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思里
“……已经到销赃这一步了吗?”
“我只是?说一嘴!”佩斯利的语气中带着?可疑的兴奋,“其实我的酒吧对面就住着?一对偷车发家的兄弟……马特,你?不?知道偷车有多好玩儿,我和邻居聊天?的时候,他们还跟我讲了一个偷蝙蝠车的传说——全哥谭偷车贼的最高追求就是?偷蝙蝠车!”
“好了,我明白了。”马特微笑着?下结论,“你?想偷蝙蝠车。”
“这是?个遥远的计划,只有在蝙蝠侠惹我生气的时候才?会实施。”
“所以他什么时候会惹你?生气?”
佩斯利停顿一会儿,意味不?明地回答道:“应该快了。现在我们要偷的是?阿斯顿马丁。”
她把冰淇凌扔进垃圾桶,扫到手?边的航空箱,立刻开始思?考偷车过程中小狗的安置方?法?。律师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他没戴墨镜,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恍若透明:“这算是?约会吗?”
佩斯利的注意力还停在博美?身?上:“什么?”
“我们这算是?约会吗?”马特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某种算不?上特别积极的情绪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不?积极,但是?很热烈,就像佩斯利强压在心底的无产战士之魂那样热烈。人类的情绪会因为克制而产生增幅。
“当然不?算。”佩斯利盯着?他的眼睛,“——以后偷蝙蝠车的时候才?算约会。”
啊……他的笑脸变得真诚了。真好哄。
佩斯利还想说些什么,一个夺目的影子突然在她的眼角一闪而过。她转过头,看?见法?院对面的马路上,一台银白色的外星飞船平稳地停了下来。
世界上的某些巧合就是?这么有趣。就在佩斯利打算去偷车时,那辆漂亮的阿斯顿马丁竟然就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像一位跨过荧幕朝她款款走来的好莱坞巨星,身?上穿着?闪闪发光的亮片舞裙,弯腰递给?她一个飞吻。佩斯利瞪大眼睛,目睹车门缓缓滑开,某个西装革履的大人物从驾驶座上矜持高贵地走了下来。一堆仿佛从下水道钻出来的记者迅速迎了上去,但都拘谨地和今天?的主角隔了一段距离。透过人与摄影机的缝隙,佩斯利得以看?见那个男人凌乱的头发,刺眼的镶钻墨镜和下巴上的胡茬。他漫不?经心地整理?领带,然后抬脚朝着?佩斯利的方?向走来。
被困在航空箱里的博美?突然格外激烈地扑腾起来,就像被拐走的小狗透过坏人的车窗看?见了曾经的主人——他甚至开始用小狗的方?式尖叫,用尽浑身?解数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在狗叫声?中,佩斯利听到那些记者呼唤那位有钱的小胡子:“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先生目不?斜视地走过来,略过佩斯利,径直走进那家起名方?式非常糟糕的冰淇凌店。佩斯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等到对方?消失在店门后面,又转向了停在路口的好莱坞巨星——这一次更加热切一点。
很快,斯塔克先生捧着?钢铁侠巧克力拼盘走出店门。他第二次经过佩斯利身?边时脚步一顿,随后拉下墨镜,好奇地看?着?那个不?停挪动的航空箱。
“那里面是?什么?”有钱人发问了。
“博美?,先生。”佩斯利殷勤地把航空箱拎起来,“你?想要吗?”
斯塔克先生嫌弃地翻白眼:“我才?不?要养狗——等一下。”
他转动眼珠时佩斯利简直能幻听到印钞机运转的声?音:“我确实还少一份送人的礼物……”
“这是?只健康又聪明的小狗。”佩斯利叹气,“但是?很可惜,我男朋友狗毛过敏。我们正想着?把它送回犬舍呢。”
斯塔克先生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听人推销上:“多少钱?”
