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 第32章

作者:南方赤火 标签: 布衣生活 励志人生 BG同人

  阮晓露心里呐喊:我体育生,没学过化工啊!

  而且连穿越小说都没看过几本,脑海里一点存货都没,只能两手一摊:“不会。”

  齐秀兰瞬间背过身去,给她一个后脑勺,继续鼓捣自己那堆酒曲。

  “……关键是把多余的水撇掉……怎么搞呢……立功……”

  齐秀兰满脑子立功,没心思晨练。阮晓露不声不响地退出作坊。

  聚义厅里,罗泰从大宝宝一夜之间长成了事业狂,为了讨要额外的下山劫道名额,正鞍前马后地跟在林冲身边嘘寒问暖。

  “教头教头,俺可以去东树林……也可以去李家道口……杏子岭最近闹狼,很久没人去了,小的也可以试试,只要给我拨两个人……”

  阮晓露:“晨练……”

  罗泰:“忙,有事明儿再说。”

  阮晓露又去瞧了几个晨练队员,无一例外,都在热火朝天地抢着立功。

  下山剪径的差事,风险大,又累人,抢来的东西大部分还充公,原本是没人愿意去的苦差,需要领导点名才能凑齐一队人;如今报名者排队成长龙,名额都排到下个月去了。

  军功券要紧。谁还有工夫跟着她跑步。

  阮晓露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孤零零地转回身。

  罗泰叫住她:“娘子待会会经过校场不是?林教头要给军师传个话,请他午后去军械库安排一下,他要……”

  阮 晓露:“……”

  把我当工具人呢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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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晓露不甘心就这么当孤家寡人。绕山一周之后,趁着有余力,跑到吴用的小院求见。

  竹林清幽,溪流潺潺。吴用占了山顶风景最优美的一个小院,院门紧闭。

  小喽啰礼貌推脱:“军师在撰写识字课本,正构思到要紧处,不能有人打扰。”

  吴用参与制定军功券制度,虽然不能以此擅牟私利,但也不能亏待自己。根据山寨新规,吴军师在自己的小院里开设了一个扫盲速成班,给征求上进的喽啰们讲讲课,教大家认几个字。

  这是吴用的老本行。五天一次课,留一点作业,交不交随意。十天一次小测验,来不来也随意。也不用跟学生家长打交道,比以前可舒坦多了。

  军师传道受业,为提高梁山整体文化水平做出了积极贡献。不管班里能来多少学生,军师本人每个月都可领丙等功一次。

  如此一来,军师虽是文职,不参与打打杀杀,也不干力气活,但也能给山寨立功,每月有稳定军功券进账。

  阮晓露不满:“不是有现成的《千字文》吗?”

  喽啰忙补充:“军师说,要编一部适合俺们梁山子弟的课本,包括绿林风物、江湖道义、寨规军规……”

  “那好,你先把寨规给我背一遍。”

  小喽啰一挺胸。寨规他熟。每天听她晨练小队循环洗脑,不怕抽查。

  “兄弟同心,义气第一,只取钱财……嗯,禁止赌博……”

  “真不错,”阮晓露褒奖,“还有呢?”

  “殴打妇女……”

  阮晓露乘其不备,一脚踢开军师的院门。

  “军、军法从事……哎,哎姑娘!”

  *

  第二天,山顶聚义厅敲锣为号,召集头领和有名衔的喽啰来开会。

  会议只宣布了一件事:由于梁山规模日盛,为了确保军令传达及时,特此征用晨练小组,由阮小六姑娘带领,每天清晨卯时(太早了领导们起不来)跑步绕山一周,经过聚义厅、校场、仓库、三关、各寨宿舍等所有主要地段,将领导的日常命令传到四面八方。

  这个非正式的晨练小组,原本就经常在跑步之余,帮各位头领传个话,不新鲜;新鲜的是,如今它正规化、常态化,凡是加入的,每月固定领丁等功一件。

  简而言之,它有编制啦!

  第二天,阮晓露早早被门外的噪音吵醒。

  打开客馆大门,嚯!

  乌压压一片人头,队伍一眼望不到底。踮起脚张望,队尾的几个人,小腿肚子浸在水泊里,还在搓着手等呢。

第31章

  晨练小组——哦不, 如今正式有了编制,叫做巡山一队,由于报名人数太多, 阮晓露不得不做出筛选。

  态度不端正的不要,影响整个队伍风气;体格太粗壮的不要, 让他们跟着林冲吃苦去, 机会留给普通人;另外,制定淘汰措施, 每个月进行一次体能测试,有进步的留下, 原地踏步甚至退步的请走, 名额留给下一位候补。

  就这么选了一波, 选出二十人。再多了她也带不动。

  于是每天晨雾初歇时, 梁山所有居民都会先后听到整齐的跑步声、随后是编成号子的军令军规, 这就是大家的起床号。有那住得离金沙滩近的, 还能看到巡山一队在此徒手训练, 哼哼哈嘿不亦乐乎。

  数月以后, 这二十人的体格肉眼可见地进步了。倒不是增了多少块肌肉,也不是武功增益了多少境界——没那么夸张。但大家的精神面貌普遍焕然一新:精力充沛,步履矫健, 训练时身上筋肉特别听使唤,得到林教头的额外嘉奖;更有个多年体虚、只能打扫卫生的老喽啰, 如今居然鼓起精神下山抢劫,而且抢回了二两银子,全山为止咋舌。

  阮姑娘的训练效果有目共睹。当然也有人酸, 说这些老弱病残基础差,提升空间大, 这才显得她教学有方。但这说话的转日被人发现,也在阮姑娘的客馆门口,端着酒碗排队补缺呢。

  阮小二偷偷问她:“妹儿啊,是不是遇上高人指点了,怎么突然学会这么多东西?”

