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既然这样,给她取个名字吧——她是感知到自由之力诞生在蒲公英花籽的生灵,按照你们璃月的习俗,应该要姓‘蒲公英’的‘蒲’——怎么样?”
“那名字……”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璃月的古话。”
“愿她此生不困厄、不拘束,似小舟,寄生沧海。”
……
蒲从舟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浓郁的水元素之力包裹着,然后全身像是在水中沉沉浮浮,暖暖很舒服的感觉。
接着水元素之力一点点退去,蒲从舟也从水面上浮起,长舒一口气——
蒲从舟睁开眼,看到了钟离。
第55章 沫芒宫
……钟离怎么会在这里?
蒲从舟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睛,小声咕哝说:“……果然还是在做梦,继续睡继续睡。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钟离失笑,食指指节曲起,不轻不重弹了下蒲从舟的额头。
蒲从舟整个人都裂开了——这幻影怎么这么真实?还会打人?
不对——
蒲从舟猛地睁大了眼睛,向坐在床沿上的钟离扑了过去,抱了个满怀,激动地说:“爹咪——”
钟离骤然被撞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温和地摸了摸蒲从舟的脑袋,柔和地说:“怎么还是这么顽皮,看来那维莱特养你养的甚好。”
“此间乐,不思璃月!”蒲从舟摇头晃脑地说,扒着钟离的肩坐起来,明显感觉到自己腹中一直揣着的崽消失了,问,“爹地,你怎么就忽然来枫丹啦?我的崽崽呢?”
钟离正想回答,忽地房间门被轻轻推开,那维莱特怀中抱着一个小襁褓,似是有点拘谨地走上前来,对钟离礼貌地点了点头,说:“贵金之神,你好。”
“你好。”钟离微微颔首。
“看看娃看看娃……”蒲从舟伸长了脖子,就见那维莱特似乎露出了一点点笑意,顺着她坐下,把襁褓往她的方向凑近了些。
钟离似是早就看过了,温和地注视着蒲从舟兴奋的样子。
蒲从舟急匆匆一瞅,看那孩子晶莹剔透地,睁着淡紫色的眸子可可爱爱地瞧着她。
蒲从舟瞪着孩子雪白的稀疏短发,不可思议地说:“这真的是我生的吗?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我?”
那维莱特的笑容骤然凝固,略微垂了垂眸,似是有些黯淡。
钟离不轻不重瞥了那维莱特一眼,望向蒲从舟,失笑,仔细地看向襁褓里的孩子,对她说:“怎么会不像你?你看她眼睛的轮廓,和你有几分相似。”
蒲从舟盯着这孩子圆溜溜的眼睛,死活想不通钟离这个“有几分相似”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不对!不行!”蒲从舟绝望地说,“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像一朵蒲公英!这孩子就是一条水龙!我我我,我蒲公英的基因这么弱势的吗……”
襁褓中的孩子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蒲从舟,然后“噗”的一声——
头顶长出了一朵蒲公英。
蒲从舟:……
看着蒲从舟无语又不知从何开始吐槽的样子,钟离和那维莱特都不由笑了起来。
蒲从舟接过襁褓,歪着头看着怀里咯咯直笑的婴儿,忽然也跟着笑了,抬头问那维莱特,这才问:“男孩女孩呀?有名字了吗?”
“女孩。”那维莱特温和地回答,“名字……克里斯汀妮·那维莱特。”
蒲从舟没有接那维莱特的话,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噗地吐了个泡泡。
小小的透明的泡泡在空气中碎裂,蒲从舟扑哧一笑,把孩子递给那维莱特,说:“蒲露。”
“嗯?”那维莱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
“蒲露,这孩子璃月的名字。小名叫露露。”蒲从舟看向那维莱特,笑着说,“枫丹的名字就是克里斯汀妮……那维……等等!”
蒲从舟骤然睁大眼,像是忽然知道了什么,震惊地看向那维莱特:“那维莱特是你的姓氏?!”
