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见花时
“……不，她在鱼人岛。”香克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丝黛拉是人鱼。”
*
“老大这是怎么了，从回来开始就闷闷不乐的？”拉基·路边用牙齿撕咬手上拿着的某种动物的腿肉，担忧地看向紧闭的船长室门。
贝克曼叹了口气，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解释。
况且，香克斯大概不愿意其他人再知道吧？不管怎么说，约定好的人没有按时出现，对他来说也挺尴尬的。
而且他想象过这个名叫‘丝黛拉’的女人是任何身份，但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人鱼。
让一条脆弱的、几乎所有人类都觊觎的人鱼来当航海士，他们的船长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况且，真的会有人鱼答应加入海贼团吗？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好吧？
真是条奇怪的人鱼。
“总之，这???次就按他说的去做吧。”贝克曼挥挥手，自己抽出来跟烟点上，到一边去抽了。
其他几个干部面面相觑，居然连贝克曼这次都这么顺着老大，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船刚一镀好膜，雷德弗斯号就下潜出发了，绝大多数红发海贼团成员都是第一次在海中航行，感叹着从身边游过的鱼群和海王类，被海面下的独特景色迷得移不开目光。
可是在船舱中的香克斯没有一点心情。
他本来想着，等和丝黛拉重逢之后就对她表白，然后两个人一起去探望雷利。但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破坏了，连雷利先生也看不上了，他只想早点去鱼人岛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鱼人岛的城镇上已经挂上了白胡子的海贼旗，大街上也很和平安宁，似乎世界最强的男人的话确实对于新涌入的海贼们有许多威慑力。
但执勤的海王军也依旧不少，香克斯敏锐地发现，他们一旦确认了船上海贼的身份，就会层层上报。而相比起其他海贼船，雷德弗斯号得到了更高的关注，他预料的果然没错，自己因为曾经是海贼王的船员，只会被更加严肃对待。
但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普通人无法进入龙宫，他更是不可能再进入鱼人岛上方的小球。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等丝黛拉主动来找她，海王军一定会把他的出现告诉统领的。
然而香克斯等来的并非是丝黛拉，而是尼普顿。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肯定会先为已经去世的前国王默哀几秒，再祝贺几句他继承了王位，但现在香克斯一点这些心思都没有了。
“她在哪？”一跟着尼普顿离开船员们的视线，香克斯就开门见山地问。
“你果然是来找她的。”尼普顿早就猜到他的来意，现在香克斯可跟多年前奥尔·杰克斯森号上的实习生一点都不一样了，不如说，现在微微愠怒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影子。
“为什么丝黛拉不亲自来见我？”
“……我很抱歉，但丝黛拉不会再来见你了。”尼普顿遗憾地说。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甚至为此担心了很久，可到底还是要面对。人鱼国王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向香克斯解释——他如何对他说丝黛拉陷入沉睡已经快要两年了？而且毫无醒来的迹象。
告诉他，他也只会跟着忧心，而且没有任何办法。
自从丝黛拉“沉睡”以来，他已经动用了整个龙宫的力量为她寻找医治的办法，可惜所有的医生都说，她本来应该当场就毙命的，他们甚至弄不明白丝黛拉还活着的理由，更别说让她醒过来了。
告诉香克斯他也已经对此无能为力，当年的凶手和帮凶早就该抓的抓、该杀的杀，鱼人仅仅因为观念不同就对自己的同胞下手，还误伤了公主，这样的丑闻一旦公开了，只会扰乱民心。
如果丝黛拉是旁观者，一定也不希望香克斯知道这样令人绝望的消息。
“……为什么？”香克斯不解地问。
“没有为什么。”尼普顿说不出来理由。
“是因为她作为公主和人类的王国联姻了吗？”红发青年不可置信地问，不由得想到曾经长老院对她的‘期望’。
难道她还会任由长老院摆布？他不认为有这种可能。
“不、不……不是因为这种事，”尼普顿感觉自己已经要说不下去了，“是……更加私人的原因，是丝黛拉自己的问题。”
香克斯依旧十分困惑：“但我还是不明白。”
“你不应该再问下去了，香克斯。”尼普顿用巨大的手掌拍拍红发青年的后背，“这样下去，对你、对我、对丝黛拉都没有好处。”
见尼普顿态度坚决，香克斯只能忍耐地说:“我还有唯一一个问题——是丝黛拉亲口说的不想见我吗？”
