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贾宝玉两眼闪闪发光,小嘴更是抹了蜜一般,将贾史氏哄得心花怒放。
荣国府与平王府结亲的事情很快被另一桩婚事给压了过去。
水溶要成亲了!
水芮的病已经拖了大半年,他依旧还硬撑着,毕竟,儿子太小了,他真的担心儿子担负不起家族的责任。水溶已经不去弘文馆读书了,以侍疾的名义待在王府,每日里听着已经是快要油尽灯枯的水芮讲解王府的各种事情。
也就是北静郡王府财大气粗,水芮差不多能将人参之类的补品当水喝,这才让他能够在几乎吃不下东西,只能吃流食的情况下能熬到现在。
但这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同样也给水溶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就因为自己年纪小,还撑不住事,自己的父王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也不敢死。
陈国大长公主看着水芮到了后来,形销骨立,或者说是已经是皮包骨头的模样,心里却是平静无波,原来这个欺瞒了自己二三十年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
水溶没有意识到陈国大长公主的不对,只当是母妃对如今这个情况已经是难以承受,所以只想要逃避,毕竟,谁会认为自己的亲妈是个坏人呢!尤其,陈国大长公主素来表现得跟水芮极为情深义重,这一年多来,陈国大长公主也是饱受煎熬,看起来衰老憔悴了许多,谁会怀疑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呢?
便是水芮自己,也没想过,自己会倒霉地死在枕边人手里。他一直自负,觉得自己将妻子玩弄于指掌之间,当然,陈国大长公主为北静郡王府生下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水芮对她其实不是没有感情的,无非就是没那么爱,又放不下从前的白月光。
如今水芮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总不能叫水溶热孝里头成亲,必须要赶在水芮走之前,看到水溶大婚。
原本大家都以为,水溶的妻子不是出自宗室,就是出于勋贵,哪知道最后居然给水溶选了个大儒的孙女。
这位大儒姓宋,在民间那真的是声名赫赫,他年少成名,考中举人之后就放弃了科举,一心学问,后来就开始在民间讲学,他精于经义,又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理论,朝中不少官员自称是这位大儒的徒子徒孙,堪称是桃李满天下。
宋老先生自己没有入仕,却不能拦着自己的儿孙,他儿子早逝,孙子却是个天才一样的人物,十六岁就中了解元,只等着下一次会试就能中进士。而跟北静郡王府结亲的就是这位的亲妹妹,年龄比水溶大两岁,但据说生得如花似玉,而且还能吟诗作赋,又工于书画,在才女里头,也算是顶格的配置。
知道宋姑娘要与王府结亲,朝中不知道多少人给添了妆,有心人略微一算,都得咂舌。
当然,北静郡王府是不在意女方的嫁妆的,陈国大长公主给自家儿子准备的聘礼也非常豪横。像是什么金银珠玉这些也就罢了,最难得的居然是足有二十箱的孤本善本书籍,这对于宋家这样的书香人家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宝贝。
“宋老先生怎么会将自己的孙女许给北静郡王?”圣上那真的是纳了闷了,那位宋老先生在很多人口中就是个奇人怪人,性子古怪,而且他除了当初四处讲学那会儿,如今长住西川,几乎跟神京扯不上什么关系,怎么竟是肯答应这门婚事。
“奴婢倒是听说,是宋老先生那位早逝的独子,当年与北静郡王府定下的婚约!”夏守忠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跟圣上说了。
