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说着,史侯爷连茶都没有喝一口,直接拂袖而去。他原本还想去安抚一下贾赦,但是在跟贾史氏这般对话之后,他都觉得没脸去见自己这个大外甥了。倒是贾政想要跟这个大舅舅亲近一下,哪知道等他过来的时候,史侯爷已经走远了。
“母亲,大舅舅这是?”贾政有些不安地看向了贾史氏。
贾史氏被史侯爷之前那番言语气得到现在都还没平复下来,她咬牙说道:“他啊,来给你大哥抱不平呢!”
贾政虽说才具不足,有的时候还缺了一点自知之明,又是个没什么决断的,但同时,他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之前听贾史氏的言语,觉得推举徒宏憬是一件好事,后来贾赦发疯了一番,又觉得贾赦说得其实也不错(这当然不是因为贾赦威胁要打残他),如今看起来,连史侯爷也不赞同此事,那么,这事只怕的确有问题。
只是瞧着贾史氏的脸色,贾政又不敢吭声了,只得说道:“不管怎么说,此事已经作罢,母亲也先放下吧!要不然,岂不是叫外头人看了咱们家笑话!”
贾史氏瞧着贾政这副样子,愈发生气起来,最终又化作了无力,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唉,这般出尔反尔,以后我都没脸再见老亲了!”
贾政见贾史氏偃旗息鼓,也是松了口气,又问候了一番贾史氏的身体,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之意,这才老老实实退下了。
送走了贾政,贾史氏心累地躺倒,见王氏小心翼翼地过来,顿时有些不耐,摆了摆手:“罢了,这几日也辛苦你了,我小憩一会儿,你也回去歇着吧!”
王氏根本没有多想,如蒙大赦一般,利索地回去了。
荣国府这一番动静也直接影响了其中的格局,以前大家都不拿大房当回事,觉得如今大老爷已经是过去式了,府里的主人是老爷一家,对二房各种奉承讨好。结果如今发现,大房才是真的硬气,惹恼了大房,人家说打就打,说卖就卖,便是老太太也毫无办法。
大房有威,二房有利,荣国府一帮下人如今竟是开始左右逢源起来。
贾瑚在王府这边上课按照朝廷的休沐日放假,这日回家,就发现家里气氛有些不对劲,问张氏和贾赦,都没得到什么答案,只叫他老老实实读书,不要管家里这些事情,一切有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做主。
等假期结束,到了王府,贾瑚就忍不住问徒嘉钰:“我这次回去,感觉家里有些不对劲。我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屋里的那些姐姐嬷嬷忽然变了好多,弄得我好不习惯!”
贾瑚还模仿着几个丫头的语气表演给徒嘉钰看,然后露出一个有些恶寒的神情:“我觉得以前那样就挺好的,如今这般,真是叫人浑身发毛!”
徒嘉钰疑惑地看了贾瑚一眼,惊讶道:“你竟是不知道吗?”
贾瑚有些茫然:“知道什么?”
徒嘉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你父亲不知道因为什么,跟你祖母闹翻了,可能是因为这个,把你祖母那边吓着了!你祖母都多大年纪了,以后你们府里头就是你们大房当家,他们自然得巴结你们!”
徒嘉钰虽说年纪小,但是因为将来是王府的继承人,府里现在很多事情,顾晓都不避着他,因此也晓得了不少所谓的人情世故。
贾瑚也是一时没想起来,他其实是真正经历过这些的,贾代善在世时候的众星捧月,贾代善卧床时候的门庭冷落,只不过他很快就得到了安慰,如今听到徒嘉钰的话,顿时有些沉默起来。
贾瑚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忍不住问道:“我父亲竟然跟老太太闹翻了,是为什么啊?”
