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太后无所谓:“大婚前总能把人凑齐的,宗室凑不够还有外边大臣的家眷可以凑,左右不会误了大婚。”
十一格格就说:“姐姐是不知道去年争成什么样子了,迎皇后倒是有例可循,迎太子妃可是头一回,他们为了太子妃能穿什么样的衣裳能用什么样的仪轨去年在朝堂上都打起来了。内有府那边急得跳脚,内务府总管亲自出来说话‘别的你们随后再争,太子妃的礼服要用什么样的花纹?什么样的颜色?这些要紧的你们先争出来,让我们先忙着,别到时候你们拖到最后,我们这边活干不完’!”
海棠摇头:“这么多年都没一点长进,这算什么!我当初是亲眼看过他们为了太皇太后的葬礼打起来了!”
到现在太皇太后的灵柩还停在殡宫没下葬呢。
太后本来是笑呵呵的听着,听到海棠说太皇太后的灵柩还在停灵瞬间笑不出来了。
太后想找康熙商量太皇太后的葬礼,可是眼下要忙的是太子的大喜事,而且太子的生母赫舍里皇后难产去世的时候也是停灵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就暂时把这事放下,听这兄妹几个讨论太子的婚事。
在海棠看来,这是一边模仿着前明的礼制,一边又想极力的保留自己的特色,最终拼凑出新的礼制。
十一格格说:“……他们在太子妃的服色上面没有争吵出什么来,内务府有着急,不过人家也确实是有急的理由,一件大礼服布料要从江南采买,送到这边来还要裁剪制作,前前后后怎么说也要半年,甚至半年都不够用,礼服确实是需要最先确定的,然而礼部的那些官儿又吵不出什么结果,内务府就奏请汗阿玛请苏麻喇姑出山。”
请苏麻喇姑出山是因为苏麻喇姑早些年的时候在关外就参与过规范服装的大事,这算得上是专业对口。
苏麻喇姑对服装礼仪极其重视,是一本行走的活教材,因为年纪大了,康熙让十二阿哥从旁协助,十二阿哥在苏麻喇姑身边长大,对礼仪掌握的很全面,目前跟着简亲王雅布办理太子大婚的一系列大事,重要的是,十二阿哥他办的很好。
所以五阿哥就很尴尬!
本来这都是属于五阿哥的差事!
尽管目前宗室的婚丧嫁娶一条龙属于五阿哥管辖,可就目前来看,十二阿哥一出手,能甩五阿哥十八条街,这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凡事儿就怕比,不管是怎么比,五阿哥这位做哥哥的都比不过十二阿哥这个做弟弟的。
海棠看着也在发愁的五阿哥就更愁了。
五哥你可怎么办啊!
太后也是这么想的,她和海棠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在心里叹口气。
海棠想着五哥先把宗人府这个萝卜坑给占了,十二阿哥应该跳不进去了吧。
但是这事不好说,各方面对十二阿哥的评价都不低,重点是康熙对他也很满意。
海棠就想着找个机会和康熙聊聊,再谈谈五阿哥的就业问题。
海棠对五哥的就业很关心,除了一起长大的情谊之外,那就是四哥和六哥真不需要就业指导。四哥如今在吏部,六哥很明确的被分配到了工部,海棠就只剩下五哥能挂心了。
海棠陪着太后说了一会话就去了前面乾清宫。今儿商量解决城外那些没有生计的八旗骑丁的问题。
在各旗的旗主小旗主没来的时候,康熙和海棠闲聊,海棠有意替五阿哥问问怎么安排十二阿哥。海棠哭笑不得的说:“祖母都说十二弟比五哥的脑子好用,各处管的也好,就怕五哥连宗人府的差事都丢了。十二弟到别的地方办差也能办得漂漂亮亮,但是五哥到别的地方还是令人着急!”
说到这件事儿,康熙忍不住吐槽:“你五哥那人只能办点小事,大事是千万不敢交给他的。对于他们两个朕已经想好了,往后家里有大事儿交给你十二弟,有小事儿交给你五哥,让你五哥有事可做有活可干,你祖母放心了,朕也放心了。”
海棠问:“大事……什么事儿在您心里算大事?”
“比如说眼下你二哥娶妻这事儿,再有太后薨和朕驾崩,这种事交给你五哥是不行的!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朕和太后都有去侍奉祖宗的那一天,哪怕在太后的事儿上,太后对你五哥恩重如山,本该你五哥主持葬礼送太后最后一程,朕觉得还是交给你十二弟吧!最起码不会漏洞百出,让太后走的体面,让朕走的也体面!”
海棠说:“其实五哥他也是在进步的,您还是要对他多信任一点才是。”
康熙看她对老五那么支持,心里满意海棠对兄弟们的一腔感情,然而还是要让海棠看清现实。
“既然你这么说,到时候让你五哥操办你婚礼吧!”
也让你糟心一回。
办就办,在海棠看来只有经历的多了,经验丰富了,办事才不会出纰漏。哪有一入职场就经验满格的,谁不是从菜鸟变成老鸟的!