尼普顿转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在香克斯看不见的地方，他唇角苦涩地向下压，但声音依旧冷静：“无论是否为她亲口所说，丝黛拉都不会见你。离开吧，年轻人，否则我将把你视作鱼人岛的敌人。”
香克斯皱眉盯着尼普顿的背影，似乎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尼普顿叹息一声：“别再来找丝黛拉了、不会有结果的，这是我衷心对你的奉劝。”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香克斯只能把这当做丝黛拉拒绝加入他的海贼团、拒绝成为他的航海士的信号。
她甚至躲在龙宫里不想亲自来见他。
如果她能直接对他说‘她不想’，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因此责怪丝黛拉在这两年中改变了心意，只是……为什么不愿意面对他呢？
他宁可她直接点告诉他，而不是让别人来传话。尼普顿什么都不肯透露，如果他再逼问，甚至可能引发种族之间的问题，事情的性质就彻底变质了。而这只会无端给丝黛拉增加负担，她毕竟是鱼人岛的公主。
即使她忘记了两年前的承诺……他也不想让丝黛拉为难。
他现在所能做的一切就是转身离开，然后强迫自己忘记两年前在罗格镇时分别的那一天。但是香克斯清楚，自己不可能忘记丝黛拉。
她用了几年的时间把她自己写进他的故事当中，他本以为他们两人的命运早已紧紧纠缠在一起无法再分开——这两年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微小的、可以轻易跨越的挑战。然而从他满心欢喜地靠近香波地群岛、以为两人终于能够重逢，到震惊、失落、愤怒……好像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
“老大，刚刚一眼没看见，你又跑到哪里去啦？”一名干部吐槽般问道，这两天他们老大的行为举止怎么老是怪怪的？
香克斯摸着后脑的头发哈哈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刚才看到一个有趣的鱼人不小心入迷了，不知不觉就跟着人家走啦。”
“老大你是笨蛋嘛！”xN。
然而所有人当中，只有贝克曼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当然知道香克斯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可这个反应是……
望着已经融入船员们和他们一起嬉笑打闹的红发青年，贝克曼眉头紧皱，最坏的情况就是他看起来依旧正常——正常人都应该愤怒或者伤心吧？
现在表现地越正常，只会说明他独自一人时反噬的越严重。
但他帮不了他，也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作为大副，他只能期望香克斯尽早从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中走出来，这可一点也不利于马上要进入新世界的红发海贼团。
当天晚上香克斯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大开宴会，他喝的酩酊大醉，谁都没见过他这么凶地喝酒，简直像是不要命了一样，甚至已经让绝大多数干部都意识到老大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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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
◎8 years later◎
“来来来, 喝啊，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意识到其他人都在看自己，香克斯举着酒杯醉醺醺地说。
拉基·路不知所措地看一眼身边的耶稣布,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老大，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香克斯无辜地眨着眼睛说, 然后不在意地挥挥手——干部们甚至怀疑他到底能不能看清自己有几根手指, “今天我就是开心啦，喝酒喝酒！”
贝克曼深深叹息一声，开心就怪了。
是他之前太看轻那个素未谋面女人在香克斯心里的地位了。
干部们又齐刷刷扭头去看大副，然而贝克曼也只能挑眉摊手——他也没有办法。
“好、好吧……”拉基·路一口把杯子里酒都干了，惹来香克斯的大声赞赏。
“对对对, 就是这样，喝！”
眼见劝告不成，干部们只好陪着老大一起‘发疯’, 大家故意开心地大笑起来，重新把自己的酒杯都蓄满，大声吆喝着。
“就是，喝！”、“今天谁不醉谁不许走。”、“一定要把老大喝倒才行！”……
