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说呢,怪物?
莱丽莎拍打飞羽落到一处树枝上去了,她傲慢地盯着树下的我们,属于鸽子的冰冷的眼睛里已然没有属于人类的一分一毫的痕迹。
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
按耐住对周围飞溅的鲜血与污泥的恶心,我将倒在地面上的女人扶起来。她周身的骨头仿佛真的已经在体内溶解一样,只剩下脊柱还在默默支持着。
迪明迦支支吾吾地,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道蜈蚣一样的伤疤将她的嘴巴封起来。当她靠近的时候,一种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腐败的血腥味混合进周围的浓雾中,并且与教堂焚香的气味混合,变成一种独特的令人感觉恐怖的味道。
我无法形容它,暂且将它当成沥青吧。
“妈妈,”我将她的头颅抱进怀里,眉毛蹙起嘴角抿着露出扭曲的悲伤来,“我从未想到我们还能这样相见。”
“我爱您。”快速眨动着眼睛,我从树枝上的怪鸟眼中读出怜悯的味道。
至于迪明迦呢,她捂着脸,嘴里不断发出“唔……唔……”声。我对她能够说出什么已经不再抱有期望,抛开血缘关系来说,她大概只是个陌生人吧。
我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否爱我。
但是我需要【爱】她。
每个人都要爱与自己血缘相近的人,动物也会亲近本家族的存在。所以我要爱我的亲人,正是正常甚至自然的,就像莱丽莎曾经说过的一样。
这是属于莱丽莎的好戏。
倘若死而复生就是她想要传达给我的东西,那么她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意义又在哪里?墨丘利乌斯曾经为我说过一个寓言,心碎而死的迪明迦与贪吃肚肠的鹰。
现在,迪明迦已经在此处,那么鹰也停息在树枝上等着旁人不要的肚子和肠子吗?
“莱丽莎姨妈,”我抚摸着怀中女人脸上的伤疤,轻声用伦|理上的词语称呼那只停息在树枝上的怪鸟,“死亡会夺走她吗?”
“死亡已然降临,派丽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重要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前方的道路。生前,每个人都有无数条路,死后亦是如此。每一条道路都通往一个模糊的未来,未被选择的路就是一个夭折的将来。我与迪明迦都曾经站在路口,唯一的区别是我选择走下去,她停在原地。”
歪着属于哀鸽的脑袋,莱丽莎继续说,“人生是可以被继承的,我们都为你留下一份遗产——当然,这都是我们自认为对你最好的,你可以作出自己的选择。上帝从未规定好每个人的路,祂只是站在最终之地,测量每个人在所选择的路上得到的东西。”
我疑惑地看着她,这样诞生出来的怪物还会信仰人类的宗教吗?
“你的上帝也在看着你吗?”
“一直都在,”怪鸟落在我的面前,“这很奇怪吗?一切从来都不是矛盾的,耶||稣就是哲人石,哲人石就是耶||||稣。它的概念、出生、激|情、死亡、复活,伟大的变化之术,无上的自然融合。”
“天主保佑!”莱丽莎激动地大喊。
“天主保佑。”我垂下眼睛,看着伤疤除不断滴落黑色水珠的迪明迦。
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或者说,又回到那块被邓布利多拿走的魔法石。传说中,尼可勒梅依靠它获得长生,它会是所谓的【哲人石】吗?
