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蒲从舟狠狠一拍额头,撇过脸去,四下环视了下——还好,人都去管露露去了,暂时没人在这附近。
不然真的丢人啊!难怪那维莱特不喝酒——这酒能喝?这酒能喝吗?!
那维莱特喝醉了,完全没有理会钟离和温迪,只是垂着头,雪白的发丝从他的鬓边落下,他轻轻说:“……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克里斯汀妮。”
那维莱特停了停,在六道震惊的、震撼到完全僵硬的目光下,略微有些茫然地说:“……审判庭上,他们说她是我的妻子……但舟舟甚至不愿意嫁给我。”
温迪:……
钟离:……
……
蒲从舟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状态。
第57章 沫芒宫
钟离轻叹一声,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那维莱特,似乎是思及之前“忌惮”的言论,轻轻摇头,说:“看来龙类的思维……并非我所能猜测。”
温迪狠狠闭了下眼,垫了下脚尖,一掠飞到窗户边,惊恐地说:“不会吧?我听到了这么多不该听的,又亲眼看到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哭,等下又要被打飞了!”
“哦?为何说又?”钟离问道。
“……几百年前我酒倒你头上那次。还有更更前面——”
“嘶……”蒲从舟头疼地闭了闭眼,看着那维莱特垂眸似是有爆发的趋向,听着钟离和温迪的交谈整个人都快裂开了,几步走到那维莱特身边坐下,小声地哄着说,“不哭啦,我很喜欢你的,也很喜欢露露——真的。”
“真的吗?”那维莱特停了下,才有些茫然地问。
“真的真的……我是蒲公英,蒲公英不撒谎的,你相信我!”蒲从舟抬手摸了摸那维莱特的头顶,轻轻把他往怀里拉了拉。
蒲从舟不动声色地把酒杯从那维莱特手中抽走,隔空扔给温迪。
温迪一抬手接住,笑嘻嘻地看向蒲从舟。
蒲从舟咬牙说:“……走。你们都先出去——那维莱特这边我来解决,你和帝君走出这扇门把事情全都忘掉就行。”
“什么,我不会走门啊。”温迪有些无辜地说,“我从窗户飞出去!”
看到蒲从舟的眼神都快要杀人了,温迪也知道逗人不能逗过头,冲蒲从舟笑笑,挥了挥手,说:“那回见了。”
……
温迪刚走出门,就见钟离也跟着出来,顺带关上门,目光一直随着蒲从舟,直到被门完全遮挡。
钟离微微摇头。
“这条水龙看来是完全不知道啊。”温迪笑了下,带着点揶揄地说,“看看,亏我们还几次三番试探——什么舟舟的身份,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她——人家那维莱特可是一点点都不在意呢!该说他是大度呢,还是——”
“舟舟猜到了些。”钟离提醒说,“大约会来问你。”
“我知道啊,所以一会我就开溜,不会给她问的机会的。”温迪打了个哈欠,笑着调侃说,“看来我们家的小蒲公英是真的被枫丹这条水龙拐跑啦!你说你,当初起的什么名字啊,什么‘璃月的古话小舟从此逝’,这下舟舟真的要‘江海寄余生’了。”
钟离也有些哭笑不得,只是道:“大约真是一语成谶。”
“哎呀,说到底,什么样的未来,作什么样的选择,都是她的‘自由’啊。”温迪也感慨了一句,然后就化作千风中的一缕,径直消失在了沫芒宫之内。
风卷起钟离的衣角,他静静低头,半晌,忽地想起一件事。
——听闻枫丹的千灵慕斯是甜品界的一绝,既然来了,不去尝尝,着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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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蹲下身,伸手在那维莱特身上穿着的繁复的外套里里外外摸了一顿,很顺利地从他的领结下的一个藏着的小口袋里摸出了一方手帕,小心地一点一点擦着他眼角的泪渍,一边擦一边叹气,简直哭笑不得:“哎你怎么就……喝醉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那维莱特一动不动,很乖顺地垂着眸,像是做错事的一个孩子。