徒嘉钰摇了摇头:“你们家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他如今还挺庆幸,自己没摊上贾瑚那样的祖母,他几乎没怎么见过李才人,也难怪有这样的感慨,否则的话,就要觉得自己跟贾瑚同病相怜了。
而宫里的李才人,如今处境却不太妙。
徒宏远在世的时候,她偏向娘家侄女,对顾晓这个正牌儿媳妇并不当回事,毕竟,她在宫里也享受不到顾晓的孝顺,自然更倾向与自己有血缘的李氏。
如今徒宏远不在了,没了徒宏远的贴补,顾晓只是年节的时候,往宫里送一些东西,比起当年徒宏远给的,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那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也就罢了,李才人这些年因为徒宏远的贴补,还是存下了不少私房的,顾晓给的虽然不多,但是再加上她作为才人的俸禄,起码在低位妃嫔中,日子可以过得不错了。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才人以前仗着有个儿子,在低位妃嫔圈子里头素来耀武扬威,各种拉踩,如今徒宏远死了,儿媳妇显然不待见她这个婆婆,李才人的日子顿时难熬起来。
这也罢了,那些低位妃嫔大多无子无宠,最多也就是嘴上挤兑一下李才人,叫下头的宫人抢在李才人前头将更好一点的菜挑走罢了。真正叫李才人倒霉的还是甄贵妃。
贾史氏放了甄贵妃的鸽子,自然得推卸责任,光说是大儿子混账还不行,又说其实贾赦就是个糊涂蛋,在家都是听他媳妇的。张氏因为娘家倒霉,贾家却没有帮忙的事情,一直对她怀恨在心,因此就在背后撺掇贾赦跟她这个婆婆对着干,偏生张氏背后还有平王府和隆安侯府撑腰,她也拿张氏没什么办法。
甄贵妃也不是什么精明强干的性子,作为一个从小到大没吃过亏的女人,她擅长的一个能力就是迁怒,而且还有能力迁怒。
隆安侯府甄贵妃是管不了的,顾家虽说也是江南人士,但也不在甄家权势的辐射范围之内,可平王府就不一样了,甄贵妃虽说不好将手伸到外头王府里去,但是宫里还有个李才人呢!
甄贵妃也不清楚李才人其实跟顾晓关系不好,她看看往年的记录,平王府三五不时就往宫里送东西,都是给李才人的,就算是最近少一些,那也可以解释为在守孝的缘故。所以,就是李才人了!
李才人生了个儿子,宫里几度晋封,都没能更进一步,可见她在圣上那里小透明到什么地步。要是对付什么曾经的宠妃,甄贵妃还得顾忌一下,毕竟,人家曾经也还是圣上心里的小甜甜,回头觉得受了委屈,跑到圣上那里说圣上有了新人忘了故人,还放纵新人来欺负自己,圣上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可林才人算什么东西,甄贵妃打听了一下林才人的生平之后,就对这位嗤之以鼻,这位虽说不至于满手好牌,但也是有些运道的,偏生一直就没抓住过机会,以至于都这个年纪了,还得跟那些低位妃嫔厮混,甚至连那些小丫头片子都玩不过。
甄贵妃都不需要多费脑筋,很快就抓住了李才人的一个把柄。
李才人自诩有儿子,资历深,便是对上比她地位略高一些的美人婕妤,也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以前大家懒得理会她,尤其后来宫中就是甄贵妃独宠,其他妃嫔各自还掌握了一部分宫权,下头这些小妃嫔也只能是圈地自萌,也怕闹出什么是非来,对林才人的那些出格之处都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今甄贵妃既然有意,李才人的那些错处顿时就被揪出来了。先是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遇到徐美人,竟然只是敷衍地行了个礼就走了,之后又因为一点琐事,跟陈才人拌了几句嘴,还打了陈才人身边宫女一个耳光。甄贵妃直接就拿着这两件事说李才人不懂规矩,不知道上下尊卑和亲亲睦睦的道理,命李才人抄写宫规百遍,抄完之前,在自个屋里禁足。
天可怜见,李才人本来就是个不识字的,进宫多年也没奋发上进到读书识字的地步。也就是刚进宫那会儿跟着女官背过几次宫规,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宫规认识李才人,李才人不认识它!