似乎在莱丽莎的口中,它被否定了。
尽管图书馆里的书籍将它们混为一谈,但是莱丽莎却说,哲人石是一切的终点。魔法石延长寿命以使使用者远离死亡,哲人石却身处终点判定着什么。
这里似乎更具有象征意味。
“您想要我做什么呢?”我问道。
莱丽莎却没有回答我,她盯着迪明迦越来越扭曲的身形,低声说,“生命的食物,家族,派丽可,我们得做好准备,你也应该做好准备。”
准备走上她们都走上过的道路。
我又想起故事里寻找情人的女人,她穿着铁鞋走过地面上大部分角落;而后又想起莱丽莎简单粗陋的一生。这就是她们选择的道路,作为凡人普通或者不幸地或者,死后又无法得到安息,变成怪物继续苟延残喘。
我仿佛看见另外一个神秘人。他们唯一不同之处大概就是不曾做过什么恶事。
一种扭曲的恶心感从我心底升起,甚至诞生出“如果这样还不如神秘人”这样荒诞的想法。
孤独的寻求奥秘总是不易的,像个隐士一样生活大概枯燥极了。如果我真的愿意继承她们的人生的话,为什么不折断魔杖去做一个普通的孤儿。
她们不是我,无人可以左右我的命运。
当我这样思考时,似乎有什么降临此地。像是深夜海面上迫降的太阳一样,燃尽深黑色的海水与藏于水面下那些纠缠的念头。我还是留恋于世俗,既然放不下权柄,倒不如大胆承认——
我就是这样的混蛋。
这一次我记得清清楚楚,棺木里莱丽莎青白色的尸体,她的眼睛上放着的钱币滑落到一侧,双手僵硬地摆在身旁。
她死了。
浓雾散去,墓地上什么都没有剩下。那个被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最后像一条蛇一样游进雾气里,莱丽莎飞过教堂的尖顶,哀鸽的七零八落的尸体被乌鸦撕扯,青黑色的内脏散落一地。
我将棺木阖上,又将它埋进地底。猫头鹰已经在周围的树枝上盘旋许久,这时像是才发现我一样落到面前。这只小家伙关切地蹭着我的指尖,将信封送到手上,上面是一些关切的话,莫尔索告诉我学校里的教授已经发现我不见了。
接着,不远处传来一声爆裂的轻响,穿着长袍的邓布利多校长和沉着脸的斯内普教授出现在墓园。
他们看上去确实是准备教训我,结果在看见周围的坟墓之后又明显愣住。
邓布利多是认识莱丽莎的,当他辨认出墓碑上的名字时,拦住想上前警告我的斯内普,微不可查地向他摇头。接着,在一段距离之外小声说,“派丽可?”
“抱歉,教授。”我再次庆幸自己将铁锹扔进坟墓里,不然现在绝对不是温和的安慰,“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故作烦躁地蹲坐在地面上,我揣摩着面前老人的心思,“您知道吗?当我被收养之后,人生仿佛就被割裂开了。博克爷爷对我很好,但是他讨厌我与莱丽莎来往。莱丽莎呢?我不知道,她死了,脑袋被人切开,像药材一样仍在祭坛上。”
这里斯内普蠕动着嘴巴,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不能解答我的疑问,一个麻瓜女人的死似乎与这里的两人毫无关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世界上多得是毫不相干的人,也多得是毫不相干的死。
最后,邓布利多婉言劝说我回到学校。他似乎并没有惩罚我逃学的打算,或者说,他也不愿意再打击一个处于死亡影响下的孩子。至于斯内普教授,那就更不可能了,我猜,除了警告一遍,他也不可能对我做什么。
解决一个疑问,而我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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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哥的权欲使她拒绝莱丽莎的邀请。
第67章 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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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又过得很慢。回忆是灰色的,所有人都变成藏在其中的隐秘的影子。不过一些人是浅色的,纯白的心灵使他们的灵魂都透露出温煦的光,而另一部分人生来就被泼了一身墨水。
逃学似乎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被压下去了,斯内普教授警告着我没有下次,并且在办公室为我准备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角蟾。邓布利多校长倒是轻而易举地放过我,只是我希望他能够不要总是对我报以那种奇怪的关切眼神。
“这听起来相当糟糕,”藏在水管里的蛇怪对我说,“如果有人一直盯着你的话,你就不能时常找我说话了。”
作为一个孤独的老人,蛇怪总是慢吞吞地咀嚼自己的过去。在它乏善可陈的回忆里找出一些能够与我产生共鸣的东西来。仅因为我没有去命令它,这份单纯的友谊就降临在我身上。因此,备受关注的那个人什么都不需要做,总会有愿意付出的人讨好地围在她身边。
这份感情令人惊讶,我似乎总是受到老人的关照。
当猫头鹰带着粉色的信件成群飞进礼堂,一些瓶瓶罐罐在磕碰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这才明白现在已经是二月了,平静的日子过得真快。。粉红色的纸屑从霍格沃茨浅蓝色的天花板上落下来,庸俗的场景像极了麻瓜鼓吹的婚礼仪式。
今年似乎要更加热闹一些,少量的信件落在我面前,我的猫头鹰生气地撑开羽毛面对那些闯入它领地的其他鸟类,发出暴躁的声响相比起这边,洛哈特本人或许早已吸引大部分眼球。
他描述出一个纯正的蠢想法,就像他本人一样虚伪浮夸。
