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下午好呀,女士!”
女人转过脑袋,像猫一样闪着磷光的眼睛打量着我。
“你也想让我吻你吗,小家伙?”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盯着我的巫师袍看了一会,不过没有说什么。
“我不太习惯亲吻,不过我想知道您的名字。”
“谈心吗?你是学生?”她抬起眉毛,“我没空和小孩过家家。”
“好吧,”我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说十几年前您一定不愿意相信,但是问题真正困扰我确实已经好些年啦......在很久之前,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柳树下,您对我做了一件相当失礼的事,所以我觉得我完全有理由向您讨要一个答案。”
柳树下的女人已经想走开了,但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挪动脚步。邓布利多皱着眉走过来,而我则将手掌放在女人的肩膀上,贴近她的耳朵:“不如说给我与那位老先生听一听,您为什么要将小艾里奇放在孤儿院?”
她发现无法挣脱之后就没有再挣扎,反而像一滩泥一样靠着我的肩膀。女人笑起来,看着我们的眼神却有一些无法言说的恶意:“不是我放的,是一个女人买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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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生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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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钱包,将里面的钱一股脑塞进她的手掌心。
“够了吗?”我问。
“好吧,”女人舔舔嘴唇,手指在钱的背面蹭了一下,将它们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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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有一个孩子,小姐,因为那时候我自己还是个小孩——我的意思是指,在法理上,我还是个小孩。
一开始我的父亲是一名作家,据说是这样的,他在战场上当过兵,后来安定下来了,就娶了我的母亲。他们当时住在东面,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不过我对他的记忆和那个地点的记忆一样,已经不多了,现在想起来的只有我父亲泛黄的手写稿,一张写字台,一个橱柜,还有淡黄色的沙发。
没错,他死了,大概是肺结核。
当时我的母亲出门给人做工,家里只有我和他。从更东面的街道走过来一个老人,那人敲开我家的门,与他谈话。
我已经不记得他们聊过什么了,当时我父亲躺在床上,气血上涌,不断地咳嗽。他们把我赶出去,就让我站在太阳下面。我的父亲应该对我说了什么,但是小时候我是个愚蠢的人,只记得他的嘴巴在动,他跟我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什么名堂。
那边的先生是你的朋友吗?你可以让他走得更近一点,哎呀呀,嫌弃我们这种人吗?
好吧,那就让他站在那里吧,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说道哪里了?对,他们让我出门,站在大街上。我记起来了,我家是四十九号,那一天是三十一号,我就在太阳底下睡着了,站着的,睁着眼睛睡起来。
我做起梦来。这个梦很荒唐,因为人很少能幻想出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大概因为我的父亲是一名作家,我是作家的女儿,我应该懂,但是嘛,你看,我已经烂在这里了,因为我的父亲不再是一个作家了。
你的父亲是什么?那些基督学校的神职人员吗?
啊,不愿意说呀,好吧,我觉得你很有钱,小姐,你像那些西区的人一样,但是又与他们的女儿不太像,我的意思是,你像那些西区的人。
哦,对,是的,你像她们的丈夫。唉,如果你是一个男孩就好了,不过我不挑剔,只要您给的够多,您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好吧,听您的,我刚刚说到太阳底下我做的梦。
我的父亲,他痊愈了。这似乎很美好是吗?前提是他的脑袋不会变成一个冒着白气的小号。小号走出来,问我一个问题:
露西,一个人如果行走在黑夜,她应该达成一笔陌生的交易吗?
那时候我很害怕,于是回答:不会。
哈!
我现在回想起来真他|妈讽刺,哦,抱歉,我不应该这样说话。总之,他应该还是我的父亲,他给了我一个恐怖的忠告,但是我日后却忘记了。
那个拜访我家的老人从门后走出来,他摘下我父亲的头,在大街上吹起来。我害怕极了,想逃走,但是脚底下的路变得很黏,就像你刚刚给我的感觉一样。
老人的小号在后面吹,我在前面跑,就像捕鼠人和老鼠一样。不知不觉,我跑进一个金色的房间,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剧场。
红色的幕布垂在圆形的舞台两边,就像是两块正在流血的肉。许多和我一样的小孩站在台下,但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就在我慌张害怕的时候,一阵很温柔的铃声响了起来,瞬间四周都变成黑色,一只羊从我们的幕后走出来,它对我说:“露西,开饭了,把我的饭端上来吧。”
它在叫我,但是我手上没有任何东西,我也不是演员。
这时候,那只绵羊的眼睛又盯上我,它说:“露西,把我的饭端上来。”
这时候,许多看客已经围在我身边,他们发出嘘声。我害怕地对他发誓,我从来不知道什么“饭”。
“我明白您的意思,”幕后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男人,“您想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您没有获得过它的饭食,是吧?”
“是的,我没有。”我回答他。
“那么,”白袍问我,“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如果不能为此世的可能性作出一二贡献,您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呢?”
我周遭的那些小孩发出喊叫,我很害怕,小姐,这不是一种普通的噩梦,我记了很久,里面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当时是准备将我撕碎了,因为我没有准备绵羊的饭,所以我就必须成为它的“饭”。
就在我很害怕的时候,黑暗的大厅里有人对我喊了一句:“那就用魔法变出来啊!”
“对,用魔法!”另一个人说,“之前那个翻译也没有,他用魔法变出来了,露西,那你也可以!”
