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蒲从舟看雷内这样子就知道他说不通,一时间也放弃了去说服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整间审讯室偏暗,推开后外头灿烂的阳光漏了进来,蒲从舟和雷内同时眯了眯眼。
蒲从舟的长发被门推开后带起的风扬起,她逆光而立,停了下脚步,问雷内:“你是不是知道芙宁娜的事了?”
雷内笑了下,平静地说:“猜到了一些。”
“……那维莱特估计也是早就知道的,只是懒得管。”蒲从舟喃喃说,忽然叹了口气,骤然回头,直视雷内微微有些怔神的深紫色双眸,问,“你对这个世界真的一点点留恋都没有了?你就这么不想当一个人吗?”
说完这话,蒲从舟没有理会雷内骤然神情一变的双眸,甚至没有等他回答,径直走出了审讯室。
刚甩手把审讯室的门合上,蒲从舟就坚持不住了,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然后瞬间失去了几秒钟的知觉。等蒲从舟意识回笼,看见身边密匝匝围了一群人,那维莱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此时正一脸严肃地托着她的手臂。
“……怎么了怎么了?”
“蒲从舟女士?您还好吗?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
警卫队的成员见蒲从舟醒了,纷纷一拥而上,急切而担忧地询问。
蒲从舟拽着那维莱特的袖口起身,一边摆摆手,连连说:“没事没事……不用,应该是正常情况。”
不然那维莱特早就急疯了,而不是在这里这么严肃地瞅着她。
警卫队的成员还是有些不确定,一个两个看向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停了一会,才礼貌地对周围围着的一群人说:“确实没有问题,是正常的孕期反应。谢谢你们。”
“最高审判官客气了。”警卫队的成员这才放心下来,严肃地和那维莱特寒暄了几句,就离开去忙了。
身边人散了个干净,蒲从舟这才心虚地看向那维莱特,讷讷地笑着,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那维莱特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温和地询问她:“舟舟……你是希望我延迟审判时间,还是为雷内换一个辩护人?”
蒲从舟无语了两秒钟,捂着脸扭过头,小声说:“……能两个都不选吗?”
“我……”那维莱特轻轻抽了一口气,蒲从舟能听清他的呼吸声重了几分,应该是……生气?
蒲从舟继续捂着脸,声音不由自主大了一点:“雷内的事必须早完事,审判也要这几天——你原本是定在什么时候?”
那维莱特平复了下心绪,这才说:“明天早上九点。”
“崽崽等不及了?”蒲从舟无奈地看向那维莱特,声音中破天荒带着点哀求,“你有没有办法再拖一拖?”
那维莱特指尖略微一颤,他垂眸,恰好对上蒲从舟眨巴眨巴的眼睛……这是那维莱特印象中,蒲从舟第一次求他。
之前的蒲从舟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在意或者是骄傲的模样……对了,她本来就是璃月来的小公主。
那维莱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在蒲从舟身前半跪了下去,抬头看她,轻轻说:“我不明白。”
第51章 沫芒宫
蒲从舟也是怔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小声问:“……你不明白什么?”
“你之前……”那维莱特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措辞,好一会才说,“你和我之间,发生了许多事。像很早以前,关于卡萝蕾的生死、救塔伦的时机,我和你都起过分歧,但是你都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雷内,或者说水仙十字结社,对你而言是有什么特别吗?”
