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我走到他面前,缓慢跪下,这样会使接下来的折磨舒服一点。和汤姆·里德尔这种东西相处,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无论是青年的里德尔还是六十多岁的神秘人,他们的思想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处事风格也是。
在他眼中,我没有带来波特就是一种失败,失败的人与废物并无差别。但是我为他带来“波特的血”,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减轻我的“罪行”,令他不至于杀了我。
但是折磨总是跑不了的。
他想怎么折磨我呢?
我盯着膝盖下灰黑干裂的土壤,有些怔忪。折磨与我来说已经是寻常事,生活早就在方方面面对人类施加惩罚,命运也是一团毫不留情的飓风,所有人都困在里面,只是一些人被扯得格外破碎。
没有来由地,我想起殴打老马尔福之后,里德尔给予我的折磨。疼痛的施加方仍会承受同样的疼痛,仅是因为施加疼痛的过程不符合高高在上者的心意。
如今,我亦没有符合神秘人的心意。
“钻心剜骨。”
我将双手撑在地面上,默默感受着攀附神经而上的疼痛,直到四肢痉挛。与肉|体的痛苦相对的是灵魂上某种极致的兴奋,我感受到一种连接大脑的回归。
此时此刻,神秘人的血肉经络似乎消失了,在我眼中,他已变成一座移动的骷髅,一扇紧闭的门扉,一把钥匙,一个浑身散发香味的肉饵。
我躺在地面上,泥土之下是植物根部欢欣的蠕动声。某一刻,我的记忆似乎与百年前的纸张想接触,那位携带毒酒的祖先缓慢从墓石里爬出。
“祝他万寿无疆。”她举着酒杯,手掌穿过我的心肺。
我开始喘息,整个人趴伏在地面上,像一只被刺穿的甲虫,无力地抓挠地面。鼓膜震颤,痛苦将时间拉得很长,我的心脏开始不堪负重的放缓跳动。
可是神秘人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图。他像打量死狗一样垂下眼睛,随后唤住虫尾巴。那仆人带有报复意图地看着我,捂着手臂缩在他的袍角。
“只有疯人才在冬天寻求无花果。”
眼睛充血变得模糊,我的耳边又一次传来陌生人的声音。我以为这是神秘人的某位仆人,但是当我抬起头,模糊的世界里并没有多出任何人。
“无力孕育子嗣者亦如此。”
那是年轻的莱丽莎。
痛苦使我失去对形势的判断,我本能地去朝她的方向爬。
莱丽莎那时候可真年轻啊。
我挪动着,手指不受控制地抓紧地面,指甲盖掀开,里面满是黑色的泥土。但是我只能看到她了,在痛苦中,这位抚育我的女人成为某种极为致命的东西。
“莱丽莎。”我低声喊着她,希望她能靠着我近一些。
月亮照着她黑色的头巾,纤细的胳膊藏在宽大的修女服里。她的眼睛像哀鸽的羽毛一样呈现出淡淡的灰色,干瘦的手指像是骷髅一样蜷起。
“莱丽莎。”
应该是有希望的。总得有点希望吧。
我对此完全抱有希望。
姨妈就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很难想象她在那样的岁数就死掉了,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她一定与那个东西斗争过很久,在惊惧中东躲西藏,耗掉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命运抓住了她——很难想象,路德宗的人最后相信了命运——最后她变成一只扭曲恐怖的怪物。
