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老鹰终于来了,“我刚从那回来,吃着肚子、肠子,还有他们扔掉的东西。”
迪明迦大叫一声,心碎而死。
“这下好了,”老鹰说,“我又有肚子、肠子,还有别人扔掉不要的东西了。”
故事结束了。
请记住,它是不真实的,完全虚构且空穴来风,迪明迦活着又死了。
长满鳞片的双头蛇将头搭在圆形的石台上,用黄色的眼睛安静地望着我。周围的雾气浓郁,乌鸦从覆着雪的枝头上飞起。
“迪明迦是谁?”我问它们。
乌鸦飞快地藏进乳白色的雾气里,双头蛇突然开始呕吐。
我也在呕吐。
博克先生带着我幻影移形到老宅门口——这场旅程并不使人愉快,我感觉有人强行从我的太阳穴里捅进一根树枝,并且通过它不断搅动我的头脑。
乌鸦与蛇就是在此刻出现了,一如那天一样伴随着纯白色的雾气。还是那座拥有神像与喷泉的花园,那只冷冰冰的蛇与暗红色眼珠的乌鸦。
“这座老宅有着所有古老巫师家庭都有的魔法,”博克先生解释道,“任何未经允许闯入的生物都会受到攻击,最严重的或许会死亡。”
我勉强压抑住头痛观察着这座未来属于我的房子,它看起来摇摇欲坠,灰白色的墙壁以及暗色的屋顶将这座小别墅装饰得老旧而又压抑。滴水兽被雕刻成异变的乌鸦恶魔,狰狞的翅膀像是刀锋一样下竖。
走进大厅,那种腐朽的味道就越发明显起来,一个穿着茶巾的家养小精灵在见到我之后深深地鞠躬。它夸张的大鼻子都触及到地面,耳朵里的白色绒毛张着,令我想起孤儿院里时不时出现的那只白色老猫。
它也同样很老。
我们享用着并不算丰厚的晚餐,即使这一天是圣诞节。不过博克先生看上去有些不满,“那只烤鸡呢?”他语气略重地问着家里叫做瓦西里的小精灵。
瓦西里愣住了,随后战战兢兢地说道,“我这就去做!”
博克先生这才满意地向我点头,“今日确实应该隆重一些。”
我看着破旧的房梁,虫蛀的天花板,随着时间变黄但是仍被努力维护着的老式壁纸。突然发觉其实魔法界也好,纯血也好,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的房子也会虫蛀破败,壁纸也会随着时间的变旧泛黄,枯萎的花朵也不会因为自吹自擂的古老纯粹而重获生机。
一切都是老旧的,摇摇欲坠的。
晚餐过后,月亮已经升上天空。博克先生带着我走出家门进入不远处的墓园,那里的坟墓排列整齐,刻着所有族人出生的年月与死去的日子。
一颗看上去已经很老很老的柳树就长在那里,粗壮的枝干与垂下的枝条即使在冬日也显得葱郁异常,我努力不使自己去想象这颗长在这里的老树树根扎向何处,一直以来使用的肥料是什么。
他指着其中一个比较新的墓碑说道,“这就是你的父亲。”随后,他的手指转向旁边一个明显崭新的墓碑,“这是你的母亲。派丽可,我们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非常感谢您。”夜色遮掩下,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他颇为满意地带着我走回老宅。
或许这就是所有魔法建筑的共同点,就像霍格沃茨一样,这里的天空总是格外澄澈。星星像是不透光的墨纸上戳出来的小洞,月亮是剪出来破口。
瓦里西已经将餐桌收拾得干净,博克先生吩咐它带我去已经收拾好的房间,并告诉我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和瓦里西以及他说。
“你知道的,”博克理所当然地说道,“家养小精灵生来就是为巫师服务的。”
“还有,派丽可,明天我会带你去对角巷买一些衣服,临近除夕,或许你应该去一些朋友家走走。”他灰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冰冷,我知道,我对于他来说也是冰冷的,可衡量的。
“小姐,”瓦里西胆怯地看着我,“请跟我来。”
新的房间并不算大,不过相比起孤儿院已经好了许多。深色木质梳妆台上已经摆好一些日用化妆品,细小的划痕就掩饰在那些瓶瓶罐罐之下。细细的黄铜丝缠绕出来的屏风将床与梳妆台隔离开来,它在摇曳的烛火中反射着暖黄色的光。
床是铁架子床,墨绿色的床单上绣着百合的暗纹,床头那一侧的壁纸是乌鸦与醋栗。深色的窗帘打着花穗结,顶端装饰着黄铜片打造的月相图。
这就是巫师的家呀。
我有些沉迷地摸着冰冷的黄铜制品。烛火几次向我的手背靠近,又很快弹开。这里的一切都伴随着古老的气息,我无法分辨它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但是我很满意这里。
瓦里西轻轻敲响我的房门,无声地举起铜制茶壶与茶杯。
晚上要喝红茶吗?
