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这时候他开始将我看成一个可靠的小辈,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派丽可,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交易的。只要筹码足够,我们总是不会亏的。你是博克,生来就有赌徒的天赋。”
后来,又与我说他的祖上与一位蒙卡洛斯夫人的婚姻。
不过我没有什么兴致,只是敷衍着陪着他吃完这餐饭。
第二天的早晨,圣诞礼物已经堆在房间里。绝大部分来自沉思会的小家伙,还有一些来自小部分纯血。马尔福给了我一瓶据说能够测出血缘的魔药,我把它倒了。让老鼠去测测血缘吧,指不定还有几只他心心念念的【纯血】呢。
最特别的包裹被丢在房间的最角落,里面有一株魔法百合和一只黑色的羽毛笔。
【我仔细思考了,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相同的。命运之神创造的长夜永无近期,它是残暴、虚无、荒诞的。总之,我很高兴我们如此相似。
另外,节哀顺变。——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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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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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顺变?
我将信纸放在膝盖上,温暖的火焰自壁炉内灼烧,从来没有一句话使我感觉自己的动作变得如此迟缓。对于莱丽莎的死亡,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漠然的,或者说自内心深处长出一个罩子,将所有我认为会翻涌的情绪全部困在里面。
但是现在,罩子被戳破了。
那些晦涩的情绪像是长出翅膀的蛆虫,嗡嗡地在残破的心脏上盘旋。经由它们翅膀振出的腐败的风与霉菌感染经过此处的每一滴鲜血。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拿起羽毛笔在信纸的背面写道。
那些墨水一触及纸面,就像里德尔寄宿的那本日记一样被快速渗透。至于那朵百合,它象征的死亡含义使得花卉的香气都带有令人作呕的恶意,我把它丢进壁炉里烧掉了。
花蕊在火焰中发出微小的尖叫,又快速化为灰烬。
【这是必经之路,派丽可,人生就是这样,你过得太懈怠了。】
墨水缓慢浮现,【感激我吧,你已经解决掉一个大麻烦。相信我,如果不是这个麻瓜作为替代,那个吞下毒药的人将会变成你。】
【你是在报复我。】
【报复?】这段字出现得又快又急,好像一个人被踩中痛脚一般,【为什么你只能想到这一个方面呢?多可怜呀,莱丽莎的小小鸟,是那个麻瓜的死彻底刺激到你了吗?或者说,一直自诩为能够左右一切的小宝宝终于困在一个麻瓜女人的死亡中不可自拔?】
【派丽可,我们是相似的。你有着不光彩的过去,老博克也和你说过我的过去吧。你看,你藏着一个多么危险的人在身边呀。我是在帮助你,经过莱丽莎,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了不是吗?没有人再会查到你的出身,他们都会觉得你是博克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之一,所谓的“爱”不过是约束弱者的谎言。只有死亡才会将所有可以被隐藏的秘密带进泥土里。派丽可,即使是母亲,也不会全然爱着自己的孩子。你在孤儿院长大应该对此十分了解才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是最可怕的,只有越相近才能互相帮衬,越是相违背,就越容易成为敌人。】
我盯着不断出现在纸页上的大段文字,看着透过纸面都无法遮掩的讥嘲。汤姆·里德尔成功了,曾经他是一个令人感到头痛的敌人,现在他是个令人憎恶的仇家。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纸页背后的那个用心险恶的青年是何等得意,一边贬低着我,一边又试图在打压中拉拢我。他好像已经得知我真实的出身,并且多次强调莱丽莎的死亡能够带给我的好处。
或许在这个恶棍看来,人与人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换,长久的相处都不过是冷冰冰的回忆。
【节哀顺变,派丽可,你应当明白,这场死亡与你而言意义非凡,你甚至可以借此脱胎换骨。】
【当然了,我还是衷心祝愿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圣诞。另外,建议你今天穿上白颜色的裙子参加宴会。】
他知晓我今天需要参加宴会。
我本人只在昨天临时收到老博克的消息,假设里德尔仍在学校里,他不可能知晓学生的假期活动。如果他在我身边……不对,我最近没有收到什么可能是魂器或者能够监视我的东西,沉思会的那些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那会是谁?