我的胃里痒痒的,嘴里满是酸苦的味道,这是一种将死的感觉。于是我祈求她再靠近一些。
然后我听见笑声,那是神秘人的。
莱丽莎走掉了,她像是泥水一样溶进坟墓里。
或许是受尽折磨的丑态取悦到神秘人,他解除咒语。
“莱丽莎是谁?”那条蛇默认我能听懂它的话悄悄爬到我身边,“她是你妈妈吗?”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翻身仰面躺在泥土上。咒语的遗毒还在身体里作祟,骨头像是被斧头劈砍过,每一个关节都在嘎吱作响。过了一会,我觉得心跳恢复,才慢吞吞地正起身子,装作压惊一样地抿一口复方汤剂。
“给神明与我以快乐。”我看着它长满鳞片的头颅说。
蛇无法理解,神秘人也轻蔑地看了这里一眼。
小巴蒂·克劳奇本身就是一个疯子,疯子有疯子的用处。神秘人的仆人们一个个回来,他们穿着黑色的长袍,脸缩在兜帽里。我数着这些人的个数,又根据身形来与我的名单对比。
我看见了埃弗里——那个老家伙,里德尔说那是留给我的猎物。还有卢修斯·马尔福,他像条狗一样。我喘着气,看着那些狡猾的老东西被神秘人恐吓,他们也在看着我。
我与虫尾巴一个失去手臂,一个饱受折磨,这样的情状使他们更加恐慌。神秘人回来,给予他们的可不是回归旧日荣光的好时机,而是另一种恐惧沉重的枷锁。
“许多人都没有回来。”从神秘人的语气中,我听出他的恼怒,“正如同我在过去那些年的等待一样。我被剥夺□□,灵魂在游荡。我认为我忠诚的食死徒们会寻找办法,但是我却白等了。”
他红色的眼睛扫过那些黑袍人,缓慢走进人群中在一个又一个空位上停顿。
我笑了,在神秘人细数他缺失的仆人的时候。
当时他正提到小巴蒂·克劳奇的名字,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这赞扬而笑,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并非如此。
“你知道莱丽莎是谁吗?”我扶着墓石,双腿打着颤站起来,轻轻对那条停留在我身边的蛇说,“她是我的姨妈啊。”
嘶嘶吐露的蛇语像是某种预兆,神秘人猛地回头看向我,而我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他。
手臂上的标记滚烫得使我有一种沸水泼上去的幻觉。我开始发笑,像是要将整个肺叶都吐出来似的抖动。
“你不是巴蒂·克劳奇。”神秘人说。
“您才发现吗?”
“看来我们来了一位新朋友。”他走出人群,站在我的面前,拿出魔杖指着我。
“是老朋友,先生。”我说。
老马尔福身形动了动,我觉得他认出我了。神秘人眯起眼睛,似乎还在回想我的身份。
“尘世生长的终究会归还于尘世,上帝赐下的很快会回到上帝身边,泥土还于泥土,当元素散开,秘密也就解开了。”我也拿出魔杖,“要来一场Player Killing吗?”
“派丽可·伯德。”他喊出我的本名,“看来我的仆人失败得彻底。”
“承您恩惠,我现在是博克。另外,如果您是指巴蒂·克劳奇的话,其实他还有一线生机哦。”我将魔杖轻松地在指间转了个圈,离开墓石活动筋骨,“他被我关在密室啦,斯莱特林的密室。”
“只要您愿意,您可以随时带出他的,不是吗?”
