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子房……”刘邦见张良不为所动,便想好意叫他,但看到张良身旁的人,顿时哑口无言,总不好叫人家当着妻子的面去玩俘虏吧。
下面还剩了四个人,可现在就剩刘邦和张良没挑了,四个女子全都哀求的看过来。
若这些将领不要她们,她们只能去伺候军营里上千士兵。尤其是见张良面容俊美,那几个女子顿时挤出泪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主公,我先回去休息了。”张良站起身,对刘邦揖手。
这时的氛围确实不大好,郦食其和萧何这几个文人还知道带人离席,找个遮羞的地方。
其他人就粗野多了,只以席案遮挡,就开始动手动脚。
刘邦知他贵族出身,看中礼仪教化,于是也不挽留,只恨不得张良赶紧回去。
张良立即牵着她离席,走到外面,还听到灌婴调侃刘邦:“沛公今天这么素,是不是这些□□不够软不够香?”
远远的,樊哙就笑道:“沛公惦记着定陶那个小女子,哪能看得上这些野货……”
粗陋不堪的话远远传来,让怀瑾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张良瞧着她,她脸上无一丝羞涩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只有满眼的嘲讽讥笑。
紧了紧她的手,张良和软道:“他们布衣出身,后面又成了落寇草莽,难免粗俗一些。”
是这样的一群人,最后打下了江山,怀瑾忽叹了一口气。
张良问:“你瞧不上他们么?”
怀瑾摇摇头:“真英雄不失大义,不拘小节,我哪里会因此而瞧不上他们?我只是可怜那些女子……”
但同时也知道,不独是刘邦他们这样,其他人都是这样的。
“成王败寇,难评是与非。”张良轻叹。
在霸上停留几天,项羽那边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章邯已率军投降,项羽的队伍正在往咸阳的方向行进。
刘邦一听,立即召集军队去往咸阳。
可咸阳城门紧闭,城墙之上弓箭手成排列好,显然早得到了峣关失守的消息。
“秦军最后的抵抗力量已在蓝田被我们击破,如今咸阳城中只有内使吴腾带着一千士兵在顽抗。”萧何探听到城中的情况,和刘邦建议:“眼下城门紧闭,强行攻取我方损失太大,不如先围城,再找人去和谈?”
刘邦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是,派谁去和谈呢?”现在也不知咸阳城里面人的态度,是想拼死一战呢还是想留有一线呢?没有人知道,就担心和谈使者刚到城下,就被射死了。
“让去和谈的使者带上颍川郡守简喜,吴腾想必不会先动手。”张良道。
如此商议好,刘邦就派胆子大的樊哙前去,只是还没去,城中忽传来赵高的信。
原来胡亥几日前已经死了,此刻掌管咸阳的是丞相赵高,听到刘邦君临城下,赵高说只要刘邦愿与他平分关中,他便即刻令人打开城门。
“赵高这等小人,沛公还是不要与他合作的好。”张良看到信,不置可否。
刘邦有些犹豫,张良知道他忧虑什么,便说:“项将军的队伍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能到达这里,沛公不必着急。与赵高合作,是与虎谋皮,眼前虽有大利,回头却有无穷祸患,于你的名声也无益处。”
听到张良劝说,于是刘邦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准备先招降守城的吴腾。
可樊哙带着简喜到达城下喊话,吴腾却不为所动,甚至让人搭弓射箭,樊哙急忙带人躲到了城墙边缘才避开那阵箭雨。
刘邦等人在远处看到此景,顿时一阵忧心。
私下里无人时,怀瑾就和张良说:“吴腾是个死脑筋,他绝对不会叛国的,想要劝降他,需得先灭了他心里的念想。”
“可现在谁都没法靠近城门。”张良望着远处高大的城墙,上面无数反光的铁剑刚硬无情,让人胆寒。
张良把韩念叫过来,问道:“城中的那些人,此刻能联系到吗?”
韩念也没招,他说:“以前、养的东西、都已经、死了,除非人进城,否则、联系不上。”
张良叹了口气,很快又想到别的办法,对韩念吩咐道:“你带人绕到南边的渭水渡口,看那边是否可以突破?”
