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波特看上去注意力完全放在黑袍子的奇洛身上,他确实足够显眼,那些亮银色的血滴落在黑底的袍子上就像星河夜幕,站得更远些的我反倒在禁林漆黑的背景中变得模糊起来。
其实也有我第一时间施展幻身咒的原因。我会这个咒语,当初午夜决斗时我就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被抓住就使用它。
不过令人感到头痛的是,马尔福应该是发现我了。
问题不大,我身边的可是他爸爸的老板。
比他爸爸有用多了。
伏地魔掰手杖.jpg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神秘人指使奇洛发起进攻,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发现隐身的我。终于,在波特左右躲闪,马尔福尖声惊叫之中,气弱体虚的奇洛还是追丢了,就像他追那头独角兽一样。
至于神秘人,他看样子也是不指望我能杀掉波特,只是在兜帽里对我们冷哼一声就算过去了。从这一点来看,他还算是一个仁慈的老板。
“我记得今晚波特应该在被关禁闭,他身边的就是马尔福家的独子。”我立刻靠近说道,“他们应该是不久之前打了一架,双双被罚禁闭,现在本应该在费尔奇那边受罚,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禁林。”
“马尔福……”神秘人的注意力果然不再关注我先前划水的举动,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挺满意于马尔福与波特的关系不好。
懂得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马尔福还没有资格成为神秘人的朋友,他方才的举动也证明了他的无能。不过如果他真的有胆子举起魔杖反击恐怕更惨,怂反而使他变得愚蠢且无害——至少对于神秘人来说。
这样的夜晚终于过去了,真是一段混乱的经历。神秘人接受我的诚意,命令我加入奇洛寻找魔法石的计划中。
回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疲惫与劳累终于还是找上我,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马尔福居然坐在壁炉边没有回去休息。
“你们回来的还挺快,”我笑眯眯地坐在往日最喜欢的位置上,看着他不安躲闪的眼睛。
“你去禁林……”他纠结着,表情逐渐失控,“那个人是谁?”
“在你心底,你觉得他是谁他就是谁。”我掏出魔杖对着壁炉里的火焰一挥,火苗立刻就窜上来,将马尔福的眼睛照得透亮。这个时候,在强光之下,再丑陋的脸上的两颗眼珠都会是美的。再说,马尔福只是长得尖酸了些,称不上丑陋。
我突然想起在二手商店里试袍子的情景了,那是我第一次仔细端详自己这张脸。黑色的头发与眼睛,下垂的嘴角看上去有些忧郁。如果我再大一点,三十或四十岁,一定会变成卡普女士那样严肃的太太。
或许我是有些像卡普女士的,不过我没有她的头脑,也没有她与生俱来的优越生活。
想到这里,似乎埋怨起命运就会显得太过小气,故作豁达也不过是无力为之之下的无可奈何。好吧,我承认我对自己早就有所不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卑微的出身以及一眼就可以望得到尽头的未来。
所有人的未来都是可以看破的,他们大多都在重复上一代的人生,上一代又在重复着他们父母的轨迹。大多数人的命运从祖先那里就已经被写完了。
现下的火光照着空荡荡的休息室,马尔福不断变幻的神情似乎已经开始昭示着他们将不再重复祖辈规划好的命运。
神秘人或许还活着。
他的脸先是变得煞白,随后又开始因为兴奋而变红,“派丽可,”他甚至直呼我的教名,“他回来了对吗?”
这时我就要为这位明显得意忘形的小先生泼上一瓢冷水了,“或许吧,马尔福,他回来就会是一件好事吗?”
