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当然,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她说。
弗里西亚的离开带走蠢蠢欲动的根系。那些白色的肢体开始萎缩,一点点退回帷幕后。它们吃掉那些非物质的东西,将一句孤零零的躯体留在地板上。
它很喜欢活着的生物,至少在捕捉与进食的时候会尽量使猎物保持清醒。
我仍未得知阿莱克托·卡罗在她最后的人生里经历了什么。她的脸颊泛红,整个人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旁人无法探寻的美梦。
但是她已经死了,肺叶停止鼓动,肚皮也变得软塌塌的。
我站在她的身体前,似乎又一次见到特里劳妮的身影。
下方的战斗仍在继续,神秘人似乎铁了心要在这里杀掉波特。那些魔咒击碎喷泉边一块又一块雕像,直到波特退无可退。
邓布利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我拽起卡罗的尸|体,拖曳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一个死人与一个醉鬼一样沉重,他们都是丧失主见与灵魂的东西。
黑头发的女巫最先发现我,以及我手上拽着的那只苍白手掌。
格兰杰的尖叫声似乎被紧紧卡在脖子里,她的手死死抓住正准备冲上去攻击贝拉特里克斯的波特。她已经醒过来,我想,她已经足够清醒,理解死亡与争斗密不可分。
“阿莱克托也失败了。”我对贝拉特里克斯说,“你们输了。”
她盯着我的手掌,那双眼珠近乎夺眶而出。接着,她转了转眼珠,抬起脸,“你是在让我先杀你吗,杂种?”
“你杀不了任何人,女士。”我将阿莱克托从阴影里彻底拖出来,将她那张仍和活着一样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你知道她死于什么吗?”
不远处的神秘人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我这边。
“噩梦,女士,她先是在做一场无法挣脱的梦,在梦境里多重化身,最后溺毙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至于死亡的时间,也许是上午,也许是下午,当然,也有可能是夜晚。总归是在一个天体悬挂的时刻,卡罗小姐被吃得一干二净。”
“你杀了她。”神秘人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虽然我们现在并不是谈论道德的好时机,但是我确实不是杀死她的凶手。我说过,她死于噩梦,至于元凶,就是您刚刚也在躲避的帷幕后的东西。他们在有目的地寻找猎物,噩梦就是诱饵。”
“或许,可怜的老小姐在日复一日的牢狱折磨中孕育出一场足以令她恐惧的噩梦,就像孕育一个孩子。噩梦又在吸引那个东西,最终捕食她。”
“难道,那个东西刚刚没有对您进行攻击吗?”我笑着对他说,“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一切的前提还是建立在您寄给我的书信里的描述是真实可靠的基础上。您对星相学家实话实说了吗?星相学家说对了吗?您也在孕育一个‘孩子’吗?”
或许是我的比喻足够有攻击力,神秘人像是被恶心到,盯着我的方向沉默良久。
“很好。”他说,“你很聪明,派丽可,我很少见到你这样聪明的年轻人。”
“或许我应该给你一个机会,给予你黑魔王最后的仁慈。”
对于“仁慈”这个词,我和他都挑了挑眉毛。
“您何必自寻苦恼,长久的试探很显然无法得到任何东西。大人,您应该知道,我们还是在斗争。做为一个平等的个体,战斗中的另一方,我还是想提醒您,无论是出于仁慈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游移不定的想法永远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您最沉痛的一击。”
神秘人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我知道,这很难从一具皮包骨头的脸上看出来,那是他那层皮肤下面的肌肉总有出乎意料的能力。
不过嘛,生活很快就将给予他的“仁慈”收回去了。他游移的态度给我拖延时间的机会。邓布利多来到这里。
下次我应该告诉他,迟到不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是当一个人年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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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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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年老的时候,他的身上总是会出现诸多无形的症状。灵魂远远地在道路上走着,把身体丢在一边。就像太阳下落的时候,那颗鲜红的球已经无力地坠入地底,霞光却还留在天上。
邓布利多总是喜欢说,我与波特还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他来得再晚一点,拥有未来的可能是谁就不好说了。
他先是确认波特是否安然无恙——波特当然不好,他们一路上都在被食死徒穷追猛打;接着,就将视线停在我脚边的尸体上。
阿莱克托实在可怜:活着的时候几乎半辈子都被关在监狱里,如今死了,还被当成工具拖来拖去。不过,这是她应得的,是她活该。
邓布利多的表情未变,不过他观察的对象从阿莱克托变成了我。我也不觉得心虚,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邓布利多。”神秘人在短暂的慌乱后出声,“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你来这里是愚蠢的,汤姆。傲罗已经在路上了。”
“傲罗。”神秘人说,“我以为你已经不再对他们抱有期望。现在,是我与那个小子的时间。”
“不,汤姆,你无法在今日伤害任何一人。”
我看见靠在栏杆边的通贝里,他隐晦地朝我点头。
邓布利多说得不错,傲罗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神秘人说的也不错,傲罗对他而言毫无威慑之力。但是,他们对我有用。
福吉部长在预言家日报的种种煽动中,部长的位置摇摇欲坠。手底下不服他的人很多,几个不怎么可靠的下属也逐渐生出异心。
在这里,我还是会发自内心地赞叹丽塔·斯基特的文笔,即使她在最后时刻背叛我。在挑唆福吉与邓布利多这件事上,她确实功不可没。
福吉统治的动荡由邓布利多引起——即使这一切并不是邓布利多主导的,但是,邓布利多使他的无能一览无余。可以说,邓布利多越正确,他就会被衬托得越无能。
在此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听从邓布利多呢?
