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就在我的房间,有一天汤姆就出现了。他说要带着我完成萨拉查的愿望,杀掉城堡里的泥巴种。”蛇突然拍了下墙壁,“不过我一出来,一个女孩子就死掉了,汤姆又把我带回去了。他说,等到合适的时候会再带我出来。不过,我觉得我好像越来越没有力气了,萨拉查说蛇怪能够活很多年,大概我快要到那个‘很多’的极限了吧。”
“你是蛇怪?”我一下坐起身,“那个被你杀掉的人是看到你的眼睛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见她了。”
那么那个一直跟在波特身后的格兰芬多呢?他好像是被石化了。因为没有直视蛇怪吗?
就在我沉思着怎么保护格兰杰——至少让她避免死亡的时候,蛇怪幽幽地在墙壁里说道,“她是泥巴种吗?”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反应过来它说的应该是那个被杀死的女孩。蛇怪说自己一出来就杀了个人,哪些是一出现就能杀死一个女孩的地方?它藏在墙壁里,墙壁中最不缺的就是错综复杂的排水管道,想要出来也必然只能通过那些管道。
盥洗室——我突然想起莫尔索对我说过,格兰杰偷偷在一个废弃的盥洗室里熬制魔药。
至于那个被杀死的女孩,“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说过那个人。”我回答它,“不过我可以去查一查。”
也可以去查查她死亡的地点,叫我的小家伙们避开那里。我只要树立威信,可不想手底下的人把命搭在这里。
蛇怪听到这里却沉默下来,时间长到我怀疑它是不是游走了,“你不要去查了,她就是一个泥巴种。汤姆让我杀的都是泥巴种。”
接着,它又说,“我不想说下去了,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得先听汤姆的。我要走了,下午得去看看哈利·波特。”
这似乎又到了我无法理解的地方,方才的谈话似乎使一条蛇感到悲伤。多么令人惊奇啊,传闻中的冷血动物也会产生这种阴郁的情绪吗?大多数时候,尽管我只接触过两条蛇,但是我觉得它们都太像人了一些。
墨丘利乌斯总是抓着我说着它夭折的谜语,蛇怪就像牙齿掉光的老太太回忆过去。
似乎悲伤并非人类独有,回忆亦是如此。那些浑身长满鳞片的大家伙有着与我们迥异的外貌,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极为相近的情绪。更何况,他们从不能拿起魔杖或者刀子伤害我,也不会觊觎我所得到的东西。
或许蛇类中也有谎话精,但是我没有遇到。它们大多都对我包含善意,这一点已胜人类良多。
如果有机会,大概我会养一条属于自己的蛇,替它蓄满毒液,哪怕我将死,它的蛇毒也能够成为我最后决定自己命运的一种方式。
像是渴盼曾经关在商店笼子里的那只猫头鹰一样,我又期望能够得到一只新朋友。
然而,这样的思绪并没有纠缠太久,当我抬起头时,却正好看见停在男寝门口不知道有多久的马尔福。他看上去像是被冻坏了,脸色苍白。当我视线扫过,他像是被针扎过一样发抖。
最终,他像是鼓起什么莫名的勇气一样走下来,坐在我身边的姿态却又与他的勇气相悖——毕竟他现在看起来比帕金森还想一名淑女。
“你刚刚在说蛇语。”他努力想做出放松的姿态,但是声音已经被吓到尖刻,“你、为什么——”
我猜他是想质问我墙上的血字与猫头鹰是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杀他的猫头鹰之类无聊的对话。谁知道,他只是非常努力地平复呼吸,然后说,“你应该告诉我们的,我可以写信给我爸爸。”
告诉他爸爸?然后变成纯血的吉祥物和魔法部的工具吗?
这是我一开始给里德尔布置好的剧本,并不代表我愿意亲身去演绎它。
“老博克都在告诉我应该隐瞒这一真相,我为什么应该告诉你?”我很高兴终于越过他那只无聊的猫头鹰,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爸爸会比我亲爷爷可靠吗?”
“博克才不是你的亲爷爷,”马尔福突然高声反驳我,“我听我爸爸说了,他只有一个和麻瓜交往过的侄子,而且那个男人后来疯了,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我皱着眉,“所以呢?他是我叔祖父,如今收养我,自然就是我爷爷。”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博克家根本就没有斯莱特林的血统,你会蛇语,你不可能是博克家的人。”他看起来比我还要懂我的族谱,“你应该是一个纯血,你认错亲戚了。”
我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马尔福竟然是个如此热心肠的人。
“我要写信——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信给我爸爸,让他帮你寻亲。”马尔福愤愤地表示当时一定是邓布利多误导我,企图耽误我身上伟大的血统。
对此,我只能表示敬谢不敏。直到假期到来,他看我的眼神都格外热切,像是看见一只被鸭子叼走的鸽子。
“他最近吃错什么药了?”莫尔索故意当我们路过马尔福身边的时候大声说,“还是说,我们的马尔福少爷终于决定从此只盯着别人的头顶,看见他失落的金色飞贼?”