“露西就是魔法!”
“露西就是翻译的饭!”
对,说到这里你可能明白了,那个翻译是我的父亲,他在军队的工作是这个。不过他后面不干了,就回来变成一个作家。
唉,不说他了,他让我感到伤心。
我只记得自己当时害怕极了,于是答应了什么。对,我忘记了父亲给我的忠告,我同样使用了那个“魔法”。
你真聪明,没错,那个东西就是“生育”。
等我从梦中醒过来,我的母亲已经回来了,她就在街的另一头。当她看见我站在门外的时候,直接给我一巴掌。我的头撞在门上,翘起来的木刺给我划出一道伤口。就在我脸上,在这。
你凑近一点就能看到了。
当时淌了许多血,后来就那样。没人关心过我,因为我的父亲死了。
从来没有什么老人,街坊邻居作证我就是自己跑出来的,然后让我父亲闷死在床上。到今天我还在纳闷,我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呢?
忘了说了,我叫露西,露西·苏特。苏特是我母亲第二任丈夫的姓氏,他是我的新父亲,一个煤炭工人。
之前我的父亲是北爱尔兰人,我在他的证件上看见过他的名字,他姓沃兰德。唉,我一直觉得这个姓氏很好听,但是我的母亲让我改了。
她的新丈夫大概是个好人吧,不过他从来不和我说话。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弟弟。那是个彻底的蠢货,比我还要蠢。我一直等着他像我一样发疯的那一天,可惜了,我没能等到。
在我十四岁的时候,那会姑娘们流行红色的发绳。我没有你那么好看,小姐,我脸上有一道疤,人也很瘦,那时候许多小孩说我像个猴子。
我家里也很穷,不可能给我钱去买那种没用的东西。
所以我就去洗衣服,给人洗很多很多衣服。那会是冬天,一部分女人都不愿意干了,雇主也没有多少衣服可以洗,所以等我攒够一条发绳的钱的时候,已经是圣诞节前后。
那天晚上我找到卖货的,让他给我一条红色发绳。天又黑又冷,这边也没什么光,那人对我说,发绳涨价了。
我快崩溃了,眼前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耳朵也嗡嗡的,然后我觉得有一条蛇爬进我的衣服下面。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是不是很羞耻?哎呀,当时我害怕极了,现在想起来也没有什么。
他完事了,给我一根发绳,倒是没有拿走我的钱,还算有点良心吧,可惜的是,我第二天借着太阳光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根褐色的。
老先生是觉得我可怜吗?跟着这位小姐听了这么久的故事,要不要也给我点钱?
算了。
后来我怀孕了,我的母亲把我赶出去。我在街头流浪,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肚子里的小鬼,后来一个女人收留我,她让我和她一样出去卖。
我那时候不明白,她对我说,运气好可以不用花钱,孩子就打掉了。
我就跟她出去了,不过还是我肚子里的小鬼运气更好。我也不记得是几个月了,那个女人带着一个老太婆过来,说帮我打胎。
唉,但是他还是活着,我不能生育了,他还活着。我不会养他,正好那时候一个从约克郡过来的老太太要买他,我就给她了。
不过后来她又不要了,说什么找错了,好在给了我不少钱。我说过我不会养他了,就把他扔了。哎呀,一个妓|女怎么养小孩呢,让小孩跟着做男|妓吗?
这就是我从生到养的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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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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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女士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拼命地在嘴上擦。口红从嘴唇边缘被蹭开,直到满下巴都是。面上扑的粉被剥开,我注意到从她眼睑下方没入耳后的那条伤疤。她抬起褐色的眼珠,自上而下冷冷地望着我:
“您想要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是呀,结束了。”我面对着她,慢慢笑起来,“感谢您的配合。”
女士没有再说些什么,她只是用一种更深邃的眼神望着邓布利多......说句实话,我觉得她是个美人,她的嘴巴很大,也很漂亮,可惜口红被擦掉了,不然会更好看。至于其他普通的地方......人总是难以完美。
但是那是一种极吸引人的天赋。
我松开她,走到邓布利多身边。他几乎是木着的,从那位女士开口之后就保持这样的状态,像是被粘稠的树脂封住的昆虫。
“走吧,先生,走吧。”我拉着他,我们沿着河道散步。
唉,我们本来应该去看看那些柳树的,但是当我走到附近时,那里已经竖起明黄色的围栏,黑色的泥土被堆在肮脏的石块边上,一些穿着灰色工装的人走来走去。
“这里也要被拆掉了。”我低声说。
我们走去外面的街上,我不太喜欢伦敦,在我的印象里,城区永远都是灰色的。天空仿佛蒙着一层难以驱散的灰烬,阴森晦暗。
我走着,突然一拍手掌,一个绝妙的句子从头脑浮现。
“先生,你觉得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是什么样子的?”
邓布利多垂着头,我从他的眼中分辨出悲伤与怜悯。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一定觉得我这些年过得很不好,甚至从那些妄想出来的经历中推断我如今的心态。
实际上他想得也没有错,只要我是个孤儿,无论如何,我都将变成别人口中嚼烂的骨头渣子。
在麻瓜世界,或许有莱丽莎的照顾,我可以晚些去打工。但是总之还是做底层的命——毕竟学费太贵了。
而作为巫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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