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你觉得莱丽莎是个施虐狂,我的母亲是个懦弱的人,那么您呢?您如何评价您自身?”
“我吗?”她转过身,望向我的身后。这时候,楼下似乎有些动静,一个雕像断开,发现隆隆声响。我好像看见波特,以及另一个人——
神秘人?
我收回搭在栏杆上的手,不让底下的人发觉。
“我是个背信弃义的废物。”
“你在和谁聊天?”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不用回头我就知道她是谁。
“和一位我们都应该认识的女士,阿莱克托。”我说。
“谁允许你......”卡罗的脸气得发红,她拿起魔杖指着我。弗里西亚的四条手臂缓慢敲击地面,她的掌印在灰尘中显露出来。
但是,盛怒与紧张毁掉卡罗的观察力,她甚至没有发现脚底下的异常。
“狗,”弗里西亚对我说,“楼下死了一条狗,它掉到河里去了,快被消化干净了。”
“它不是不吃动物吗?”
“它只是不屑于参与一场灵魂残缺的进食。派丽可,确实情感丰富,就越容易被捕捉。就像我小时候,我的母亲格蕾雅告诉我的那样:‘越想要,越得不到’。”
“有趣的对立。”我说。
“现在,它很兴奋。看样子开胃点心很好地唤醒它的食欲。那条狗一定有一位血缘相近的亲人在那里挂上名,所以它开始亢奋,派丽可,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抱歉,我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我转过身看着卡罗,“对吗,小姐?”
或许是某个词语彻底惹怒她,卡罗的脸上闪过一丝耻辱。
“在我面前发疯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博克。”她说,“或许,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羞耻心的话,你应该为你的血统感到羞耻。”
她的一番话逗笑我。阿莱克托·卡罗和所有在阿兹卡班里关久了的罪犯一样,满脑子都记恨着他们难忘的祸事。大约是监狱里的摄魂怪作祟,令他们的回忆只能被这点东西占满。
当这些犯人站到我面前时,就是他们将心底最脆弱的情绪暴露在我面前的时候。
“啊,苦主。”我靠着墙壁朝她笑着说,“是妈妈的苦主。”
“够了!”她打断我,“我会在这里杀了你。”
“杀了我?阿莱克托,你怎么不和你的兄长一起活动?”
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复,只是举起魔杖,念咒。
咒语打在墙壁上,迸射出的火花有一些越过栏杆掉下去。我听见一些人在楼底下惊叫,帷幕又被风吹起来,枝形吊灯照在那些烟雾一样的物质上,蜿蜒出的影子像不断扭动的蛇。
弗里西亚还在催促我。
我往帷幕那边瞄了一眼,却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那里生长出来,一部分朝波特那边,另一部分朝我这边来。
一种被藤蔓缠绕的束缚感擒住我的大脑。我明白了弗里西亚催我离开的理由,但是,卡罗显然是一位热情的老小姐,她恨不得将我永远留在这里。
我不着痕迹地远离墙壁,试图往楼上跑。
“我现在没心思找你玩那些家族小游戏了,卡罗。”我对她说:“看来拉姆齐·博克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立刻移形换影离开这里。”
回答我的却是一声愤怒的叫喊。
那些东西长得很快,但是我还不能离开这里。波特与凤凰社的那些人正在楼下与食死徒对抗,我带来的人也在魔法部游荡。我不能一声不吭地逃走,必须得待到波特离开,至少得待到邓布利多来这里的时候。
“你心虚了吗,博克?”卡罗明显听不进去我的话,她脚步飞快地跟着我,“我可不是克劳奇那个蠢货,也不是阿米库斯那种软蛋。你在躲避什么?这里有什么让你害怕吗?”
“但是你现在根本跑不掉了吧,哈,克劳奇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再往上面走就会越过方才交战的废墟了。刨除她因为亢奋而变得颠三倒四的话语,有一点她倒是说得不错:我是个行动不便的瘸子。
穿越废墟显然不明智,这只会降低我的速度。不过,我也不介意陪这位小姐多聊一会,我希望她能够保持活力。而不是像另一位卡罗,毫无价值地躺在地板上。
我们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知道那些生长的家伙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我辨认出那是一条条白色的根系。
我停留在原地叹息:“既然你认定这里有我害怕的东西,那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多想一想你自己呢?”
“什么?”她同样迟疑地停在原地。
我努力平复心情,直到自己的心跳恢复得与往日里散步一样,才开口说:“阿米库斯·卡罗自杀了。”
“什么?”
“什么?”
老小姐的表情变得困惑,她像是短暂地无法理解单词,也不懂得语法,表情空白地站在原地。
“你说什么?”
接着,她终于明白,恨声对我大吼:“我要杀了你!”
