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挖坑的熊猫
洛娜听了大虞院夫人的话，在短暂的沉默后问道：“生儿子真有那么重要吗？女人又不是传宗接代，利益交换的工具，这么想也太可悲了些。”
“你这么说……可是一副富人不知穷人苦的模样。”大虞院夫人倒是豁达，毕竟她也没生养过，如果不是家名快要断绝了，大虞院夫人跟大名夫人也不会操心生育问题：“穷苦女性哪有决定命运的能力……她们的人生都被教导着做一个贤妻良母，然后生个鲤鱼跃龙门的儿子或女儿。”
“那您呢！”
大虞院夫人无法回答洛娜的反问，只能含糊道：“我已经老了，很多东西都看破不说破。”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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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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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娜在大名城的日子不说是如鱼得水, 但也称得上波澜不大。本以为年轻且茶的阿种夫人会三番两次地来找她麻烦，但是大名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大虞院夫人也没必要给阿种夫人面子, 所以她就是想见洛娜, 也称得上走头无门。
大名倒是在大名夫人气色渐佳后, 动过让洛娜给他的侧室夫人门调养的念头。毕竟在大名这儿, 孩子, 尤其是儿子肯定是越多越好，他又不是养不起。
只是在大名委婉提起这事后，洛娜的回答也是简单明了。
“殿下，您的身体状况如何，想必不用我说, 大僧正阁下也会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大虞院夫人的临时住处呆了两个月后, 洛娜才被大名二次召见。而看对方难掩喜色的样子，想必是大名夫人那儿已经有了好消息。
不同的是, 这次的召见可比上次正式的多。
大名不仅让自己的近臣与大僧正作陪, 更是换上了一身还算庄重的服饰。不像上次那样, 明明是大名夫人与大虞院夫人的亲自引荐，可大名却在听琴的雅居里，让阿种夫人作陪。
…………
听了洛娜的话，擅长医术的大僧正也是立刻答道：“姬君所言不假, 贫僧行医数年，虽被如姬君这般天资聪颖者后来居上, 可是在大名府内，也是少有对手。在我当上大僧正后, 大名的健康一直由我负责。可是自天安殿圆芳功心大童女（大名长女的法号）去世后, 在子嗣上尤为艰难, 所以我斗胆询问姬君，是否让大名夫人给大名的饮食里，下了一剂猛药。”
洛娜瞧着大僧正布满皱纹的眼睛犹如一潭深渊，被松弛的眼皮挤得难以看清眼白，令人一眼瞧去，还以为是个眼黑之人。
“敢问大僧正阁下，我有几个胆子敢对大名用猛药？大名夫人又有几个胆子敢对大名用伤身药。”洛娜行了个大礼，不卑不亢道：“我自不敢在医术上比过大僧正，盖因是女子之身，所以长于妇人内科。大僧正本是清修之人，在妇人内科上难以熟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嗯……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大名也不是笨蛋，知道是大僧正有意给洛娜上眼药，毕竟对方服侍自己近三十年，竟不如一个乡野丫头有用。大僧正再怎么豁达，也不会对洛娜毫无芥蒂，否则那些不怀好意的僧官或是不明真相的近臣，都会说是大僧正服侍不周，别有用心。
而大名之所以不阻止大僧正，也是想测测洛娜有几斤几两，结果啥都没闻到不说，还被洛娜巧妙圆了回去，给了大僧正一个完美的台阶。
“自于大名所问一事……只能说药是三分毒，我受养母与大名夫人之托，已经竭尽所能地博了一下，只怕大名要是再次用药，不仅不会出乎意料的好消息，更是会对大名的身体有所影响。”洛娜很清楚这些达官贵人们最是惜命，其次才是让自己的统治千秋万代。
面对大名的狐疑眼神，洛娜也是装出一副苦涩的表情：“比如鹿血酒和鹿茸，人参，都是好东西，可是用多了也会造成自身损害。而我之前就与大名说过，您的亏空远胜旁人，再加上陈年旧伤，所以在用药上，我已是十分的小心，甚至与大名夫人，如果三幅药下去还没效果，只怕是我要给您请罪了。”
