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张氏有些无奈,叹道:“朝廷邸报每日都会送过来,老爷没事也该抽空看两眼!”
贾赦顿时尴尬起来:“那个,我如今还在府里守孝,又不用出门,这朝堂上发生什么事情,跟我也没关系啊!”
张氏只觉憋了一肚子气,怎么自己就摊上这等混不吝的货色,不过还是耐下心来说道:“近些时日,朝堂上一直在讨论立储之事!”
贾赦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还没糊涂到这个份上,张氏既然提到此事,只怕自家已经掺和进去了,他忙问道:“那有没有说立谁?”
张氏解释道:“如今呼声最高的便是瑜妃娘娘所出的十三皇子和贵妃娘娘所出的十四皇子,但是圣上一直没有打定主意,朝堂上还在争执!”
贾赦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难不成甄家找到咱们府上来了?”
张氏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甄家跟老太太许诺了什么,不过,听说相谈甚欢,便是二弟妹也颇为欢喜!”
贾赦一脚踹开太师椅,脚趾头都被撞得生疼,脸上肌肉都跟着扭曲起来,他也顾不得了,冷笑道:“好哇,为了老二一家,是打算将咱们一府的身家性命都填进去了!”
他围着书房团团转了两圈,神情愈发阴晴不定起来,很快,他便扬声叫道:“陈福,给本老爷进来,老爷有事吩咐!”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管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在书房门口行礼道:“陈福见过老爷、太太!”
贾赦冷声说道:“去,召集亲兵,将荣国府各个门都围起来,再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去荣庆堂!”
陈福一惊,忙说道:“老爷,我等都是外男,不方便近内院吧!”
贾赦咬牙切齿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们尽管进去,哪个丫头敢拦着,回头就赏了你们!”
陈福见贾赦已经下定了决心,当下也不再多劝,当下就出了门,匆匆召集贾代善留下的那些亲兵去了。
自从贾代善去世之后,他们这些亲兵就被边缘化了。
贾史氏并没有怎么见过这些人,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印象,如今管家的又是王氏,王氏琢磨着家里又没人从军,留着这些亲兵有什么用,因此,直接将应该发给这些亲兵的月钱给扣了。
张氏听说之后,就接手了这些人,后来贾赦从金陵回来,又跟他说了。贾赦却是知道这些亲兵的厉害之处,他们父祖辈就跟着老荣国公一路从尸山血水里头爬出来,贾代善当初在外征战,也是他们在旁护卫。可以说,这些人就是荣国府的部曲,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能豁出性命护着家主杀出一条血路去的。
贾赦其实也不是什么缺钱的人,因此,便将人都养了起来,这会儿瞧着贾史氏失心疯了,竟是想要掺和到夺嫡之事里头,贾赦觉得就算是自己去荣庆堂大闹一通,自家这位亲妈大概也就是当时敷衍自己一番,回头该如何还是如何,毕竟,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贾史氏的人,何况,还有个王氏呢!
与其如此,不如釜底抽薪,叫贾史氏再也没有对外联络的能力!
陈福的速度很快,不多久,就召集全了人手,带着人先封锁了府里几处门户,然后,贾赦就带着一小队人,气势汹汹地往荣庆堂去了。
荣庆堂那边,贾史氏还在得意,自觉自己做了一桩好买卖,结果就听说贾赦带着人过来了。她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搂着元春,笑成了一朵花一样的王氏,问道:“你那边消息走漏了?怎么就叫大老爷知道了?”
王氏顿时有些慌,有些人,那是真的成事或许不足,坏事绰绰有余,贾赦就是这样的典型。王氏原本想着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当皇妃,说不定还能当皇后,当太后,自己可能会有个皇帝外孙,只恨不得睡觉都能笑出声来。但是若是叫贾赦将这事搅黄了,那可就尽数泡汤!
王氏赶紧说道:“老太太,您这就冤枉媳妇了,媳妇自然知道这事何等紧要,连伺候的下人都没告诉,怎么会走漏消息!”
贾史氏看着王氏的眼神还有些狐疑,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推脱责任的时候,当下皱眉说道:“你先带着元春到后头去,没事就别出来!”
