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克劳奇并不能理解,或者说,他无法表述出【爱】这种东西。
他明白,自己与派丽可之间那种阴沉粘稠的关系也不一定能够称之为【爱】。
‘如果让那个家伙来的话,她一定能说出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形容吧。’克劳奇心想。
因此,他成了浪漫幻想里的锯嘴葫芦,而女方——他心中的女方,就成为掌控一切的“口舌”。
‘我们会做什么?’他好像又听见那个狡猾的声音,‘听着,像我们这种烂人,也会在互相陪伴的时候把一截苹果树枝扔进湖里。’
派丽可很喜欢这种投掷的动作,尽管克劳奇觉得这只是她享受自己力量的一种表达。而她却能对此作出讨人喜欢的解释:
这是模仿以前将花环投入水中的古老习俗,这样,流水就会将树枝带往更远的,人类也无法涉足的地方。
派丽可喜欢【人类】、【理想】、【未来】、【爱】这样的词语,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份样板化的议论文。却能够在克劳奇刚越狱那段时间,叩开他因为父母、牢狱、迷惘的未来而痛苦的心。
这或许就是她令人着迷的原因。
这些词语反复出现,欲望、忧伤、仇恨,那些掩藏在情绪之下的东西也被反复无常地挖掘。
正面的也好,负面也好,这些词语中掩藏着无止境的欲望塑造的种种幻景将他困在其中。而幻景的制造者——天才的魔术师收敛好残骸,擦干虚假的眼泪,将由她制造的艺术品装进玻璃瓶里,标价出售。
我是什么?
我的感情是什么?
恐怖的、错乱的情绪时瓶中摇晃的河水,克劳奇本身就是那截仍在水中的树枝。
所以他无法理解瓶外世界,也无法理解瓶中世界的制造者。克劳奇疯狂地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商品,却在虚情假意的爱人眼中一点点失去价值。
‘不要忘记我。’
这或许就是面对命运可悲凡夫的挣扎。既然无法继续充当消遣提供价值,既然连被欺骗的机会都丧失,那么就换一种情绪吧。
“派丽可·伯德此人极度自私,唯一能够令她在意的只有她本身。”他对神秘人说,“同时,她也是个极度狡猾的疯子,我无法知晓她能够舍弃自身到何种程度,也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有时候,我觉得很重要的东西在她那里不值一提,不对,我所有重要的东西她都不在乎。”
“所以,你并不能让她在意。”神秘人毫无怜悯地刺激他,“克劳奇,你在她身边的那一年究竟得到了什么?别告诉我,你像条狗一样跟在她身后摇尾巴,然后被一脚踹开。”
“不是的!”克劳奇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在神秘人的注视下还是僵直身子,反驳道:“她现在可没办法踢我了,我也有办法令她感到痛苦,大人,我报复她了。”
“是了,你报复她。你觉得你还能从我这里得到夸奖不成?我以为你能割开她的喉咙,没想到你只能击中她的脚。你给她一个机会,她现在不仅能踢你,还能用拐杖换着花样打你。”
克劳奇攥紧手掌:“我对她来说远不如马尔福的儿子重要,您为什么不去盘问他呢?”
因为我和卡罗、佩迪鲁一样已经是孤家寡人,而马尔福那些当初背叛你的巫师们而还能在这里有影响力的缘故吗?
他觉得自己指定是疯了,尽然在神秘人面前升起一股委屈的恨意:我们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
难道我们对你的忠诚,最后只能得到这种下场吗?
克劳奇又想起派丽可那个狠毒的家伙,她跟黑魔王多像啊,做事风格也一模一样。
不对,还是不一样的。他嫉妒地想:那个家伙从来没有让德拉科·马尔福掺和到任何危险中。
所以,为什么会是马尔福那个自私胆小的小鬼呢?