最近莫尔索总是格外针对他。
马尔福气炸了,不过看在大家都看向这边的份上,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
这个假期就从火车上开始,我早已写信告诉老博克我需要出去一趟,去见一个“老朋友”。博克对此表现出一定的不满,不过我可不仰仗着他过活,这点附在信纸上的微小情绪轻而易举地被忽略了。
然而,就在我微笑着与同伴告别时,早已等在车站的卡普女士却带给我一个噩耗:
——1992.12.20,阴,莱丽莎女士的头颅在距离孤儿院不远的小教堂被发现。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仰着脑袋,嘴角的微笑还来不及收敛起来。只觉得一只手突然掐住脖子,熟悉又陌生的窒息感顺着胃部翻涌。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她。
“因为要避开所有巫师,”卡普的脸逐渐模糊起来,“这是承诺,人应当遵守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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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月抛,人物卡在我手上不值钱,人终有一死嘛。
第59章 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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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事物又开始,有延续,亦有死亡,这都是被包括在自然界的目标之内的,犹如一个人掷起一只球一般。球被掷起,有什么好处?球落下来,最后落到地面上,又有什么害处?水泡凝结着有什么好处?破碎又有什么害处?灯焰也是一样的道理。”
莱丽莎的葬礼安排在今天下午。麻瓜警官先是在她的办公室内找到残缺的尸体,然后又在距离不远的小教堂的祭坛上找到剩下来的部分。
圣歌尼亚的牧师安静地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看着他浅蓝色的眼睛,慈悲而又伤感。
“别害怕她,派丽可,人死亡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她带着善行去了天国。”他尝试着安慰我。我想说自己其实并不悲伤,但是在人群中,却又只是徒劳的默然。
那些麻瓜将她的身体切开又缝上,光怪陆离的小报揭秘着本不存在的“真相”。
年轻的警员也在好心安慰我,他说,莱丽莎大抵是遇上了杀人犯。
“大概”、“或许”、“也许”、“可能”,种种字眼我听过太多了,所有人都在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这件事,形容一个女人残缺不全的尸体。
我已经回忆不起葬礼上所有的景象了,只是觉得一种莫名的平淡,以至于平淡中生出不真切的荒谬感。
傍晚,一切都结束之后也正是工人们下班的时刻。玫瑰色的云将教堂的墙壁染成一种泛着橘色的红,种植着柳树的湖畔上也有鱼鳞般的光。那些来自于冬日枯木黑色的枝条有些像莱丽莎脖子上缝合的痕迹,落在雪地上有点显眼。
汽笛声伴随着远处小小的货轮响起,不远的地方,火车黑色带着黑色的浓烟缓慢路过这里。
我像很小的时候那样跟着它跑了许久。汽笛声、轰鸣声、轮胎与铁轨碰撞摩擦产生的噪音将我包裹起来,像是无数只手拖曳着越来越沉重的脚步。
我终于停下来,脱力一样跪在地面上。我看见自己的手掌是雪白色的,掌心的茧子有些泛黄,指甲盖上有几个白色的“月牙”。
怎么会这样呢?
像是陷入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疑惑一般,大脑甚至开始宕机。纯然的疑惑伴随着怀疑的论调真切降临于此世,像是半透明的蛛丝悬系着摇摇欲坠的怪物,缓慢吞食着我目之所及的一切。
躺在草坪上,冰冷的雪在我耳畔缓慢融化,于是开始回忆,自空茫的死亡中回想着什么。
把肉|体反转过来,是什么样子?到老的时候、病的时候、变成死尸的时候,它又是什么样子?嘈杂的声音刮擦鼓膜,我眼前好像又浮现出博克家的那些黑魔法典籍,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一个一个回答我的问题。
终究是我的过错了,我曾经傲慢地认为一切陷入黑魔法的巫师都是自身能力不足。此时此刻,我竟然也成为了那样的弱者。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路,若是一切都在将你往黑暗无比的道路上指引,那么黑暗绝非应负全部责任。
人生只是选择,无数的选择。
“我们在检测茶杯的时候找到了些许□□。”那些麻瓜自认为保密的谈话不过略施小计就得以探听,“不是□□,是□□。这是一起早有准备的毒杀。”
“您有什么线索吗?卡普女士?”
“□□?你确定吗?”