王氏当下点头称是,慌慌张张地带着元春躲后头去了。
贾史氏平复了一下呼吸,自觉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便吩咐道:“请大老爷进来吧!”
之前贾史氏说是将琥珀赏给贾赦,贾赦才不会让自己身边多个亲妈的眼线,直接拒绝了,以至于琥珀如今还在贾史氏身边伺候,这会儿听到大老爷来了,不免有些尴尬。
然后就听到外面几个婆子说道:“大老爷,老太太只让您进去,您怎么能带着这些人进来!”
“滚开!”贾赦如今哪里将这些婆子放在眼里,他甚至懒得自己动手,旁边那些亲兵就是直接将腰刀抽出一截,这些婆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当下不敢乱动,眼睁睁地看着贾赦带着一队人闯进了荣庆堂。
贾史氏听到动静,只气得浑身哆嗦:“你这逆子,难不成到这里来抄家不成!”
贾赦冷笑道:“凭老太太你的做派,今儿个不是我来,明儿个来的就是锦衣卫和顺天府的衙役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贾史氏抄起手边的茶杯就往贾赦身上砸去,贾赦也不闪避,直接一挥袖子挡了下来,茶杯落到地上,里头的茶水将地上的卍字不断头团花羊毛毡子都给打湿了。贾赦一脚踩上去,原本因为落在毡子上没有打碎的茶杯直接裂成了几块,被他一脚踢开。
“好哇,你这孽障,耍威风耍到我这里来了!”贾史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抄起放在一边的沉香拐杖就往贾赦身上砸。
贾赦阴沉着脸,直接抓住了拐杖:“老太太,我今儿个过来是来好好跟你说话的,你别逼我撕破脸!”
琥珀哆嗦着扶着贾史氏重新坐下,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大老爷,您有话好好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哼,老太太受不得惊吓,我看是我受不得惊吓才对!”贾赦满肚子都是怨气,两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贾史氏,咬着牙问道,“老太太,我就问您一句话,今儿个甄家人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贾史氏还想要糊弄过去,便故作无事道:“甄家是咱们家老亲,他们家有人上京来,到府里给我老人家请个安,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贾赦神情愈发阴沉下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老太太,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要瞒着我?”
贾史氏气道:“什么瞒着你,人家过来给我老婆子请个安,难不成都碍着你的眼了?”
贾赦冷笑起来,直接从百宝阁上抄起一只汝窑粉彩海棠瓶,就往地上一摔,碎片四溅,其中一块碎片溅到了贾赦手背上,直接将他手背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贾赦也不擦拭,又抄起一只珐琅底翡翠葡萄盆景,高高举起,贾史氏瞧着贾赦这副发狠的模样,也坐不住了,忙叫道:“赦儿,你快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她这回是真有些怕了,倒不是心疼东西,若是家里真能出个皇妃乃至皇后,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她怕的是,将贾赦惹急了,将东西直接砸她头上,大家同归于尽。
贾赦这才将手里的翡翠葡萄盆景放回原处,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说道:“行,那老太太您就好好跟我说一说,今儿个甄家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别以为我待在自个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您要是再想要瞒着我,别怪我一拍两散!”
贾史氏示意下人过来先收拾一下残局,有气无力地说道:“既然你知道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贾赦一听,只觉两眼直冒金星,牙齿都咬得咯嘣作响:“甄家想要推十四皇子做太子,老太太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们答应了您什么?”
贾史氏犹豫了一下,瞧着贾赦眼珠子都变得通红,俨然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赶紧说道:“他们说日后十四皇子做了太子,咱们家可以出一个太子侧妃,太子登基就可以做贵妃!”
她这会儿还在耍心眼,没说甄家选择的是元春,可是,如今荣国府这一代就元春一个女孩子,等贾赦有女儿,还不定得什么时候。贾赦又不傻,这会儿差点没气得笑出声来:“老太太,您这是彻头彻尾地把我当傻子啊!当初东宫还是正经的太子,我去詹士府都被你说成是祸害家族,如今十四皇子还不是太子呢,您就这么硬凑上去,这又算什么!”
贾史氏急道:“甄贵妃宫中独宠,甄家又联络了诸多文臣在朝堂上为十四皇子鼓吹,如今甄家就缺了几家勋贵的支持,就能压过拥立十三皇子的那一派,哪里还有什么风险?”
