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如果我拒绝的话,想必马上我就会被送到看守室。”金斯莱平静地说,“你让我当街杀了福吉并抛尸,现在,整个巫师世界都因为魔法部部长像条野狗一样死掉而不安。”
“康奈利·福吉这样游走在多方阵营都能游刃有余的人就这样轻松被杀,更不用说普通人了。现在,那位‘特殊顾问’应该暴跳如雷地寻找凶手吧。”
我放松地靠着椅背,手指搭在玻璃杯上:“啊,是啊,真糟糕。金斯莱,我们得快点结束对话了,我得赶在顾问下班之前跑去商店买一点威士忌。”
“你希望凶手是谁?那个麻瓜?”他问。
“无论是谁都不重要,”我笑着回答他,“反正最后总得有人为此负责。朋友,你应该庆幸我找到的人是你,你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排除在外,不是吗?”
“那就是神秘人了。”他说,“果然......”
“不过,神秘人仇视麻瓜,你觉得你的计划能够成功?”
“神秘人杀了福吉吗?”我问。
“如果你问的是现实发生的事,福吉是我——”
“——拜托,难道你要让我去跟神秘人谈现实?”
金斯莱噎了一下,“巫师不会接受一个麻瓜杀了魔法部部长。”
“归根结底,你会觉得发射杀戮咒是魔杖的主观意愿吗?金斯莱,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我这里讨论是谁杀了康奈利,而是去确认康奈利的死亡与谁有关。而我呢,需要一个提前结束工作的下午,躲开该死的老狗和家养小精灵,去商店买一瓶可爱的酒精饮料。”
“我知道了。”他说,“希望你不会哪天被人发现醉酒冻死在街头。”说完,就推门离开。
我对着他的背影,发出长长的嘘声。
应该怎么去描述呢?
我实在不愿意去重启莱丽莎死亡的案件。
它发生在我最错乱无助的年龄。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笨拙、愚蠢信奉暴力的傻小孩。这种野蛮的天性令一些扰乱大脑的情感过早地走进世界。
那大概是“爱”。
当我走出大楼,走到麻瓜的街上。周围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奇怪的风仍然刮着,将河道淤泥的味道带起来,藏进每个过路人的头发丝里。、
我买了一瓶便宜的烈酒,直接揣进大衣的口袋中。这里的老板已经认得我了,他总怀疑我没有成年,因此,每次过来我都得给自己施一个变形咒。
“今天的工作还好吗?”
“一般,上司又发火了。”
“总不至于扣工资吧。”
“啊,如果扣工资的话,我会连饭都吃不起的。”
平常的对话,没有任何意义。推开玻璃门,再走几步就是河道。透过那些枯黑的柳树尖,隐约能够见到教堂的影子。
我记得小时候还在那里打过工,装作可怜的模样去让那里的人赞助文具。自从莱丽莎死亡,我就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
这种冬天,露西也没有出来。我就像一条狗,游荡在城市的角落。这时候应该去吃晚餐,我走进面包店买走冷掉的三明治。街角的猫好奇地望着我,它的眼睛是黄褐色的,大约有几个月大。
我们对视一眼,它突然站起来,绕到我身后,灵敏地追着跑了一小步。
这是在模拟狩猎。
就在我逗弄这只离开母亲的小动物时,一辆汽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不远处。那里有一颗已经枯死的,根部被翻出来的树。
我与车主对视,然后笑着朝她跑过去。自然地打开车门,坐进开着暖气的车内。
“好久不见,卡普夫人。”我对她说,“我身上有一个有趣的小东西,不过,你得等我把晚餐吃完。”
--------------------
第229章 功败垂成
==========================
我坐在她皮质坐垫上安心地咬着三明治。
烤焦的面包边缘挂着已经变硬的蛋液,廉价酱汁铺满火腿片卷起来的缝隙,一些软硬不一的豆子咯着牙床,倒是让我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我笑出声音。
坐在驾驶位上的卡普女士握紧方向盘,那双浸润着体/液的琥珀样眼睛死死盯着我。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大概吧,我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东西。”
“你想给我看的是什么?”她问。
我将装着三明治的纸袋子折了折,朝房子背面的阴影处指去:“聊聊?”