韩念立即带着人出发,两个时辰后回来,他眼神严肃的对张良摇头。
张良深吸一口气,望着城门方向开始沉思。
一会儿,刘邦又派了士兵过来询问:“沛公请张先生过去。”
过去也只是一起发愁而已,张良对那个士兵道:“我眼下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你让沛公先耐心等待一夜,明日如果还僵持,就只能强攻。”
这士兵一离去,怀瑾就故意打趣道:“你也有没法子的时候!”
见她笑得幸灾乐祸,张良愁思渐去,莞尔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没法子的时候多了去了。”
末了又说:“最麻烦的就是这种人,命都不在乎,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他了。”
然后又问怀瑾:“我记得你曾与吴腾有些交情,他可还有家人?”
“时间太久了,我也不知他的近况。”怀瑾老实说。
见张良闭目思考,她深呼一口气,道:“不如……我去劝降吧。”
张良猛的睁开眼,怀瑾苦笑:“你们有谁比我还了解吴腾呢?我与他也算有些交情,他应该……不会直接就杀我的。”
“我不能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之中。”张良目光责备,大有不容商量之意。
怀瑾沉默半晌,道:“你们一路打到咸阳,眼下只差临门一脚,让我帮你吧。”
还有没说出口的话,她很心疼他,偶尔也想替他减轻负担。在张良的庇护下,她活得安乐无忧,是屋檐下不受风吹雨淋的花朵,被他精心呵护着。
他数十年的深情,换来她此生心甘情愿的相随,她愿意永远做张良的菟丝花、绕树藤。
但有时她也想做他身边的树,让他有暂时的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6章 单身匹马城下劝降
看懂她目光里的深意,张良紧紧握住她的手,怀瑾感觉骨头都被捏疼了。
她把头靠过去,在他耳边软语:“答应我吧。”
张良还是沉默不语,怀瑾笑着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眷眷看过去:“答应我,我保证不会有危险。”
“万一呢?”张良有些松口了。
她笑道:“如果有危险,我掉头就跑。”
同时还举例:“刚刚一阵箭雨,樊哙那么多人都躲过去了,何况我这样身形娇小灵活的女子,是不是?”
她软语相求,张良亦无可奈何。
刘邦等人见她要去城下,都目瞪口呆。
怀瑾并不理会他们,只看着那一个人,说:“相信我。”她有把握,才敢去面临危险,若守将是别人,她打死也不会开这个口,但那人是吴腾,怀瑾自认即便不成功也不会成仁。
“这是……哪一出?”刘邦回头看着张良。
张良忧心忡忡的眼神收回来,告诉他:“我夫人与内使腾有旧,她想去试一试。”
“秦人受严苛律法约束百年,怎会因私情而害公义?张夫人涉世不深,张先生应当阻拦才是。”萧何一听到顿时觉得不妙,万一这妇人不幸殒命,张良如此钟爱此女,他们又到哪里去赔他?
“我一女子尚有胆气,你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怀瑾嗤笑一声,望向刘邦:“我姑且一试,请武安侯带兵前进五里,替我盾守。”
刘邦一听,先看了一眼张良,然后上前一拜,干脆道:“夫人胆气非凡,刘季敬佩。”
于是果断扬旗,把整个队伍前行五里,士兵们严阵以待,静默的面对城墙站好。
让人拿来一面白旗,怀瑾写了一个名字上去,然后把赵高送出来的信从刘邦那里拿过来。
见她已经上马,萧何不禁自问:“为何不带军中旗帜?这白旗是何意呢?”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盯着前面骑在马背上的娇小身影。怀瑾将旗帜插在背后,左手拿上盾牌,毫不犹豫的驾马前进。
风吹开旗帜露出上面的两个字,她眼睛死死的盯着城墙,快到城下时,果然见到吴腾探出头来。
城墙上的箭并没有落下,怀瑾连忙拉住缰绳,把盾牌移开,运气喊道:“子旷!你还记得我吗?”
吴腾有些不敢置信,可城墙下那张脸却是十分熟悉,哪怕十多年没有再见,他依然记得这个人的容颜。
情不自禁的往下倾身,吴腾开口:“阿姮,是你吗?”
