良拉着我往回走。
可不知怎的,走到半路头越来越重,眼前也一片花,我心说怎么会这么困呢?
“你怎么了?”张良看出我的不对劲,停下来问我。
我摇摇头,正想说没事我们继续赶路,一阵晕眩上头,我连站都站不稳。张良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有点焦急:“你现在身上很烫,估摸着是受凉了。”
我正想说我不会这么娇弱的,张良却不由分说把我背上,急匆匆的往回走。他走得快,我在他背上一颠一颠,难受至极。
“我可能是感冒了……”我晕晕乎乎的说:“但是我以前感冒的时候,喝一天热水就好了,怎么会这么晕呢,我又没有喝酒?”
“感冒是什么?”张良问,他的声音很近,好像在我耳朵里一样。
我好像是想解释什么来着,但是转眼又忘了,我断断续续的跟他说:“我以前喝酒了就会这样,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我喝酒很厉害,三个人都喝不过我……我跟你说,你们老把我当小孩儿,其实我觉得你们都是些小傻子小笨蛋,我看你们才跟看小孩儿似的,一群小屁孩……我好想回家啊,我肯定是死了才来这儿的,爸爸妈妈一定都难过死了,我还没有好好孝顺他们呢……你说哪天打雷,我让雷劈一下我能不能穿回去啊?”
我絮絮叨叨的跟张良抱怨各种事情,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我想不起来,张良没有回我的话,可能他觉得我话太多了。
颠啊颠的,我想起来了,我的这个身体是古代人,没有打过任何疫苗,在古代随便一个感冒我可能都会熬不过去,没有抗体啊。我担忧的问张良:“我会不会死啊?”
这次他说话了:“你会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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