海棠也是一个头铁的人,立即说:“我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要请五哥主持,要是我不幸走到五哥前面,我葬礼这样的大事也要请五哥主持。别说是我的事儿,我孩子满月宴和成亲这种大事小事也要辛苦他们五舅舅操持!”
康熙带这些幸灾乐祸的笑容说:“行啊,为了看你们兄妹的笑话,你孩子满月的时候朕一定过去,看笑话当然要亲眼看才高兴!”
第216章 憋坏招
海棠忍不住哼唧:“您可真会小看人,不过日后这话求您别说了,我五哥会丧气的。”
康熙收起说笑的模样,认真的跟海棠说:“你拉扯你五哥不如拉扯你侄儿,你侄儿还能指望一下。”反正他对五阿哥没耐心了,人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老五三岁还不会说汉话,别说七岁了,他直到十岁都没利索的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话,现在都没多少汉臣和他走的近。
小时候有事儿哭哭啼啼回去找妹妹去了,吃亏后都是仗着妹妹找回场子,就这模样了,还能指望他什么!
这时候显亲□□臻来了,进门请安后坐下和海棠说话:“妹妹,哥哥刚在门口看到扎拉丰阿了。”
海棠疑惑:“怎么了?他闹笑话了?”
丹臻摇摇头,看看康熙,就说:“哥哥看见的是扎拉丰阿啊!”
“我知道啊,你刚说了。”
康熙就跟丹臻说:“你失算了,你这妹妹就不是个脸皮薄的!”
海棠恍然大悟:“哦,你这是故意来羞我的,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换我跟你开玩笑如何?”
丹臻立即摇头:“算了,哥哥没你脸皮厚!”
这时候信郡王鄂扎来了,进门请安后和康熙商量起送六格格出嫁的事儿,就说:“奴才和五阿哥去,别的人还带吗?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呢?”
康熙说:“就你们两个去吧,太子今年要办大事儿,宗室里面的人不够用,十一身体弱,还是别长途跋涉了。”
鄂扎想了想,压低声音问:“要让郭络罗家派人送一送吗?”
海棠看了一眼康熙,康熙想了想说:“格格大喜,再关着郭络罗家人也不好看,郭氏姐妹也惦记,回头让刑部把人给放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他们吐出赃款,涉案人员发配尚阳堡。”
这话说后旁边的起居注官立即记下来。
鄂扎点头。
这时候各旗的旗主和小旗主们来了,这里面安亲王府的当家人玛尔珲主动坐到了门口的角落,就怕被康熙注意到。而议政王大臣们也到了,在外围一圈椅子坐下,中间靠近康熙的核心位置默认是世袭罔替的王府主人坐的。
这时候康亲王、顺承郡王、平郡王三个人坐在一起,这三位是代善的后人,就坐在海棠和丹臻对面,其中平王年纪还小,落座后对着这边微笑。诸王纷纷请安,各自落座,坐下后小声交谈,大殿里面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此时庄亲王走来,给康熙和刚刚赶来的太子请安后站在海棠和丹臻跟前没动。
海棠左手边是康熙右手边是丹臻,丹臻的右手边是一个空位,对面是三王是代善的后人,那么海棠和丹臻以及庄亲王这三王就是皇太极的后人,所以刚才诸王落座的时候在这边留出一个位置,就是给皇太极这一支的三位世袭罔替的宗室王空出来的。
丹臻是豪格的孙子,海棠是福临的孙女,庄亲王是硕塞的儿子。
海棠和丹臻都没动,不是不懂庄亲王的意思,就不给你让座!
庄亲王很生气,论辈分他是叔叔,论爵位大家都是世袭罔替的王爵,你们凭什么不让座!
于是咳嗽了一下,提醒这两人赶紧让座。
丹臻不动,他想着自己是哥哥又是亲王,这三个座位论公论私都是自己坐中间。
海棠也不让,没错,论辈分我是该往后错一错,但是你个注水王府也敢和我争,不让!
太子看看康熙,康熙面无表情,再看看海棠身后坐着的福全,福全察觉到太子的眼神,微微摇头,提示他别管,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早些年为了争个座位现场搂袖子打架的都有。
太子想着庄亲王和妹妹都是太宗的子孙,这时候争这个让别的旁系看了笑话,身体侧了一下看康熙,想请示要不要和稀泥。
康熙才不管丢不丢人,再说了,丢的是太宗的人又不是他玄烨的人,他闭目眼神,不信庄亲王能争的过海棠。
而且海棠这时候强硬下去,等会对着各个王府都能硬起来,这时候对着庄亲王怂了,等会各个王府都知道她是纸扎的,一戳就破。议政王会议向来不遵循汉人那套温良恭俭让,谁强硬就听谁的。
庄亲王咳嗽一声,拉长什么声音说:“侄女,你是不是该坐你哥哥后面。”
海棠听了惊讶的问:“呦,这座位空着呢!”她看看门口,镶红旗的小霸王敬王系的人和安亲王府的马尔珲坐在一起。为什么挤在一起?是因为安亲王府不想引起康熙的注意,而敬王系确实能折腾,在在短短几十年从郡王爵一路被撸到了镇国公,要知道上代敬亲王是入关后三大理政王之一,这丢爵位的速度他们敢称第二绝对没王府敢称第一,所以敬王系是此时参加议政王会议里面爵位最低的,就挤在门口。
海棠问:“端重亲王和敬谨亲王家的人来了吗?”