神秘人沉下脸,我的心底生出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意。他忌惮邓布利多,根本不可能去捞一个关在霍格沃茨的仆人。再加上这位仆人被关起来的位置极具有象征意义,我又显露出蛇语的能力。
毫无疑问,他必须得吃下这个暗亏。
“看样子我们的小朋友拥有不少本领。”他眯着眼睛打量我,“邓布利多真的是个好主子。”
“邓布利多可不是我的主人。”我笑眯眯地回答,“为什么不往后看看呢,先生,本世纪最伟大的炼金术将为您展现——由派丽可·博克,您昔日的探路石倾情奉上。”
食死徒们发出不安的低语声。
里德尔终于带着他的手下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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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丽可:不论是哪个里德尔,他们魔杖一抬我就知道这些王八羔子心里在盘算什么。
第153章 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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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对我们放|枪|子了。”
在食死徒的躁动中,我对里德尔说。
“恰到好处。”他回答我。
年轻的样貌似乎成为神秘人的这帮“老朋友”不安的源泉。他们之中或许有长寿的,那些人会见过在进行黑魔法变形之前的神秘人。再加上我所暗示的炼金术——好了,所有人都会明白存在着两个汤姆·里德尔。
唔,算上墓碑,这里应该是三个。
现在应该不是说冷笑话的时候,刚刚复活的神秘人就站在我面前,用一种极为恐怖的表情面对我们。
浓雾降临在小汉格顿,深色起伏的土地之间,月亮仍然发着灰败的光,一团烟雾笼罩着出现在墓地上的所有巫师,他们穿着的黑色袍子似乎在为什么服着丧。
我走到里德尔身边站定,他一把扶住我的肩膀,却误判了巴蒂·克劳奇的身高,于是只能用一种尴尬的姿势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于是里德尔面无表情地挪开脸,手自然地垂下。倒是老诺特喘得有些过于醒目了。
我回过头饶有兴趣地望着他——诺特也老了。
衰老所能够带来的是人性尚存者生命中一切恐怖的事物。它让高大变得佝偻,坚硬变得脆弱,一切热烈的颜色在它面前都会逐渐褪去,红色的身躯展开,露出泛白腐败的肉|体。
将人体翻过来,将水烧开,人之衰老本质不过如此。
神秘人也老了,即使他并不愿意承认。
“这就是你对我的宣战?”他以极为阴森的语气说,“不错,不错,小女孩,我差点被你吓到了。”
“人世间,支配我们的究竟是灵魂还是肉|体?”我用一副冷静的表情回望,“您制造了魂器,魂器是您的灵魂,您亦是如此。”
“派丽可——”里德尔在我话语刚落时便理所当然地接过,“你应该学会尊敬长辈。”
“初次见面,鄙人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他拿腔作调的姿态令我作呕,“这是我的学生,我的好帮手派丽可。你们似乎相处得并不愉快?”
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魔杖,将它握紧。
“不是非常好,”我说,“他差点把我杀了,不过最后被人打断。他的脾气非常坏,总是会把事情变得很糟:比如说强迫我去杀独角兽,比如说拿我去填某位教授的火焰。我还得为他来来回回奔走,就像走在没有尽头的朝圣路上。”
“唉。”里德尔故作怜悯地叹着气。紧接着,他像是找到理由对着神秘人掏出魔杖,或许这就是此行的目的,他不过是将自相残杀变得更加冠冕堂皇了一些。
我从邓布利多手底下偷偷出来帮助他,而神秘人的仆人却被关在霍格沃茨。里德尔相比起一复活就训斥食死徒的神秘人,也表现得更加柔和。
他会借为我出气的理由来衬托神秘人无法拯救克劳奇的无能。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必须打败神秘人的基础上。
成王败寇,他和我一样深谙此道。
“让我们来决斗吧,”里德尔拿着魔杖轻声说,“派丽可会作为我的助手,至于你,又能挑选谁呢?”
神秘人警惕地望着他,毕竟刚复活的人可不会知道世界另一边一直藏着的大老鼠已经将牙齿磨到何种程度。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割过每一个站在里德尔身后的黑袍人,那些人同样不安,站在原地发抖,如他身后的食死徒一样。
“鼠辈。”神秘人嗤笑一声。
接着,他将视线放回我的身上,展现出惊人的仇恨。
“很好,很好。”他对我说,“你确实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又沉默片刻,似乎有些懊恼。
当然,我无法从这张蜡白色的脸上读出更多的信息了。虫尾巴给他的新身体似乎出现某种故障,使神秘人更像一具长出肉的骸骨——只是围着骸骨长出一层肉皮罢了。
“卢修斯·马尔福。”他头也没有回,只是冷酷地念出记忆里似乎挺有用的手下的名字,“或许,你会比一个小朋友强大。”
老马尔福缓慢出列,小心翼翼,他的手搭在魔杖尾端,差点没有把它拔出来。
里德尔为此发出嘲讽的声音,他甚至连低头看这人一眼都不愿意,只是对我说:“他的父亲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我知道。”我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克劳奇身上淡黄色的短发,它们就像稻草一样,如今长在我头上令人难以忍受。
“阿布拉克萨斯倒是有些本事,至于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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