“没错,但是奇怪的是,这种毒药昂贵且味道极苦,莱丽莎女士的办公室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她自己服毒自尽一样。至于接下来……您也知道了,她的头出现在教堂里。”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我将头埋进膝盖,是谁杀了莱丽莎?
扑腾的羽翼将我的思绪牵向一边,是博克家的猫头鹰。我打开信件,发现是老博克的催促。圣诞节他将我塞进某家的宴会,因此他希望我今晚就能够赶回去。
【这件事万分重要,派丽可。】他在信上嘱托道,【我废了好大的力气,届时绝大部分家族都会参加。】
此时我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了。踉跄着站起来,却突然想起来,即使我想留宿在孤儿院,那里早已没有我的房间了。
卡普女士自远处走来,“派丽可?”
阳光照在她浅色的头发上,像是一团摇曳的火光,“我得送你回去。”
车上,周围的一些家庭在进行圣诞采购,欢快的乐声透过玻璃窗子传进来。她似乎觉察到我情绪不高,像每一个人一样试图安慰我,“警官会找出真相的,上帝将惩罚杀人者。”
【上帝】
“如果杀人的是个异教徒、或者无神论者,上帝应该怎样惩罚他呢?”我掐着手掌,“上帝只能统领祂的信众不是吗?如果是不信者,他们拿着刀子,或者其他的什么,伤害了信众会怎样。”
卡普也没有回答我,或者说,她的信仰不允许她做出回答。
“派丽可,当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死亡是一件再轻巧不过的事情。生命大多如此,诺言也是。”目的地已经到了,她将车停在路边,“听说,你找到了你的父亲。”
我勉强笑了一下,“是的,不过他已经死了,我的叔祖父收养了我。”
她的手一瞬间在方向盘上握紧,随后又松开,“真不错。”
我们沉默着,直到我拉开车门。死亡的冲击使得我忘记祝福她圣诞快乐,她本人也好像忘记此事一样。
破釜酒吧里,老汤姆擦着永远擦不完的酒杯,屋子里的巫师们低声交谈着,发出沉闷的笑声。我匆匆又回到博克家,瓦里西还在准备晚餐,屋子里多了一颗圣诞树,上面挂着红白相间的装饰。
老博克开了瓶红酒,正缓慢地计算着瓶口酒液的流速,力求那些酒液在被子里看起来没有那么少,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多。
他是个无趣的怪老头,刻薄的老东西。
瓦里西将几样简单的菜品端上来,烛火将白色的盘子照成暖黄色。它耳朵里的白色绒毛在这样的光中也变得松软了一些。
“明天在卡罗家,”博克叮嘱我,“记得好好表现。”
而后又开始低声嘟囔起来,“别看卡罗家败了,这些老家伙手上还是有不少底子。而且宴会上还会有一些‘新贵’。”
说到这里,他止不住冷笑一声,“今年你们学院是不是有个姓林吉的新生?他爸爸应该是个麻瓜,他们家为了莱斯特兰奇家的纯血名号可是和一些家族打破了头。”
“赛弗林·林吉,我知道他。”有些厌烦的听着老博克将那些八卦再一次于我耳边咀嚼。
“你要离那些臭小子远一点,派丽可,要知道你虽然是个混血,但你未来会是博克家的继承人。你要往上看,你们学院的那些家族继承人——我记得你和马尔福家小子在同一届?对了,还有诺特、扎比尼、克拉布、高尔……”
他一个个说着那些人的姓氏,想要表达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种时候,大概就是这些小继承人与我最相似的时刻吧,我们都成为一个个符号,旁人口中挑选的商品。老博克当然希望我能够攀上高枝,他已经老了,再多的金钱与事业对于一个垂垂老矣的人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诱惑,反而,家族的延续将成为最挂念的事。
顺着他的话,我一个个回想那些人的脸,最终挑中我认为最软弱的那个,“马尔福好像不怎么聪明。”
“马尔福?”这下轮到老博克惊讶了,“你看中他了?不行,就算他不聪明,卢修斯·马尔福可不是个蠢的。”
他好像也轻而易举地接受小马尔福不聪明的事实。
“诺特,或者扎比尼。”他给我列举这两个家族种种好处,“诺特家也只有一个儿子,他们家虽然也在走下坡路,不过名号和家底也还是有一些。至于扎比尼家——”他又变得有些傲慢,“他还是算了,我不喜欢他的血统。”
我想扎比尼大概也不喜欢我们家。
老博克有些醉了,说话也愈发大胆起来。他开始像个老太太一样吐着那些陈年旧事——关于扎比尼夫人的婚姻、博克家的旧事、还有他在伏地魔统治时期疯狂捞金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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