果然,他的脸又变白了,像是自我安慰一样嘟囔着什么。我没有接着理会他,回到自己的寝室锁好门,将一直藏在袍子底下的一小瓶独角兽血摆在桌子上。
幽蓝色的烛光照着亮银色的血,像极了教堂里坐在我面前的卡普女士的眼睛。
“如果你能再残忍一些,”那瓶血仿佛也在重复着那段话,“算了,没有必要。派丽可,决定人生的只是有无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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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鸟哥来说,麻瓜的意识与思维方式才是影响最深的。就像她吐槽独角兽时提到过的那些动物,其实节选自圣经启示录——第一个活物像狮子,第二个像牛犊,第三脸像人,第四个像飞鹰。原话大概是这样,如果没有背错的话。
第25章 生而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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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赘述的,不过是一天又一天重复的日常。阳光从南边渐渐北移,将那些来自遥远恒星的热度带到城堡里,明黄色的太阳灼灼得难以直视,夏日的蝉伴随着那些迁徙回来的小动物们一同出现在黑湖稍远一些的地方。
这样的日子仿佛天生就是为了一笔带过一样,懒洋洋地将人灵魂都沾染上懈怠的痕迹。
图书馆里也是一样。阳光从狭窄的窗户斜斜投进来,并且在深色的桌面上印出暖黄色的痕迹。一些人将头埋在臂弯里,自欺欺人地选择在图书馆里度过美好的梦境。
比如说我面前的伯斯德,还有不远处坐在另一桌的马尔福。
伯斯德一开始说着要与我一同复习,马尔福也是支支吾吾地带着他的两个跟班跟在我们后面。一进图书馆,伯斯德翻开自己的笔迹没过多久就再也看不进去,她用细长的眼睛偷偷觑着我,发现我好像没有继续注意她之后心安理得地将脸埋进那本单薄的魔法史笔记里。
邻桌的马尔福还算得上争气,一直坚持到把整本魔法史翻完。
我知道在前往禁林的那天夜里,他给老马尔福先生写了信,信件中是否明确提到神秘人归来这件条消息暂不知情,不过看他后来的表现,应当是模糊地表述自己的猜想。至于老马尔福的打算也不算清晰,至少我从马尔福的举动中解释不出来。
鉴于马尔福本身的表现,我觉得解读他本身就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情。
一个人所有的行为都取决于他的眼光与本事,很显然,小马尔福还没有证明自己的勇气与决心,他所刻印的不过是其家庭交给他朦胧的影子,而那些影子也在短暂的年岁中变得扭曲歪斜。在这样的人身上耗费心力是没有必要的。我无需去揣度他,只要仍由他来揣度我好了。
将自己放在被揣度猜测的位置上总是能活得更轻松一些,也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他人的尊重。这样的尊重来自于未知、陌生与不了解,来自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浅薄的皮肉天生就将心脏与大脑分开,人与人天生就是无法互相了解的,甚至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见面,何来理解之说?
唯有将他们聚集起来,日夜传颂着同样光辉伟大的,为人称道的东西,才能使众人的信念相互交织,脑变成一个脑,心变成同一个心,每个人才互相理解,坚信起某样事物来。即使这样,人群中还是各有各的小心思,有的人想着温饱,有的追求富足,大多数人总在庸碌之中构成这一信念最累赘的部分。
不过,他们光是组合起来就已经足够巨大了。
“马尔福,”我将书本阖上,轻微的声响将一旁睡着的伯斯德惊醒,“你怎么看待奇洛教授?”
