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不过,十分遗憾的是,马尔福先生似乎对我有一些误解,如果您愿意信任我,还请在此事中隐去我的姓名。另外,如果您已下定决心,那么请做好一切都无法回头的准备,或许鲜活的生命将成为承载亡者灵魂的材料。”
“祝您心想事成。”
我将信纸反复观看,确定无误后将它第三次对折,系在猫头鹰的小腿上。
那只陌生的生灵歪着头望着我,随后快速飞离霍格沃茨。我望着远处的山顶,觉得它们就像是一座座小小的墓碑。
但是伦敦的坟墓并不像它们那样分散,而是因为承载着金钱的价值而挤挤挨挨的。矮小的松树密密麻麻载重在墓碑侧方,花坛里的泥土已经干裂,萎顿的花朵被骨瘦嶙峋的猫拱得散乱,老鼠有时候会在墓地里爬来爬去,夜间偷走那些新手母亲的幼崽,最后只剩下母猫迷茫的嚎叫。
我又想起河道边的那片墓地了。莱丽莎逝世时,致哀的人群就像是海水潮。
我的头火烧火燎,悲哀在它深邃处一跳一跳地疼,那种疼痛奔腾跳跃,像一只老鼠钻进我的脑子,一只火光熠熠的老鼠。
迪明迦是我的母亲,但是我更爱莱丽莎。我应该爱我的母亲,但是我更加喜爱她。
沉思会的事务令我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挤不出时间来去管另外的一些东西。我很长时间没有去写日记,还真觉得缺少一些什么。我是个足够擅长寻找存在感的人,也从未觉得自己渺小或是可怜,日记并不代表某种自愈疗法。
或许这只是我的内心世界的一种投影。就像是我与莱丽莎,我与迪明迦;亦或者是我与霍格沃茨的楼梯。
当我从塔楼走回礼堂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感到疲惫。精疲力尽、满腹牢骚,我开始抱怨我这具仍然不够强大的身体,而皮皮鬼又在地砖上弄了一滩淤泥。我的鞋子变得脏兮兮的,当我路过中庭时,已经准备好找任何一个理由诅咒这个该死的日子。
马尔福就站在楼梯口,不知道在我来之前是否就已经站在那里了,很有可能。他伫立在小窗前,脸上带有生机勃勃的笑容。我应当没有看错。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坠入我所发现的爱河。
我又往泥坑里踩了几脚,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又回来了。而我,终于可以在脸上露出温和的表情,微笑着注视这位小少爷。
“多笑一笑吧,”我在心底对他说,“人的一生所拥有的快乐是有限的,如果你先得到,那么必然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失去。”
夏天的湖水是轻盈而又干净的,它把光线投射到寝室的小窗户上,仿佛是对某个我不认识的人,在某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发射着某种信号。
第二天早晨,我听说阿兹卡班坍塌了。
那座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囚牢实际上在漫长的岁月里已经变得伤痕累累。青蛙与蟾蜍不分你我地在洞穴中游荡,剥夺快乐的怪物居住在那里,将它与疯人院的界限变得模糊。
“走失了一些罪人。”拿到报纸的诺特对我说,“但是魔法部没有公布那些人的姓名,实际上,他们甚至不愿意承认有人逃走了。”
他把纸张递给我,监牢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变成废墟,而是局部被炸开了。我猜,那些罪犯就是通过那个通道逃离的。
突然之间,我有某种感觉,或者只是灵光一现,我应该去做那件事。
我要去找老克劳奇的坟墓。
这里可真够阴森,守墓人中午的时候大概是喝了些酒,红着脸倒在桌子上。我走进他的小办公室,把他推起来。
“劳驾,找一个人。”
他拿起登记簿,眼睛却在我的脸上转悠。
“巴蒂·克劳奇。”
“你是派丽可·博克?”他盯着我,“我是博金·博克的老朋友,那是条狡猾的老狗对吗?”