“是我,子旷!”怀瑾高声道。
同时看到前方十米的城门洞下,樊哙等人躲在里面惊讶的打量着自己。
“你怎么会和叛军在一起?”吴腾一挥手,让士兵将羽箭暂时收了起来。
距离城门十里远的将士们看到反着精光的铁器忽然放下,顿时有些诧异,士兵们仍是岿然不动,士官们都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军纪!”刘邦忽回头喝了一声,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城墙下,怀瑾仰着头,笑了一声:“叛军?在百姓眼里,叛军可比秦军要亲切!你知不知道因为胡亥,外面死了多少人!”
“那也不是叛乱的理由!”吴腾大声道,他痛心疾首的看着怀瑾:“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总想着再见你一面,谁知再见到,你却在敌营之中!你退回去吧,我不动你!但也休想让我投降!”
“子旷,你看看这天下!六国皆复辟,除咸阳之外所有地方都已易主,你为何还苦苦守在这里?连章邯都已降了,你再坚守,不过白送一条命!”怀瑾平静的望着他,为他刚刚那句“不动你”而有了些感怀。
吴腾重情重义,当初他既说了视自己为友,怀瑾便有这个胆子于两军对垒之时来见他。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生死更是置之度外!吴腾不能因为贪生怕死,而放弃我的君我的国!”吴腾严肃的回答她,丝毫不动摇。
“胡亥已死,宦臣祸国,你忠的是哪位君!严苛酷吏,百姓民不聊生,你又护的是什么国!天子不仁,不保四海,百姓群起反抗,不过求一线生机,你为何还要阻挡?”怀瑾连声道,因激动她的声音颤抖:“子旷,你要做天下百姓的敌人吗?”
“闭嘴!不要再说了!”吴腾忽然怒然喝止,他从一旁的士兵身上取下弓箭朝她拉开:“退回去,不然,我会射杀你!”
“就算不为了你自己,那为了她呢!”怀瑾把背后旗帜取下,重重插进泥地里,白色的布帛上写着两个字:萝子。
她看见吴腾面上一白,庆幸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惦记着这个女子。
不等吴腾开口,她急急道:“你们不过千人,守城又能守多久?我听到武安侯说,若你愿降,便封你侯爵,赐你追随者千户。可若顽固不化,他们便准备强攻。萝子的坟茔便在吴家的祖墓中,你是主将难逃一死,亲人和爱人的尸骸恐怕也要落得楚平王的下场,你舍得让她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吗?城中还有那么多百姓,士兵们的家人也在其中,难道非要你死我活才好吗?”
吴腾尚没说话,城墙上的士兵们倒露出些微焦急之色,怀瑾再道:“既然早晚都是败,为何不选一条平坦大道?为你!为萝子!也为了城中百姓!为了你的士兵!子旷,莫要冥顽不化!”
只是一瞬间的软弱,吴腾的脸色瞬时冷凝,他把弓拉满:“你休要蛊惑我!是始皇帝亲封我为秦国内使,这份恩情,我即便战死也无怨!”
一支羽箭钉下来,钉在怀瑾面前的土地上,身下的马儿一惊抬起了蹄子,她费力的拉住缰绳,马儿在原地不安的徘徊。
吴腾射完这一箭,语气中满是谴责:“始皇帝陛下待你更是不薄,昔年的事,你都忘了吗?即便不报答恩情,那也不能恩将仇报,阿姮,你还是当年那个人吗?”
终于说到这里了,怀瑾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她对城墙上大声喊道:“若说报恩,你更该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赵高与李斯勾结,害死了扶苏和蒙恬,若始皇帝在,他只怕恨不得我们现在就冲进去将他千刀万剐!”
此言一出,城墙上士兵们顿时骚动起来,吴腾稳住心神:“这都是谣传!”
“我有证据!当年被赵高偷换的那道遗诏,就在一名叫韩念的侍从身上,你若不信,我现在就把这道遗诏取过来!”怀瑾觉得时机已到,最后拿出赵高送出来的那封信:“况且赵高自己也愿意投降,这是他给武安侯的密信,只要武安侯愿与他平分关中,他便立即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轻软的布帛扔不上去,但吴腾应当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篆,他的脸色迅速的灰败下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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