两处声音答到,庄亲王气的咬牙,这两支和他们王府一样都是镶红旗的小旗主,这丫头什么心思他知道,无非是想说你不乐意坐有人想坐,你坐不坐吧?
他必然是要坐的,于是冷哼了一声坐到了丹臻的右手边。
这就闹完了?第二排和第三排的亲王郡王们失望的叹口气,他们还想看小侄女大战老叔叔的戏码呢!这才交手一招就分出了胜负,博果铎(庄亲王)果然是诸王里面最没用的!
康熙睁开眼,当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儿,就开口说:“各位,今儿议一议各旗没了生计的旗丁如何处置。”
随后让梁九功把海棠写的治标的折子拿出来给了年纪不大的平郡王,平郡王拿起来开始读,大家都安静听着。
等平王读完了,有人问:“安置这些人的银子打哪儿来?”
康熙说:“年前印子钱案年后要审理,若是有苦主还能找到,退还之后剩余的就是安置旗丁的银子。”
这些旗主和小旗主们纷纷点头,只要不让大家掏钱就行。
然而康熙话头一转,说到年前的大案,意思是只抓到了几个小虾米,还有幕后之人没抓呢。话里话外的意思,要么你们保那些不争气的奴才就自己掏钱补贴门下旗丁,要么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安置这些没了生计的旗丁。
死道友和死贫道大家自然分的清,让各旗权贵官员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这一条没什么阻力通过了。
康熙设置南书房大臣就是为了剥夺议政王大臣的权力,今儿召开八旗旗主的会议,又让这么多议政王大臣来听,可不单单是为了那些没了生计的旗民和几十万上百万的安置银子,而是为了推动京旗回屯。
当这个话题被提起来之后,在场的宗室诸王纷纷炸锅,不行,绝对不行!放八旗回关内谁来拱卫京城!
至于旗民在京城没地可种,没甲可披,这些人压根不在乎,议政王大臣们说这事儿该旗主和小旗主们操心。
小旗主们说这事儿该旗主操心。
旗主说这事儿有皇上操心,再说了,一旗之事也不单单是旗主说了算啊,有好处的时候你们这些小旗主都出来争夺,个个不服管教,出钱出力的时候反而不管了,有这好事儿吗?!
再具体到各旗,正蓝旗的信郡王鄂扎说:“我不管事儿,问安亲王去。”
镶红旗的旗主平郡王说:“我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
这俩甩锅是甩的最快最溜的,正蓝旗的安亲王瞬间变脸,这锅他没处可甩只能背着。而镶红旗的小霸王们敬王系的人跃跃欲试,他们家的人是最不怕折腾的,爵位都快折腾没了的人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平王甩来的锅立即接着了,大声嚷嚷:“皇上,刚才折子里说了,让没生计的旗丁们重新披甲守城,这主意好,奴才愿意带他们披甲。”
这下诸王们纷纷赞成重新披甲的意思,还有人说西北还能再分配些守军,东一点西一点,这些没生计的人他们都分完了,压根不用再提京旗回屯的事儿。
康熙看着满屋子乱哄哄的,就让他们安静下来:“这么说,你们都赞成重新披甲?”
下面一片应答声。
康熙说:“披甲好说,到那时俸禄怎么办?长此以往下去,户部拿不出俸禄他们不还是没有生计!”
这事儿大家都不管了,他们是旗主,又不是户部官员。各个一副与我何关的样子,下面安静了一会,就有人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皇上必有其他的办法。”
这锅甩给康熙了!
康熙也没再说什么,让梁九功把海棠治本的折子拿出来,让平王接着读。
平王打开先读了几句开头,接着卡壳了。
他抬头看看在座的诸王,接着往下读,这折子的目的在于重新测量北方的土地,包括各旗的土地,皇室的皇庄,各个王府的私产,权贵的庄园、耕地、牧场、别院等,无论官职高低姓什么干什么,只要是旗人,满蒙汉包衣等旗所有人的资产都要厘清!
大家还没来得及叫嚷,更细分的来了,包括让汉人代持的土地别院等等,若是有人隐瞒,别说是北方,就是江南,岭南,甚至是琼州,凡是皇上治下,让汉人代持的土地都要查。
这下整个大殿上彻底安静,再没人说话了。
康熙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内务府所持的土地也查,朕都敢让查,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朕听说直隶这边已经没有民田了,大片大片的土地都是京中各府的,有人嫁女儿,嫁妆之一就是几十倾土地,可见有不少奴才富足之处比你们各王府的主子都享福,查查吧,看看咱们这些做主子的是不是比奴才还不如。”
这些人这时候憋出个大招:“皇上,一旦查起来,正白旗和镶黄旗的陈年旧事又要被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