一个今天会出现在卡罗家的人,他受到里德尔的控制,或者选择与里德尔合作。
我将信纸丢进火焰里,它也像那株魔法花朵一样快速焚烧殆尽。老博克已经在楼底下催我用餐了,据说我们至少得为了那场毫无意义的社交活动空出几个小时准备。
“抱歉,爷爷,我刚刚在上面拆圣诞节的礼物,今年有不少人都给我送了东西。”我说。
老博克满意地点头,“很不错,你也准备好回礼了吧。”
他看起来对我的社交情况相当满意,并且再次强调一些已经重复多次的话题。不过像是昨天喝醉之后的那些话,倒是没有再被提起过了。
我的衣服并不多,能够精致到穿去宴会的就更少了。从衣柜里我挑了一件黑色的,简单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发。像宴会上的那些相亲活动与我而言为时尚早,对于一个小家伙来说,简单干净就是最好的打扮。
不过我似乎低估了那些纯血家族的派头,至少宴会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礼服令我对审美陷入深深的疑虑。
卡罗家并不大,至少在我看来与老旧的博克家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小院子倒是打点得精致,瘦削的老夫人像是鹰一样拉着脸盯着来往的宾客。
她看起来比老博克先生还要大一点,之前博克告诉我,她的一对子女都是食死徒,并且现在都被关在阿兹卡班。这位老夫人今日无疑是不高兴的,她看起来对宴会并不热衷,并且像是积攒着怒火一样恶狠狠地看着正试图糟践花园里圣诞玫瑰的几个年轻人。
我还看见了马尔福,他似乎被他父亲拽着没办法一个人跑出来,正背着老马尔福先生跟我夸张地做手势。就在他表演喝魔药的时候,老马尔福突然回头将一切尽收眼底。
“应该让小先生们自己去玩去了,”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说道,“把他们拘得太久容易让一些小小姐不高兴。”
随后,老马尔福先生就警惕地看向我这边,“啊,博克小姐。”
不得不说,这种故作熟悉的强调使我想起他的旧主,里德尔以前想算计什么的时候就会故作热情且正式地称呼某人。
“马尔福先生,”一直在边上与人寒暄的老博克立刻迎上去,打断马尔福先生想说的话。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德拉科·马尔福快乐地趁机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跑去另外一边。
“真是不敢相信,你知道卡罗家是在为谁站台吗?”他悄咪咪地靠近我的耳朵,小声说,“是林吉家,就是一年级的那个赛弗林·林吉。我爸爸知道之后气坏了,他说卡罗老夫人是疯了,居然和麻瓜站在一块。”
“他们为什么会走在一起?”
如果按照家里出过两个食死徒的说法,卡罗家应该是相当激进的纯血派才对。
马尔福表现得更加神秘了,“我爸爸说,因为卡罗家快败了,赛弗林·林吉的爸爸在麻瓜世界有很多钱。”
原来是这样啊,我转头看向那位生着闷气的老妇人,她也在一瞬间转头看向我这边。
“博克小姐,”林吉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小礼服,使得整个人都像幽灵一样惨白。马尔福拽着我的手,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他故意背过身,装模作样地说,“派丽可,你用了我给你寄过去的魔药了吗?”
“用了,效果很好。”我说。他立刻做出一副得意地表情。
“下水道的老鼠为此打得不可开交,毕竟之前谁也没有发现一窝老鼠里有几个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马尔福的脸立刻垮下来,“我不是让你——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一个穿着白礼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林吉小声喊他爸爸。这大概就是老林吉先生了吧,他和赛弗林·林吉一样惨白,不过模样周正。在我见过的巫师里,只有里德尔能够和他一教上下。
听说他是一个麻瓜。
“都在聊什么?”看得出来,他十分想融入巫师群体,也非常想让自己的孩子融入同龄的巫师圈子。至少此刻,他对我们笑得温和极了。不过奇怪的是,我觉得这样的笑容有些虚浮,甚至像是勉强挂在脸上一样。
“我们在聊老鼠,先生,”马尔福恶声恶气地说,“我和派丽可都讨厌杂种老鼠。”
“这只是一个笑话,爸爸。”林吉赶紧解释,“我们在说笑话。”
“原来是这样啊,”林吉先生的手指抽搐一下,“你们是好朋友吧,这是哪两家的孩子?”
