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uu
好可怕!
“死、死人是不会接电话的,对吧、小林。”我小声地说。
“一声不吭跑到横滨去,也不告知一下我,”小林的声音很烦躁,也是了,现在大概是晚上九十点的样子,他还在工作加班中,是个人都会烦躁了,“昨天晚上打不通你的电话,我还是从织田老师的编辑处得知你去横滨了。”
“对不起嘛。”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像是给自己去做什么心理建设默念了几遍静心经的林田干巴巴地问道:“横滨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你没有受伤吧?”
小林这种时候居然还蛮有人情味!
我飞快地摇头,“没有没有,我身体好得很,一点事情都没有。”
“文稿也没有受伤吧?”
“……因为互联网不至于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没有。”
不像织田作之助发表一些短篇的文章全部都是纯手稿,我是一个顺应时代,能够无纸化办公就无纸化办公的新青年作家。
“那么你写完了吗?柳川小姐。”林田的声音又变得阴恻恻。
“写、就要写完了……”我心虚地回答他。
“那就是没写完的意思。”林田直人在电话那头夸张地叹气,“你知道现在已经七月末了吗?九月初就必须送去比赛了,你居然——”
“我错了!我明天就回东京,一定在截稿日当天把书交上。”
我苦着脸,停在了24小时营业便利店的门口,听见电话那头林田直人气呼呼的‘你最好可以’的声音随着电话的挂断而消失,对身旁的研说道:“今天看样子又要和咖啡过夜了。”
研拍拍我的肩膀,冰凉的温度一下一下地刺激着我的肌肤,“不要难过,我也会陪着你的,谅月,你的新书是什么题材的来着?”
“刑警、悬疑……狗狗和猫猫。”我说道,“对了,我还写了一个角色是以安室透为原型的嘞。”
“真的?”研露出了一个很感兴趣的表情,“小安室的话,感觉会是很正——”
“是这本书的超级大反派,我正在考虑怎么把他送进监狱,写完就算【全文完】了。”我说,“研给我点建议吧?”
萩原研二:“可是可以,但是……欸?”
第61章
个人的作息不是那么好调整的,这简直就和在倒时差一样痛苦。
但是‘截稿日’这三个字就仿佛是悬挂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我的神经不由得紧绷起来。
选择去参加读买文学奖是我自己的决定,小林只不过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做出了一个文学部编辑应有的催稿行为,所以截稿日之前没有写完是我自己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太宰治的问题……
我在横滨的酒店熬完了一个通宵,白天又被研推着坐上了异能特务科安排送我回东京的车子。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研的精神倒是好的不行,莫名的情绪高涨……幽灵不用睡觉很了不起吗!
明明离开家也没几天,但是跨进家门之后还是生出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我将紧闭的窗户打开,行李箱丢在客厅也没有来得及去整理,一溜烟跑回房间继续写。
“这样看上去很不错哎!”研凑在我边上说话。
“嗯、嗯……”我手捧一杯咖啡,眼皮困倦地就要垂下来,感觉咖啡的气味都要在我的身体里腌入味了,流动在血管之中的不是血液而是黑咖。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哦。”研读完了结局,给我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就这样。”
反正校阅部的看完之后肯定还有很多要改,到时候再说吧——我仅剩的一点理智支撑着我发送邮件到小林的邮箱里,看到页面上出现‘发送成功’的字样之后,我终于不管不顾,合上了干涩的眼睛。
“不要趴在桌子上睡,会着凉的,小谅月。”研又开始像老妈子一样催促道,冰凉的手从我的手中拿走了咖啡杯,然后轻轻地推了推我。
“知道啦……明明你才会让我着凉吧……”我掀开一点眼皮,拖着声音没什么精气神地对他说道。
“回房间,去床上睡。”研指挥着我。
我被他抓着衣服推到隔壁的卧室。
“太冷了——”我说道。
啊、啊,连续通宵真的遭不住啊,是年龄已经大起来的缘故吗?我已经不能算在年轻人的那个范围里了吧?25岁在数学里已经是能够被四舍五入进30岁的程度了。
“是你空调开太冷了。”研还在我耳边絮叨。
我任由自己倒进床铺之中,伸手在上面一阵乱摸,成功抓到被子之后卷吧卷吧裹在自己的身上。
“我晚点会出去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醒来要记得吃东西。”
“夜斗、还没回来吗?”我嘟囔着,声音很虚弱,像是随时就要昏过去一样。
“夜斗不在这里。”研的安慰好像是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已经变得朦朦胧胧不是那么真切了。
我没来得及回答,就不太甘心地昏睡了过去,一个微凉的触感将我的手塞进被子里,房间空调的温度被调整到了平均水平。
一股青草湿润的气味,还有一点点香火燃烧后残余在空气之中的浅淡气味。
眼前的画面仿佛一滴雨水坠入水面般,波澜着展现。
这似乎是一间破败的神社,社殿口的木箱破破烂烂,歪在一侧,外面在下雨,水珠连成串地从屋檐坠下,滴滴哒哒地落入地面的一个个小水潭之中。
……这是哪里?我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在地上看到了一个躺在草席上裹着棉被的小女孩,旁边是盘着腿一脸愁苦的夜斗,一根燃了一小半的蜡烛在角落里,烛火跳动着,将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抻长扭动。
外边的冷风裹挟着气味再一次冲进来,我愣了一会儿,忽然回想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某座山上的无名神社,隐约记得已经荒废了许多年,既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年代,被清理出了一块勉强干净的位置,躺在那上面的就是幼年的我。
25岁的我仿佛灵魂飘出了体外,而肉体躺在地上沉重地酣眠。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以第三视角观察自己的感觉……好微妙。
我倒是不怎么生病,因为小感冒什么的,用异能力就能很快地解决掉,不过这一次好像没有来得及。
原因不明、找不到病原,现代医学帮不上什么忙,夜斗作为神明似乎也束手无策,只能等我自己熬过去。
正好是我使用异能力失误,不小心掉进了地狱与人界的夹缝,才被夜斗捞出来没多久的时间。
我的运气一直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后来拜访七福神后,在他们的庇佑下,多少拯救回来了一点,不至于喝水都容易呛到,但是这个时候——我好像还没被夜斗死皮赖脸带去见七福神,他和那些神明的关系也仍然尴尴尬尬,连开口拜托都做不到。
待在小福那边说不定会更糟糕,于是只能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皱着眉,脸上泛红,额头上都是汗水,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夜斗拿毛巾给我擦汗,过了一会儿又要跑到溪边再换一盆新的清水。
……我们原来还有这么辛苦的时期呢?