蒲从舟原本有点尴尬的心“啪叽”一下软干净了,心中轻叹,扯着那维莱特的袖子,小声说:“……喝醉了就回去休息啊,来,跟我走。”
原本蒲从舟以为牵走那维莱特会很困难,没想到那维莱特一点儿也没有挣扎,非常温顺地就跟在她身后进了卧房。
帮着让那维莱特躺下,替他掖好被褥的一角,蒲从舟看那维莱特安静地闭上眼,深蓝色的眼尾微微一颤。
蒲从舟心中舒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拉上深蓝色的窗帘,掩住大多数的天光。
“……奇怪,怎么就没下雨呢。”蒲从舟喃喃着,还是拉上了最后一层窗纱,走到床沿边,在那维莱特身边坐下。
蒲从舟听那维莱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忽地想起之前他在钟离和温迪面前说的那些话。
所说的内容或许是因为酒精驱使,但其中深埋的情绪,又岂会有半分的虚假。
这么久以来,原来那维莱特是这么想的吗?只是从未明说,也从来表现得不在意。
他那般云淡风轻,想必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吧。
蒲从舟缩在床的角落,垂着眸,余光却不自觉晃着那维莱特静默的睡颜。
蒲从舟仔细地算算日子,自从她来枫丹,其实才不到两个月,感觉却像是度过了两年,或者更久的时间。
这段时间,蒲从舟在拼尽全力学会去“爱”,而那维莱特又何尝不是在尽全力倾诉。
只是爱或许永远不需要学,只是需要看清——早早就深入骨髓,不可磨灭的……情感啊。
蒲从舟闭上眼,伸手轻轻抚上了那维莱特的肩,半撑着身子,轻柔地吻上了他染着深蓝色的睫毛。
“辛苦你了,那维莱特。”蒲从舟轻声说。
蒲从舟缓缓睁开眼,恰好对上了淡紫色的竖瞳,静静地凝视着她。
……
蒲从舟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微微睁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和那维莱特拉开距离,忽然觉得头一晕,天地翻了个位置。
等蒲从舟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完全按在了柔软的被褥中,困在了一团温暖下。
那维莱特轻轻环着蒲从舟的肩颈,呼吸急促了几分,又强制压了下去——似乎停顿了几秒,然后在蒲从舟略微有些忐忑、但又不是抵触的目光下,深深吻了下去。
海风的气息卷携着炽热将蒲从舟牢牢包裹。蒲从舟只觉得每一寸的呼吸都被剥夺,淹没在这一个少见的强势的亲吻中……
开始或许有点缱绻的依恋,到后半程蒲从舟被亲得有点难受了,忍不住挣扎了下。那维莱特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蒲从舟的不自然,轻轻松开她,然后小心地把她抱在怀里,歉意地看向蒲从舟从唇到耳根都在泛红发热,说:“……抱歉。”
“和我就不用了。”蒲从舟有些懊恼地缩了下,扭头看向那维莱特,瞪着他,“这话你留着喝爹地风神说去吧——你说,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关于你说的那些话,你记得多少?”
那维莱特看起来尴尬极了。
第58章 沫芒宫
那维莱特停了会,轻轻摸了下蒲从舟头顶,才温和地说:“过一会,我想向两位神明道歉。”
“哎你别转移话题啊……”蒲从舟先是有些不满,旋即眼珠一转,笑了起来,“行,我知道了——你原本就有掌控水元素的权能,区区一点点的酒精能耐你怎么样。我猜啊,你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对不对?所以你那些话说到一半估摸也清醒了,是不是?”