当然，后面的话完全是洛娜瞎编的。
至于大名会不会向大名夫人求证，以大名夫人恨不得让大名只有一个孩子的态度来看，她会背刺洛娜的可能性极低。而当时在场的还有大虞院夫人和大名夫人的陪嫁女房，想必在她们那儿，大名也不会问出什么。
“是这样啊！”大名还是有些狐疑，而刚被洛娜递了台阶的大僧正想起洛娜是大虞院夫人的养女。要是大名夫人真的生了大名府的继承人，那么洛娜的地位便水涨船高。结仇不如结友，况且大名要是再有一个孩子，那么他这个大僧正不仅会与大名夫人结仇，更是会在洛娜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无能。
不过当着大名的面，大僧正也不好帮的太明显，只能含糊道：“可否请姬君给一份药方，也让我学习一二。”
结果不等洛娜回应，大名便拍板道：“也好，你二人切磋一番，兴许能在医术上有所精益。”这是要让大僧正替他把关的意思。
洛娜知道自己给了大僧正药方也没有用，因为魔药、魔药，顾名思义是要用魔力炼制的药物。不过为了让大名安心，她还是很爽快地给了药方，但却没有标清各个药材所需要的剂量。
而当大僧正问起时，也是一脸犹豫：“常言道，用药需要对症下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呈现的症状即便相似，但也不完全相同，所以要在用药前仔细诊断，然后小心配比。”
末了，还补充一句：“这药虽不伤身，但到底是一剂猛药，夫妻间最多用六份，每人上限三份。”
洛娜给的，是剔除了怀孕石效力与各色魔药的削弱版坐胎药，说是这个世界的生子秘方也不为过。
常人用了，有八成几率怀上孩子。而有隐疾的人，也能博一两分怀孕几率。
至于用多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洛娜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毕竟看大名的表现，多半是没熄下再要一个孩子的念头，所以在他拿到药方进行实验后，也只会得出贪心不足的人，会头晕目眩或是上吐下泻一阵，也好坐实了药是三分毒的说法，同时也令大名夫人安心。
果不其然，在拿到药方后，大名对洛娜的态度又和善了几分，甚至好心情地问起洛娜想要什么什么赏赐。
“寻常的金银珠宝过于俗气，不仅体现不了我对外甥女的感激之情，更是会让大虞院夫人感到难堪。”
“外甥女？”一旁的近臣先是一愣，随即释然道：“大虞院夫人是您的堂姐兼妻姐，您这么称呼大虞院夫人的养女，也在情理之中。”
“那宗正以为，我该给洛娜何种赏赐？”大名在这方面也没个主意，刚好让在场的两人替他参谋。
“既然您不想赏赐珠宝，让大虞院夫人以为您在指责她没有照顾好姬君，不如给姬君一个值得自豪的官位与封地。”大僧正可比大名的近臣多吃几年饭，自然看得出洛娜不是那种会在后院里安稳度日的性格，所以抢在近臣前师示好道：“姬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更是在南贺川附近施以善举。如果太早地成家立业，那也太可惜了。”
这个时代的人默认了女人成婚后，便该将精力花在相夫教子上，所以大名的近臣瞧着洛娜与大名夫人和大虞院夫人的关系，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惯性思维，而想让大名收洛娜为养女，给她安排个老人家。
可是大僧正抢先提议不说，更是让大名想起另一件事。
算算日子，大僧正也到了准备棺材的年纪，而大名又找不到能与大僧正比肩的医师，所以将目光打在洛娜身上。
虽然大名也要防备大虞院夫人和大名夫人，避免她们野心太过，可是大名夫人在兄长去世前都没有生育压力，过得比出家人还佛，所以没心情构建势力。而距离大名夫人的孩子长大成人还有十几年的功夫，大名觉得自己的发妻不会蠢得在孩子成年前解决自己，然后应付那些豺狼虎豹。
因此洛娜即便是大名夫人的人，也属于“值得信任”的一批。
“之前有大名夫人的女房在荣养前，得到正四品的七省卿局的荣称，而前几任大名的乳母里，更是有在去世前受封从一位的例子。以姬君的身份，自然不能逊色于大名夫人的女房或是大名的乳母，只是姬君还是太年轻了些，为了避免有人非议，还是正四位的卿局最合适。”