现在要她抄写宫规百遍,那真的跟要了李才人的命没什么两样。
李才人也没想到这事是外头顾晓惹来的,只以为自己是被徐美人和陈才人告了刁状,只气得不行。可是她这个身份,想要去甄贵妃那边喊冤,都有些不足,只能老老实实在宫里抄写宫规。
结果甄贵妃居然还派了个女官过来看着她,见她抄得不好,便说她毫无对宫规的敬畏,不知悔改,必须重写。可怜李才人拿针线还行,让她写字,小小一支笔到了她手里,简直是重若千钧,光是捏着就足够费力了,这写字又不能像是描花样子一样,想要写得工整,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李才人被折腾得生无可恋,甄贵妃却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她还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将自个儿子推到太子的位置上去。她如今已经跟瑜妃彻底对上了,两人在后宫针锋相对,徒宏轩和徒宏憬原本在弘文馆还能保持相对和睦的兄弟关系,如今互相之间俨然已经有了火药味。连同弘文馆里,如今也开始有了站队的趋势。
第51章
弘文馆里读书的就是皇子皇孙还有一部分宗室, 再加上这些人的伴读。
宗室其实一向是不站队的,因为站队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好处。谁当皇帝,他们都是宗室, 不会因为这点所谓的从龙之功得以多沿袭一代。但是如今,徒宏轩和徒宏憬两人俨然已经对上了,他们原本因为自身的身份, 在弘文馆里就是领头的,其他人想要在弘文馆里厮混, 想要严守中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多或少都得偏向一方。
徒宏轩和徒宏憬两个小屁孩也不懂什么统战工作,他们反正就是非此即彼, 谁敢搞什么中立,他们就搞小团体孤立人家。
只要有心, 在学堂这种地方坑人很简单。涂改破坏人家的作业, 往人家书包里头塞点不该放的东西,上课的时候干扰人家的思路, 下课的时候再“联系一下感情”……
对于这些出身尊贵的天家子弟来说,玩一点校园霸凌,那真的是再自然不过。而对于那些宗室子弟来说,他们就很倒霉,身份比不上这些皇子, 遇上被强迫站队,年纪又小,压根想不到别的办法, 除非乐意被先生批评,连累伴读三天两头被先生打一顿手板, 撵到外头背书,否则的话,只能低头。
只不过,小孩子不懂事,难道大人也不懂吗?等到休沐的时候,一帮小孩子回了家,跟家长一告状,顿时,宗室也坐不住了。
愉王也是先帝所出,作为圣上的亲兄弟,他原本日子过得还是比较舒服自在的。他当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封王之后就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太平王爷,圣上登基之后,对于他这样安分的兄弟也多有赏赐。像是愉王这样的宗室王爷,想要的无非就是平平安安享受一辈子的富贵,儿孙正常袭爵,至于五代之后如何,他也管不了那许多。
这次被牵扯进去的是愉王世子,这是愉王府的第二个世子了,头一个是王府的嫡长子,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却不幸染上了天花,没能熬得过去。如今这位世子差不多算得上是愉王妃老蚌怀珠生下来的,被愉王夫妇二人看得眼珠子一般。
如今好好的孩子从弘文馆回来就开始惊悸做噩梦,半夜不能安枕,他们问了半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将愉王气得不行,当下就命人给自己更衣,他要进宫面圣,找圣上讨个公道。
愉王气势汹汹地进了宫,实际上到了御书房门口,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但还是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当值的太监见愉王这副模样,也有些惊讶,毕竟这位素来除了必须出席的场合之外,等闲根本见不到他人,如今这般进宫,只怕有什么大事,连忙问道:“王爷是要面圣?”
愉王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烦请公公进去禀报圣上,就说本王有事求见!”
那太监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说道:“王爷,奴婢倒是可以通传,只是还得劳烦王爷去偏殿等候,实在是这边还有好几位大人候见呢!”
愉王挤出一个笑来,说道:“多谢公公提醒,那本王就去偏殿等着!”说着,又塞给那太监一个荷包,那太监略微捏了捏,里头是几个圆滚滚的东西,应该是珍珠,这么大的珍珠,那真的是价值不菲了,可见这次愉王过来,只怕事情不小。
不过,一个不牵扯朝政的宗室王爷,又能有什么大事呢,这太监熟练的将荷包藏到了袖子里,脸上笑得愈发谄媚起来:“王爷先去偏殿略坐片刻,奴婢这就进去!”说着,一边引着愉王进了偏殿,偏殿里头果然有几个朝臣在等候,愉王跟这些人也不熟,直接捡了个上首的位置坐了,立马就有小太监端了茶送过来。
当值的太监也从偏殿一侧往御书房里而去,圣上这会儿正在接见进京述职的两广总督,旁边伺候的戴权瞧着自己的干儿子进来,不由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悄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皇爷正忙着呢,你又进来作甚?”