“老太太,您这是老糊涂了吧!”贾赦嘿嘿冷笑起来,“还是说,您光想着老二一家得到的好处,却没想过,站错了队,付出代价的主要是我这个老大?”
说到这里,贾赦忽然一个示意,几个亲兵直接气势汹汹地往里间走去,直接将躲在后头的抱着元春的奶娘和王氏赶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贾史氏一见不好,忍不住惊叫起来。
贾赦冷声说道:“老太太,您也知道,我这个人胆子小,不敢做什么忤逆不孝的事情,您是家里的老封君,您就算是非要将咱们一家子拖进沟里,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拿您没办法,难不成拿老二一家也没办法不成?”
他看向了这会儿已经吓得哭出来的元春还有色厉内荏的王氏,露出了一个叫人心惊胆战的笑容。
“大老爷,元春要是做了皇妃,咱们一家都有好处啊,到时候大老爷你说不定能跟着晋封呢!”王氏瞧着贾赦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这会儿反倒是不笨嘴笨舌了,赶紧开始空口许愿起来!
贾赦只觉好笑:“你是拿我当傻子,还是怎么回事?元春真要是做了皇妃,你们二房还不立刻把我们大房给扫地出门?还晋封!”
贾赦收了脸上的笑,看着抽抽噎噎的元春,慢吞吞说道:“之前没怎么多看,如今看起来,元春这丫头的确是个美人胚子,难怪你们觉得她有造化呢!”
王氏还以为贾赦动了心,连忙说道:“大老爷说的是,我们元春生得好,八字又好,都说她是个有造化的,如今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贾赦却是笑呵呵地看着元春,甚至用手却摸了摸元春的脸,动作有些猥琐,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老二你们两口子生得只能算是端正,倒是生了个漂亮丫头!不过,要是在这小嫩脸上划那么一刀,这破了相,甄家那边还能认账吗?”
“你,你想干什么?”王氏从奶娘手里夺过元春,看着贾赦的眼神很是惊惧。
贾赦笑呵呵说道:“我能干什么呢?反正我也明白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有主意的,我也拦不住你们,不过,别的也就罢了,我坏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眼睛看着贾史氏,言语平淡中带着十足的杀机:“我虽说空有个爵位,但是朝堂上的许多规矩,我还是知道的。这有了残疾或者是破了相,便是个男人,也是做不得官的!老二出了孝,该去工部任职了吧,到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个一跤,摔断了腿,到时候一双长短腿,也没脸面继续去工部了吧!”
贾史氏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你,你敢?”
贾赦无所谓地说道:“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们想要从龙之功,我就让你们就算是赌赢了,也没有前程可言!我倒要看看,你们肯不肯叫我们大房捡这个便宜!”
贾史氏直接站起身来,叫道:“给我更衣,我要去敲登闻鼓,我要见圣上,家里有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我还活个什么劲啊!”
贾赦也跟着叫道:“来啊,也给本老爷将朝服拿过来,本老爷也要见圣上!爹啊,你怎么死得那么早,你活着的时候跟我说,咱们一家要忠君体国,只要跟着圣上,圣上绝不会叫咱们吃亏!结果你这么一走,老太太就想着左右逢源啊!儿子拉不住老太太,只能陪着老太太一起去死了啊!”说着,他竟是哭嚎起来。
贾史氏这回是真的撑不住了,两眼一翻,软倒在地,整个荣庆堂顿时乱成一团。
王氏叫道:“快,快请太医,就说大老爷把老太太气晕了!”
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耍小聪明呢,结果贾赦压根不拦着,也跟着叫道:“去啊,快把太医请过来,就说老太太非要本老爷上折子支持十四皇子做太子,本老爷不肯,老太太就气晕了!忠孝不能两全,本老爷也只能不孝了!”
许多事情就是那么回事,不上称,那就二两重,一上称,怕是千斤也打不住!这等夺嫡从龙之事,根本就不能拿到台面上说,朝堂上那些臣子,就算是要拥立太子,也只敢说是为了国本,最后还得加一句伏惟圣裁,谁敢说一定要让某某做太子,你这是不要命了吧!