圣上一听就是摇头:“这话一听就假!罢了,北静郡王府素来还算恭敬,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对于这门婚事,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圣上,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各自都赏赐了不少东西,太上皇中风之后虽说恢复得很好,但提笔写字还是有些无力,因此叫圣上亲笔手书了一幅“天作之合”的御笔,装裱起来,一并赏赐了下去。
最大的两个领导都这样了,其他人还能如何。北静王府也是皇亲,水溶的名字更是也记在宗室的玉牒上,因此,各家宗室也得跟上,大婚当天,都一一送上了贺礼。
顾晓素来不参加其他人家的婚宴,徒嘉钰大一些之后,都是他代平王府出面,这次也是他。
他在弘文馆跟水溶就是点头之交,水溶虽说不姓徒,但是在弘文馆里头素来是得意人,好在前些年的时候还有些骄矜,后来便慢慢显露出几分谦和来,他出手大方,又生得俊美,人缘很是不错。
像是这次大婚,弘文馆读书的那些年纪差不多的宗室子弟都过去了,或者如徒嘉钰一般代表一家王府,或者就是跟着长辈一块过去道贺。
只是说是道贺,实际上大家也不敢过多玩笑。水溶和那位宋姑娘年纪都不大,便是成婚了,也不可能立时就圆房。何况,水溶这场婚事对外其实是为了冲喜,或者说是为了叫水芮走得不带遗憾,让他亲眼看着儿子成亲,才能安心离去。
因此,别看北静郡王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装饰得喜气洋洋,实际上从主人到宾客,一个个便是笑,也都笑得比较内敛含蓄。
水溶更是还年少,很难克制自己的情绪,从头到尾,并无多少喜气,反倒是忧心忡忡。
许多人是近一年来头一次在公开场合看到水芮,他硬撑着出席了婚礼,受了儿子儿媳的礼,哪怕用脂粉尽力掩饰,但大家看到水芮的第一印象就是油尽灯枯,连着一边的陈国大长公主都显得有些枯槁。
水溶大婚后第三天,新任世子妃还没来得及回门,水芮终于撑不住,撒手人寰。
第171章
水芮薨逝之后, 陈国大长公主原本是个极喜欢热闹的人,当年动不动就宴客,宗室还有亲朋中但凡有什么喜事, 陈国大长公主都是要去凑热闹的。如今丈夫没了,她似乎一下子也没了精气神。
大家都说陈国大长公主与故北静郡王鹣鲽情深,只怕要情深不寿。
水溶的袭爵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澜, 水芮热孝之后,圣上就下了袭爵的旨意, 准许水溶袭北静郡王王爵,又赐下新的印信、王服。眼见着尘埃落定, 水溶这才安下心来关门守孝,北静郡王府就暂且沉寂了下来。
因着水芮的薨逝, 保龄侯府先没了世子,又没了史侯, 在众人口中就算不上什么了!最后关头, 史侯还是做出了决断,由史鼎袭爵, 家产均分,但是,史家一部分军中的人脉就给了史鼐。
毕竟,史鼎并不在军中发展,或者说, 史鼎从事的是类似于军中的文职,而史鼐才是正儿八经上过阵的人,史鼐想要爵位, 就得自个去争取。
兄弟两个勉强都答应了下来,只是接下来, 大房就又是个问题。
史鼑死在史侯前头,在这个时代算是不孝,最重要的是,史鼑只有一个女儿,无法承袭香火,因此史侯分家的时候,给大房的只有一个庄子,还有些许浮财,这对史鼑的遗孀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她没了丈夫,只有一个女儿,也亏得是在高门大户,要不然她这样孤儿寡母的,不被人吃了绝户才怪。但实际上,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是被吃了绝户。她当初去求过贾史氏,让贾史氏做主,自己从二房或者是三房过继一个儿子,她为的不是爵位,毕竟,在有成年嫡系子弟的情况下,谁会让一个年纪小的孙辈越过子辈来袭爵呢!她其实就是想要给史鼑留一脉香火,最重要的是,有个儿子,可以维持她们母女的利益。
但是二房和三房都不想这么做,因为这看似是占了长房的便宜,实际上无疑是会多出一个变数来,那就是,以后袭爵的人死了,是不是爵位还得回归到长房去?