“那就正四品的民部卿局吧！”大名拍板道：“洛娜不长住于大名府，也对礼仪佛法并不精通，所以治部卿局和式部卿局，宫内卿局的身份不适合她。至于兵部卿局和刑部卿局……到底是杀伐之气太重，不好给一个未出嫁的女孩。而相较于大藏卿局，还是民部卿局更好听些，也可体现你的医者仁心。”
“至于封地一事……”既然是有官位的女眷，那么赐地赐宅肯定是少不了的，至于要怎么赏赐……
大名想起南贺川一代没什么人，再加上加贺城城主的领地也扩张不到那儿。留着一片无人之地，也会让周围的城主有所意动，为此闹得个不得安宁，所以给洛娜正好。让他们熄了心思的同时，也不会搅浑已经平衡的各方势力。
“南贺川一代刚好三百……还是四百石的领地。”
“殿下，是五百石。”近臣提醒道：“算上千手一家租赁的族地，刚好五百石。”
“千手一族？”大名似乎想起什么，眼神稍暗地吸了口烟：“到底是泥腿子出身，不比猿飞一族和宇智波一族，有些世代传承的土地。”
按理说，平民只可租赁土地，但是猿飞一族和宇智波一族曾为旗本，所以有些世袭土地。不过猿飞一族和宇智波一族到底是“曾为旗本”，甚至在堕入忍者之列后，所拥有的土地也不被大名承认，而是由城主赏赐的“知行宛行”，也就是七十年使用权的土地。
那些城主之所以会优待忍者，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被本地人暗杀。但是忍者到底是平民之列，哪怕过得比武士更好，也不能凌驾于武士之上，所以那些拉拢忍者的城主也不会没眼色地赏赐忍者可以世袭的“安行知行”。
至于宇智波一族和猿飞一族的世袭领地，早在他们沦为浪人时，就被大名收回，所以每隔七十年还要在城主那儿“续费”。
当然，洛娜是大虞院夫人的养女，所以大名也不会吝啬到连五百石的安行知行都不给便宜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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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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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石就五百石吧！横竖是给外甥女的化妆费, 要是抠抠索索的，也是掉了我的声誉。”大名有上百石的领地，而大名府和城主府里排得上名号的女眷, 都有一百石以上的受封。
洛娜身为大虞院夫人的养女, 又对大名府有功, 多个两百石的受封, 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大僧正和大名的近臣都没什么意见。
只是碍于南贺川人数稀少，里面的石高有不少水分，所以在近臣的提醒下，大名又给洛娜补了一千人的免税名额。
毕竟人口跟土地都不是挤一挤就能压榨出来的。
当然，此刻的大名还不清楚洛娜的发家手法, 以及外挂的简单粗暴。
至于金银珠宝一类的俗物……有其她人在, 洛娜总不会两手空空的回去。
“你这一趟可是大发了。”大虞院夫人也不是爱交际的性子，再加上大名夫人怀孕后, 就一直龟缩在春之町里, 所以大虞院夫人也没兴趣打搅保胎的妹妹, 而是叫来大名城里的表演团，让随行的忍者们也过了把眼瘾。
洛娜看不出那些能剧的美感，再加上她也不习惯这里的女子坐姿，所以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一通后, 便摆出一副困倦的模样。
如果不是大虞院夫人突然发声，兴许洛娜会睡过去。
“哪里, 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也不会事事顺利。”瞬间清醒的洛娜用扇子挡住哈欠连天的表情, 十分恭敬地回了一句, 然而大虞院夫人并不吃这一套：“你是个聪明人, 不必我多说什么，也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因为观戏的台子隔得老远，所以其他人也听不见大虞院夫人与洛娜说了什么，更不能透过折扇与纸伞，读懂她们的唇语。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洛娜以为大虞院夫人是想借她之手除去阿种夫人，可是后者出乎意料道：“盛极必衰的道理，不该由我来教你。 ”