“我们不?要钱,只想给?跳跳找一个好归宿。”
对方?矜贵的鼻子上又出现了嫌弃的皱纹:“什么蠢名字?不?好意思?小姐,我身?上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如果你?男朋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你?吃晚餐。”
“我很介意。”男朋友坚定地插嘴。
“唉……他很介意。”佩斯利继续叹气,就在斯塔克先生准备放弃时又继续说道:“——这样,如果你?让我参观你?的车,我就把跳跳赠送给?你?。”
斯塔克先生有些惊讶,他看?向路边的座驾:“那辆车?这可是?我车库里最普通的一个。”
无产战士的灵魂几乎按耐不?住了——佩斯利庄严地捧着?狗:“我喜欢它的……颜色。”
有钱人的世界不?需要等价交换。斯塔克先生十?分自然地接受了佩斯利的理?由:“车门没锁,劳烦你?把狗放到副驾驶上——它的名字太糟糕了,我以后要换的。”
“随便你?换什么。”佩斯利露出感激的笑容,“顺带一提,今天?晚上你?最好把小狗放在空旷一点的地方?。”
“怎么?它有幽闭恐惧症?”
“或许吧。”佩斯利开了个愉快的玩笑,“说不?定它今天?晚上会变成人类呢?”
“哈哈——那它就没用了。”斯塔克先生把墨镜推回鼻梁上,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佩斯利,随后意气风发地离开了。他穿过记者,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走进了那栋白得发光的法?院。
佩斯利目送那位新鲜出炉的狗主人,慢慢眯起眼睛:“那家伙是?股东。”
律师也站了起来:“什么股东?”
“冰淇凌店的股东。”佩斯利冷笑,“他今天?大张旗鼓地走进去,简直是?零成本打广告……纽约人果然很会做生意。”
“我认为这种人的特质大概是?不?分地域的。”马特咳嗽两声?,“其实他和你?在查的东西有点关联。”
“是?吗?跟我说说。”
“就是?斯塔克起诉沃克议员私贩武器——他认为沃克的儿子就是?被军火集团绑架的。”律师很擅长把阴阳怪气藏在真诚而温和的语言中。“斯塔克先生首先和记者朋友分享了这个消息,第二天?FBI就找上门了。”
“这不?是?联邦调查局的管辖范围。”
“的确不?是?——那个失踪的男孩才?是?。”
佩斯利径直走向“车库里最普通的汽车”。她打开车门,把不?知为何变得更加悲伤的小狗放了进去。然后蹲下身?观察黑色的车轮。
马特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如果你?不?想和FBI碰面,我们也可以用别的办法?透露消息。这件事情牵扯的东西太多,即使找到马丁也很难结束……”
“他们找不?到。”
“……为什么?”
佩斯利用手?指关节敲击引擎盖:“我不?会让他们找到的——蜘蛛侠在那个房间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接下来他们会把时间精力花在他身?上,那只狗今天?晚上就会变回去,再加上斯塔克这个原告……等他们找到正确的方?向,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所以你?打算自己去找马丁?”
“我不?打算找到他。”佩斯利跪在地上观察车底盘,“我只需要确定他在谁手?上……事实上,现在他可能已经死了。”
律师陷入了一阵沉默。等佩斯利检查完所有的细节,扶着?膝盖起身?,看?到对方?的笑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我找不?到他,马特。我试过了。”佩斯利突然觉得有些疲倦,又有点莫名的怒火,“他太渺小,我没办法?看?到他。”
“你?可以看?到一辆玩具车,却看?不?见一个人类吗?”
“是?的。因为你?没有办法?靠肉眼观察身?体里的一个单独的细胞,我只能——”佩斯利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迷茫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世界简单地碎裂开,又被本能地拼了回去。
她低下头注视自己的手?掌,缓慢地闭上眼睛:“你?想去找他吗?”