见我没有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你是个混血,你的父亲还是个疯子。我曾经对那个老家伙说过,如果你没有人要了,我倒是不介意娶一个混血的小杂种。”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怪笑。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真正地笑了,而是某种低声的喊叫。接着,他伸出手想来拉住我的胳膊。
我挥开他的手。
“你还不要我。”真是不可思议,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这个自甘堕落,下|贱的野种。”
我对于恶意有一种发自本性的敏锐。在他的动作里,我看见一种原始的、抑制不住的暴力天性。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向我逼近,阴暗的私|欲在他眼中蠢蠢欲动。
我已经对此人失去兴趣,或许循规蹈矩地找到墓地并不适合我这种突然离校的学生。不过他的出现倒是提醒我一件事——在那些纯血眼里,我只是个垃圾。
“果然,还是我本人更加可靠。”我叹气说:“不过,像您这样的纯血倒是还有几分价值,即使人品低劣到应该被送上绞刑架,还是能够在一个空闲的职位上安享晚年。”
“为什么这种机会就不能留给我们呢?”
我打晕他,又学着小巴蒂·克劳奇的手法将他变成一具枯骨。紧接着,利用变形术变成他的样貌。
这是一座巫师坟墓。四通八达的小路十分沉静,所有的石头都那么安详。小树在死亡的阴影里成长,肢体孱弱,营养不良。
我在这里转了一圈,记下大部分名字,就回到守墓人的办公室。夜晚,我听到灌木发出低低的声音,我便知道是他来了。
“去找守墓人吧,我在这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走了好几圈,还是找不到他,你知不知道你爸埋在哪?”
“我怎么知道。”黑夜里的影子说,“但是登记簿里肯定有,就在那个桌上。不过见到我们,他可就活不成了。”
“算了,”另一人说,“我记得那个老东西是个纯血,我可不想被那几个家伙指控。我去偷登记簿,你帮我盯着点。”
然而当他走到窗户前的时候,发现我正看着他。这个陌生男子吓得浑身一抖,大叫一声,使这片墓地变得更加渗人。
我将登记簿从窗口递出去。
“巴蒂·克劳奇的坟墓在西北角,十七排,C。是个好位置,对吗?”
他颤抖地接过本子,疑惑地看着我:“呃、拉奥尔?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你好,”我露出牙齿,“天太黑了,如果你愿意离我更近一点,就会发现一切完美无缺。”
某种魔法无声地降临在他身上,这使此人失去神智地朝我走来。接着,绿光闪现,躲藏在暗处的逃犯杀死了他。
“派丽可·伯德!”逃犯在我面前掀开兜帽,他淡黄色的头发在煤油灯的火光中,像是开始腐败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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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自己在写某种很新的东西。总之,周三的更新保住了!
第184章 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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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好!”我站在窗户后面,挥动魔杖让登记簿回到身边,“老克劳奇先生在西北方,恕我不能告诉你那块园子的名称——我自己都没记清楚,不过是17排,C。或者你更喜欢‘Q排,C’这种描述?”
他没有回答我,生了锈似的站在原地。
真是遗憾,如果他能够到那边去,一定会注意到老克劳奇的邻居是一位颇有名声的寡妇罗莎·麦克纳提。我敢肯定,倘若有人去那边哀悼,不论他过去的缘由,最后能够得到衷心爱戴的绝不是老巴蒂·克劳奇那张特地被找出来的形销骨立的面孔,而是麦克纳提夫人勾魂摄魄的眼神。
见他没有动作,我准备将窗户放下来。但是当手指摸到窗沿的那一刻,小克劳奇发疯似的撞上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的手掌拍在玻璃上,巨大的响声令我怀疑玻璃会不会因此开裂。
我哈哈大笑,松开窗沿,任凭那块玻璃落下来砸肿他的关节。我太喜欢他了,现在他说什么都无所谓。
只有我的笑声也太过沉闷了,于是我开始和他说话:“你好,巴蒂,你今天真是光彩照人。我猜,替黑魔王扫除路上的野荆棘总比东躲西藏或者在阿兹卡班啃土豆饼强,是不是?”
他又不说话了,用青紫的手撑开窗户,蹬着窗框爬进来。我的桌子上多出好几块黑乎乎的脚印,原本窄小的办公室也被占据一大块。
这时候真是令人讨厌。我拉开旁边的椅子递给他,自己又翻了翻守墓人的柜子,找出一个装着登记簿的大箱子,拖出来坐上去。
“你知道我现在还是守墓人的脸吧?”我说,“所以你瞪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在找你们的共同点。”他说。
“共同点?第二次进阿兹卡班之后,你终于疯了吗?还是说你准备洗心革面成为一名哲学家?”
他自顾自地说:“派丽可,从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到,你们的眼神是一样的。”
“什么?”