大虞院夫人开开合合着十分精美的折扇，貌似无意道：“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得让大名如愿，但又不能让他太如愿……明白吗？
洛娜盯着大虞院夫人保养得体的面容，猜测她一定听见了风声，才会好不委婉地提醒自己。
“我明白了。”洛娜还指着大虞院夫人护着自己，所以没必要跟对方唱反调：“等大名夫人的胎像稳定后，我就离开。”
“这就对了。”大虞院夫人很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省时省力还不容易动气：“大僧正到底是脖子以下皆入土的出家人，顶多是嘴上损一句，为着死后的冥福，也不会跟你结死仇，可是那些盯着大名的人就不同了。”
大虞院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年轻人就是离死太远，所以比老年人更能折腾。”
洛娜没有回复大虞院夫人的话，而是觉得“咿咿呀呀”的能剧没有那么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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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名夫人的胎像稳定后，大虞院夫人带着洛娜前往大名府的春之町请辞，结果半路遇上了阿种夫人。
“姬君，可否借一步说话。”因为大虞院夫人和大名夫人的严防死守，再加上拿到药方的大名有四个月的时间检测药性，所以在儿子与自身性命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如此一来，别说是阿种夫人没法子从德高望重的保皇党僧正那儿拿到药方，就是大名本人，也不会让自己的侧室有机会对自己用这副虎狼之药。
洛娜不知道的事，大名夫人比她想得心眼更多，不仅在大名的人前来试探时说了些毫无关系的水话，更是引导大名和其她女眷认为洛娜的药，必须男女皆用才会有效。
而大僧正为了晚节，更是为了让大名不对他的医术产生怀疑，自然不会戳破大名夫人的说法。
久而久之，阿种夫人算是坐不住了，直接想将洛娜抢过去。
只可惜大名夫人在怀孕后的权力水涨船高，而大虞院夫人也对洛娜看得要紧，所以在大名夫人的女房威胁阿种夫人不要让大名夫人孕中动气后，她只能恨得牙根痒痒地放人。
【太蠢了。 】
洛娜也没少看深宫剧，瞧着阿种夫人愚蠢的样子，觉得她真是往挖坑的路上越走越远。
为什么还要将注意力放在半截身子入土的大名身上。
你一个无权无势，年纪还没大名夫人一半大的侧室就是生了孩子，又能咋样？
洛娜也不是大房教的人，更对娇妾文学没什么兴趣，而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觉得阿种夫人的做法蠢不可及。
且不谈大名夫人已经有孕，这一胎无论男女，下一任大名都得看在她的血统与家族势力上供着她。
就说怀孕的要是阿种夫人，以大名夫人的手腕，就是根基不深，但也比一个毛丫头强上许多。趁着大名不在本丸的空挡，去母留子很难吗？
即便阿种夫人仗着大名的疼爱熬到大名去世，可以洛娜对大名的了解，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半截身子入土的大名也没几年好活头。
在洛娜看过的远东剧里，德川幕府的六代将军最宠爱的侧室月光院还不是生下了唯一的男嗣，而且还有一众跟公家出身的御台所对着干的侧用人。可是六代将军一死，她儿子做了两年的将军就夭折了。
其中虽然也有身体因素，但是里头有没有御台所的手笔，还未可知呢！
况且月光院也是出身低微，哪怕是有将军之母的身份加持，她在各个场合的待遇也不如六代将军的正室。
所谓的身份之差，就是这么残酷且不讲道理。
比阿种夫人年纪稍长的侧室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前程，甚至有几个伶俐的将与前夫所生的孩子举荐给大名夫人的女房，希望他们能成为未来世子的小姓或侧室，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