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耳圆圆
“时楠。”苏尚寝唤旁边的女官。
“奴婢在。”这名叫时楠的女官应。
“你好好带带她们,教教她们规矩。”
“是。”
“行了,去吧。”
苏尚寝摆摆手,转身踏上台阶,往自己房中走去。
“这猫有名字吗?”青萝问。
“有,它叫苗妙妙。”时楠答。
“苗妙妙?怎么叫这个名字?”青萝又问。
苏尚寝闻声顿住脚步,回身白了她一眼:
“猫怎么叫的?”
“喵喵喵呀。”青萝不假思索的答。
“这不得了,这都要问,真是死蠢死蠢的。”苏尚寝神情里是止不住的嫌弃。
“哦。”
“记住,猫的命就是你们的命,好好伺候,不可有丁点疏忽。”
交待完这句,苏尚寝继续往房中而去。
“啊?”青萝冲着她的背影问:“那它有腿有脚的,万一自己跑丢了怎么办?”
苏尚寝头也不回,抬脚踏入门槛,语气轻轻巧巧:
“那也无所谓,顶多你们每人挨二百棍子。”
“二百棍子?那岂不是要打死人?”
“那就要看你们的命硬不硬了。”
啪——房门关上,她们被彻底晾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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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寝局大厅。
本局所有宫女全部到场,围在一处。
时楠向她们介绍青萝和绿竹:
“这是咱们尚寝局新进的两位宫女:元青萝、叶绿竹,苏尚寝特意交待,要好好教她们规矩,大家——记得多多关照。”
众人脸上露出意会的微笑:“是。”
接下来的日子,青萝和绿竹被全方位关照着:
养猫,平时必须得抱着,溜它时还不能牵绳子,得时时刻刻跟着,不能有半分懈怠。
干活,尚寝局下属共有四司:司设、司舆、司苑、司灯,但这四个司全可以使唤她们,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忙得青萝和绿竹分身乏术,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来应付。
睡觉,两人分的是最差的房间,又偏又小,还挨着茅房,关键是极其阴冷,夜晚冻得青萝受不住,只得钻到绿竹被窝里,和她相拥取暖。
饭食,味道差不说,还规定用餐不能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否则餐食便要撤去,全天饿肚子。
就连上个茅厕,也限制用纸,简直惨无人寰。
“这是什么日子呀!”
无人之处,累极倦极的青萝感到崩溃:
“进宫之前,以为这里的人都是穿金戴银,吃饭也得是七个碟子八个碗,就盼着来了能好好享个福,没想到来了是遭这种罪,还不如我在外边自在快活呢。以前在市集,那十里八乡的小屁孩都爱跟在我后边玩,除了没钱,其他都好着呢。”
绿竹伸指点她额头:“谁让你嘴快了?”
青萝一脸无辜:“你怪我嘴快吗?我说书的,嘴不快咋吃饭?”
绿竹见状又心有不忍,温声道:
“我不是怪你,其实纵然你不嘴快,以苏尚寝的作风也未必能饶了我们。但此间不比别处,你我要讷言敏行,若被抓到错处,轻的吃些苦头,重的怕是要丢了性命。”
“哼,怪不得姓元的不把他亲闺女送来。”
“你顶替别人这事,只跟我和月人姐姐说便是,再不要跟其他人提。”绿竹嘱咐。
“放心,我只拿你们当自己人。”青萝忽然叹气,“唉,说到月人姐姐,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咱俩好歹能结个伴,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会不会受柳尚仪她们的欺负呢?”
“她好歹中选,柳尚仪还是要忌惮三分的,应不至于太差。”
“可那柳暮烟跋扈骄纵,就不见得了。”
绿竹想了想,也道:“嗯,月人姐姐品性单纯,不如你懂得机变,怕是要吃亏。”
“那我们找个机会,去看一下她呀。”青萝提议。
“去哪儿找机会?”绿竹问。
青萝去司苑司找的机会。
司苑司负责往各宫送新鲜的瓜果,其中也包括中选女子所在的北五所。
青萝私下找了给北五所送果的两位掌苑女官,把手头不多的银币贿赂她们一些,求她们通融通融,由自己和绿竹顶替她们去往北五所。
那两个掌苑没有急着答应,思量了一夜,第二天找上她们,收下了银币,同意顶替一事。
谨慎起见,青萝和绿竹特意起了个早,在清晨低调出行,据闻这个时候的苏尚寝要应付点卯,白猫也正在睡觉,一切刚刚好。
两人拎着果盒,按照事先背熟的地图,来到北五所,把果盒交给对接的宫女。
宫女依例登记水果品类、数目、日期,与她们手中单据核对,一切无误后各自盖章留存。
走完程序,青萝悄悄给那宫女塞了银币,低声问:
“好姐姐,请问沐月人姑娘在哪处居住?”