“……什么眼神?”蒲从舟懵了一瞬,抬头有些呆愣地瞧着那维莱特,偏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问。
“就……”那维莱特停了停,忽然轻轻伸手,捧上蒲从舟的脸,略微凑近了些,淡紫色狭长的瞳眸就这样凑近了她的,轻声说,“像这样。”
蒲从舟近乎是瞬间呼吸就快了几秒,酥麻的奇异触感从那维莱特触碰到的肌肤蔓延开来,她静静地看着那维莱特,眼睛下意识睁大了些——
却破天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不想逃开。
那维莱特似乎没有注意到蒲从舟瞬间的情感变化,轻柔地松开手,很认真地注视着蒲从舟,温和地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你个泡泡茶壶啊。
蒲从舟差点没有一口气喘不过来,瞪着那维莱特一会,才发现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发问,败下阵来,无奈地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嗯?”那维莱特有些疑惑地问。
蒲从舟想了会,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中挑出了一个她认为那维莱特能够理解的答案,低头,摸了摸那维莱特的头顶,也是很认真地回答:“为了给你找一个帮手啊。”
“帮手?”那维莱特微微一怔。
“是啊。”蒲从舟缩回手,双手背在身后,很轻松地回答说,“雷内这小子混账了些,但是能力还是很强的,只要稍微学习一丢丢,沫芒宫的事务就都能上手!最重要的是他好像用原始胎海之水对自己的身体做了某些奇奇怪怪的改变——啊,总之呢,只要他能帮你分担部分沫芒宫的工作,你就能有假期啦!”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蒲从舟,轻声说。
此时还是在警卫队的基地不远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漏在那维莱特和蒲从舟身上,像是镀上一层薄薄的银。
蒲从舟歪着头瞧着那维莱特雪白的长发在阳光中变成透明的色泽——还有那被晒得似乎有些软趴趴的湛蓝色的龙角,忽然想笑,也就笑了起来,对那维莱特说:“当然是因为这个啦!到时候雷内不仅能帮我们分担工作,还能帮我们带娃——到时候我们就有空啦,我陪你去周游世界好不好?”
……
周游世界。
在很久很久之前,诞生之初的那片暖海之内,或者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对自由的渴望——
那维莱特曾经也想过,他或许可以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这个世界。
只是在时间的推移和生活的迷茫之下,这个似乎是梦想的愿望也渐渐沉寂,直到今天。
……
那维莱特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轻而迅速地站起身,长发顺着动作掠起,将蒲从舟紧紧拥抱在怀中。
“哎你……”蒲从舟全身骤然僵住了,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包裹在淡淡似乎像是海风的气息中。
拥抱持久而柔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欣喜。
蒲从舟的身躯慢慢软和了下来,她似乎意识到,那维莱特似乎特别高兴。
……特别高兴?为什么呀?就因为……周游世界?
蒲从舟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没有多问,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下呼吸频率,然后伸出手,回抱了回去。
墨黑色和雪白的发丝同时被长风卷起,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那维莱特拥抱着蒲从舟的手似乎一颤,呼吸瞬间急促了两分,他轻柔地低下头,似乎之前很少有这样的亲密时刻——尤其是在蒲从舟来到枫丹,对他抱有防备之后。
那维莱特渐渐将头埋在蒲从舟的肩窝中,停了好久,似乎轻而迅速地蹭了下蒲从舟的脖颈处,落下一阵细细密密的酥麻,让蒲从舟下意识颤了一下。
蒲从舟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也有些手足无措,强行让自己放松些,也没有逃开——停了好一会,蒲从舟侧了下头,看那维莱特的眸子轻轻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落下一层细碎而迷蒙的阴翳。
不知道等了多久,蒲从舟才听到那维莱特轻轻落下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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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维莱特让步了——虽然蒲从舟也不太理解究竟是为什么。