她深深看我一眼,打开车门。我也跟着她走下车,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
那只小猫早就跑了,街道的背面没什么动静。深色的石砖上有着深浅不一的水渍,砖缝里满是泥土,秽物被堆在墙角。卡普像是不太适应这种环境,不安地活动左手指节,戒指上宝石的光辉在巷子里一闪而过。我拄着拐杖,杖尖一下又一下点着地面。
“你还记得吧,我小时候经常来看你。”她对我说,“那时候莱丽莎总觉得你在生病,还是我带你去看医生的。”
“是这样吗?”我毫无怜悯之心地说:“我不记得了啊,谁还记得那么小的事情。”
“是这样啊。”她顿了一下,“时间过得真快。”
“时间过得确实很快,每个人的时间都是这样,时间是一种平等的东西,不会因为义士停留,也不会因为恶人跳跃。钟表上的每一刻都是平等的,它几乎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之一。”
“你在向我指责什么吗?”她的声音变得尖锐。
我看了眼卡普女士掐紧的手指,也慢慢握紧拐杖:“如果您是指‘向福吉部长出卖我’这件事的话,我原谅您了。”
她稍微放松些。我说:“我只是单纯提示您:如今我已至人生中最强壮的时刻,而您已垂垂老去。女士,时间让您更接近泥土。”
“如果你与我交流只是为了说这种话,我会觉得你变得没有礼貌了。”
“我没有礼貌了......”我重复她的话,“我没有礼貌了吗?但是我觉得,相较于以前,我变得更擅长忍耐,更‘悲悯’了呀。卡普——女士!”
拉长压低的词语使这位女士皱起眉毛,她像是找到能够掌握我的东西,打压道:“派丽可,你以前会在教堂工作,勤劳、简朴,从不让我们操心。”
我看着她表演,面露微笑。
“你去的世界改变了你,想必与你待在一起的都是一些没有教养的混蛋,于是你也变成那样。你丢弃美德,必然有也会被光明的日子所抛弃。你必须正视你自身,重新找回心中的信仰。”
“您在劝我去教堂吗?”
“不,我的意思是:我会向福吉部长提出申请,作为莱丽莎的友人收养你。”
“收养我......”
“没错,我会成为你新的监护人,也是新的引路人,我会指引你前往正确的道路上。”
“就是这样吗?”
“什么?”
我解释道:“就这样,您将我的过去卖给福吉?仅仅是为了引人向善?”
“自从莱丽莎去世之后,我们已经有四年没有见面了吧。真是傲慢啊,女士,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停留在原地,做一只谁都能过来逗一下的狗呢?你未免过于瞧不起我了。”
“我不觉得这样的理由不够充分。”她的嘴巴很硬。
“那可真遗憾——女士,你要来看看我身上的好东西吗?”我把话题带到最初的那件事上,向她表露善意,“是好东西。”
拐杖再次触及地面,我朝她走近一步、又一步。
“忘记刚刚的不愉快,我也忘掉您对我的傲慢与蔑视,来看看我。”我近乎走到她跟前,“看看好东西。”
她后退一步。
“看看好东西、好东西。”我拉住她的隔壁,握住拐杖,“看看你想要的,伯德的好东西。”
她理解我的意思,手肘紧张地后撇,连话都没有说,试图转身就跑。
“呃——”
然而,我的拐杖已经敲上她的后脑。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妙,越是想要防御,就越将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不过,即使她想要反抗我,那也不过是徒劳。我会摔碎她,就像猫把茶杯推下桌子。
因为,在平等的时间中,我已至壮年。
“好东西。”我一边敲着,一边喃喃自语。
“我是好东西。”
“莱丽莎的好东西。”
“你们都想要的好东西。”
一下又一下,茶杯在角落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的拐杖变得黏腻。那些经由人体孕育的残渣攀附其上,像一条温热的蛇。
她好像不再动了。
“动一动啊。”我用杖尖戳戳她睁开的眼球,“这么想要我,只做到这种程度,是会把自己变成小丑哦。”
“啧。”
死了。
我从她的左手无名指取下那枚彩宝戒指,又摸摸明显鼓起来的口袋,拿出她一直揣在口袋里的东西。灵活地打开包装,发现那是一袋骨粉,我的视线被黏在标签的名字上——
【拉尔夫·伯德】
“蠢货。”
“喂,”我抬起头,看着站在墙角的怪物:“我杀掉她了。”
墙角的怪物盯着卡普的尸/体,“你还得做些什么。”
“防止她变成一个癞/□□吗?”我走到怪物身边,“你在为她伤心吗,姨妈?”
“我在为你伤心。”怪物——莱丽莎说,“分裂她的灵魂,作为巫师,你知道怎么做。”
“夺走她的永生,对于昔日旧友也能如此残忍,姨妈,我也为你伤心。”我抽出魔杖,一边说:“你是在怨恨她将我引到你的坟墓,从而令你变成这种模样。你也怨恨我吗?”
“我不恨你,派丽可。”她说,“那时候你对我们一无所知。况且——她对巫师们的幻想总是过于邪恶,以至于一看见你拿起魔杖,就觉得只要抖抖手臂,我的灵魂就会四分五裂。”
“实际上,如果她不这样做,我反而会惊讶。永生的仪式总是要付出代价,所谓‘替罪羊’,正是由此而来。”
“卡普是你的小羊。”
“不,我们都是小羊。”
“听起来像是竞争关系。”我走到电话亭,拨通魔法部的服务台电话,“时代日新月异,斗争倒是完全不变。拉尔夫·伯德是她的儿子吧,他是谁的小羊?”
“你真的很敏锐,派丽可,自从金德的尸/体被偷走,你就成为她唯一的期望。”
上一篇:和千手蘑菇的恋爱日常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