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好哇你,就说你怎么回心转意,原来是想撬墙角!”蒲从舟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
“你可以带她走,塔伦。”那维莱特也说,“但你必须保证能照顾好希格雯小姐。”
塔伦啧了一声,才说:“至少比跟着蒲从舟瞎跑来得安全。你们想收集的水文信息已经整理好了,接下来,我建议你要带一些会侦查、有自保能力的美露莘去水仙十字院旧址就行,剩下的美露莘该去哪去哪……咳咳,当然希格雯能留下来最好。”
“……希格雯希格雯,满脑子都是希格雯,你是不是有病?”蒲从舟气笑了,“她怎么能和你呆在这个连床板都是硬的的梅洛彼得堡。”
“我是有病。”塔伦非常诚恳地说,“希格雯不留下来就会死的病。”
蒲从舟:……
第47章 水仙
“……怎么又提这事。”蒲从舟捂着脸痛苦地说,眯着眼从指缝间瞄见那维莱特的眸光又轻微地掠动了一下,瞬间严肃起来,疯狂点头,“嗯嗯嗯,不打架不打架,绝对不打架!”
“……如果出事了,可以找我。”那维莱特看着蒲从舟,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轻轻摇头。
“好啦,我答应你,绝对不食言!”蒲从舟笑起来,扑到那维莱特怀里,轻轻啄了下他的唇角。
就在那维莱特完全没有预料到、眼神怔忡的下一瞬,蒲从舟在塔伦“啧啧啧”的打趣声中轻巧地跳到门前,一边扭头离开,一边和其他人和美露莘挥手告别。
会一点身手、有侦查能力的美露莘跟在蒲从舟身后蹦蹦跳跳地走了,一行的背影五颜六色,特巡队特有的装束又整齐划一,消失在了哐当一声的升降梯之后。
看着升降梯的门哐一声巨响关闭,那维莱特眸光略微动了下,极其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舍不得啊。”塔伦笑了起来,调侃说,“蒲从舟可能打了,也比你圆滑许多,懂得随机应变的,少想那么多,多喝水,对你身体好,真的。”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淡淡说:“我不是担忧舟舟……是阿兰。”
“嗐。”塔伦耸耸肩,轻快地说,“这一整件事中有谁是不要担心的吗?”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传来隐约声响的升降梯,听着四周美露莘叽叽喳喳的声音,指尖略微蜷缩了下,许久,才轻轻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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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长呼出一口气,适应了枫丹海水的呼吸节奏,转了个圈,停驻在一座巨大的水下建筑前,扭头问卡萝蕾:“这就是水仙十字院的旧址?有点……”
蒲从舟思索了会,斟酌了下措辞,才说:“难以置信。”
透过湛蓝的海水看这座古老的建筑,像是遗落在梦境深处的一座童年的堡垒。
只是这座堡垒过于低矮,只够承载少数人的梦罢了。
比起外边满溢的海水,蒲从舟领着一众美露莘进到水仙十字院旧址之后,双脚踏实地落在了潮湿的地面。
“……居然里面没有进水,少见。”蒲从舟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这生长着青苔的水仙十字院旧址,伸手轻轻抚摸着剥落的墙,思索了一会。
美露莘也四下散开进行搜索,也纷纷用她们独特的视力寻找原始胎海之水的痕迹。
忽然,蒲从舟见卡萝蕾兴冲冲地跑到她身边,很快乐地跳了两下,摊开爪子说:“舟舟,我们找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蒲从舟原本正盯着被隔绝在水仙十字院外的海水发呆,闻言迅速转身,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蒲从舟跟着卡萝蕾很快来到了水仙十字院的大厅,看着一众美露莘把挡在大厅最边缘的一个书架移开了,书哗啦啦散了一地,而裸露出来、看似干净的墙面上,赫然绘制着一个独特的图案。
蒲从舟穿过美露莘,走到图片前,蹲下身观察,一边听卡萝蕾碎碎念:“……虽然不知道这个图案是干什么的,但是卡萝蕾能感受到哦,这个图案的带着原始胎海之水的颜色!”
蒲从舟轻“嗯”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书籍,笑眯眯地问美露莘们:“这些书,你们看过了吗?”
