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闲
“蒲从舟女士,你是如何偷窃的最高审判官的外套?”看着手中的一堆文件,身为执律庭首席的阿兰在被蒲从舟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回到战友身边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侮辱,面无表情地说。
观众席上再次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那维莱特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是的,蒲从舟女士,我也很想知道。”芙宁娜也忍着笑说。
“啊,就是趁着那维莱特还在睡觉,拿个头天晚上藏在床底下的麻袋,把外套都塞进去就好了啊。”蒲从舟等笑声落下了,摊了摊手,很淡定地回答说。
“……你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阿兰冷静地问。
“有啊,把我送去梅洛彼得堡关几天嘛。”蒲从舟笑嘻嘻地说,“我认为你们枫丹人的生活里少了点乐子——至于你们的最高审判官、我的那维莱特嘛,少一天不穿外套这点牺牲,在你们的快乐之下不值一提,是不是?”
“是!”人群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那维莱特:……
芙宁娜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没什么好问的了。
阿兰冷静地将整个文件翻了翻,很认真地思考是不是这对小情侣没事干吃千灵慕斯吃的撑着了把私人恩怨带了上去。但很明显,责任在蒲从舟身上。
阿兰迅速将之前准备的几个问题删除,冷淡地说:“审判结束。我以执律庭首席、特巡队总队长的名义,宣布蒲从舟女士,有罪。现在由谕示裁定枢机给出最终结果……”
谕示裁定枢机呼噜呼噜吐出了一截纸条,阿兰取出来看了一眼,宣布说:“根据谕示裁定枢机结果,蒲从舟女士,有罪,判处关入梅洛彼得堡四十二天有期徒刑。”
……
等审判结束,阿兰简单收拾了下,顺便在欧庇克莱歌剧院后台的桌子上写好了辞职信,结束了他生涯中最后一场荒谬的审判,就往沫芒宫走去。
来到沫芒宫时,阿兰手中捏着一纸轻飘飘的辞职信,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那维莱特正在和办公室门前的美露莘塞德娜交谈。
“……蒲从舟女士刚刚来过你的办公室,那维莱特大人。”塞德娜说,“她说得到了您的许可,所以才来您的办公室取判决书……我看舟舟的样子,像是要直接去梅洛彼得堡,就没有拦着她。”
“好,谢谢你,塞德娜,我知道了。”那维莱特低声说,“……她在躲着我。”
阿兰走到那维莱特跟前,递上了他的辞职书,面无表情地说:“最高审判官大人,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觉得我并不适合执律庭首席、特巡队队长的职位。所以我决定辞职,这是我的辞职信。”
“吉约丹先生。”那维莱特迅速收起了所有情绪,对阿兰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办公室前,为阿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说,“我非常遗憾……请允许我邀请你来办公室内,我们详细聊聊。”
阿兰随着那维莱特走进办公室,来到办公桌前,把辞职信放了上去。
那维莱特没有看辞职信,只是轻叹一声,说:“得知这件事,我很遗憾,吉约丹先生。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位优秀的特巡队成员。我能冒昧问一下,你决定辞职的原因吗?”
……这杀千刀的可恶侮辱人的工作我是一秒钟也做不下去了。
如果问这话的是蒲从舟,阿兰一定会实话实话——但是坐在阿兰面前的是那维莱特,是阿兰整个枫丹最敬重的人之一。阿兰只是冷静礼貌地说:“我想回枫丹科学院,继续进行荒芒力量的研究。”
那维莱特翻看阿兰辞职书的手一顿,垂了垂眸,抬头问:“你……去过梅洛彼得堡看过雷内吗?”