“奇洛?那个……呃。”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词语在看见我的表情之后猛地咽回去,就像吞下一个猝不及防的嗝。
“派丽可!”格兰杰突然越过几个桌子喊住我,声音引得平斯夫人远远看过来。她立刻弯着腰跑到我桌子附近,警惕地瞪了眼马尔福。马尔福不甘示弱地回瞪,嘴里又嘟囔着些什么。
我施了个魔咒让这里的声音传不到平斯夫人那里去。
“我是说,好吧,你魔法史复习得怎么样了?”格兰杰环顾坐在我周围的一众斯莱特林——他们大多都是,只有一小部分别的学院的——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回视她,一些跟我走得近的正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将话题转向学习上,“你的笔记看完可以借我用一下吗?我过会还给你。”
“当然,”我把原本阖上的本子递给她,“不过不用着急,我暂时用不上它,我们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来讨论其他的事情。”我桌子下的鞋尖画了一圈,指向所有聚在这边的学生。
格兰杰先是看向她的桌子那边,接着艰难地说道,“好吧,你有时间再来找我。”
看着她抱着我的笔记离开,马尔福突然高声说道,“博克,你不会还和麻种混在一起吧。”
这一下,我们这边的桌子像是直接炸开了锅。有的人慌乱地看向我,有些面露不赞同的神色,他们有的与麻瓜走的较近,有的瞧不起麻瓜。我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在眼底,暗暗记下每个人的脸以及他们的反应。
这一次,伯斯德没有说话,反倒是另外一个一直跟着我的学生与马尔福呛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呀,一些人开始附和他,簌簌的声音像极了窗外的树叶。在这样细密的声响中,克拉布与高尔腾地一下站起来,马尔福紧张地涨红了脸,艰难地说道,“派丽可·博克,别忘了你现在是博克家的,你是个混血。”
“麻种也好,混血也好,”我将魔杖从袖子里抽出来,轻轻磕在桌沿,发出的声音似乎有某种魔力一样令四周立刻安静下来,“这是我的生活,马尔福,你似乎并没有资格干预我。”
“你是要站在麻种那一边吗?”他咬牙切齿,不过对着我的杖尖,又胆怯地躲在两个跟班身后。
“麻种?”我也站起来,魔杖像是麻瓜的钢笔一样灵活地在手指尖绕了个圈,又指向他,“我只是站在大多数那一边,马尔福,我即多数。”
学着神秘人一样说话时嘶嘶的尾声,看着于人群中不断对视的眼神们交换着自己的思想。一些人从我身边站起来,一些人则是低着头捏紧袍角惶惶不安。方才第一个说话的莫尔索也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我能够从他不断吞咽的动作以及攥得发白的关节读出恐惧与兴奋。
瞧,又是一个投机者。不过世界上有谁规定过只允许有一个在混乱中摸滚打爬的人呢?
我已经厌倦这些试探与挑衅了,所以我决定给我身边这群鬣狗们一次机会。
“现在!”我清清嗓子,“愿意随我离开者握起魔杖站起来,犹豫之人无需追随。”
这似乎是这些小家伙第一次独自做出如此重大的决策——没有人去说服他们,却单纯地决定了之后所有的交际圈与人脉。我不会在这里卖弄口舌去骗取支持,我太清楚这些人空白的头脑是多么容易被说动,也太清楚他们事后反悔的嘴脸。
现在,只需要他们自己选择。
一些窸窣的声响伴随着桌椅被推开的声音,除开一开始站起来的那几个,又有些人选择拿起魔杖。不同的是,这次不会有人再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张桌子上的纯血们,每个人都在看着我——不赞同我的人嘴唇发白,赞同我的身躯颤抖。
我在心中默数,到了时间便傲慢地抬起下巴,睨视着那些低垂下去的头颅。
“走罢。”
细碎的脚步跟在我的身后,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阳光照在每一张脸上,将眉毛与眼球照得纤毫毕现。最后,我将他们带到一个空教室,这里的桌椅被胡乱地堆到角落,破旧的讲座被虫啃食得坑坑洼洼。
我站在最高的台子上,看着下方每一张脸。
“我很高兴能够在这里看见你们,也很荣幸你们愿意选择我。”我一挥魔杖,原本破败的教室已经变得干净整洁,擦拭得透亮的玻璃瓶里摆着新鲜的素馨花装饰在讲桌上。我没有坐下来,也没有让他们坐下来。
在这里,我们已经不再是学生。
“我想,愿意随我来到这里的,都是与我观念相近的,或是与我有共同之处的人。在我们眼中,不论是麻种、混血、纯血,每个人的出身都是平等的。人人生而平等。”
“决定我们人生的不应该是所谓的血统,那些一出生既拥有的,一切后天无法弥补的东西都不应该成为衡量一个人高贵与否的标准。女士与先生们,我们的人生不应该一出生就被画上句号,所有的阶级都被钉死,每个人只能在属于自己的圈子里苦苦挣扎。那些能够衡量我们的,应该是公平、正义、公理。然而这些都在哪里呢?”