“诸位!情人节快乐!”他像是个戏剧演员一样说,“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十六人向我赠送了贺卡,我谨向他们表示感谢。因此,我自作主张替大家安排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十二个矮子沉着脸走进来,他们插着金色的翅膀,被着小竖琴。洛哈特说,这是我们的小爱神,将代替猫头鹰递送贺卡。另外,他还提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向斯内普教授咨询迷情剂。
“这听起来可不太好,”长桌上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我怀疑洛哈特准是疯了,天啊,院长怎么会让他蹦跶这么久。”
“院长也得听校长的,洛哈特或许深得校长信任。”林吉说。他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有些不甚清晰,一个假期下来他像是瘦弱不少,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
我侧过脸看向他,他却像是被针刺过一样握紧拳头。怎样去形容呢?大概就像是被强行拖出洞穴的某种地底生物,暴露在光照之下又兴奋又恐惧。但是似乎仍在为自己地下生物的身份而感到羞耻,因此急切地传达自己的观点,以此获得共鸣。
虽然晚了些,但是总比他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应声虫模样要可靠些。
假期中林吉家族的社交很显然为他又提供几分勇气,周围也坐着寥寥几个“知心好友”。这样的林吉自然也不再需要我们这样“堕落”的人,因此,开学之后我与他的交集就逐渐少起来。
“教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蠢货去拼得鱼死网破?”我回到休息室,一边拆开信封一边与人谈论着长桌上未结束的话题。莫尔索在沙发的另一侧点头称是,一些人则露出相当刻薄的表情。
林吉走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这个面色惨白的男孩仿佛又灰白一个色度,他站在门口略显恐惧地望着我们,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博克小姐,我不是……”
“今天应该轮到我们去巡逻了。”我将信件丢在桌面上,这些废纸里也多是些无聊的废话,“走吧。”
最近城堡风平浪静,我们赶上一个好时机,当袭击事件很久不再发生,成年人还有心对过去的伤害进行利益牵扯,孩子们早已将几个月之前的恐惧抛之脑后。我的沉思会在这样混乱的时间里捞足了资本,除开那些极为冥顽不宁的存在,我们在大多数人眼中都得到一个好名声。
这样的好时节总是容易让人懈怠,但是我知道里德尔还在城堡里,他的蛇怪未必听他的话,当然,也未必听我的话。这或许就是所有能够思考的武器的弊端——感情往往使它们充满不确定性。
瘫在沙发上的莫尔索迅速站起身,拍开衣服上的褶皱跟上来。
走廊上的阳光还算不错,春天的日子总不会太差。白色的光将城堡的地砖照得透亮,一些矮小的影子总是穿梭在学生之中,惹得一些脸皮薄的孩子慌乱逃窜。
“我在假期参加了一场由林吉家作为主角的宴会。”我慢吞吞地同莫尔索说。
对方脚步放缓,垂着眼睛显得兴致不高,“是的,略有耳闻。卡罗家没有邀请我的奶奶。”
“你和他们的关系不太好吗?”
他的脸垮下来,“没错,林吉的外婆帕塞里夫人和我的奶奶是表姐妹,不过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我奶奶总是说她对于诅咒与毒药的研究令人发指。”
至少从晚会上,帕塞里夫人听到莫尔索家的名字就止步不前看,他们两家可不是“不常联系”的关系。
接着,他又补充,“我奶奶总是说帕塞里夫人嫁给一个马来西亚人之后就变得异常可怕,后来,她卷入过好几件谋杀案中,当地的傲罗列举过许多她的罪状。再后来她到我们家避难,当时是我的曾祖母接待她……”
“我奶奶总是说那段时间里,家族每一个人的死亡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说,如果真是她做的话。”我停下脚步站在窗边。
“我不知道,或许她恨那些人,又或者只是想要证明什么。”这时候莫尔索又变得吞吞吐吐。我知道,接下来就不是我应该探听的东西了。
我又想起车站边那个亲吻自己女儿的老人,她是一个谋杀犯吗?
回到休息室,这里似乎爆发过不小的冲突。留在这里的人告诉我,马尔福和林吉打起来了。
“为什么?”我问那个一脸兴奋的上前介绍此事的人。
“不知道……好像就突然起冲突了。林吉朝马尔福的脸上打了一拳,然后又变得有些奇怪。总之,他跑走了。”
听起来过错方像是林吉。莫尔索发出一声冷哼,暗示我或许马尔福也不纯然无辜。
“马尔福呢?”我继续问。
“他去医疗翼了。”对方思考一番之后回答,“林吉打得还挺重,克拉布和高尔联手才把他从马尔福身边拉开来。”
真可怕,听起来战况激烈。
我翻着茶几上堆着的那些信封,似乎少了一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忽略旁人的心意往往会使生活变得更好。况且,十几岁的心思怎么能当真呢?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崇拜那个,将幻想当作真实,虚构出一个草扎的偶像来热爱。
“你说,”我漂浮着这些信纸回头看向莫尔索,“它们能让壁炉更暖和一些吗?”
“我觉得相比起壁炉,或许天文课才能将它们利用到极致。我是指,它们只有空白背面可以体现出作为草稿的价值。”从他刻薄的点评我就能知道这里面没有他的那张“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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