蒲从舟回到沫芒宫的套房后,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怔怔地瞧着那一堆卷宗,忽然开始发了一会呆。
……等等,环游世界?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蒲从舟其实只是自己很早之前就想出去走走,顺带着刚好有机会就说出来了而已。
很早很早以前,在蒲从舟还是一朵幼年蒲公英的时候,曾经跟随着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也就是钟离,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走遍了璃月的每个角落。
那时的蒲从舟经常晚上很久才抱着笔杆在钟离身边迷迷糊糊睡下,天没亮就没钟离从床上的被子里挖出来开始新一天的调查。
所以,在结束了月海亭的生活后,蒲从舟狠狠地宅在了自己的小窝里几十年,几乎是报复性地哪都不想去,让钟离都担忧起她的眼界和实践能力无法提升的问题了。
但是就是这么忽然,蒲从舟瞧着那维莱特,觉得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舒舒服服地看看不一样的风景,经历有趣的事……
似乎也是不错的未来。
好像那维莱特也很喜欢。
那再好不过。
……
等那维莱特回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沫芒宫套房的灯还没点,枫丹廷的灯火透过落地窗落下,映照在抱着一堆卷宗沉沉睡着的蒲从舟身上。
蒲从舟睡得很沉,整个人都扑在水仙十字结社的文件上,头顶盖着一份没看完的文书,手边还落着几张。
那维莱特的目光下意识柔和了些,走到蒲从舟身边,替她拂开身上落着的纸页,把她从一堆的文书中轻轻地抱起。
蒲从舟略微有些醒了,只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睁开了一点眼迷迷糊糊发现似乎是那维莱特,一时间也不清楚这是在做梦还是真实,而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总之,蒲从舟下意识伸出手勾住了那维莱特的脖颈,在他略微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52章 欧庇克莱歌剧
那个吻轻柔而绵软,落下时带着一点隐约的湿润,又有些猝不及防,那维莱特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等那维莱特略微回过神来时,近乎是有些怔忡地低下头,恰好对上蒲从舟朦胧带着些水雾的眼瞳。
“你……”那维莱特轻轻叹了口气,呼吸也乱了几分,似乎是强撑着低声问,“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在做梦?”
“啊。”蒲从舟松开那维莱特的脖颈,仰起头看他,歪了歪头,有点疑惑地问,“你不是那维莱特吗?”
“……”
风似乎都在此时停滞了两秒。窗外的星光璀璨如歌,银色的光芒似乎在玻璃窗的折射下若隐若现,混在阑珊的灯火中,同时倒映进蒲从舟和那维莱特的瞳眸。
蒲从舟顺着黯淡的光晕,歪着头瞧着那维莱特,看他淡色的唇轻轻动了动,似是很艰难地说:“……是。”
“那不就对了嘛。”蒲从舟笑了起来,几乎是带着点脾气又伸手扯过那维莱特的脖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然后忽地分开,盈盈笑着。
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淡紫色瞳眸中的光黯了又掠过一丝莫名的光,忽地还着蒲从舟腰间的手臂一紧,顺着自己压抑许久的渴望俯下身,轻柔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蒲从舟怔了下,有点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然后一点细碎的尾音被更深的吻掩盖了下去……
没有感受到蒲从舟的抵触,那维莱特的吻一点一点深入。
不像之前忽然间难以抑制地攫取彼此的气息,那维莱特近乎是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舔舐着蒲从舟的唇缝,慢慢引导她的神志逐渐消散,几乎是顺从着本能松开了紧闭的双唇……
蒲从舟原本睡得迷糊,一瞬间似乎真的以为回到很久之前在自以为水史莱姆带来的梦境中和那维莱特亲密的时候……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时,一切已经失控了。
蒲从舟近乎是下意识全身僵硬了一瞬,那维莱特也明显感受到她的骤然间清醒,掠过她锁骨处的指尖一顿,静静地对上她的眸子。
时间似乎停了一瞬。
蒲从舟轻闭了下眼,顺从着本能,紧紧环住了那维莱特的脖颈——
也不清楚是谁先开始的,等反应过来时,蒲从舟侧头看去那维莱特原本雪白的耳垂已经红的快能滴血,眼尾处也染上了一点绯红……观察时间不能过久,仅仅是短暂的一瞬,蒲从舟呜咽了一声,蜷缩在那维莱特的胸前,掩盖下了最后一点似是生理性的泪水。
……
如果不是第二天要上审判庭,蒲从舟绝对不会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