马特迟疑了几秒,最后握住佩斯利手?:“我必须去。一个孩子的生命危在旦夕。”
“……那我们就去找他。”佩斯利的语气中带着?某种置身?事外般的如释重负,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可是?你?说过你?找不?到他。”
“我可以再努力一把。”佩斯利回握住对方?,“——为了你?。”
但是?她皮肤的温度过于冰冷,律师几乎感知不?到任何情绪。
第117章
芭芭拉正在等电梯。
不知为何, 今天?医院里的人流量很大。即使站在电梯间,她也能听见大厅外面一辆接着?一辆的救护车呼啸而过,仿佛大家都约好了在今天生病。她很确定市里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连环车祸或者爆炸案之类的——起码今天?没有。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静祥和的午后, 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运行着?, 所以这个关于医院繁忙程度的疑问只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随后就像电梯门旁的楼层数字一样悠闲地?跳走了。
终于, 电梯来到一楼,挤在里面的人鱼贯而出。芭芭拉习惯性?地?把口罩往上拉, 默默挪到一边。她这?几年很少出现在热闹的场合, 甚至很少同时看见那么多人脸。曾经和朋友们一起去看露天?演唱会的时光如今恍若隔世,自由的热情?已经消失, “格格不入”的感觉取而代之, 让她轻轻颤抖了一下。
芭芭拉尽量不去思考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
她被身后的人推挤着?走进电梯。这?让她不得不伸长胳膊, 越过一位矮小的护士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的肩膀, 摁下“六”这?个数字。橙色的按键亮起来。在这?仅存的与其他人的交互结束后, 她轻轻松了口气, 沉默着?缩在电梯的角落里。
与此同?时,又一阵冰凉的错觉滑进她的衣领,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让她打了第二个冷颤。这?不是她第一次出现这?种类似畏惧的第六感——佩斯利·连恩领着?她走进某间病房,抓着?一个女人的手让她参与一场诡异的审判时, 她也产生了相同?的感觉。
芭芭拉认为自己在害怕那位病人, 那个被叫做“亚当?”的人。她干枯的头发、发黑的牙齿和高?高?耸起的颧骨都令她颤抖不已, 把她变成了站在祖母床前, 第一次接触死?亡和毁灭的孩童。这?个莫名其妙的宗教隐喻仿佛是在递给?她一些抽象的警告,但她读不懂。
恐惧使人产生难以控制的求知欲。所以她决定再一次拜访亚当?——病人真正?的名字是西莱斯特·阿诺德, 三十岁,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与一段漫长的毒瘾,目前正?在与严重?的器官衰竭作斗争。
她甚至为西莱斯特准备了一束鲜花。明黄色的郁金香。佩斯利曾经就送给?她一支郁金香*,她一开始以为这?其中有什么深意,等真正?买花的时候才知道,在这?个苦寒的季节,郁金香是最吸引眼球的品种,像一朵朵平静的火焰。
电梯在六楼缓缓停下。芭芭拉护着?花,顺着?身前的人的肩膀留下来的狭窄通道挤出去,来到西莱斯特的病房门口。一个年轻的护士与她擦肩而过,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连那束温暖的郁金香都没办法吸引对方的目光。
西莱斯特今天?没有躺在床上。她正?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观察楼下的人群。她歪着?脑袋蜷缩在轮椅上的背影像极了某部恐怖电影里的干尸道具。芭芭拉轻轻推开门,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身边,把窗台上枯萎的满天?星拿走,换成自己带过来的植物。花朵的颜色让她紧张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一点。
“下午好,阿诺德女士。”
西莱斯特迟钝地?眨眼睛:“我?不再是亚当?了?”
“对我?来说不是。”芭芭拉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她身边,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尽管心里藏着?那么多的胆怯,但从外表上看,芭芭拉是个面容淡漠,目光锐利的年轻女人,带着?一丝不苟的学者气质。长时间的离群索居替她培养出一层冷酷的外壳。西莱斯特看着?她,畏缩着?侧过身,不敢与她对视。
近距离接触后,芭芭拉明确地?感知到,这?个女人已经是一只将死?的萤火虫。她曾经放纵的美丽转瞬间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模糊的轮廓,与轮椅上这?具枯萎的□□。芭芭拉之前的恐惧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这?让她心生愧疚,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比对方强大许多,绝不可能在对抗中处于下风。对弱者的关怀只是一种表演,本?质上则是建立自我?的优越感。
“你想干什么?”虚弱的西莱斯特环抱双臂,试图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我?不知道。”芭芭拉的脸侧生出一层很淡的红晕,似乎是在为自己无厘头的拜访感到抱歉,“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西莱斯特目光闪烁,斜觑着?她,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病房里回荡着?她艰难的呼吸声。过了几分钟,西莱斯特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很久没有人想和我?聊天?了。”
芭芭拉也笑?了一下:“佩斯利没有和你聊过吗?”