美露莘纷纷摇头。
蒲从舟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随意捡起一本书,放在膝盖上翻了翻,说:“那我来看吧。我就知道,这些水仙十字院出来的人一个两个这么古怪,和这个孤儿院本身脱不开关系……”
蒲从舟翻开的第一本书意外是手写的,看起来是一个人的日记。
她似乎是水仙十字院的副院长。
她会把两百度烤十五分钟的蛋糕改成六百度烤五分钟。
她的孩子们喜欢玩“勇者斗恶龙”的游戏。
她的孩子都是“罪人”的孩子……
“……厄歌莉娅慈悲,建立了‘水仙十字院’收容犯罪者的子女。”
……
“很早很早以前,有两个小男孩在孤儿院长大,一个很孤僻,一个很冷漠,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后来,海水淹没了孤儿院。两个小男孩只能离开,一个跟了探险家妈妈,一个跟着科学院研究员爸爸,他们约定,永远都是好朋友。”
“……”
再后来,当然是跟着探险家的小男孩拼了命接触到拯救世界的方法,跟着科学研究员爸爸地小男孩成了科学界最耀眼的新星。
拯救世界的孩子害死了很多人,他曾经的故友要抓他。
……
“这种悲剧没什么好看的。”蒲从舟把日志扔到一边,捡起其他的书读了起来。
卡萝蕾也认得字,和其他美露莘一起在研究其他的书,一时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等等,舟舟,你看这个——这个符号,好像是前任水神厄歌莉娅设计的‘阵法’,你要把它和枫丹地图结合起来试试看!”其中一位美露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塞到了蒲从舟眼前。
蒲从舟早就把枫丹地图烂熟于心,比照着图案算了下,很容易就发现图案的确和枫丹的某些建筑有关。
这整个图案,是由几个正方形和圆形组成的。圈圈绕绕盘旋,而如果把它放在枫丹地图中来看,其中几个圆的圆心恰好对应着梅洛彼得堡和格式塔。
那其他位置……
蒲从舟瞧着这地理位置,其中一处是白淞镇,其他的……
蒲从舟正默默记忆着,扭头对眨巴眨巴着眼一脸期待的卡萝蕾说:“这应该是原始胎海之水决口的位置。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阵法应该是厄歌莉娅封印原始胎海之水的——芙卡洛斯是知道的,芙宁娜就未必了。”
卡萝蕾眨了眨眼,很聪明地问:“所以,舟舟觉得,这个位置,和我们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厄歌莉娅用封印抑制住了原始胎海之水,而雷内的目的是要利用它……”蒲从舟半跪在墙壁上的符文之前,凝视着诡谲的雕刻,轻轻说,“我猜,他那样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死了,应该是躲在海水里了。但要长久地留在海水里,需要更多的条件。”
“咦,什么条件呀?”卡萝蕾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书上没有详细描述。”蒲从舟沉吟一下,说,“我也只是猜测,或许还需要一点运气。我想去找找阿兰,证实一件事——”
“刚好。”蒲从舟蓦地回头,恰好看见阿兰穿过水仙十字院的大厅,冷冷地向她走来,“我也正在找你。”
蒲从舟本来还想着和阿兰扯掰几句,就见他腰间的冰元素神之眼骤然亮起,冷笑一声,也毫不畏惧地抬起头看向阿兰,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卡萝蕾,轻声说:“让其他美露莘退后一点……新仇旧怨,我忍了这家伙很久了。”
阿兰淡淡扫视蒲从舟一眼,简单地说了一个字:“抓。”
下一瞬,所有武装完备的特巡队成员从四面八方向蒲从舟窜了过来,纷纷抬手,袖子中射出了一张张铁丝网,向蒲从舟罩过来。
……
“不单挑叫人啊,你是不是不行啊?”蒲从舟一边说着,同时驱动风元素之力,所有的网就差那么一点避开了她,纷纷扬扬地落在了蒲从舟的身边。
下一瞬一切都乱套了。
留下来的美露莘或多或少会一点身手,一只两只跃跃欲试和特巡队的成员打在一起了——都是同事,对手还是可爱的美露莘,或多或少有点束手束脚。
蒲从舟则瞅了瞅身边,刚好有一根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木棍……可能是很早以前用来给孤儿院孩子们晒衣服的吧,蒲从舟拿在手中掂了掂,呼啦一声注入了风元素之力,极其迅速又优雅地借着惯性向阿兰刺去——
“舟舟!”卡萝蕾从一个特巡队成员身上跳起来,急切地对蒲从舟说,“那维莱特大人说你不能打架!”
“是,我也答应他了,但他这不是不在吗。”阿兰侧头闪过蒲从舟的一戳,支起冰盾,却被蒲从舟的随意一个花枪击碎,闪身又躲过疾风暴雨的几连戳。几招下来,正经的特巡队队长对上蒲从舟,正面对决竟然略显狼狈!