茶杯要加几勺糖?
不重要,我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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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投资人的博克先生很满意派丽可是个安静的女孩。
沉默就意味着好掌控,博克如是说。
第20章 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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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就这样轻飘飘地过去了,像曾经离开的每一个日子一样。
早晨,家养小精灵战战兢兢地问我早餐需要什么的时候,我如同寻常一样回答,“黄油酱、酸奶、白面包就可以了,瓦里西。”
老博克先生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了,他看样子正在努力与自己的坏脾气作斗争。我装作没有察觉到他隐晦的不满,示意家养小精灵可以离开并且应该快速将早餐送上来。
生活总是这样,不在乎别人才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舒心。这样的道理我已经明白了,可惜老博克还没有知晓。他似乎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情绪输出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惴惴不安,并且达到从心灵上的威吓与支配。
昨日的温情不过是拉进我们的关系,让我对于这个家有一些留恋的筹码,今日即将到来的训诫才是真正走进博克生活的第一步。我想,老博克先生一定是个相当狡猾的商人,但不一定是一个成功的头领。
过早的粗暴地撕开温情的伪装或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有效的。但是优秀的头领应该考虑到自己手下的某一小部分人,那些同样冷漠的,不在乎大多数事情的小部分。他没有考虑到我,现在是我的回合了。
“早上好,博克爷爷。”我面带笑容落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您今天不开心吗?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或许您需要一杯蜂蜜水。我在邓布利多校长交流的时候,他总是常备着蜂蜜水。我想,老人家应该都需要这个。”
“瓦里西!”我轻轻敲着铜制高脚杯,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啪的一下出现。对于我反复无常的姿态,这种似乎生来就是奴隶的小东西没有任何怨言。
“请给爷爷准备一杯蜂蜜水,没错,把早上的淡啤酒换掉吧。”指着杯子无视老博克先生的表情,我笑眯眯地对瓦里西说。
果然,博克先生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派丽可,”他重重咳一声,嘶哑着警告我,“我想我这个老人家在家中尚有威信。”
“当然。您才是一家之主。”我微笑着靠着椅背,闲适地将手伸进口袋。可怜老博克看上去高血压快犯了。唉,我有些恶毒地想,如果他就这样死掉了,就无人再知晓我的秘密了。
可惜,他身体远比我估计得要好。
很快,我的面包以及老博克的蜂蜜水就被端上来了。被夹在风暴中心的瓦里西并没有把博克面前装有淡啤酒的被子撤下去,老博克看起来也不准备理会这杯蜂蜜水。
他端起酒杯喝了口,却突然吐出来。接着不断咳嗽,干枯瘦削的手指紧紧捏着铜制酒杯,另一只手开始捂着自己的嘴唇。淡色透明的液体开始不断从指缝漏下来,接着是一些细小的混杂着血丝的铁屑。
我靠坐在椅子上,轻松地摆弄着自己的魔杖。
“您应该相信我的选择。”我轻声谴责道,“当然,我明白,一些生活上的‘阅历’会使人变得傲慢,傲慢是所有关系中最致命的一环。”
“那么,”我将魔杖指向他,无形的锁链直接捆住博克的四肢,“是谁给予你如此的勇气于今日挑衅我呢?”