赶在林吉张口之前,马尔福站在我身前抢先回答道,“我是马尔福,她是博克。不过嘛,林吉的朋友不在我们这边,我们比他还要大一级。”
“大一岁?”林吉先生看上去更紧张了。马尔福做出一个理所应当的表情。
老博克似乎也注意到这边奇怪的氛围,他的视线在经过林吉一家的时候尖刻地停住,快步走过来将我们两个小孩挡在身后。不得不说,他沉下脸的时候真有一种恐怖故事里阴险男巫的影子,至少赛弗林·林吉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问好之后拉着自己父亲离开。
“离他们远点,派丽可。”老博克小声对我说,“早知道卡罗家的目的是这个,我们就不应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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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就上班了,以后又陷入摸鱼——加班——摸鱼的死循环了。希望项目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
第61章 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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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想的,从走进这栋老房子以来,我没有见到除林吉一家之外任何一张露出笑容的脸,即使是房子的主人卡罗太太。
那个模样凶悍的老妇人像极每个刻薄的人老去的外貌,此时她看上去正尽力控制自己不要给在花园里玩闹的年轻人一个恶咒。任何一个知情知趣的人都不会选择上前跟她搭话。
周遭的宾客也是沉闷的,唯一开上去比较开心的大概就是些还没有走进成年人世界的小家伙吧。比如说正在花园里的那些人,再比如说我身旁的马尔福。他像是斗胜的雄鸟一样得意,当老博克建议我们出去和其他年轻人一起的时候,他就极为迅速地拉着我的手跑出屋子。
房子外边就是小花园,这里和博克家没有什么区别——房子很旧,家具也是陈旧的,只有那些寿命短暂的花蕊还有一点点年轻的意味。可惜现在是冬天,即使没有下雪,那些植物也枯死得差不多了。
我又看见了扎比尼,还有一些不太熟悉的同学。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们大多数人都有些怕我,唯一不怕我的还是个读不懂氛围的傻子。当所有人都希望我能够离开这里给大家自由的时候,马尔福快乐地试图把我拉进话题。
“派丽可,你知道吗,今年本来我是准备留在学校的,但是我爸爸一定要我回来,”他扯着并不能使人感到新奇的闲话,“我以为你也会留在学校呢。”
“我假期必须回来一趟。”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眼前却又一次浮现出那座孤独的小教堂。得知莱丽莎的死讯明明只是昨天的事,然而我却觉得她离开好像已经很久了。
这种奇异的不真切感使人生出可怖的漠然,我盯着远处干枯的枝条,突然觉得它们像极了某具尸体上突兀的缝合线。我又想起特里劳妮的预言——如果她说的亲戚是莱丽莎的话——她确实曾经在我人生中的某段时间里扮演过极为重要的角色,但是一切都只是过去。我已经脱离麻瓜社会了,那些所谓重要之人早就换了几番。
无论如何,这场心证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说明一点:莱丽莎的死是无足轻重的。
是“说明”,我在说明这一点,而并非“解释”。
就当周遭陷入尴尬的气氛再无话题可聊时,方才跑走的林吉又被一个人带着往这边走。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耷拉的眼皮让人想起某些极为精明的动物。她的脚步很轻,当两人靠近时,我闻到一种很苦很苦的味道。
她是林吉的外婆,帕塞里夫人。
当帕塞里夫人走近时,原本心不在焉的孩子们都在一瞬间打起精神,甚至有大胆的选择自认隐晦地拽起我的袖子,将我与他们拉到一处。确实如此,对于想要强行挤进巫师界的林吉一家来说,我甚至都能够称得上这群“巫师”的同类。
不过也不难猜出他们的担忧,大概是害怕我愿意接纳林吉吧。原先在学校的时候,一些麻瓜或者混血出身的孩子就像林吉之前做的那样围在我身边,久而久之,他们被沉思会接纳,再后来,这些小巫师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身份。
沉思会现在似乎变成一个旁人眼中相当奇怪的圈子,不代表上层,也不是底层。它是游离的,就像是面对压榨之中产生的极为微妙的一股势力。我听说过旁人口中的自己,那个同样叫做“派丽可·博克”的人好像已经变成一个符号,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沉思会的成员尊崇我,将我塑造成一个奇怪而又光辉的形象;那些代表老派势力的孩子们恐惧我,仿佛我站过的地方都会铺满利器,却在某些时候又生出无比的认同,企图将自己放在与我同一立场之上;至于那些没有胆量追随我的人——
他们一边希望我能够拯救他们,一边又恐惧地远离我。
或许在我选择更加冠冕堂皇的道路之前,他们都会是铺在脚底下的煤渣吧。别忘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就像即使回到孤儿院我也不会去见昔日的熟人一样,面对莱丽莎的死亡我也——
总之,我就是一个功利主义者。
我的心好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上一样,超乎意料的重量使人几乎喘不上气。
不过愿意时刻在我面前声明立场的人太多了,林吉隐晦的讨好似乎并不能促使我为他做些什么。我并不有求于他,那么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将一无所获。再者,我已收获足够多的愿意与我一同走上前路的人,他并不特殊。
帕塞里夫人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们,重点关注这里几个与林吉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就像是市场里精明市侩的商人,蠢得有些可笑。周围的几个女孩子大多都避开她的眼神,私底下厌恶地撇着嘴。内向的大概就躲到男生的身后,还有几个毛茸茸的脑袋试图往我背后挤。
“夫人,您在看什么?”我出声打断她不合时宜的举动。
她盯着我,最终将视线停在我袖口的纽扣上,“真可爱,”她故作和蔼道,“我们的赛弗林也有一个这样的扣子。”
马尔福立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的袖口,林吉慌张地拉着他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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