宫女先是看她一眼,而后露出笑容:
“找沐姑娘啊,我带你们去。”
说罢,那宫女热情的引路,青萝和绿竹跟在后边,绕过回廊,穿过角门,来到一处房门前,宫女才停下,冲着里面喊:
“有人找沐姑娘。”
吱呀——
门开,柳尚仪的脸映入眼帘。
而柳尚仪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宫正司的女官,显然是有备而来。
两人的心登时沉了下去。
柳尚仪优雅的迈出门槛,笑吟吟道:
“等了半个月,鱼儿终于上钩了。”
绿竹和青萝对视一眼,两人甚有默契的向她行了个宫礼:
“见过尚仪。”
青萝道:“我二人只是来送个水果,不想会在这里碰见尚仪,真真是如影随形,缘分不浅。”
绿竹道:“如今任务完成,也该回去复命了。”
两人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步子还未迈出,那些女官一个个箭步蹿上,已将她们团团围住。
绿竹回过头来,不卑不亢:“尚仪这是何意?”
“何意?”柳尚仪冷笑,“你们有违宫规,理当送入宫正司,按例处罚。”
青萝不服:“我二人按规程办事,哪里违反宫规了?”
“哼,按规程办事?”柳尚仪逼近,“以往给各宫送果的女官,尚寝局最低派的也是八品掌苑,你们不过是最低等的使役宫女,也敢私自顶替?”
两人底细被她摸清,一时僵在那里。
“来啊!”柳尚仪喝道,“这等目无法纪之徒,给我送进宫正司,严刑拷打!”
周围的女官立刻上前,将她二人押下。
“慢!”绿竹挣扎,“我二人隶属尚寝局,不论有什么过错,理应先交给尚寝局裁夺才是。”
“对啊!”青萝响应,“我们此来也是经过掌苑同意的,你不能私自动我们!”
即便苏尚寝性子古怪,好歹还能讲个笑话搏一线生机。再者法不责众,拉那两名掌苑一起下水,跟掌苑关系要好的女官自会帮着求情,苏尚寝也不好区别对待,定一起轻罚了。
“由不得你们!”
柳尚仪袖子一挥,女官们押着青萝、绿竹二人便往外走去,直奔宫正司。
刚出了北五所,便见苏尚寝率人等在那里,悠悠问道:
“呦,这是要把人送去哪儿啊?”
今日的苏尚寝一改往日私下的朴素打扮,穿着一身正经的五品官服,傲立当中,在一众女官的簇拥下,来势汹汹,气场迫人。
柳尚仪见到她,微微有意外之色,继而马上想通此节,道:
“想不到你我二人今日钓鱼竟钓到了一处,她们已由宫正司接手,你这番是白跑一趟了,自回吧。”
柳尚仪言罢,便要带人离开,谁料苏尚寝依旧挡在面前。
“柳尚仪好大的官威呀,竟私自做了我尚寝局的主。但真不巧,我最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尚寝局的人,必须要带回尚寝局!”
话音一落,苏尚寝身后女官上前,伸臂去抢青萝和绿竹,双方人马僵持在一处。
“何必呢?”柳尚仪盛气凌人,“即便你带回去定了罪,总归还是要送来宫正司受罚,多此一举,有甚意义?”
“谁说我要定罪?”苏尚寝挑眉,“我只是要将她们带回去,给她们发套八品掌苑官服,以后好更名正言顺的来这里。”
“什么?”柳尚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萝和绿竹怔怔瞧向苏尚寝,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哦,忘了知会柳尚仪一声。”苏尚寝笑道,“就在刚刚,她们两人已被我升为八品掌苑,所以与人换班送果一事,并不算越级顶替。”
柳尚仪脸色大变,一片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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