如果我当初没有入狱,我的父亲会当上魔法部长,我的母亲也不会死,我的家庭将不逊于马尔福家。他有的我都会拥有。
——所以,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这些入狱的,一无所有的人呢?
神秘人对于他的质问只是遥遥投下嘲讽的眼神,一如派丽可曾经在他面前提起马尔福时看着他的样子。
克劳奇也不知道是神秘人咒语的缘故,还是他的心脏连着肺叶、肠子一起坏了。他感觉有一根长针从肚脐戳进去,在身体里搅和,像是要把所有内脏戳成碎片。
终于,解脱伴随头顶的声音一起传达给他,神秘人说:“让卢修斯·马尔福过来见我。”
结束了。克劳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他走出房间对面色沉重的老马尔福说:“黑魔王喊你。”
或许是他的声音过于沙哑,又或者眼睛红得吓人。一向傲慢的马尔福此刻在他面前也不得不收敛起神态,垂着头匆匆走上台阶。
“你的儿子要有麻烦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克劳奇说,他朝那个同样憔悴的男人露出恶意的表情:“你儿子别想逃过去。”
老马尔福暗骂一声。
果然,房间内的黑魔王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大人。或许伯德对德拉科曾经另眼相待,但是那都是过去了。她离开霍格沃茨之后,一次都没跟德拉科联系过。”卢修斯·马尔福卑微地说。
“如果她联系过你们,我反而需要担心了。卢修斯,有机会把德拉科带回来一趟吧。”无视下属骤然苍白的脸色,神秘人说,“他也不小了,该承担起男人的责任了。”
“主人,最近霍格沃茨严查——”
“卢修斯,你应该将我们的敌人摆在首位。或者说,你不认为伯德是敌人?”
看着面前的仆人几乎垂到地面的脑袋,神秘人安抚道:“你为我的事尽心,这些我都明白。卢修斯,我们都知道德拉科那个孩子是个好苗子,当然,他也是个优秀的男孩。即使是派丽可·伯德都对他另眼相待。”
“但是伯德在尖叫棚屋那会并没有......”
“卢修斯,我要见到你的儿子。”
“......是。”
卢修斯·马尔福是个忠诚的仆人,他踩着黑魔王的耐心底线,带回德拉科·马尔福。
出乎黑魔王预料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德拉科是的胆怯的家伙。他长着一张不算耐看的脸,苍白的肤色,乱转的眼睛。
这有什么令人着迷的吗?
神秘人将他与自己十六岁时对比,深感时代的变化: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
“大人。”德拉科在父亲的陪伴下艰难的问好。
看起来像一只没长好毛的小动物,当然,这种形容在黑魔王眼中与“废物”无异。不过,鉴于多人都说他对派丽可·伯德而言十分重要,他不介意与这个年轻人多聊一聊。
“我听人说,你与派丽可·伯德交往过。”
看着男孩越来越苍白的脸,神秘人越发觉得“爱情”是一种愚蠢的东西。他是在无法想象伯德在这样一个被家族、血统、阶级绑缚的少年身上浪费时间。
听着他吐露越来越多的话语,他也拼凑出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心机深沉的年轻人的模样。
至少有一点做得不错,他心想,她把自己隐瞒得不错。
对比起自己的人生际遇,神秘人对这位对手总是有一种攀比心。他渴望打败她,却又在相似的童年生活中不断看见一个年轻的自己。
德拉科马尔福的背叛将会为这位对手带来深刻的教训,教会她年轻人的爱情是多么可笑。费尽心力的,或许只会在未来朝自己的心口桶上最深刻的一刀。
“如果我问你,你愿意成为一名正式的食死徒,向伯德发起巫师决斗吗?”