贝克曼抽着烟忧伤地仰望天空，看来明天早上又有的收拾了，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发怒阻拦，但是今天那些理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几个小时之后，雷德弗斯号的甲板上已经横着竖着斜着躺满了喝醉倒已经不省人事的船员。大家平时打不过老大, 现在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老大喝倒, 但是自己一个个却先倒下呼呼大睡了。
唯一还清醒着的大副在甲板上小心翼翼地跨过各种倒下的躯体, 四处查看点???人头, 别再有哪个傻蛋喝醉了自己一脑袋扎进大海里他都不知道。
香克斯也坐在甲板上, 背靠着一个木桶、一条手臂搭在木头上, 脑袋无力地耷拉下去、落下的红发挡住了他的双眼。他身边已经没有醒着的人了，连干部们也喝得全都呼呼大睡，听到贝克曼靠近的脚步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但贝克曼知道他醒着。
他踢了踢香克斯的鞋子：“喂，醒着就会房间里去睡。”
香克斯微微抬了抬头，但是并没有真的抬头去看贝克曼，只是睁开了双眼——在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那双深色的瞳没有一丝醉意与浑浊，无比清晰明亮。
他轻笑了一声，唇角染上一丝薄凉的笑意，声音很轻：“别管我了，贝克曼，去看别的人吧。”
“行了，酒也喝了，别在这里发疯了。”贝克曼淡淡地说。
“……我没疯。”香克斯含笑。“我现在很冷静。”
贝克曼又后悔了，他还不如发疯呢，耍酒疯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直接把他敲昏了扔回他房间的地板上了。
大副微微翻个白眼：“……随便你。”
真是一点也管不了，算了，他还是继续去检查其他人的情况吧。然而他真的要从香克斯的腿上迈过去离开的时候，他又叫住了他。
“喂，贝克曼。”
“……什么事。”但奇怪的是，贝克曼的语气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不耐烦。
“我明明已经喝了这么多酒了，为什么还是没有醉呢？”香克斯自嘲地笑了一声，终于抬头仰望夜空，然而就连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都能让他想到丝黛拉——她名字的含义就是星星。“我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明明喝酒就是为了暂时忘记的，可是她却在我的意识当中出现更多次了。”
红色的发丝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落下来，但一部分还是当在了眼睛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嗯，那就是喝的还不够多。”嘴上这样说着，贝克曼心里却觉得，他大概是没救了。“下次去医务室喝点医用酒精。”
香克斯自动忽略了副船长的毒舌部分：“贝克曼，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把她忘了吧。”他哪里知道怎么办。
香克斯苦涩地提起唇角，忘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用了那么多年把她自己编写进她的故事，他早就以为两个人的命运早已紧紧交织在一起、没有任何事情能分开他们了。从接近香波地的雀跃和欢喜，到现在的困惑、失落、不解和愤怒……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和丝黛拉之间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见香克斯现在的样子，好像是一只被人无情抛弃了的可怜大狗狗——谁能知道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的香克斯，会是因为被女人抛弃就伤心欲绝的类型呢？
“香克斯，你是海贼，而且我们现在行驶在新世界的大海上。”如果是这种态度的话，估计没两天红发海贼团就会被人家团灭了吧？“那就做点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吧，慢慢你就会忘记这件事的。”
*
从那天之后，香克斯再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现，更是对那天晚上的酩酊大醉只字不提。其他干部们只是以为老大那天心情不好，他恢复正常之后，其他人慢慢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这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红发海贼团每天面临着许多更大的挑战。
贝克曼以为他终于会把寻找航海士这件事提上日程，可香克斯却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旁敲侧击了几次，香克斯却都说这不着急，贝克曼就明白了——香克斯从未忘记过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