贾赦这话一说,王氏都傻了,贾史氏迷迷糊糊醒来,听到这话,又差点晕过去!
第50章
眼瞅着贾赦明摆着一副你敢死, 我就敢埋的架势。你要是敢不经我的同意跟甄家勾搭上,我也不找老太太,我就盯着你们二房。
你们二房不是想要借此飞黄腾达吗?我直接打残了贾政跟贾珠, 划花了元春的脸,我看你们能不能再现生一个合适的丫头片子出来!就算生下来了,谁家会要两个残废做国丈和国舅!
贾史氏算是被彻底拿捏住了, 贾赦就一句话,忠孝不能两全, 立马就将她给打回了原形。她敢告贾赦不孝,贾赦就敢宣扬她不忠。一个该颐养天年的老太太, 居然心大到想要掺和到立储之事里头,这不是不忠, 又是什么?
贾史氏不得不退还了甄家的礼物,甚至还额外送了许多, 跟甄家那边解释, 这事被贾赦知道了,贾赦拿着二房一家子的性命要挟她, 她实在是没办法。
甄家那边只气得半死,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叫人给宫里甄贵妃传话。
甄贵妃也没想到贾家内部已经不和到这个地步,贾史氏居然压制不住贾赦,她在宫里摔打了半天, 最终也是无可奈何。
“你是说,贾恩侯跟代善他夫人吵起来了?”圣上倒是没有失望四王八公没能内讧,毕竟, 贾家那边也没支持徒宏轩不是。他感兴趣的是,贾赦居然雄起了一把。
贾赦也算是圣上看着长大的, 大一点之后进出宫廷的频率比不少皇子都高,他虽说想要打压勋贵,但是对贾赦之前表现出来的窝囊也很是失望。你是贾代善的儿子,老荣国公贾源亲自抚养长大的荣国府世子,怎么着就被一个无知老妇给拿捏了!
他却是不想想看,要不是他当初先是给贾赦赐了个恩侯的字,给了他莫大的期望,结果轮到他袭爵的时候,连个子爵都没捞到,只剩下个一等将军。贾赦完全是被圣上给吓着了,又被贾史氏CPU了一把,觉得自己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家族,这才只能是醉生梦死。
这会儿雄起,同样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宁可一大家子都在朝堂上做边缘人,也不想再掺和到皇位之争中去,哪怕徒宏憬有九成九上位的可能,可当初的义忠亲王不照样被逼到宫变的地步了吗?
“代善这个人啊,英雄了一辈子,偏生摊上个蠢妇!”之前听说贾史氏偏宠次子,不喜欢贾赦这个长子,圣上就觉得她愚蠢,这种事情,你可以做,但是在外头还是得表现得公平合理的,要不然,不是明摆着要祸起萧墙?结果贾代善治军倒是有一套,治家简直叫人没眼看,那叫一个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以至于他一死,居然就叫他媳妇将一家子给拿捏住了。她要是有吕后武后那样的眼光本事,也就罢了,又是个目光短浅的,也亏得贾恩侯居然还撑住了,要不然这一大家子,迟早被这蠢妇带进沟里。
虽说欣赏贾赦喊出的“忠孝不能两全”,但是圣上也没有额外恩赏贾赦的意思,毕竟,忠君这种事情,那不是应该的嘛!倒是那个贾政,居然只惦记着自家儿女的前程,丝毫不想想看,他一个至今读书都没读出名堂的废物,还是自己给了他一个官职,居然现在就想要拥立新君了!
圣上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贾政记了一笔,贾政的仕途生涯只怕要愈发艰难了。
自从王氏管家之后,荣国府那些下人的嘴简直就跟筛子一样,哪怕贾史氏严令当日的事情不许外传,但是外头没多久还是隐隐戳戳知道了一些消息。
史家那边如今当家的是贾史氏的兄长,这位史侯爷听说消息后,差点没背过气去!要不是怕自投罗网,他都想要直接上请罪折子了!
史侯爷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这么折腾。你也不看看,最近朝堂上,掺和这件事的都是些什么人,真正的大佬有一个下场的吗?圣上选谁做太子,那是他的事情,他选好了,你山呼万岁就行了!新君登基,难道还能清算那些当时没站队的人?那朝堂上还要不要人干事了!