“没有。”阿兰平静地说,“他被谕示裁定枢机判处三百六十五年有期徒刑——虽然对于他改造过的生命来说,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对于我而言,短暂的几十年,便是完整的一生。”
那维莱特轻轻把阿兰的辞职书放在一边,温和地说:“其实你不必如此……雷内有着改过之心,老吉约丹先生一事……也只是意外。”
阿兰摇了摇头,只是简单地说:“道不同。”
那维莱特不再劝告,只是替阿兰签了他的辞职书,说:“祝你在枫丹科学院过得愉快,阿兰先生。”
“好。”阿兰点点头,漠然地转身离去,淡淡地说。
“……今天的审判,辛苦你了,吉约丹先生。”那维莱特轻叹一声,说,“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和我说。”
阿兰的手都覆盖上了门把手,闻言忽然觉得有些荒谬……此情此景如此相似,和他很早以前,刚来沫芒宫不久时,那维莱特似乎也是这样问他。
那时的阿兰骤然间升起过霎时间的脆弱,甚至想坦言水仙十字结社和雷内的一切……毕竟最高审判官看起来是那么靠谱,而且温和。
但是他拒绝了。
……
而这一次,阿兰想了一会,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想向那维莱特提的要求,转头对那维莱特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让蒲从舟女士离我远一点。最好能不再见到她。”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没有料到阿兰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问道:“你……很不喜欢舟舟吗?”
阿兰叹了口气,冷淡地说:“并非如此,您误会了,最高审判官大人。蒲从舟性情欢脱随和,并且极其聪慧,怕是世间唯一能站在你身边的人。我不想见到她,只不过因为我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她总是特别倒霉。”
“原来是这样……”那维莱特笑了下,温和地说,“我会和她建议的。”
阿兰点点头,礼貌地道了声谢谢,走出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顺带带上了门。
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关上后的瞬间,阿兰回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笑吟吟的蒲从舟。
阿兰:……
“哎呀,遇见我就特别倒霉吗?”蒲从舟笑嘻嘻地向阿兰走了两步,凑近了些,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谁第一次见到我,让我叫那维莱特大人……啊,还要我离他远一点,是吧是吧?”
原来是记仇。阿兰冷冷地说:“幼稚。”
蒲从舟笑了一声,忽然收起所有的漫不经心,伸出一只手,对阿兰说:“不过谢谢你的肯定,我刚刚都听到了……唯一能站在他身边的人,很高的评价!谢谢你,阿兰。”
阿兰低头看了眼蒲从舟的手,没有和蒲从舟的相握,只是抬眼,看着蒲从舟,笑了一下。
……这是阿兰第一次露出笑容。
蒲从舟有点惊讶,但旋即心里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预感成真,阿兰提高了声线,说:“最高审判官大人,蒲从舟女士来了。”
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瞬间推开了,在那维莱特走出来的前一秒,阿兰猝然回头,只见蒲从舟化作一缕风消失了干干净净,只剩他的燕尾服衣摆和那维莱特雪白的长发同时被轻柔的风卷起。
“……她应该走不远,最高审判官大人。”阿兰冷静地说,“是否需要让人去追?”
“不必。”那维莱特收回目光,微微摇头,只是说,“我择日给梅洛彼得堡塔伦先生下拜帖,拜访梅洛彼得堡即可。”
阿兰回头,恰好撞见那维莱特有些怔忡的目光。
此时的那维莱特背着光,身后透出办公室内柔和温暖的光晕,倒映着他雪白的长发似乎有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辉。
此刻的他似乎不像是站在审判台、或者坐在办公桌后永远是“正义”象征的最高审判官,而是只是那维莱特。
多了些人的味道……或许这就是璃月常说的,“红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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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彼得堡是枫丹水下由钢铁铸造而成的一座堡垒。
蒲从舟之前在调查水仙十字结社的时候借过梅洛彼得堡的宿舍用过,但是自己住进去,倒也是她没想到的。
在梅洛彼得堡,枫丹……或者说整个提瓦特的“货币”——贵金之神摩拉克斯,也就是钟离——定下的“摩拉”是不管用的,所有的罪人必须用他们的双手劳动来赚取“特许券”,以支持日常的花销。
赚取特许券的方法有很多,但是老老实实打铁,是整个梅洛彼得堡中赚取特许券最困难、也是最慢的方法,所以选择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少。
但还是有人选择打铁——因为这工作简单。最底层、最没脑子、也最没有特殊技能的罪人往往会选择这个途径。
“……但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选择用‘打铁’进行特许券赚取的人,蒲从舟女士。”雷内从打铁机器上走下来,看也不看身边的蒲从舟,径直向食堂走去。
“怎么会呢。”蒲从舟耸耸肩,跟在雷内身后,轻描淡写地说,“你看起来,似乎是这么多天第一次对我说话……雷内。”
雷内不置可否,到窗口前花钱点了一份泡泡橘果酱,递给身后的蒲从舟,淡淡地说:“送你的。你这些天没有足够的特许券,天天去食堂吃随机餐,每次都能抽到最难吃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谢啦。”蒲从舟不客气地接过了泡泡橘果酱,和雷内一人点了一份随机餐。
雷内抽到了一份还不错的,蒲从舟则是最烂的。
看着盘子里一堆绿油油的东西,蒲从舟的食欲完全没了,把随机餐推到一边,索性慢慢吃起了泡泡橘果酱,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雷内说:“……嗯,这个好吃。我可不算浪费粮食啊……雷内你说,要是厨师做了很难吃的东西,我吃不下,那是厨师浪费还是我浪费呢?”