至于神秘人那一侧,无论他们心底的真正想法究竟是怎样的。只要这帮人没有疯,神秘人也没到掌控大半个英国的程度,他们是绝对不敢公开宣布神秘人的正确性。
可怜的福吉!
他也藏在夹缝里,像进化路上一不小心走进死胡同的甲壳生物,在自然的压力下茫然挥动触须,驮着厚重的壳在沙地里翻滚。
邓布利多与神秘人,就像翻滚时的左边与右边。他既不愿意往左,让砂砾切割他的足肢;也不愿意往右,使淤泥黏住后背。
我擅长为游移不定的人提供选择。
从很久之前,我就将通贝里当成与纯血沟通的纽带,等到他毕业了,便成为我与魔法部沟通的传声筒。
人总是会对于自己相似的人表现出水平之上的信任,也更加容易听取意见。
我让通贝里暗示福吉,近日,魔法部会出现不法之徒。同时,也告诉他这是摆脱邓布利多的绝佳机会。
在群体面前,个人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在更大的群体面前,小的群体也是一样。当局势开始混乱,如果不能让自身迅速壮大,那就去无限分割对手。
当然,做出切割的团体可能会在未来某日因为找到共同点而再度合作,但是,到了那是,分裂时的隔阂会永远在群体中竖起一堵墙,如果领导者没有打破他们的决心和行动,那么这将永远都是松散的联盟。
邓布利多与福吉或许会合作,那只有可能是神秘人一家独大,并且威胁到福吉;福吉和神秘人也是一样。但是现在,福吉只是一心想要在社会上驱逐邓布利多,将他流放到世俗权力之外的地方去。
他再也不能取得邓布利多的信任了。
“伤害......邓布利多,你得看清楚,我的食死徒并未杀死你手下的任何一人,倒是伯德——她至少杀了我的一位下属。”神秘人果然也开始挑拨我与邓布利多。
“如果您向我举起魔杖,我们今天也得有一个人死在这。”我说,“在这一点上,我与圣人可不一样,特别是‘如果有人要打你的左脸,那就去把右脸也伸过去’。大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活圣人,不过,如果面对的是卡罗,即使是活圣人,经此一遭也得变成圣物了。”
“你倒是让我感到惊讶,伯德,我还记得我们几年前刚见面的时候。是什么让你变成一条只敢在邓布利多身后对我大放厥词的狗?”
“实际上,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继续说,“不过,这个世界上想让我当狗的人太多了,我也只是挑了一个顺眼的。毕竟在老人与骷髅中选一个,老年人就会像婴儿一样充满生机。”
“这就是你的教养。”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大人,您看上去随时都会散架。”
“伯德!”神秘人气急败坏,他竟然连波特也不顾及了,抬手一道绿光朝我这边射。我想,神秘人大约也是不满意自己此次复活成果,但是他显然失去毁掉这幅躯壳重头再来的勇气。
所以,死亡与衰败的身体就成为他的雷区。
邓布利多替我拦下这一击。他们打起来了,把一楼的喷泉彻底砸的粉碎。
我近乎失望地感慨今日所有人都擅长迟到,这或许会让我失去欣赏福吉部长面对神秘人时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过,康奈利·福吉的刻意拖延是可以理解的。他只是一个政客,万万没有在任职期间殉职的打算。因此,等神秘人离开再出场才是正确的选择。
想到这里,我走到波特身边,想着贝拉特里克斯如果暴起要杀波特的话,我还能替他拦一下。
这就是我与邓布利多的交易,这种保护的姿态令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邓布利多。当然,这种认知使人发笑,不过,我是真心希望波特能够在今晚活下来。
波特好像并不是这样想。
他一半的精力用来盯着邓布利多与神秘人,另一半正恨着贝拉特里克斯。
“你想对她动手吗?”我耳语道,“我们可以一起,然后——”
“主人!”对面女士突然大喊。我谈话的对象也直挺挺地倒下去,他头顶伤疤变得又红又肿,像是在那道闪电状的旧日伤口里正在生长新的东西。
我吓了一跳,掏出魔杖指着那个东西。
“伯德......来,杀了我,喊上邓布利多一起......”
波特的痛苦的表情像被石膏封住,停在皮肤上。他的声音也变得紧张短促,那双绿眼睛里满是恶意。他正在哆哆嗦嗦地掏魔杖。
不过,那具不断抽搐的身体明显不受控制。我的拐杖直接打在波特的右手上,力度足够使不能控制身体的波特与控制着身体的伏地魔表情都扭曲一瞬。他的手指每个指尖都开始抽动,手背迅速肿起来。
他这下拿不出魔杖了。
“杀人不是我的兴趣,大人。”我说,“邓布利多校长告诉过我,他准备引荐我去法庭。当然,不是去做被告。”
即使是神秘人,在我们之间这种漫无目的的闲谈中也耗尽耐心。他气急败坏地指使我:“杀了我......”
“这可不太好,大人,总不能您想寻死,就拉着我和波特两个人陪葬吧。”我说。
邓布利多显然也发现这里的状况,他跑过来,盯着波特头顶的伤疤。波特在这具身体里激烈反抗,身体抖得像个筛子。
邓布利多应该做了什么,他终于不再抖动,视线恢复清明。
这时候,康奈利·福吉带着一众傲罗走进废墟。
“你还好吗,哈利?”邓布利多问他。
我立刻凑过去,就听见波特说:“还好,嘶——我的右手好像断了。”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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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派丽可真是老伏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今生的福报。
第218章 定罪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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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哈利。”我说,“毕竟我得想个办法令他不能攻击我。”
波特痛得不断吸气,但是他还是原谅我了,因为这是我们所能够做出的最简单也是最快速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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