我看见有些人长长吸气,捏紧拳头看着我。
“巫师界近千年以来,这样血统论的弊端与流毒已经在一代又一代的人脑中生出毒疮,溃烂流脓。公理却一次又一次在那些老纯血的股掌之间被玩弄,成为不断压榨我们的工具。而他们的后代们一直躺在祖辈掠夺出来的遗产上嘲讽我们。看着我,你们选择了我,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为了我们自己,同样也是为了那些无法了解我们的,却同样饱受折磨的同胞。”
“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巫师界未来的战士,我们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本属于我们的公平与公理而战斗。我们需要抗争,去抢夺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它们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应该由我们来制定,我们才是手持长柄斧的人。”
“过来吧,莫尔索。”我将桌上的素馨花折下来,又将它变成一枚银质的徽章。乌鸦与双头蛇刻成一个环状花纹,中心则是他的名字,“我最有反抗精神的同胞,你将第一个接受它,作为我们之中最先加入的人。”
他颤抖着手接过,将徽章别在衣领上。而后我将每一个人的名字按照先后跟随我的顺序做成徽章分发下去。外界的光照进空荡荡的玻璃瓶中,光秃秃的花梗上所有馨香的花朵都已经变成徽章。
每个人都站在这里,手指不断摩挲着上面刻出来的花纹。乌鸦与双头蛇细细的眼睛眨了眨,又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地成为装饰用的死物。
它以后会变成勋章,由派丽可·伯德颁发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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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套做一套,这就是鸟哥。如果鸟哥没有寄生,现在不会有混血真正瞧得上她,这些混血不仅看她的才华,还有背后博克这个老家族的家底——即使他们并不算认同血统论。这里可没有几个人真正愿意相信生而平等,不过是投机主义以及与纯血的阶级矛盾。所以鸟哥强调的也不是平等,而是夺权。
第26章 樱桃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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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休息室之后,一些惶恐的眼神就落在我与身后一群人身上了。我笑眯眯地在休息室的通知栏上钉下一张告示,纸张版头仍由乌鸦与双头蛇花纹装饰
——【沉思会】
“派丽可,”级长法利叫住我,“是新成立的社团吗?新社团需要到院长那里报备。”
“这样啊,我过些日子去说吧。”我继续将纸张四角都钉上去,并施展魔法使得旁人不能轻易地将它卸下来。法利见状也没有多做阻拦,而是站到我身边读起上面的文字。
“每周三晚集合,地点集合后告知。你们要做什么?”
“先是读一些书,”我并不在意将这些东西透露给她,“然后我们会讲一些课上学过的东西,或者期末的时候一起复习。”
法利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我猜她已经想到了什么。不过她始终都是个聪明人,没有多说,而是点点头,“那你记得尽早去和斯内普教授说一声,最好能有一个固定的地点。”
我谢过她,抱着书转过身对那些胸口别着徽章的人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够适应我的作息,我们的课程大多相同,那么,从明天开始我将在六点三十分于休息室等你们。”
那些人整齐地应了,我回到寝室,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前往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我敲门的时候斯内普教授好像也不在里面,在门口等了会他才匆匆走过来,地窖里面并没有风,不过因为斯内普移速足够快,袍子被他甩在身后,十足像是只蝙蝠。我好像明白为什么有些学生喊他“老蝙蝠”了。
他确实称不上和蔼,即使是面对斯莱特林也难以将“可亲”二字放在他身上。在见到我站在那里之后,他先是眉毛紧紧皱起来,鹰钩鼻像是非常不满地耸起,“我想,我并没有惩罚你禁闭,博克小姐。”说完,办公室的门打开,他头也没回地对我说,“进来。”
说到与时俱进,还是得看斯内普。当弗利维教授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改姓的时候,他已经带头在魔药课堂上称我为博克了。不过,这也是那群纯血们这么快接受我成为博克家一员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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