贾史氏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最终此事不了了之。对于史鼑夫人来说,她的天一下子塌了。她堂堂一个侯府世子夫人,如今却只能仰人鼻息。
她本身生产也没几个月,又连番变故,心中抑郁,瞧着亲生的女儿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恨她怎么就投了个女胎,不是个儿子,以至于她落得个不尴不尬的境地。
孩子的乳母不过是出房门去拿东西,回来就看到史鼑夫人竟是想要掐死自己的女儿,吓得尖叫起来,赶紧过去夺了孩子就跑,史鼑夫人似乎也回过神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袭爵的史鼎两口子听说了这事,也有些抓瞎,毕竟,二房继承了爵位,对于长房是有责任的,如今长房嫂子竟是要掐死侄女,别人说起来不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之类的话,只会说二房逼迫过甚,以至于长房母女没了立身之所。
悄悄请了个大夫回来看史鼑夫人,大夫的意思是痰迷心窍,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是有点疯了。这种情况下,谁敢再叫孩子养在她身边,便是养在史家,那也不成啊,你总不能将史鼑夫人关起来,到时候再出什么事,史鼎两口子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找来了史鼐夫妇,两家一商量,干脆求上了贾史氏,私底下将实话说了,贾史氏见娘家那边这般乱糟糟境况,也是头疼,横竖如今府里三姑娘也养在她身边,多养一个也不算什么,因此,便将这个侄孙女也抱到了荣国府抚养。
史家那边也赶紧先给孩子按照史家那边的排行取了小名,叫做湘云,然后就给送了过来。之前湘云的乳母亲眼见了史鼑夫人发疯,史家这边怕她在外头乱嚼舌,直接将人打发到了庄子上去,湘云身边原本伺候的都是史鼑夫人的陪嫁,这些人也是不能留在湘云身边的,免得回头在孩子耳边胡说八道,叫孩子生出误会来,当他们做叔叔婶婶的是杀母仇人。最终,都是贾史氏做主,从自己当年的陪房后人里头给史湘云将人配齐了,又将身契都给史家那边送了过去,以后,这些人就都归史湘云使唤。
史湘云有了名字,那三姑娘就也得取名,当年玫姐儿没有跟着元春取名,就一直叫贾史氏耿耿于怀,如今三姑娘是元春的亲妹妹,自然要跟着元春走,她生在三月里头,贾史氏就给起了个探春的乳名。
身边多了两个妹妹,虽说都还是小婴儿,但贾宝玉还是挺欢喜,每日里云妹妹,三妹妹地叫着,两个小婴儿也算是好哄,加上身边乳母丫头都得力,并不曾叫贾宝玉看到什么不雅的场面,贾宝玉每次过来,要么就是在甜甜地睡觉,要么就是甜甜地笑,自然兄妹感情直线上升。
荣国府这边似乎一切都在好转,宁国府那边,徐氏如今对儿子贾珍已经是眼不见为净了。
贾珍之前被徐氏教训了一番,像是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事情是不敢做了,然后就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猎艳之中。
府里头有徐氏看着,他不敢过分,除了原本几个姬妾之外,也就是跟下头丫头厮混,而且还得人家愿意才行,免得回头告到徐氏那边,他又得挨一顿打。
但是在外头,贾珍就没这许多顾忌了,横竖他已经有了儿子,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因此整日里寻花问柳,流连青楼,也就是他身上只有爵位,没有职位,要不然的话,被御史参上一本,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徐氏倒是叫人看着贾珍,但贾珍才是东府的当家人,除了个焦大因着救过老太爷,可以不把贾珍当回事之外,其他人都畏惧贾珍,哪里敢在徐氏面前说什么。
徐氏也不是类似于王熙凤那样的性子,并不强势,对此根本无可奈何。她去找贾敬,贾敬如今真的是修炼得走火入魔了,原本玄真观还算清净,如今却是多了十多个道士,道童都养了二三十个,花销的钱财倒是小事,而是这些道士一个个都不是什么有道真修模样,以前贾敬不过是诵读各种道经,礼拜三清罢了,如今,玄真观里头那些道士却是来路不一,这个说要内练一口元炁,养出先天一炁,孕育无漏真身;那个说要外炼金丹,一粒金丹吞下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总之,那叫一个纷纷扰扰,众说纷纭。
贾敬好歹也是两榜进士出身,结果硬是被这帮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如今俨然就是个糊涂人。劝了几次之后,徐氏愈发绝望起来,丈夫不是丈夫,儿子是个混账,孙子又还小,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要说年纪,也就比张氏大了十岁,但是如今看起来,已经是两辈人,每日里浅眠多梦,神思不属,少进饮食,一日日愈发衰老起来。
她琢磨着自己寿数不长,因而想着要趁着自己走之前,给贾珍娶个媳妇回来,要不然,偌大一个宁国府,以后这庶务谁管着呢,何况,贾珍还顶着个族长的名头,他的妻子就是宗妇,之前有她这个亲娘帮着管着,她若是不在了,谁来管这一摊子事情!
只是贾珍在外头真没什么好名声,一味贪花好色,前头那个在许多人口中都是被贾珍气死的,当初他还装出个浪子回头的模样,如今谁还肯相信这个,好人家的女孩子,谁肯跳这个火坑啊!