史家如今依旧在军中发展,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忌讳的就是掺和到夺嫡之事中,如今见贾史氏这般不晓事,史侯爷只觉如坐针毡,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杀到了荣国府。
贾史氏这些日子心里不自在,打着养病的旗号躺在屋里,折腾着王氏和张氏来侍疾。
张氏如今也懒得继续做什么孝顺媳妇,她到了荣庆堂,立马就往旁边一坐,然后将荣庆堂的丫头指挥得团团转,这个捏肩,那个捶腿,这个扇火,那个煎药……你要说她只会动嘴,不够孝顺,等到给贾史氏喂药的时候,她又亲自上前,摆出一副亲尝汤药的模样,自个先喝一点,然后用小银勺一点一点给贾史氏喂药。中药这种东西,除非是那种饮子,否则入口不会是什么好滋味,大家惯常做法是几口喝下去,然后用清水漱口,还可以含一块蜜饯冲一冲嘴里的苦味。而张氏殷殷切切地一点一点喂给贾史氏,一碗药能吃一盏茶时间,叫贾史氏有苦说不出。
几次之后,贾史氏就不折腾张氏了,那纯粹是折腾自己,最终又只能折腾王氏。王氏可不敢跟张氏一样操作,张氏是无欲无求,贾赦还跟贾史氏闹翻了,二房这边,不管要做什么,都需要贾史氏在背后背书,真要是惹得贾史氏不高兴,人家表示,你们二房也不孝顺,给我滚蛋,二房就要抓瞎了。虽说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在已经跟大房闹翻了的情况下,贾史氏只会愈发支持二房。可当初谁也没想到贾赦居然也敢翻脸,王氏也不敢保证贾史氏不会翻脸。
因此,王氏这些日子对侍奉贾史氏的事情,那叫一个亲力亲为。她虽说如今还算是年轻,但是从小到大,也都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过来的,如今叫她如同那些丫头伺候自己一般伺候贾史氏,贾史氏还有意为难,只折腾得王氏腰酸背痛,身心俱疲。每每回去,还只敢在被窝里将贾史氏诅咒一番。
贾史氏听说自家兄长过来,还以为史侯爷是来给自己撑腰的,顿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适了,张口就向史侯爷告状:“兄长,你是不知道,你那大外甥如今是个什么做派,竟是直接跟我这个做母亲的顶上了……”
“我不觉得恩侯有什么错处!妹妹,你如今也这把年纪了,我也不好说你,只是以后你再有这种事,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认你这个妹妹!”史侯爷见贾史氏竟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下打断了贾史氏的话,恶狠狠地说道。
“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贾史氏一听,顿时又急了,“我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吗?老大老二都是不成器的,等着珠儿他们成长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要帮贵妃娘娘一把,以后咱们家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又能保证几代的富贵!”
“你糊涂!”史侯爷愈发疾言厉色起来,“这话是你能说的吗?还皇亲国戚,别说贵妃娘娘究竟能不能如愿,就算是如了你们的意,那又如何?不说义忠亲王的母族当年如何,便是圣上的母族,之前的承恩公府,现在又如何了?咱们几家能有今日,那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是勤于王事得来的,不是靠着裙带关系才有的!你想要光耀门楣,就算是恩侯存周这一代不行,瑚哥儿,珠哥儿都是聪明孩子,再不济,你们府上得爵位还能再袭一代,难不成到了下一辈,还没个出息的吗?若真是如此,便真的是皇亲国戚又有何用,宗室尚且五代而斩,你们还想要代代富贵?想的什么美事呢!”
贾史氏还是有些不服气,只是瞧着兄长盛怒的模样,只能暂时低头:“兄长之意,妹妹明白了,妹妹之后定当督促他们读书上进……”心里却想到,真要是读书出仕,考到三鼎甲,起步最多也就是个从六品,这点小官,算得了什么。之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绝大多数一辈子都在五六品厮混,有什么前途可言。
贾史氏这话口不应心,史侯爷哪里看不出来,他愈发心累起来,对这种短视还固执的人,你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已经说了,你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妹夫走了,我这个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的兄长也管不得你,你也好自为之吧!你不顾及自家儿孙的后路,我们史家这边却也不想被你连累!以后若是再有这等事情,别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