“你。”雷内笑了下,说,“如果你知道你注定会吃到吃不下的东西,你就不该点。”
蒲从舟翅膀泡泡橘果酱吃的噎了一下,幽怨地看向雷内,说:“我这不给自己找个借口吗。”
雷内没有回答,认认真真吃着牢饭。
吃完饭后,雷内和蒲从舟又回到了工作区,打了一下午的铁。
蒲从舟累得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慢悠悠跟在雷内身后走着。
雷内听着蒲从舟的脚步声,平缓地说:“我住的是男生宿舍,你不能再跟着我了。”
蒲从舟“啊”了一声,爽快的说:“没事,我知道。”
雷内问:“你这些天来一直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蒲从舟反问:“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雷内回头,平静地注视着蒲从舟,说:“我不明白你是以什么罪名来的梅洛彼得堡……”
“你好奇这个直接问啊,我告诉你就行。”蒲从舟很快地说,“‘偷了最高审判官所有的外套,括弧,一共一百二十三件,因此使审判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还有括弧。
“……很新颖的罪行。”雷内说,“但是无论你是为什么进来,我都希望你放弃,你不属于这里。”
“你觉得你就属于这里了吗?”蒲从舟摊了摊手,对雷内抱怨说,“我拼尽全力把你从那该死的原始胎海之水里捞出来,可不是让你天天打铁来着。”
雷内平静地看向蒲从舟,冷淡地说:“这是谕示裁定枢机的判决。”
“不选泡在海水里,就选择乖乖蹲监狱里?你什么时候这么乖啦?”蒲从舟笑了起来,看到雷内的神情出现了短暂裂缝,连忙咳嗽一声,正色说,“判决是判决,但是你可以戴罪做其他事啊……可以戴罪立功来着。璃月有一句古话,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嘛。”
雷内思考了一会,才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让你上去,帮那维莱特处理事务。”蒲从舟轻描淡写地说。
雷内停了好一会,才冷静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你确实有罪在身,不能服众,但是你总能做一些能服众的工作嘛。”蒲从舟笑嘻嘻地说,“枫丹科学院熟悉吧?详细事务能管吧?资源会分配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向那维莱特写一份申请,甚至还可以帮你弄一份‘契约’……怎么样,想不想加入我们啊?这可比打铁有趣多了。”
雷内垂眸,仔细思考了一会,说:“不想。”
“没事没事。”蒲从舟猜到雷内会拒绝,冲他摆摆手,笑着说,“你的时间多着呢,慢慢去想吧……明天见哦。爱你,啾咪!”
雷内听到这个“啾咪”,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雷劈了,顿时变得外酥里嫩,后半部分的路走起来都是同手同脚的。
蒲从舟看着雷内的背景直发笑,挥着的手渐渐垂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疲倦,也是时候该休息了,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借着梅洛彼得堡微弱暖黄的光,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蒲从舟没走两步,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后冒出了一对淡蓝色的漂亮耳朵,笑了起来,招呼说:“希格雯,晚上好!”
希格雯从路灯后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和蒲从舟打招呼,说:“晚上好,舟舟。典狱长大人正在找你哦,你快去他的办公室吧。”
“塔伦?他找我干什么,又想问我璃月沉玉谷的茶叶品种?”蒲从舟笑了起来,问。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挺着急的事。”希格雯想了想,说。
“好,我马上过去。”蒲从舟说,向希格雯挥了挥手,“辛苦你啦,护士长小姐!”
“不辛苦哦,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希格雯笑着,乖巧地说,“如果不是舟舟,我还没有机会来这里呢。”
“喜欢就好!”蒲从舟由衷地说,和希格雯道了别,向塔伦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