如此一来,贾珍的继室竟是只能在小门小户里头挑选,徐氏越想越是不甘心,做梦的时候都恨不得砍死贾敬贾珍父子两个,一个不负责任,一个浪荡无行,以至于宁国府竟是陷入了这等窘境。
徐氏无可奈何之下,病急乱投医,直接往贾赦他们那边去了。
贾赦住在荣国府的东院,东边便是宁国府。当初贾赦跟贾敬这个堂兄关系好,东院跟宁国府之间就有一扇门通着,如今徐氏不想惊动了贾史氏,因此就从那扇门去了贾赦的院子。
贾赦这会儿正在跟张氏闲话,商议贾瑚聘礼的事情。平王府当初算是帮了贾赦两口子大忙,要不是平王府拉了张氏一把,又将贾瑚选去做了府里的伴读,叫他们没了后顾之忧,他们两口子真未必玩得过贾史氏和二房联手。如今两家结亲,这聘礼上头愈发得上心才行。
“也不能太过了,聘礼一高,嫁妆就也得跟上,平王府两位姑娘呢,到时候都一般厚嫁,真要伤了底子的!”张氏瞧着贾赦拿着单子,一个个奇珍异宝往外报,只得劝道。聘礼高的确是男方对女方看重,但要脸面的人家不仅会将聘礼还回来,还得再厚厚准备一份嫁妆,你这边要是弄得太过,到时候叫人家嫁妆如何准备呢?
贾赦听了,不免从善如流:“既是如此,那有的东西等着郡主嫁过来,再私底下给了他们小两口吧!回头你也跟太妃娘娘那边说一声,别叫娘娘挑剔!”
“什么话,娘娘是那等人吗?”张氏嗔道。
贾赦赶紧赔笑:“自然不是,是我说错话了!”
这边正说话间,门口便有人说道:“老爷,太太,隔壁东府太太来了!”因着贾敬辈分与贾赦贾政一般,所以,即便徐氏在宁国府已经被称作是老太太,再西府这边大家依旧是叫太太。
“嫂子怎么来了?”张氏赶紧起身,“怎地之前没叫人说一声,我好去门口迎接!”说着,便推了贾赦一把,贾赦也有些纳闷,这边是内院,他也没别处好避着去,只得跟张氏一起去相迎。
徐氏进来,各自叙礼,贾赦便想要避开:“嫂子,你与你弟妹在这边说话,我先往前头去!”
徐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叔叔还是少待片刻,今儿个我过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贾赦一愣,只得又坐定,问道:“嫂子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何必说什么求字!”
徐氏愈发尴尬难堪起来,叹道:“叔叔当年与你大哥常常同进同出,当日你大哥非要出家,临走与我说道,若是有事,可以找叔叔商议!只是我前些年硬犟,以至于如今难以收拾,只得来求叔叔!”
贾赦听徐氏这般说,也猜出来怎么回事,徐氏也是大家出身,若不是为了儿子,何必这般低声下气。
果不其然,就听徐氏叹道:“叔叔也知道,我这辈子,就珍哥儿一个儿子,小时候难免多了几分宠溺,以至于如今竟是半点不像个样子!前头那个媳妇是个好的,性情也罢,才干也罢,都是百里挑一,偏生他不知道珍重,没心没肺的,每日里跟媳妇生些闲气,后来人没了,就留下个蓉儿。如今没了管束,愈发变本加厉,我一个后宅妇人,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来求叔叔!”
贾赦听了,看了张氏一眼,试探道:“嫂子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给珍哥儿做个媒,寻个续弦?”
徐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珍哥儿那性子若是不改,娶了谁回来,那都是白白祸害人家一辈子,我错了一次也就罢了,总不能再错一次!”
贾赦一听,顿时牙疼起来,贾珍都多大年纪了,这性子早就定了型,再想要改,那不是开玩笑嘛!
张氏在一边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得道:“嫂子一片慈心,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珍哥儿到底大了,说起来,我们老爷是叔叔,实际上跟珍哥儿也大不了几岁,叫我们老爷管着珍哥儿,他未必肯服气呢!”
徐氏一咬牙,直接说道:“我不是故意为难叔叔,实在是珍哥儿再这么下去,就废了!叔叔如今管着五城兵马司,虽说不算军中,但那边也有军法,我就想着叫珍哥儿进去,哪怕就是做个小卒呢,只叫他知道畏惧就行!”
贾赦一听,也明白徐氏的意思了,无非就是想要用军法治贾珍几次,叫贾珍能够老实下来。他琢磨一番,说道:“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五城兵马司却是不行!”
徐氏顿时急了,忙说道:“怎么就不行了,叔叔是五城兵马司提督,难道随便塞个人进去还不成?”