“博克爷爷,我们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早晨,在蓝鸟啁啾声中享用早餐,但你将这一切都毁了。”我走到他面前,端起那杯一直被忽略的蜂蜜水顺着他受伤的喉咙准备灌下去。
“钻心剜骨!”他突然挣脱魔咒攻击我。
该死!这个老东西不止一根魔杖。
我狼狈地闪开,杯子也被丢到地面上。从椅子边爬起来的老博克像是疯了一样向我发射着我听说或是从未听过的恶毒咒语。绿光与红光交织,我也摸出自己的魔杖反击。这根黑刺李的魔杖或许真的是最适合我的那一根,我用它反击着博克,咒语的嘶嘶声像是两条毒蛇在殊死搏斗。
不太准确。
老博克不能杀我,我也不能现在就杀了他。
我最终还是赢了。这并不稀奇,我的对手已经老了,即将进入棺材的老人极少能够赢过一个敏捷的年轻人——尤其是当他们的魔咒掌握得都不相上下的时候。
我踩着他的上半身,契约魔法所形成的的纹路刻在他青筋毕露的脖颈上,紧挨着动脉只隔着一层薄弱的皮肤。霍格沃茨的禁书区果然是个好地方,它给予我知识,帮助我不断往台阶上方行进。
餐桌上一片狼藉,斗争结束之后我才让瓦里西出来收拾残局。这只家养小精灵看上去被吓得胆子都快破了,浑身发抖地将头磕在地板上不敢注视我与仍躺在地上的博克。似乎是害怕我突发奇想给它一个阿瓦达。
如果它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打扫好餐厅的话我当然不会理会它。可惜它不能。
过分的紧张使得被魔法搬运起来的碗碟不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使恨不能立刻消失的瓦里西更加紧张了。恶性循环之下,原本很快就能够完成的工作现在推进的十分困难。
“清理一新。”我看不过去了,直接一挥魔杖。瓦里西看起来快要哭了。
“非、非常抱歉,小姐!”
当我真正与这些忠心耿耿且情绪敏感的“小动物”相处起来时,才明白它们的麻烦之处。在看着它把餐桌打扫干净,并且命令它遗忘关于今天早晨的所有事情,并不准向任何人提起之后,才放它离开。
我转头将博克扶到椅子上,熟练地消除他关于被我施加魔法以及这场餐厅斗争的全部记忆。
这个契约魔法并非与臭名昭著的黑魔标记一样,它是含蓄隐晦地,像是藏在十六世纪角落里的毒蛇,只在皮肤上稍微闪了闪就消失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不危险。
相比起宣示强权的黑魔标记,它更像是一种精神暗示。通过对于关键词的提及使得被施咒者无法抗拒我的话语,并且主动在脑海中将其逻辑合理化。
简单粗暴,但是很有用。特别是对付博克这种身份特殊的聪明人。
我现在没有办法真正除掉老博克,太多视线盯着他了。最令人感到麻烦的就是伏地魔以及邓布利多。我通过谎言将博克家族带进他们的视野,同时,博克的一举一动也在他们眼中有了某些象征意味。
伏地魔选择这个家族或许正是因为他主人的软弱以及狡猾,并且他需要一个能够牵制我、安放我的家庭。邓布利多或许真的愿意为我寻找亲人,但是显然他也有某些考量。
如果此刻老博克突然死去或者做出与往日差别过大的举动,毫无疑问曾经左右逢源的我一定会被双方怀疑。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价值使得双方忌惮我,必须小心为上。
治愈好博克身上的伤口,命令瓦里西重新上菜。
老博克醒来之后显得有些恍惚,我将桌子上唯一的水杯推到他面前,“博克爷爷,请尝尝这杯蜂蜜水。”
“您今天心情不好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请问您愿意与我说一说吗?”
桌子对面的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咳嗽一声说道,“派丽可,你是一个聪明独立的孩子。这是什么?蜂蜜水?我的淡啤酒呢?”
“瓦里西!”
家养小精灵偷偷看我一眼,将淡啤酒送上来。
我看着他将酒杯喝空,无聊地戳着盘子里的面包。
“今天你去对角巷吧,”老博克说道,“我得去翻倒巷看着店铺。派丽可,我们仅有这个不大的产业了,我得去好好盯着。等你买完衣服就来翻倒巷找我,记得注意安全。破釜酒吧的壁炉直接通往我的店面的壁炉,不用担心迷路。”
他将一袋子钱递给我,“你需要一件能够参加宴会的裙子,春夏秋季的衣服,以及新的校服,这些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买。还有,你需要一只猫头鹰......你还有什么旧的东西要换都可以买,剩下来的钱就作为你的零花钱。”
我接过钱袋,拿起壁炉边的飞路粉前往对角巷。
节日中的对角巷十分热闹。街道上许多巫师小孩跑来跑去,糖果店里挤满了人。破釜酒吧的老汤姆擦着吧台,笑眯眯地看着外面,整间酒吧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今天没有下雪,但是雪化之后留下来的冰凝结在道路上。
买好衣物之后我前往猫头鹰商店,那只猫头鹰还没有被买走。它站在笼子里,厚厚的羽毛覆盖在身上,尖尖的喙正叼着一只冻干老鼠,歪着脑袋看着我。店主在旁边笑着问我,“你要带走它吗?”
我点点头。
“我记得你,邓布利多先生带过来的小女孩。”他将笼子递给我,“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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