  阮晓露依旧是老说辞:“梦里那个仙女儿教的。”

  朴实的阮家二哥深信不疑,还跟她说:“下次遇上仙女儿,让她别光教强身健体,教点杀敌的功夫。”

  林冲也敏锐地注意到手下喽啰的变化。有些原本基础差劲、让他勒令回去补基本功的,不知哪里得了高人指点,回来的时候,一个个精神抖擞,全身力道收发自如。虽然爹娘给的高矮胖瘦难以改变,但依旧算是脱胎换骨,整个人再也没那种混日子的虚劲儿。

  林冲没费多大工夫,就问出来大伙的在哪儿刷的级。

  “阮姑娘,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哪。”林冲把她请来压跑道,不吝赞许,“但不知你是如何能让这么多人都听你的话。有什么绝招,也教教林某,免得我每日头疼。”

  专业教练的眼光就是不一样。他知道,能带好一支队伍,领队的个人水准固然重要,但领导力、号召力、如何能维持团队的士气和纪律,才是更关键的因素。

  阮晓露连忙说过奖过奖。林教头向她取经,肯定是说着玩的。

  她说实话:“不是我有多大能耐。我才管二十个,您管几千个,完全不是一码事。而且您想想,全山的喽啰,不论基础如何,心态如何,都得跟您练兵练阵。这是关乎山寨安危的大事,他们没得选;而我这儿训练的人,不论男女,都是自觉自愿,还经过报名筛选,都有充分的主观能动性。那些懒惰的、懈怠的、看不上我这一套的,也自然不会来找我。”

  这么一来,好像显得她阮六姑娘比林冲还会练兵。其实说白了,是有个筛选效应。

  林冲不太明白什么“主观能动性”,但她这一番解释,也立时就明白了,笑着叹口气,不说话。

  阮晓露正准备告辞,林冲忽又提气,想说什么。

  这教练不爽快。她耐心等。

  林冲过半晌,指着校场一角的新军旗。

  杏黄色军旗硬朗挺括,用的是绵密好布料,可惜让小喽啰一通乱缝,针脚里出外进,不能细看。

  好在军旗这东西是号令用的,没人在意美不美观。

  林冲:“我看这个月新采买的布料……嗯,确实比以往的都好,但是……那个、不知……”

  阮晓露眨眨眼,“嗯?”

  这次送上山的布料,有半数都是张贞娘和锦儿纺的。但张贞娘不让她说。

  阮晓露说到做到,嘴严得很,林冲吞吞吐吐、旁敲侧击好几句,她只是装傻微笑。

  但林冲不多时也猜出来了,伫立出神许久,看着天边的云。

  他忽然唤个喽啰,叫他取来一包碎银。

  “这个……这个布料,我很满意。你去跟那织布的娘子说,是我送的。”

  阮晓露没接,好心提醒:“这钱是你上个月带人从李家道口路过盐商那儿抢来的吧?”

  林冲一怔,点点头,那银子捧在手里,就送不出去。

  “逼上梁山”日子久了,不知不觉,竟将强取豪夺当寻常。

  虽然是为富不仁者的不义之财,但抢劫而来的赃物,他好意思送吗?

  就算送到她手里,她肯收吗?

  林冲长长叹口气,转而从袖口里掏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封着口,已经在衣服里塞皱了。

  “那么……”

  阮晓露这回一把接过。

  “没问题,军功券三张,晚些儿差人送来就行。”

  *

  “巡山一队”的训练成绩最终惊动了领导。晁盖检验之后,觉得这姑娘有一套。

  于是在酒席上跟她提:“小六姑娘啊,你这晨练的秘方可别藏私,让大伙也都学学。”

  别看这问题挺礼貌,其实有点欺负人。这些学武功混江湖的好汉,谁没点压箱底的秘籍诀窍,从不轻易示人。晁盖让阮姑娘把自己的秘籍“开源”,全山分享。

  谁让她不是“好汉”呢,不用守绿林里那些师承门派的规矩。

  换了别人可能还会为难一会儿,但阮晓露压根不觉得自己这些训练方法是什么不传之秘,当即爽快答应了。

  “怎么能说叫大家学呢,欢迎各位大哥前来互通有无,指教一二。”

  晁盖:“都听见了没有?这才是女中豪杰!”

  于是金沙滩上,每天早晨人流加倍——不能进编制立功,学学人家的“武林秘籍”也不亏哇。

  在那二十人巡山小队周围,围了一圈百来号人,作为旁听生,盯着阮姑娘的一举一动。金沙滩站不下,就站到旁边山崖上,居高临下 地观摩学习。她开合跳,后头一百只青蛙出水;她高抬腿,后头一百只鸭子踏步。

  阮晓露叹口气,向后转。

  一百只鸭子先后立正。

  “这样不行啊,大哥们。”她语重心长地说,“不能只看我的形态,照猫画虎,用力方法不对,训练量和训练强度也不会安排,练不出效果……”

  好汉们哪里听。传说中的“武林秘籍”不也都是图图画画,照做就行,没听说还需要从书里跳出来个老师傅指点的。

  再者,有些比较自负的好汉又想,阮姑娘不过是开了灵窍,得仙女儿指教,才学会这么些旁门左道的。她自己练过几年武功?肯定不如俺!凭啥听她的?俺自己摸索,说不定进步还快呢!

  于是,当阮晓露还在强调“弓箭步跳一组二十个,做完后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刘唐在山崖上蹦蹦跳跳,压根没有要停的意思。

  “二十个,那是娘们的量!……呼呼,直接四组都做完得了!俺行!……不信?……四十九、五十、五十一、五十二……呼呼呼,你们都不行了?看我的!六十三、六十四……”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该死的好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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