“主人!”老马尔福站起来,“德拉科还是在念书,他还没学完——”
“卢修斯,伯德可是比德拉科还少学一年。”
“主人,我愿意——我可以代替德拉科——”
“想想你的妻子,卢修斯,她是否能够接受你这个三番四次的败者去与伯德决斗?”黑魔王拉长语调,提醒他们,马尔福家还有一位病人。
听见自己的母亲,德拉科·马尔福脸变得更白。
最后,他回答:“我可以的。”
“很好。”
“主人,”卢修斯·马尔福还不死心,他凑上前,眼底闪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光,“巫师决斗需要助手......”
“助手,德拉科,你希望谁做你的助手?”
没等德拉科说话,他的父亲将手按住他的肩膀,这个憔悴的男人凶狠地说:“小巴蒂·克劳奇,他非常期望能够与伯德一较高下。”
黑魔王盯着这对父子,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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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我要在这段爱情里创死每一个人,我要告诉你,伯德,小白脸是不可靠的,只有我这样毕业傍富婆来一段只有遗产的感情才是最明智的。
克劳奇选择了保密,他隐瞒下黑魔王让他查的最关键的派丽可生母与伯德的关系。至少这个消息不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的。
德拉科选择了对抗,毕竟派丽可和他的交往过程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感受到与派丽可在一起的压力,又想到自己的家人,自然地回到属于自己的舒适区。
这也跟他们的处境有关,克劳奇一无所有,德拉科还有爱他的家人。所以,感受到克劳奇恶意的老马尔福直接把克劳奇推出去挡枪,毕竟派丽可对德拉科还是挺好的,跟克劳奇可是死仇。
但是,这何尝不是克劳奇的愿望呢?所有人都在时代的浪潮中被推着前进,一无所有,朝不保夕。获得未来,或者干脆失去未来。
第233章 故事与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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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世界总是擅长隐藏陷阱,将预谋与无知关在同一个围墙里,以至于到了某人生命的终末,他也无从得知自己的死因。知识的壁垒层层叠叠,诸多药剂尝试掩藏在魔法背后大声嘲笑故步自封的巫师,最终,炼金术成为传说的巫术,巫术却又认为炼金术是麻瓜把戏。】
邓布利多翻着那本童话集册时,他满是皱皮的手指停留在蒙卡洛斯最后的呼喊上:
【永生】
永生的秘传——或者说,骗术,就这样藏在数百年的巫师血脉中,像一块红色的散发香气的饵,引诱那些充满欲望的巫师。
邓布利多是一个很了解自己的人,尽管他总是自谦人格的秘密无穷无尽,但论起克制欲望,这位当世最强巫师总是能够走在所有人的前面。
他并不相信“永生”的存在,或者说,他并不信任凡人能够达到永生。所谓“永生”,更像是古老传说中恶魔用来垂钓的鱼饵。这位冷静的老人能够控制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他也明白,这份恐惧一直存在于另一人的心底。
金斯莱就是在这个时候带来属于伯德的旧消息。
当日的情景是这样:
金斯莱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通过电话与邓布利多交流新发现的关于“卡普”的情报——是的,他知道那个叫做卡普的女人,也知道她把博克的消息卖给了福吉。但是他无法将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女人联系起来,因为他也无法从错综复杂的关系里窥见当年的真相。
直到博克对他说出另一个名字——莱丽莎。
莱丽莎是谁?
这对于金斯莱来说,是一个崭新的谜题,但是,她对于邓布利多,却是漫长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回忆。
邓布利多希望他能够获得一个机会,一个与这位女士交流的机会。然而,命运谨慎地带走她,将所有秘密埋葬在地底。
这个麻瓜女人似乎代表派丽可·博克的良知。
他心想,却只能从另一个人的人生经历中推断这个孩子的过往。但是,这两人是相同的吗?
“他们相似,却绝不相同。”
于是,魔法师思考着卡普、莱丽莎。派丽可之间的关系,金斯莱又在转瞬间接到卡普的死讯。
这是一起策划周全的灭口行动。
金斯莱想到。
当他走进暗巷,见到等候多时的博克以及站在她身边不安的少年时,他从心底打着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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