“很好,阿莱克托。再见。”
我割开自己的手臂,抱住被弗里西亚推到我身上的老小姐,然后将血液蹭在她的皮肤上。
“再见。”
我对她说。
白色的根系在老小姐跌倒在它身上的那一刻,就欢欣地缠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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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丽可从弗里西亚这里得知世界食粮进食的喜好。
世界食粮喜欢对立,它的幸运数字也是2。
派丽可一直在刺激阿莱克托。
卡罗又是门庭凋敝了,只留下老夫人一个人去修剪花园。
第216章 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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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上帝吧,他赐予我们食物。”
在南部的群山中,圣克莱门特像是碗底残存下来的酱汁,它是最不起眼的,也是石头最多的。嶙峋的怪石将“小花蛇”分割开,它们都是那种可以用来烧成石灰的特别石头。
可是,在圣克莱门特,人们并不用它来烧石灰。在那里,留下来的老人管它们叫“生石”,叫建着房子的地方为“生石堆”。
每一块生石都是白色的,时间、阳光和风都只管把它们磨成粉末。
金德究竟是在哪里被怀上的呢?实际上,弗里西亚也记不清了。
她觉得应该是在那个烟熏缭绕的出租屋里,而金德的父亲却觉得应该是在那个住过肺痨鬼的卧室里。
那两个房子都是乱七八糟的,诗人的母亲宁愿他是在老宅里诞生的。
她还记得某个夏日的早晨,雾气捆绑着后院里圣徒像葡萄石的眼睛,那些雾蒙蒙的宝石里反射出的是一种破碎的情绪。
那应该是金德的诞生地。
弗里西亚当时沉浸在伟大的爱情里,她的姐妹们一个计划着前往修女办的学校念书,一个被母亲压着做缝缝补补的活计。她耍了一个心眼,对母亲说,她要去城市里的图书馆。于是,她从钱夹里得到一笔钱。
当天夜晚,她就离开了。
她最终得到了幸福吗?
不完全。
她一直在怀疑与自信之间犹疑。我们应该知道,弗里西亚身材高大,她的妈妈总是会说她“像个男人似的”。当姐妹莱丽莎练习古钢琴的时候,弗里西亚的指尖只能笨拙地点着琴键。
但是,她最终摆脱早先的那些想法,莱丽莎灵巧的天赋再也不能使她气馁。离开那栋大房子,她的身体终于作为正常的身体而活着,而且她终于明白生活是怎样美好。
她向拉姆齐祈求保证,但愿这新生活不是虚伪的承诺,希望魔法师能够维持长久的真实,将爱情的冒险变为生活的冒险。
这就是她为什么满怀期待地迎接怀孕这个事情。
拉姆齐为她变出一个魔术:她在其中看见自己、拉姆齐和他们的孩子,这美好的三人一直上升,升到满天星斗中,充盈整个宇宙。
但是,神秘人的责罚以及卡罗的追捕是这场冒险变得更加恐怖。他们失去工作,像老鼠一样在英国乱窜。生活使两个人都变得冷漠,但是,这一次,她的自信没有在情人的冷漠中瓦解。
因为有一件事改变了她的意志:成为“母亲”。
那具为情人而存在的身体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它不再是为他人眼睛而存在,它为至今尚未有眼睛的某人而存在。身体的外表与吸引力变得不再重要,它通过子宫接触着另一个身体。
即使是魔法师的眼睛,也只能抓住身体的表面,甚至魔法师对她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了。因为他已对她身体的伟大命运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她第一次感受到对另一个生命的支配,这种支配感令她享有前所未有的自尊。
这个越来越大的丑肚皮对于身体来说却成为骄傲的蓄水池。
爱是一种充斥着支配与欲望的东西。
她还记得有一天,儿子望着窗外,对她突然说出的老外婆一样的感慨:
“妈妈,生命就像是野草。”
很难说清,金德通过这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那时候他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看到随处生长的小草那种微不足道却极具生命力的特质,他只是想表达关于自己生活的模糊概念,觉得生命是一种忧伤而又徒劳的东西。
尽管他表达出来的和他的想法并不一致。
可是效果确实无与伦比的。
弗里西亚哑口无言,轻抚他的头发,双眼湿润地望着他。
金德在说出这句话后的第二年就死了。
爱也是一种善于妥协的东西。
“我不太理解您对我说这些的缘故。”我面对弗里西亚说。
“这样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既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当然,没有双亲也是自由的首要条件。”
这只怪物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温柔情态望着我,就像已经我把当成她的儿子。
这个疯子。
我只是从其他人与她自身的经历碎片中拼凑她的性格,思考着最能够直抵她内心的话。实际上,自由并不始于双亲被弃亦或者埋葬之处,而是始于他们不存在的地方。
在这里,人来到世界却不知是谁把他们带过来的,人或许是由一个被扔进森林里的蛋来到世间,或者被从天上啐到地面,全无感恩之心地踏入尘世。
那个地方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孤儿院。
“您应该庆幸您还有手臂——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多出两只。这样,您就可以自由地拥抱任何人,而不是像我的母亲。你应该也见过她了。”我说:“正常的情况都应该是孩子挣脱母亲的怀抱,但是在迪明迦的身上,她无法拥有手臂,自然就无法拥抱我。这样的生理缺陷导致她永远都在挣脱我的怀抱。”
我成功地见到弗里西亚脸上转瞬即逝的笑意。
“您能见到她吗?帮我带一句话吧,我希望能够见她,就在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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