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恐龙花
反而让这杨家军联合了周边的胡人一同进攻,搞得汉军现在根本没办法多线作战。
而刘宏现在既不能痛骂汉军无能,也不能说自己因为怕死所以想要求和,于是他微微皱起眉头,一脸无奈地开口了。
“卿家,我汉军有三万大军被困在了凉州,如今东西夹击,若是再不给予粮食支援,大军将会彻底全军覆没,到时候我汉廷精锐全失,朕也是没有办法啊。
身为天子,若是不能护住自己的子民,朕有何脸面坐在这个位置上?如今撤走河东郡北部的官员,朕知道卿家不满,可是难道要放弃凉州的几万汉军吗?
朕知道,做出这种决定会让诸多人不满,可是他们哪里理解朕的苦心,朕宁愿忍辱偷生,被天下人不理解,也要保住我汉室子民。
那杨家军承诺,只要得到河东郡北部,我汉军就有一线生机。
卿家,昔日有勾践卧薪尝胆,朕可以忍一时之辱,只待日后卿家诛灭反贼,还我河山!”
刘宏说得大义凛然,仿佛他这个天子已经承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了子民的性命,宁愿割让土地,承受骂名,忍受着全世界的不理解。
这让原本憋了一肚子劝谏之语的朱儁一下子被噎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你让我一个臣子还能说什么?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啥?
难道直接破口大骂说,你这个皇上其实就是懦弱害怕死亡,所以割让土地求和?这话哪里是他能直说的?
他朱儁也不是狂悖犯上的愚蠢之徒,可是这口气又实在是憋不住。
来都来到这里了,难道就这样被天子一番言语给打发走?
于是朱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请战。
“臣自然明白陛下的苦心,可是那杨家军野心勃勃,陛下可以暂且和他们周旋,但绝对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
臣请死战,逼迫杨家军退军,只要能获得一场胜利,那杨家军就再也不敢继续向前,请陛下给臣一次机会……”
刘宏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暗暗叫苦,就现在仅剩的那一点兵卒和粮草,他都舍不得用,他现在都开始学着精打细算了。
但人家都请求死战了,也不可能直接怒骂对方,甚至还得好好安抚,于是刘宏换了一种方法询问。
“卿家可以保证必胜吗?”
要万一再来一个全军覆没,那岂不是自己身边的最后一批精锐也被打空了。
到那时他刘宏还算什么天子,连几千精锐都凑不齐的傀儡天子吗?
朱儁自然也不可能说大话,他跪在地上,目光坚定,一脸视死如归。
“陛下,臣必将竭尽全力,绝不让杨家军更进一步,哪怕流到最后一滴血,臣也绝对不会投降!”
刘宏:“……”
我需要你流血吗?需要你死亡吗?
老子现在就剩这么点儿精锐了,全部交给你去霍霍一空,要胜了皆大欢喜,要万一输了全军覆没,你让朕逃亡路上连护卫都凑不齐吗?
我呸!
刘宏心中怒骂无数,面上却是一脸感动。
“汉室有爱卿这样的忠臣,我汉家天下必定能够诛灭反贼,一时的忍让羞辱不必放在心上。
卿家现在务必要保重身体,待明年一雪前耻……”
因此,抱着一腔愤懑之情的朱儁就没有得到任何成果。
反而直接被刘宏绕圈子绕得离开了皇宫,最后发现自己什么劝说都没有达成。
满心丧气的朱儁回到府邸之后,曹操马上上门求见了。
毕竟都是武将,之前还在冀州站场上合作击败过黄巾军,所以两人关系密切,目前的阵营利益也算是一致。
于是朱儁自然马上接待了曹操,而曹操到来的目的也很简单。
他想知道朱儁的劝说有没有成功,朝廷是否真的要放弃河东郡北部,并且和杨家军这种反贼和谈,从事实上承认割让了并州以及河东郡的土地。
“将军,陛下是何想法?河东郡北部莫非真的要割让?”
朱儁沉默地点头,他脸上满是无奈与沉重,长叹一声道。
“原以为能够劝说陛下回心转意,可吾最终发现,天子心意已决,根本就不给我们武将再战一场的机会。”
说着,朱儁眉头紧锁,神情落寞,继续道:“这种时候,就算有一腔报国的热血又能怎么样?朝堂的大臣不支持,陛下不支持,难道我等还能抗旨不遵吗?”
所以,朱儁回答这个问题之后就露出了沉重的表情,还未在战场上失败,但感觉已经是彻底败了一场。
天子的这种做法,分明是苟且偷安,鼠目寸光之举。
可是他一介武将又能如何,只能独自叹息。
曹操听完,顿时怒发冲冠,双目圆瞪,怒斥道。
“今日割一城,明日那反贼必然得寸进尺!一步退则步步退,此事焉能长久?
陛下难道不知繻葛之战的教训?哼!这般糊涂,简直是自毁长城,陷大汉于危亡之境!”
此言一出,朱儁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喝道:“孟德,慎言!”