那太监赶紧说道:“干爹,是愉王爷进宫了,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有什么要事求见皇爷!”
戴权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一会儿咱家便跟皇爷说!”
不多久,圣上跟两广总督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又勉励了一番,将早就准备好的赏赐也赏了下去,两广总督感激涕零的躬身告退。等着人出了门,戴权就上来说道:“皇爷,愉王爷有事求见!”
圣上也是一愣,愉王是他的亲兄弟,但是等闲也是不会跑宫里来的,他也怀疑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便说道:“既然如此,先叫愉王进来吧!”
愉王进来就先大礼参拜,圣上赶紧说道:“都是一家骨肉,这般多礼作甚!戴权,给愉王搬张椅子过来!”
“圣上,礼不可废!”愉王还是坚持行完了大礼,这才又谢了圣上赐座,坐到了椅子上。
圣上见愉王神情严肃,似乎还带着几分郁气,便问道:“不知王弟此来,有何要事?”
圣上这话一开口,愉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了悲戚之色:“皇兄,臣弟还请皇兄做主!”
圣上一愣:“王弟乃是亲王之尊,难道还有人能欺负到王弟门上不成?”
愉王咬牙说道:“臣弟这些年来,一直唯皇兄马首是瞻,如今也想要求皇兄给个准话!”
圣上顿时有了点不妙的预感,不过还是说道:“你我兄弟,说这些作甚,难不成还要朕手写一张诏书,给王弟你一个保证吗?”
愉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里头已经带上了一些哽咽:“臣弟不敢,只是若是皇兄不给个准话,臣弟这愉王府也没有将来了!”
“这又是怎么说的?祖宗规矩,宗室只要不触犯律法,便可按律传承,难不成你们愉王府犯了什么事?”圣上狐疑道。
愉王当下就喊起了冤:“臣弟是什么性子,皇兄您还不知道,这么多年,臣弟何曾有过半点出格之处!只是,日前臣弟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在弘文馆,被逼着表态,要支持谁做太子!皇兄你也知道,臣弟当年长子夭了,又过了好些年,才又有了一个嫡子,臣弟跟老妻都不指望这孩子有什么出息,便是在弘文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原本弘文馆的先生对此是睁只眼闭只眼,结果这几日功夫,臣弟给孩子安排的两个伴读都已经被打得手都抬不起来。可怜我那孩子,昨儿个夜里惊醒了几次,小脸都白了……”
说到这里,愉王都要哭出来了,上头圣上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说道:“小孩子家家的,闹着玩呢,王弟不必动气!朕保证,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这几日叫侄儿在府里好好休养,等回来的时候,就都好了!”
愉王听到圣上这般言语,自然也不会再追着问,你到底怎么给我保证,而是老老实实说道:“圣上厚恩,臣弟永生难报,只求圣上千秋万岁,叫臣弟一直做这个王弟为好!”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都盼着老子长命百岁,到了愉王这里,是没这个指望了,只能指望自个哥哥能健康长寿。这下头那些小崽子,如今就已经不安分,等到当了皇帝,自己这样的王叔只怕连落脚的地都没了,所以,与其做个忍气吞声的王叔,还不如继续做王弟,起码圣上对宗室素来宽仁,不至于给他们什么难堪。
圣上听愉王说得真心实意,之前心中生出的那些恼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他叹道:“都说什么万岁,哪有什么千秋万岁的人呢!罢了,这次的事情,朕会给王弟你们一个交代,王弟先回去吧!”
愉王老老实实退下了,还带着圣上赏赐给儿子安神压惊的几瓶成药和一柄沉香如意,施施然回了王府。
“弘文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竟是一个个都不跟朕说!”愉王才走,圣上就开始大发雷霆,“莫不是你们也觉得朕老了,想要另投新主了?”
御书房里,几个太监跪了一地,戴权这会儿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都是奴婢等人的过错,皇爷保重龙体,奴婢这就去将事情打听清楚!”