如果说上次短暂的交锋是因为蒲从舟抓住了时机、顺带利用了摩拉克斯赋予仙人的“三眼五显之能”侥幸获胜,那这次绝对和运气没有任何关系了。
卡萝蕾一时间没有从蒲从舟的歪理中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蒲从舟把一根木棍挥出极其干净又飒气的残影,挥舞出的风掀起了她的裙角,像是在风中穿梭。
“舟舟好厉害啊!我还以为、还以为……”卡萝蕾认真地抱着蒲从舟的外套说,“你是不学无术、手无缚鸡之力、躲在那维莱特身后的小娇妻、菟丝花哦。”
蒲从舟一棍子敲在了阿兰的下颌上,他哼也不哼一声,扭身抓住了蒲从舟的手臂,把她的左手冻住了。
蒲从舟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居然有功夫扭头瞧了眼卡萝蕾,问道:“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洗脑包都是从哪看来的啊?”
“报纸啊!”卡萝蕾兴高采烈地从肚兜里掏出一堆一堆的剪贴报,在蒲从舟一棍子盖上阿兰的眼眶发出“嘭”的一声中,煞有介事地说,“我可喜欢舟舟啦!报纸里只要有提到舟舟的,我都会把它剪了,留下来!这个是说舟舟如何把那维莱特大人迷倒的!魅力无边、擅长撒娇……”
阿兰偏过头,再次避开蒲从舟凌厉的一劈,却被她一个反棍砸在了腰上,整个人都滚到了地上。
蒲从舟把木棍狠狠一敲,拍了拍手,对阿兰笑着说:“少胡思乱想了,我平常是懒得打,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怎么样,我的枪法可是帝君亲自教的,是不是还挺厉害的?”
阿兰一声不吭,一撑手起身,拳套上携带着冰元素之力,不再手下留情,对着蒲从舟的脸发狠般挥过去——
“怎么,打不过还要打啊?带着这么深的怨气啊?”蒲从舟轻轻一挑被当成长枪的木棍,嘭一声砸在阿兰的脖子上,揍得他一个踉跄,又把他拉到面前,笑着说,“你爸死了,你很伤心对不对?又把责任推到雷内身上了对不对?你认为全都是他的错——或者是那维莱特的问题,他一点都没关心你!”
一边说着,蒲从舟扔掉了长枪,对着阿兰的眼睛就是狠狠的一拳,看着他被自己几句话气得脸都白了,轻声说:“都是你的责任。你的养父会死,都是你的责任……以雷内的性子,你觉得你和他好好沟通,他会不放了老吉约丹先生?是你拉不下面子,认为雷内是邪道,打心眼里瞧不上他……是你的倔强害死了你的养父。”
阿兰面容扭曲,力气骤然打得惊人,竟然忽然暴起把蒲从舟甩开,一边喘着气,一边一字一顿地说:“你放屁。”
“好啊,骂的好啊。”蒲从舟笑了起来,拍了拍手,“你要是拿这个态度对雷内,现在的局势也不会这样了——哪怕是对昔日的故友说,你要是不放了这些人我就弄死你——你真的拼命去阻止了吗?雷内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你顾及着旧情,既没有及时向枫丹廷告发他,也不愿意去配合他……所以才拖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阿兰冷冷地盯着蒲从舟——顶着一个被揍出来的熊猫眼。
正当蒲从舟思索着再给他一拳让熊猫眼凑一对时,一旁观战的卡萝蕾忽然手忙脚乱起来,捧着嗡嗡嗡响的蒲从舟的外衣——准确来说,是蒲从舟外衣上别着的徽章正在嗡嗡响——
“舟舟,这东西在响!”卡萝蕾茫然地说,看着蒲从舟,小心地问,“怎么办呀?那维莱特大人正在找你啊。”
……
蒲从舟脑壳“嗡”的一声响,真这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在原地裂开了无数块……
偏偏在这种时候。
“舟舟,你接不接呀?”卡萝蕾认真地问。
蒲从舟想起之前“无论如何会回应”的承诺,觉得头咔咔疼,一咬牙,说:“接。”
第48章 水仙
枫丹廷,沫芒宫内。
一个特巡队队员、黑色的帽子被风刃切了一半、滑稽地歪斜着——他当着所有执律庭成员和来来往往的沫芒宫工作人员的面,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文件,嘭一声推开了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
速度之快,甚至连塞德娜都来不及喝止,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闯进了办公室。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没有预约。”那维莱特停下笔,在黯淡泛黄的天光下,不动声色地抬头,微微皱着眉,压迫感极其强。
然而那特巡队的成员顶着个破帽子,完全崩溃了,把文件甩到那维莱特身前,气急败坏地说:“我们申请外援、以及对蒲从舟女士的包围及追踪请求为什么还没被批准?”
那维莱特目光掠过帽子上光滑的边缘,竟然略微起了一点笑意,很快收敛了下去,严肃地说:“我这里建议你向复律庭按照程序提交申请,我会尽快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