“……是。为了保证最高审判官的公正性,我必须与民众拉开距离,所以一般只以姓氏称呼。”那维莱特表现得似乎比蒲从舟更惊讶,问,“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蒲从舟觉得世界观快要被刷新了,“我一直觉得你小子没有姓氏——就像那只大蓝鸟叫什么留云借风真君,她也不姓留啊!我当时第一次见你,看到你在文件上签名是那维莱特,就以为你叫这个——你自己也承认了啊。”
“我……”那维莱特犹豫了下,才说,“常人确实也这样称呼我。后来你没问,我也没说。”
……
非常好,生了个崽,蒲从舟在短短地时间收到了多次的刺激。
蒲从舟都气笑了,无奈地说:“真的是离谱啊……娃都给你生一个了,居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谁会在文件上签字不写全名啊……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那维莱特原本想说,迟疑地看了眼钟离。
——很明显,那维莱特不愿意把自己的真名说给钟离听。
钟离微微一笑,看向怀中抱着蒲露的那维莱特,温和地说:“我和舟舟有几句话要说,不知最高审判官可否给个方便,回避一二?”
那维莱特犹豫了一瞬,一时间不好拒绝,却也没同意。
“哎哎哎,这不是枫丹的大水龙嘛!”
就在这时,窗前吹过一缕风,风神温迪拨弹着琴弦,顺着风落在那维莱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亲热地说:“来!小水龙的诞辰,多好的日子啊,最高审判官和我喝一杯怎么样?”
“风神大人……你也来啦?”蒲从舟惊讶地说。
“我……不擅长喝酒。”那维莱特停了下,略微有些尴尬地说。
“嗐,哪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人逢喜事嘛——璃月都这样,是不是,摩拉克斯?”温迪看向钟离,笑吟吟地说。
“是。”钟离颔首。
“走啦走啦……”温迪推搡着那维莱特走出了房间,冲钟离和蒲从舟眨了眨眼。
那维莱特离开得匆忙,只能将蒲露临时递给身边的美露莘,叮嘱了一声“麻烦看护了”就跟着温迪走了。
……
沫芒宫的套房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头顶的水晶吊灯被风吹起,轻快地“叮咚”了一声。
“哎……这……”事情发生地太快,蒲从舟只觉得好笑,这才扭头看向钟离,小声说,“爹地?”
钟离温和地摸了摸蒲从舟的头,询问说:“你决定如何?留在枫丹吗?”
蒲从舟沉默了一会,忽地笑了,歪头看向钟离,小声说:“爹地还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说,‘枫丹不是太平之地,你若执意留下,最好清楚为何入局。’”
钟离静静地注视着蒲从舟。
蒲从舟说:“我后来来到了枫丹啊,看到了生离,死别……看了好多好多人好多事,也知道这个国度注定走向灭亡。这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呢。”
“在这里,芙卡洛斯为了枫丹人入局,那维莱特为了他寻找的生命的答案入局……我呢,只为那维莱特入局。”
第56章 沫芒宫
钟离微微蹙眉,斟酌了一会,才说:“你为何忽然这么想?”
蒲从舟静静笑了下,把怀中的被子抱得更紧了一些,抬眼望向钟离,对上他灿金色平静严肃的眸子,说:“就在不久前吧,我用风元素之力捏的一个幻影被原始胎海之水卷下去了。以那维莱特的能力,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我’只是一个风元素的幻影……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我’是真的,原始胎海之水对我这样的璃月人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顶多呛两口水而已,还是他这条枫丹龙比较怕一点……”
蒲从舟停了下,才继续说:“但他还是冲进去了。甚至不知道原始胎海之水是否会伤到他。”
钟离温和地注视着蒲从舟,看着她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我隔着老大的雨远远的看到他……忽然觉得,好像这世界上也就他少不了我。我从小到大,爹咪很爱我,风神大人、还有甘雨姐姐、魈他们……对我都很好,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你们也能活得很好啊……但是那维莱特不行。”
“哎,”蒲从舟搓了搓脸,小声说,“爹地你笑我也好,说我笨也罢——我回过头才想到,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想去管枫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呢?为什么忽然就拼上命也想去争取圆满的结局……其实我在来到枫丹之前,应该已经深爱着那维莱特了吧,只是我不知道。”
钟离伸手轻轻摸了摸蒲从舟的头顶,似是叹息地说:“你长大了。”
“爹地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蒲从舟瞅着钟离,有些委屈地说,“不然不会放任我一个人留在枫丹。”
钟离微微一笑。
蒲从舟瞧着钟离的模样,知道自己大概也问不出什么,索性绕过这个话题,歪了歪头,想了下,斜斜地望着钟离。
“你似乎有什么问题想问我。”钟离温和地说。
“爹地,我其实不是蒲公英吧。”蒲从舟幽幽地说,“你看那个……露露,她身上的水元素力和那维莱特一样纯粹,一点风元素的气息都没有——我都感觉我像是一个空壳子了。还有我分裂出的以假乱真的风元素幻影……这应当也不是普通的神之眼拥有者可以具备的力量吧?”