圣上自个对弘文馆的教学不放在心上,毕竟,之前年长的几个儿子早就毕业了,剩下那些对圣上来说就是混日子的。就算以后的太子要从小的里面选,也无所谓。皇帝这种职业,根本不是什么学士大儒能够教出来的。册封太子之后,他自然会让他参与到政务之中,哪怕就是看折子,看起居注呢,都比跟着先生读书来得强。
弘文馆之所以一直能够存在,其实为的就是给一个团结宗室的平台。宗室虽说大多手里没有实权,但是毕竟算是自家人,还是要保持一个亲睦友好的关系,真到了关键时刻,能信得过的还是宗室。
而宗室能不能出息,看的不是读了多少书,懂得什么知识,而是上头是否信得过你!因此,对于弘文馆的教学质量如何,圣上是不在乎的。这就导致了除非弘文馆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故,否则的话,圣上很多时候压根想不到这个地方。
这回几个小崽子居然在弘文馆里搞起了拉帮结派,严重影响了宗室内部的和谐,圣上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有听说,这就让他非常尴尬。
戴权很快就将内情打听清楚,心里差点没将负责弘文馆的那些官员骂得半死。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不知道厉害,你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吗?看着下头搞起了小团体,你们居然也没半点警惕?还是你们也想要玩夺嫡站队那一套?
圣上听了戴权的禀报,也差点气乐了。
很快,圣上的处置结果下来了。弘文馆的一干博士、助教尽数被罢黜问罪,罪名是离间宗室乃至天家骨肉亲情,连同只挂了名,几乎不去上课的几个学士也受到了牵连,被申饬罚俸。那几个学士也就罢了,无非就是丢个脸,那些博士、助教算是彻底完蛋,那个罪名简直就跟大不敬一样,能保住一条性命,就算是圣上宽宏大量。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徒宏轩和徒宏憬,同样没落到什么好处。两人直接被圣上一顿臭骂,又被罚了闭门读书,还得抄写《礼记》一百遍。
这一番处置,朝堂上鼓吹册封这两个皇子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毕竟,他们两个在弘文馆的作为,委实配不上他们之前的评价,真要叫他们中哪一个当了太子,岂不是又要在朝堂上搞小团体,党同伐异?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贾赦差点没乐出声来,还专门跑到贾史氏那边冷嘲热讽了一番:“老太太,您不是一向觉得自己高瞻远瞩吗?如今瞧见了?咱们家之前若是像你们说的那样掺和进去,这会儿只怕早就被圣上给惦记上了!还从龙之功,也不怕淹死!”
贾史氏只能当做是没听到,真要是跟贾赦怄气,她觉得迟早自己得被气死!贾政倒是想要帮着贾史氏说几句,结果又被贾赦给噎了回去:“闭嘴吧,贾存周,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废物点心,老太太犯得着掺和这种事情吗?”
贾政还想要拿之前的话来堵贾赦:“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兄长你,咱们家怎么从国公变成了如今的一等将军,母亲也是为了家族复兴……”
“呵,家族复兴?”贾赦冷笑起来,“我看是二房鸠占鹊巢吧!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啰嗦!之前我就说过了,甭管你们以后想要出什么幺蛾子,我都能叫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着,贾赦扬长而去,贾政看着贾赦的背影,气得转头找贾史氏告状:“母亲,你看大哥……”
贾史氏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行啦,之前的事情,咱们也拿捏不住他了!谁能想到,贵妃娘娘这次居然没能成事,这下他可愈发要得意起来了!也罢,咱们府里如今这个情况,一动不如一静,好歹等除服之后再说!到那个时候,你也去衙门当差了,朝堂上有什么动静也能早早听到风声,免得像这次一样,弄得不上不下,徒然尴尬!”
贾政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家母亲是个极为精明强干的人,如今看起来,也就是个寻常老太太。不过,贾赦可以不把这个孝字当回事,可贾政却不行。他能在荣国府发号施令,凭的就是贾史氏属意他奉养,他这才有资格住在荣禧堂,以荣国府的身份行事。若是他丢了这个根本,那贾赦放个屁都比他响亮。
等着贾政离开之后,贾史氏觉得浑身都没力气。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个儿子现在将她当仇人一样,以跟她作对为乐;另一个倒是听话,偏生是个无甚主见的废物。至于女儿,之前说得好好的,以后就在京城,肯定会经常归省,结果根本就是骗人的,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一趟,都没过夜就走了,就像是这荣国府有什么东西要吃了她一样。
原本元春养在她身边,但是自从上次被贾赦威胁了一通之后,王氏生怕贾赦哪天在荣庆堂凶性大发,将元春给毁容了,因此哭着喊着将女儿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