那维莱特没有说话,略略瞥过了眼神,似是有些闪烁。隔着朦胧的日光,蒲从舟瞧着那维莱特原本雪白的耳根不知何时已变得绯红,不由笑了起来。
那维莱特还是没有反应——不如说,他完全僵住了。
蒲从舟原本还在忍着,忍着忍着自己也忍不住了,笑到在床上滚来滚去。
……
最后是那维莱特忍无可忍,把蒲从舟捞到怀里,不轻不重揉了两下。
“哈哈哈哈……别挠别挠,真的好痒啊哈哈哈……”蒲从舟笑得直喘气,忽地跳起来,轻轻在那维莱特侧脸啄了一下,然后紧紧抱住他。
“不要再乱想啦,那维莱特。”蒲从舟静了一会,轻轻说,“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露露……我因为喜欢你,所以很喜欢枫丹,也很想留在你身边。但到底有多喜欢……”
蒲从舟停了下,松开那维莱特,对上他淡紫色略微有些怔忡的眸子,笑着说:“我们都是长生种啊,只要不到提瓦特的末日,我们可以一直一直活下去。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让我用剩下的时间,慢慢回答你,好不好?”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那样静谧的四周,隔着厚重的天鹅绒深蓝色窗帘漏进的一点细碎模糊的光在二人身上涌动。
蒲从舟看那维莱特原本冷冽的眸子骤然柔和,似是水面泛起涟漪,一瞬间似乎又被拉回了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蒲从舟女士,我想追求你。
落在手背的吻像羽毛轻飘飘拂过,柔软得不似梦境。
……
不知多久,蒲从舟听那维莱特轻轻说:“好。”
不像回答,是承诺。
蒲从舟莫名心尖一软,没想太多,就轻轻亲了亲那维莱特的唇角,很清晰地感觉到冰凉的触感顺着肌肤相触碰的地方逐渐传到四肢百骸,落下一阵阵奇异的酥麻。
……啊,似乎还有点不习惯。
蒲从舟迷迷糊糊地想着,觉得整个脑子和全部思维都很奇异地融入进了这个久违的亲吻中。还没等蒲从舟从这点轻柔的甜中回过神,那维莱特的吻骤然间加深。
先是轻轻的舔舐,然后这个柔软的吻开始一点点深入。蒲从舟怔了一会……毕竟自从她离开璃月来到枫丹,两人就再没有这样亲吻过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怔神,那维莱特闭着眼没有感知到蒲从舟的抵触,舌尖轻而柔地舔舐过蒲从舟口腔里的每一处角落,温柔带着点小心翼翼。
蒲从舟最后一点理智被吮吸了个干净,身上的力气也被抽去,整个人就这样软在了那维莱特身上,只能强迫自己维持着一点点正常的呼吸。
水声混杂着一点点奇异的翕动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明显,感知到那维莱特的指尖从她的下颌渐渐移动到锁骨处,蒲从舟仅剩的理智骤然间回笼,她浑身一抖,下意识缩了一下。
“……怎么了?”那维莱特迅速收回手,松开蒲从舟,轻声询问说。
“……巴巴托斯。”蒲从舟咬牙说。
“嗯?”那维莱特有点疑惑,似是奇怪为什么蒲从舟会忽然提起风神。
“我还要向他去问我的身世。我要是晚去一点,就风神大人的性子,肯定就溜走了。”蒲从舟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从床头扯来了自己的披风,一边懊恼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口,看了那维莱特一眼,“他要是跑了,那只能等明年的风花节带着露露去堵他了。”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也跟着站起身整理了下行装。
蒲从舟扭头瞧着那维莱特正在用水元素打理他那雪白柔软、又多又长的长发,蒲从舟凑过去,半跪在地上,抬手帮他打了个蝴蝶结,一边问:“你是真对我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
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会,这才摇头,说:“不算。只是我觉得,这不重要。”
蒲从舟笑了,问:“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那维莱特说:“你。”
蒲从舟怔了下。
那维莱特温和地摸了摸蒲从舟的头顶,说:“可以走了。摩拉克斯现在大约已经到下边的办公室等我们了。”
……
等蒲从舟走出房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