钟离摇摇头,说:“你不必想太多。”
蒲从舟略过钟离这句话,自顾自地说:“我刚刚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可以解决爹地和风神大人的‘磨损’……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揣了崽崽,风神大人和爹地这么急得冲到沫芒宫就有理由了——你们当时是怕那维莱特知道了什么,才故意接近我?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也就随我去了。”
水晶吊灯叮咚一响,沫芒宫的套房内格外寂静。
钟离停了很久,才轻轻一叹,温和地说:“你很聪明。”
“爹地不要误会啊,我其实无所谓的。如果我的存在能帮助到帝君和风神,我很开心。”蒲从舟认真地说,“只是我在想……风神说他给我选择‘成神或者成人’的权力,我如果能成为神明,或许就有更多的力量来解决枫丹的‘预言’了。只是我不知道……”
“你若愿意,不妨亲自问问风神。”钟离微笑着望着蒲从舟,指尖和指腹轻轻搓揉了下,神情略微变得严肃了些,“比起这个,我更担忧你和枫丹廷的最高审判官。”
“那维莱特?他怎么了吗?”蒲从舟奇怪地问。
钟离沉吟一会,才说:“你这些天都在昏睡,怕是有所不知。因为你帮助‘水仙十字结社’翻案,枫丹的民间舆论已经将你称为‘拯救枫丹’‘为枫丹争取一线希望拼尽全力’的传奇人物了……包括你保下的水仙十字结社的部分资料,也得到了枫丹科学院的极高赞誉。”
“啊……这样啊。”蒲从舟也有点懵,“这真的是意外之喜。所以呢?这和那维莱特有什么关系?”
“政治上的威望过高,你又如此聪慧,对枫丹政体有着如此深入的了解。”钟离若有所思地说,“我有些许担忧,你会因此分去枫丹原本执政者那维莱特的部分权力……若因此他对你产生忌惮……”
“啊?”这下蒲从舟是彻底怔住了,愣愣地说,“不至于吧?那维莱特会吗?”
“人心难测,更何况他是龙。”钟离平缓地说,“我之前见他面色不虞,怕是……”
就在此时,门外忽地响起一声压抑的、低沉的抽噎。
……
蒲从舟和钟离双双怔住了,尤其是蒲从舟,简直像是一万只膨膨兽在脑子上蹦跶——就在意识到这声音属于谁的时候。
蒲从舟倏忽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门边推开门,迎面就看到那维莱特对着温迪坐着,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拈着一个酒壶,原本雪白的耳根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落下。
——那维莱特哭了。
“你……”蒲从舟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能形容这时候的感情,瞪着手足无措、明显有些慌的温迪,问,“你对他做了什么啊?”
“什么也没做啊!我们就友好地喝了酒!”温迪一摊手,无辜地说,声音中带着点抱怨,“……谁知道最高审判官喝醉起来会掉小珍珠啊!”
“你你你……唉,别哭啦!你怎么着也是枫丹的水龙王啊,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啊?”温迪彻底被闹得没脾气了,把手里的酒瓶子一扔,坐在那维莱特身边,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重重地叹了口气,问,“你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