贾赦赶紧解释道:“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每日里在内宅,外头的事情却是不知道,五城兵马司说是军中,实际上跟外头衙门无异,里头那些官军,多半都是老油子,这等人要是珍哥儿接触多了,别说是学好,别跟着变成滚刀肉,那可就不好了!依我的意思,不如回头我去找个人,将珍哥儿塞到京营里头。那边我们两家老太爷都是待过的,还有些香火情分,到时候我再托几个人看着,既叫珍哥儿得个教训,也别真的伤了哪里,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贾赦这么说,徐氏不由松了口气,又起身给贾赦道谢,贾赦赶紧避开,说道:“虽然隔了房,但珍哥儿难道不是我侄子?之前我是没想到这些,如今还得叫嫂子提起来,是我的不是才对!”
徐氏苦笑道:“叔叔言重了,只盼着亡羊补牢,犹时未晚!”
张氏安慰道:“只要珍哥儿肯学好,什么时候都不晚!嫂子尽管好好养着蓉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徐氏听了张氏的话,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希望如此吧!”
送走了徐氏,张氏就忍不住咂舌:“之前过年的时候瞧着大嫂子还好,如今看起来,竟是快跟咱们老太太一个模样了!”
贾赦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也是珍哥儿不学好,硬是将人气成这个样子的!珍哥儿都多大的人了,竟是还总是这般,实在是不像样,我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收拾他一顿才好!”
“珍哥儿媳妇也走了好几年了,他只是一味浪荡,愈发叫嫂子放心不下!”张氏想了想,叹道,“嫂子如今这个样子,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光是蓉儿也就罢了,家里头非得有个精明强干的媳妇管着才行!”
贾赦瞥了张氏一眼,笑道:“夫人想要给珍哥儿做媒?依我说,且先省了这份闲心,就珍哥儿那样子,哪个好人家看得上,要是那等只想着攀附的,家里又有什么好姑娘,别到时候娶进来,嫂子没能省心,还多费一份闲心,那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张氏一听,一时也是偃旗息鼓,但是脑子里总是有个隐隐绰绰的人影,一时半会儿偏生又想不起来是谁,只得暂时作罢,说道:“老爷说的是,还是得早点将珍哥儿性子掰过来才行!要不然的话,便是个女诸葛,也是无用!”
贾赦听着愈发摩拳擦掌起来:“此事宜早不宜迟,早点将珍哥儿调弄出来,嫂子也能安心!唉,敬大哥也是狠心,如今都是时过境迁了,竟还是对家里头不管不问的!我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玄真观,那边哪里还是什么道家清修之地,简直是群魔乱舞,我略瞧了一下,里头竟然还混了几个小道姑,可不是不像话嘛!”
张氏听得心里一突:“什么道姑?这乾道坤道都不分开的吗?”
贾赦随口说道:“谁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就是找了几个丫头扮做道姑,其实还是做些杂活的!敬大哥也不是蠢人,也这把年纪了,不会做什么糊涂事的!”
张氏心里就是觉得有些不好,只得说道:“希望如此吧!唉,造化弄人,好好一个读书人,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那有什么办法,我不是没劝过,如今在朝的都是新皇了,他那样的才干,出来也能做出点事业出来,结果呢,我不说还好,我一说,他就说我俗了!说什么天道浩渺,仙道茫茫之类的话,还说什么要断绝尘缘!真要是能成仙也就罢了,我看那里乌烟瘴气的,他这个仙啊,根本修不成!”贾赦没好气地说道,原本贾敬是同龄人里头最出挑的一个,贾赦还是挺佩服他的,结果如今聪明人钻了牛角尖,还不如是个蠢货呢!
听到贾赦这般言语,张氏也是无话可说,只得说道:“唉,他倒是断绝尘缘了,倒是苦了大嫂子!”
“谁说不是呢!”贾赦附和道,“行了,我明儿个就去找人,先将珍哥儿的事情准备一下,瑚儿这边,横竖还没到下定的日子,倒是可以慢慢来!”
张氏赶紧说道:“哪里还能慢慢来,别的不说,瑚儿要成婚,不得给他个单独的院子?他如今那点地方哪里够住的,总不能到时候郡主和陪嫁的下人也跟咱们一块在东院里头挤着!早点把地方定下来,王府那边才好量了尺寸做家具,要不然,可就要闹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