“她?”西莱斯特缩起脖子,“她是个傲慢的生物,芭芭拉。在她眼里我?和渺小的微生物没什么区别——她连我?的名字也懒得记住。”
神?秘的、目的不明的连恩。芭芭拉短暂地?与西莱斯特产生了共识。她还?记得爸爸对佩斯利的评价:“为什么蝙蝠侠还?没抓走她?”
佩斯利究竟想要什么呢?芭芭拉知道那个人对自己有着?奇怪的关注。佩斯利任由自己接近她和她的教会,一定是想从芭芭拉的身上得到什么——不仅限于在各个网站投放非法广告。
就在这?时,芭芭拉忽然?得到了问题的其中一部分答案:“……她是故意让我?见到你的。”
西莱斯特无意识地?抓挠手臂两侧,眼神?涣散地?盯着?她。芭芭拉则看向窗台上的郁金香:“她知道我?会再来找你——她希望我?们见面……为什么,西莱斯特?我?们之前从没有过交集……”
她话说到一半,又打了一个冷颤:“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西莱斯特正?在神?游天?外:“什么?”
“你刚才说了我?的名字。”芭芭拉的语气变得僵硬而冷漠,“是佩斯利告诉你的吗?”
“当?然?不是,芭芭拉——我?说过了,她不会和我?聊天?的。”西莱斯特像跟一个孩子说话那样语重?心长,“我?们都知道你的名字。”
“‘我?们’是谁?”
“‘我?们’就是我?,以及和我?信仰相同?的人。”西莱斯特认真回答对方的问题,“很久以前,我?们是个很小的社团,我?是那里面唯一的画家。我?们在努力建设属于自己的信仰——你毁了这?一切。”
她抬起枯枝一样的手臂,仰起脖子,温柔地?拥抱住某个不存在的东西:“我?们之前不知道是你……后来我?修改了图腾,但事?情?没有变得更好。直到马西亚告诉我?,你才是那个人。”
“……马西亚?”
“她找到我?们,因为她需要一个新的信仰。”西莱斯特似乎对“马西亚”这?个名字充满了鄙夷和畏惧,矛盾的情?绪让她的脸上泛起病态的血色,“唉……我?们被骗了,你知道吗?她是个寄生虫,就是她把我?变成了这?副样子。”
芭芭拉此刻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不知道那个马西亚是谁,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或许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她脸色苍白,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恍然?大悟,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西莱斯特身上那种辗转反侧,吸引她必须搞清楚的诡异特质。
“你信仰小丑。”芭芭拉缓慢地?叹气,“……还?有这?种信仰吗?”
“我?信仰纯粹。”西莱斯特纠正?道,“上帝不存在,纯粹的善也不存在——只有纯粹的恶……我?憎恶小丑,芭芭拉,但是他的确存在着?……毫无杂质的灵魂,没有需求,没有是非,如此坚定地?代表混乱与邪恶——这?难道不是和神?一样的东西吗?”
“他已经死?了。”芭芭拉冷静地?宣判,“而神?是不会死?的,西莱斯特。”
“耶稣也曾死?过。正?是死?亡让他的纯粹更加完整。”西莱斯特并不像传统的邪-教徒那样狂热,反而像是狂欢过后昏昏欲睡般冷静,“我?曾经相信,等他回来,世界就会恢复原状,我?可以继续拿起画笔——纯粹是那么稀有,芭芭拉,只要有那么一点,就足够我?组织线条了……”
“我?完全搞不明白你的逻辑……你病了。”芭芭拉面色苍白,“你们想干什么?复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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