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耳圆圆
“嘿,兔崽子!”周贵妃竖眉瞪眼,“胳膊肘净往外拐!你姐姐我都只是贵妃,你却把她捧成皇贵妃,还压我一头!等她病好了,这六宫之权是不是也拱手让她呀。”
周辰安白她一眼:“放心,她不会和你争权,也不会挡你的路。”
“你就那么肯定?”
“对。”
周贵妃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我看你是被她勾了魂儿吧?”
周辰安微微一怔,也不否认,唇边竟漾起一丝笑意。
亲姐姐一愣,突然跳起来,拎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薅进屋里,反手将门窗关好,这才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道:
“你们俩那啥了没有?”
周辰安摇了摇头。
“还好,还好,还有得救,我这就送你回龙虎山—— ”
“姐!我不能回去。”
“对,不能回去,跑得了道士跑不了庙,放心,有姐呢,天涯海角,总有他们老朱家说了不算的地方。”
“姐!我哪儿都不去。”
“那你想干嘛?非把这顶帽子给皇帝戴瓷实了?咱们老周家祖坟是修在太岁头上了吗?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胆大的?”
周贵妃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早没看出你那德行,见天催着我给她干这个干那个,跟小时候喜欢棠棠那劲头一模一样,唉,你就拿你亲姐当冤大头使吧!”
他寻思寻思,拎起紫砂壶倒了一盏茶,双手呈到她面前,一脸乖巧:
“姐姐辛苦。”
“少来!”
亲姐姐嘴上如此说,却还是接过了茶。
周辰安笑了一下,语气郑重而认真:
“她也喜欢我,所以她不会伤害我唯一的姐姐。”
“那小滑头,心眼那么多,还擅长做戏,她说喜欢你你就信呀?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在利用你,嘿,你还笑?得,估摸着哪天把你卖了,你这傻小子还替她数钱呢。”
“我相信她。”
“完了,没救了!”
两人说着话,一名内侍经过宫门口,扬声通传:
“今晚万岁留宿永宁宫。”
周贵妃听见,连忙出门叫住:
“等等!”
内侍闻声躬身走进:
“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万岁不是去长阳宫了么?怎么又到永宁宫了?”
“回娘娘,万岁原本是去长阳宫的,可医官诊出,皇贵妃娘娘得了肺痨,此病易传染,今后便不能再侍寝了。”
“哦~原来如此,去吧。”
“是。”
内侍躬身离去。
周辰安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感动又担忧。
感动的是,她为了避开侍寝,不惜去做第二个钱皇后。
担忧的是,也不知她的肺痨是真是假,会否影响身体。
正暗自感慨着,亲姐姐的声音传来:
“这是为你守寡呢。”
他一个白眼翻过去,亲姐姐连忙改口:
“守身守身,为你守身。”
“这下你能放心了吧,她对我是真的。”
“嗯。”
亲姐姐点点头,又忍不住叹了气:
“你说说你,当初姐给你指婚,非不同意——”
话未说完,啪一声,他给了自己一耳光:
“你这辈子就没灵过几回,好不容易开次天眼,我还给错过了。”
“可不是?”亲姐姐开始数落,“又是要回龙虎山,又是要断红尘根,变着法的威胁我,好像我要害你——”
啪,他又给自己一耳光:
“是我脑子里勾了芡,硬生生错过这大好姻缘。”
周贵妃唯恐他再打自己,拨开他手臂:
“好好好,别打自己了啊,时光不能倒流,打也没用呀。再说了,咱们又不是神仙,能猜得着以后,人活在世,谁没点遗憾,谁没做过错事?”
周辰安点点头,转念一想,又叹道:
“唉,当初应了你也没用。有景泰帝那层关系在,万岁肯定不愿许婚。”
“管他愿不愿?”亲姐姐不假思索道,“只要你喜欢,咱只管要!他那么重名声,我就不信,抬出咱们老周家的牺牲,还有我陪他在南宫的那些年,他好意思拒?大不了就是面上同意,心里恼我冷落我呗。”
他微微湿了眼眶,由衷地唤:
“好姐姐。”
“这还差不多。”
“姐。”
“嗯?”
“我以后还得使唤你。”
“嘶——没完了是吧?”
话才出口,她忽又变了心思,改口道:
“想使唤我也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找个人成亲,给老周家留个后。”
亲弟弟撇过头去,不想理她。
“嘿,臭小子!”她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刚才还叫我好姐姐,转头就变脸!”
“她处于人生低谷,正是需要我陪的时候,你跟我讲这个,岂不煞风景?”
亲姐姐刚想骂他,可瞧着他那倔模样,忽地改了主意,换了语气道:
“好好,等她好些了再说。”
*****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青萝想达到避开侍寝的目的,就得因为肺痨,不宜再抚养隆庆公主。
黎莎和尹美淑主动过来将公主接走,并向青萝表示:
“娘娘放心,我们只是替您照顾,隆庆公主还记在您的名下。”
于是,杨姝与隆庆公主一道去了长安宫,长阳宫里只剩她和两个宫女,变得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她其实很想去见周辰安。
可是理智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越得稳住,只有表现得寡淡漠然,皇帝才不会起疑,她与周辰安才能长久。
为了戏更真,她连去钦安殿的频率都减低了,一直撑到月底,才在灵香的陪伴下,用帕捂着嘴去给月人上香。
不出所料地,打殿里出来时,遇到了练剑的他。
“皇贵妃娘娘。”
他收剑作揖,青萝注意到他的指间有一道道划痕,以为他是练剑所致,不由得心疼,但也不好直言,只微微颔首:
“知院。”
“不知上次给娘娘传授的咒语,有没有用?”
“有用,我近来再没做过噩梦,多谢了。”
“那便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指间的帕,她知他担忧自己的病情,想了想,向灵香道:
“我闷在长阳宫无趣得紧,回头你给万岁带个话,能不能把教我说书的老丁头找来,给我说说书,逗逗乐。”
“是。”
“唉。”她又轻叹,“我小时候经常听他讲孙悟空,孙悟空的七十二变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障眼法了。”
障眼法三个字一入耳,他便懂了她的意思,心底松了口气,望向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喜鹊,微笑道:
“娘娘听,喜鹊报喜,您会如愿的。”
次日,周贵妃手下的宫女端着一个锦盒进了长阳宫,双手呈至青萝面前:
“周知院雕了一批麻核桃雕给我们娘娘,用来辟邪免灾,娘娘说既是吉祥之物,又雕了这么多,不如给各宫娘娘、皇子公主都送一个。六宫里边,皇后最大,娘娘就挑了一个凤凰于飞送给她。皇后之下,就是皇贵妃娘娘了,我家娘娘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干脆让奴婢全端来,由您自己挑,等您挑完了,奴婢再往其他娘娘宫里送去。”
说罢,打开盒盖,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麻核桃雕挤得满满当当,填满了青萝的视线。
她这才明白,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了光明正大的送她件礼物,这段日子在钦安殿怕是没少费功夫。
暖流自心底悄悄流过,青萝一手拈帕掩唇,一手在锦盒里拨来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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