然而这种想法现在还真不是只有曹操一个人这么想。
确认了朝廷那边真的要割地求和,承认昭国存在的事情之后,袁绍也在自己的府邸里面和一群人为此事大骂天子。
“繻葛之战之后,周天子威严丧失,从此以后,群雄并起。如今陛下割地求和,实乃短视之举,必将重蹈覆辙,使我大汉威严扫地!
繻葛之战,乃是春秋时期周桓王率领陈、蔡、虢、卫四国联军讨伐郑国。
郑庄公摆下鱼丽之阵,大破王师,周桓王甚至还被郑国将领祝聃一箭射中肩膀。
此役过后,周天子的权威一落千丈,天下诸侯不再像从前那般尊崇周室。
自此,诸侯纷争不断,战火连天。
所以,刘宏这一出割地求和之举,无异于自曝短处。
那些原本对汉室还存有一丝敬畏与忠诚之人,此刻也不禁心生疑虑,对朝廷的信心开始动摇。
而那些心怀不轨、野心勃勃之辈,则如同嗅到血腥的恶狼,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
许攸在此刻突然道。
“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本初,汉家天下莫非已经走向末路?”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人还来不及震惊。一旁的何颙突然开口了。
“自古以来,王朝兴衰皆与德运相关。大汉自高祖立国,关于德运之说便颇有争议。前汉之时,有言汉承秦制,当属水德。然至武帝,又改定为土德。及至光武中兴,复定汉为火德。
夏商周三代,亦有德运之说,夏朝为木德,商朝为金德,周朝为火德。朝代更迭,德运转移,皆关乎天命。
如夏桀无道,天命移于商;商纣暴虐,天命转至周。如今,大汉历经风雨,莫非天命已改,德运转移?”
这样近乎于大逆不道的言论,以前绝对不会让众人深思讨论。
可是现在,似乎所有人都嗅到了危机下隐藏的机会。
汉室若是灭亡,岂不正是我等趁势而起的时机?
而未来,谁是天命之子,谁又能成就帝王霸业?
当然是先下注再说,这可是绝佳的权力洗牌机会。
不过,事情不会有那么快,就算大家都知道你汉室可能要完了,但也不至于举世皆反。
毕竟汉室忠臣这个名头,有时候反而能够攫取更多的利益。
至少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适合另起炉灶撕破脸,有些事情也就是大家私底下想一想。
表面上还是要当个忠臣的。
所以,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情况下,是不是该立太子了?
万一天子有事,或者大家希望他有事儿,到时候可以顺顺利利让皇子接班,以免生出诸多麻烦。
因此,清流党人这边开始撺掇何进,想办法将史侯的太子之位确定下来。
毕竟皇后嫡出长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其舅舅又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这岂不是名正言顺?
明面上,他们说着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诸如太子之位尽早确定对稳定朝局有多么重要,强调此举关乎江山社稷的未来等等。
可是私底下,众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在他们眼中,刘宏行事荒唐,极为不靠谱,大家已然开始将赌注押在下一位天子身上。
刘宏自然也不是傻子,太子立下之后,他难道还有必要活着?
一个小皇帝哪里能够执掌天下,到时候不全都是何氏家族及其他身边围绕着的依附之人瓜分权利吗?
为此,刘宏大怒,将一群请求立太子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这群狼子野心的东西,朕还活得好好的,你们就急着拥立太子,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盼着朕早日归西,好让你们扶持新君,为所欲为?”
大臣们自然纷纷跪下磕头惶恐,但有些事情如果是刘宏说一句话就管用,为什么朝堂还能天天吵来吵去?
所以,惶恐归惶恐,但太子还是要请求立下,尤其是何进这一系的人,不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他们岂能安心?
于是朝堂每天都在吵闹不停,最后两方暂且妥协了一个局面,那就是先把皇子辩接回来,然后安排大儒进学。
杨秋这一边,除了安排使者和汉朝那边谈谈,她自然也关注到了汉廷对立太子这件事情的内斗。
说起来,汉献帝刘协现在才四岁。
所以刘宏现在绝对没有立幼子的心思,这个岁数谁能看得出来聪明好坏,甚至连健康都不能保证。
因此,这完全是对外戚势力的不满。
若是以前,何氏家族肯定不敢这么大胆,逼迫刘宏立下太子。
但现在大家都看到了刘宏的软弱,所以都想趁着这个机会逼他妥协。
难道这种时候他们还会一致对外吗?怎么可能,都只想攫取自己眼前最大的利益。
所以天子的统治威信一旦露出了裂缝,大家都会群起而攻之,刘宏面临的正是这种局面。
而杨秋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呢?
她直接在两方的谈判之中加了几个细节,借此逼迫汉廷那边同意。
其中一个要求是,让大汉送一批人过来。这批人是那批投降汉军的亲人。
他们虽然暂时不会闹事儿,但若是能把其家人送过来,自然也会在并州彻底安心定居。
而另外几个要求包括,昭国和汉廷定下两边的边界在何处,允许商队在昭国汉廷自由通行,以及赔款金银珠宝需要多少……
反正杨秋趁火打劫,狠狠敲诈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