“我早就应该注意到,你一直盯着马尔福家的那个小子,但是你要比他更像一些。刚才我才发现,你们才是最像的。”
“马尔福啊,他们居然还在为神秘人效忠。我以为卢修斯·马尔福的所作所为已经令他感到厌烦了。”
“卢修斯·马尔福,”小克劳奇似乎是想啐一口,但是最后还是换成更加文雅的冷笑,“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一个好父亲,他又能算什么东西。”
他又把我逗笑了,在这一刻,我又想起在霍格沃茨成天把父亲挂在嘴边的德拉科。但是这种轻松的感情很快招致我面前的这位客人的不满,“等着吧,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已经死了,他们家已经无法再为黑魔王提供任何帮助,卢修斯算什么东西,他居然敢质疑黑魔王的——”
先前与我交心时的习惯还保留在小克劳奇身上,他仍然喜欢向我抱怨生活中的烦心事。只不过,这一次不得不面对我们之间的角色转换。
他和我说了这么多话,又不想杀我。那么他准备做些什么呢?
带我离开这里吗?
“你喜欢马尔福家的那个小子对吗?别否认,姑娘,我看得出来,即使你当时骗过我了,但是,这里——”他指了指我的心脏部位,“那小子可不敢娶你,卢修斯·马尔福也不会同意。毕竟,谁愿意放一个活生生的老爹在家里呢?”
这句话让我愣了好久,难以摸清他的用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很像?”
“不是,蠢女孩!”他一下站起来,椅子被他撞得往后一倒,巨大的声响令我皱起眉毛。他走来走去,却始终不敢接近我:“我们已经略过这个话题了,你别装傻,我想说的是:你永远都不可能嫁进马尔福家!”
我乐不可支,他的愚蠢再一次令人发笑。
“先生,且不谈我究竟会不会与人缔结婚姻关系。我很想知道您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对我进行这一番......劝诫?”
“旧情人?”
这个词好像吓到小克劳奇了,令他像老鼠一样缩进阴影中。而我做的,就是走进影子里,将他拽出来,让光如同火焰一样烤焦他的皮肤。
“我想,这很正常,人都有羞耻之心嘛。”我按住他躁动不安的手,“一个比男人年纪轻女的女人,一个比女人年纪大的男人。”
“这是一个错误。”他一边拒绝,一边又矛盾地动摇。
“这有什么错呢?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违反常规,违反爱情的禁忌,心醉神迷地走入被禁止的王国。不过我们通常缺乏胆量,因此,找一个年纪比较小的情妇,找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情夫,这是人们推荐最容易的,也是最能够接受的违反常规的方法。”
“你认为我对你......只是为了追求刺激?”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或许呢?”我反问。
“听着!”小克劳奇被激怒了,“我承认我们之间是一种错误了,但是这并不是你借此羞辱我的理由。”
“我羞辱你什么了?”
“好吧,我知道你的目的。你只是想确认我找你的理由。听着,我只说最后这一次,你可以和我一起走。黑魔王同意对你格外开恩,我本来是准备在你放假之后去抓你,没想到你自己撞上来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咧着嘴笑起来:“卢修斯·马尔福想杀了你,他与我直接在黑魔王面前吵起来了,最后被教训了一顿。”
“作为阁下出狱之后的首要事项——我应该感到荣幸吗?”我缓慢后退,克劳奇却伸手抓住我,“好吧,好吧。”我站在原地,“不过,您也明白需要‘抓’我,我才能和您一起离开,那么您就应该知晓,我对您的感觉。”
“够了。”他想制止我。
但是我不需要担心这一点,毕竟现在进退两难的人并不是我。
“说句实话,先生,您觉得您身上有可爱的点吗?”我说,“一名少女去爱一位大她数十岁的情人的原因不过是几项:地位、财富、容貌以及支配的欲|望。反过来也是一样,就像舞会上,一对舞伴中总有一个是引导另一个的。”
我伸手按住他的嘴角,拇指往内按压,感受牙齿坚硬的触觉:“您从我身上感受到了吗?”
“那么,不妨猜一猜,我从您身上感受到了吗?”
“之前,我有过去阿兹卡班探望你的打算。每年探望一次,像相机一样忠实记录你的变化。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不需要了。”
“巴蒂·克劳奇,你变得好老呀,明明自己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了,还总是想着让我做这做那。”我说,“之前你的头发还是黄颜色的,现在都有一些开始发白啦,你要变成老头子啦。”
他一把挥开我的手,厉声质问:“既然如此,我之前在霍格沃茨向你求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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