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场梦境了,但是这样清晰的梦境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往我都是一觉睡醒之后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到了半夜,连夜斗都有些犯困了,一手撑着下巴,半睡不睡地打盹,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我飘——应该是这种感觉——到他的身边也坐下,困惑地盯着地上的自己想到:那时候有烧得这么痛苦吗?
我确实记得自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烧得神志不清,但说实话,生病期间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烧好了之后夜斗带我去游乐园玩了一次……大出血,然后吃了好几天的素菜。
眼睫颤动了几下,年幼的我睁开眼睛,眼底是湿润着的,接着她伸出手,抓住了夜斗的衣服,这时候夜斗身上穿着的还是以前的那一身武士便服,下面是马乘袴——非常浪客〇心的那种。
“爸爸?”是年幼的我在说话。
我注意到夜斗的表情明显被噎了一下,无奈又疑惑。
“爸爸,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和妈妈?”
小小的我连声音都是小小的,发了烧之后更是沙哑不堪。
大概是横滨的事情影响了我的潜意识,所以我才会做这种梦?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能够醒过来,但是也想看看那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静下心,侧过头观察夜斗,他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对不起。”
小女孩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下来,好大的眼泪,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我听见自己带着瓮声瓮气的鼻音,“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何况爸爸你就是警察。”
夜斗无奈地笑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我都烧成这样了,逻辑思维居然没有被搅乱。
“爸爸也很想见你,所以现在不是来了吗?”在夜斗压低嗓音之后,我居然也能听出几分柔情。
“……”小女孩瘪着嘴,定定地看着他几秒钟,突然伸出双臂,想要抱他。
是了,这个年纪我确实是这样的。
“晚了,太晚了!”
我听见自己的哭声,大声地吸了吸鼻子,看见自己伏进夜斗的怀里,小小的一个,只露出头顶乱糟糟的黑发,像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爸爸,你来的太晚了。”
夜斗抱紧了那个小女孩,再一次低声说道:“对不起。”
我又在边上坐了半天,看着自己再度入睡,忽然意识到,该醒来了。
于是这梦境的画面旋转扭曲着消失在我的眼中。
我在乱糟糟的枕头被子里睁开眼睛。
家里静悄悄的,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暗沉沉的天花板,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研?”
我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才想起来,在自己睡着之前他好像说过他要出去。
我在桌边找到了手机,就算再怎么耐用的手机,连续四天没有充电,也该到关机的时候了。
电量岌岌可危地亮着红光,手机里没有几条消息,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小林发过来的收到了文稿,让我好好休息的短信。
……已经是给他发邮件的一天之后了。
我居然又睡了这么久,内分泌会失调的吧?
然后才是异能特务科将余款打进我银行后,银行发来的短消息,数字后面跟着的零和小数点让我的精神振奋了一下,这么一看,我现在也勉强算是一个有钱人了。
手机光荣完成使命,屏幕闪烁了一下,带着来自手机商的大声音乐黑了屏幕,关机了。
我的胃后知后觉地跟着叫了几声,好像五感在这一刻才逐渐恢复一般,一点一点地钻进我的身体里,先是饥饿感,然后是手腿酸软,脖子痛,窗外有微弱的蝉鸣,房间内的空调还在运作,外面的路灯透过薄薄的窗帘,只能看到一点亮光。
家里的冰箱里没什么吃的,这个时间点,连银行都没开门,要不然还是继续睡,睡到白天再起来算了。
但是好饿。再有钱,那也是放在银行里没有取出来的钱,我用不了。
想到这里,我又叹了一口气,起身给自己换了身衣服,从丢在客厅的行李箱里抠搜出几块剩余的零钱——勉强可以买几个饭团吧——拖着饥肠辘辘的身躯离开了房子。
离家里最近的就是24小时便利店,路程三分钟,上一回走这条路的时候,我捡到了浑身是血的安室透——那也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便利店的自动门咔哒一声打开,里面的灯光很亮,有一会儿的晃眼,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应该是游戏里那种救济站的存在。
里面只有美辻一个人在,我习惯性地抬起手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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