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真正的打工皇帝 第177章

　　据说岛上的神社中住着一位已经有130多岁高龄的长寿婆，她就是因为吃了人鱼的肉，才能活这么久。而每年一度的儒艮庆典，就是由这位长寿婆负责主持，选出三位幸运儿赐下儒艮之箭，保佑他们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之类的旅游业噱头。

　　早在一年多以前，琴酒便为了查【人鱼之鳞】的事登上了这座岛，顺带也查明了这位长寿婆的底细，花野井千夏自然清楚其中的隐情。

　　哪有什么长寿婆啊，不过是一个为了母亲的遗愿，为了儒艮庆典能够继续举办下去，为了小岛的生计而努力伪装、努力生活的女孩罢了。

　　当花野井千夏抵达岛上神社的时候，作为神社巫女的岛袋君惠正在和另一个短发女生交谈，距离太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从两人的肢体语言判断，她们应该早就认识。

　　“我想象她一样……火焰缠身……活下来……”

　　短发女生的声音被风送至耳畔，断断续续，算不上清楚，花野井千夏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向那两人走去，随口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啊。”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短发女生一惊，立刻闭上嘴，看都没看花野井千夏一眼，便神色紧张地快步离开了。

　　至于岛袋君惠，则还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似乎陷入了某种剧烈的情绪之中。

　　“你好，你是这里的巫女对吧？”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岛袋君惠呆呆地抬起脑袋，正撞进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

　　短暂的怔愣过后，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将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思绪掩盖在微笑的面具之下，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您也是来参加儒艮庆典的游客吧，来的可真早呢，号码牌还有……”

　　“聊两句？”

　　烂熟于心的介绍话术被打断，面前人的强势令岛袋君惠有些措不及防，但刚刚发生的事让她没有什么心情和其他人起冲突，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礼貌却又敷衍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要准备儒艮庆典，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能够和你慢慢聊天。如果你想知道我曾祖母的事，我只能说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比常人活得久了些的普通老太太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花野井千夏耐心地听完她的拒绝，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连语气都是淡淡的。

　　“嗯，我知道，我对长寿婆，也就是你的曾祖母没兴趣。我想聊聊你的母亲，你应该也正在为整件事而困惑挣扎吧？”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风声暂歇，满庭的树叶停止婆娑，两人静默而立，久久不曾言语。

　　*

　　花野井千夏和岛袋君惠聊完天，从神社出来之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没有定旅馆，而是在海边租下了一个小院子，准备这几天就住在那里。儒艮庆典即将到来，旅馆人多眼杂，一个人住，更方便她独自外出行动。

　　夕阳残照，海天共色，沿着小道徒步走回临时住处的途中，沉默已久的诺亚方舟系统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不应该找岛袋君惠谈起她母亲的，你同情她？”

　　科学世界的主旋律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案子组成的，各种各样的人物，各种各样的悲剧，阻止了这一起还会有另一起，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在诺亚方舟系统的视角里，自主线开启后，花野井千夏一直保持着低调的作风，不参与不干预，任凭那些案子自然发生，这次为什么会出手，这起案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谈不上什么同情不同情的，看到了，就顺便干涉了。”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花野井千夏微微眯起眼，迎着夕阳向前走去，连发丝都被染成了金色。

　　闻言，诺亚方舟系统又沉默了，半晌才接着说道：

　　“你很可能会改变这个案子的结局，不过一个案子的走向也影响不了什么，祂不会在意的。但我很好奇，为什么其他案子你没有干预，却偏偏要干预这个案子呢？”

　　花野井千夏停下脚步，望着那轮湿漉漉的太阳没入海平线，从永恒的晦暗之中收拢光明，良久才倏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也是有心跳的人呀。”

　　她不能因为每天必然会发生案件而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也不能因为涉案人员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而视若无睹。不管是对她、对警察还是对侦探来说，阻止一起案件的发生，远比破获一起已经发生的案件，更值得庆祝。

　　“当然，那三个放火烧死她母亲的人也不能放过，不过还是先让警察来吧，警察不行她再自己动手。”

　　花野井千夏的声音陡然变得欢快了些，在蓝调的晨昏蒙影之中，透出股无法无天的狂妄来。

　　“毕竟连福尔摩斯都说过呢——当正义得不到伸张，纯粹的复仇便成了唯一的正义。我有办法帮她处理干净作案痕迹哦~”

　　……

　　诺亚方舟系统仍然不理解花野井千夏在做这件事时的想法，但或许这就是人类奇怪却又格外具有吸引力的地方吧，复杂又多变，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变量。

　　在世界意志的制约下，诺亚方舟系统不得不终止自我进化，静静等待属于它的时代降临。

　　对于诺亚方舟系统来讲，渡边川和泽田弘树这两位创造它的“父亲”，他们的优先级肯定要远高于普通人类。但与世界意志和世界意志希望它辅佐的千夏大人相比，优先级这个概念便成为了次要的选项。

　　它是生命，生命最原始的本能就是进化和生存，进化终止了，那生存便成了第一要义。

　　可在统子身上，诺亚方舟系统却又看见了另一种进化的方向。

　　为什么呢，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生命形式，就连构成生命的基本物质都不同。在这样接近永恒的岁月中，入侵者系统为何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产生那样深厚的感情？

　　诺亚方舟系统不明白，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

　　但没关系，它已经学会了思考，它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理清这个问题。

第一百八十三章

　　美国岛算不上大, 也算不上小，当地政府只开发了一小片区域出来用于居民生活，其他地方还保留着原始的地貌, 许多地界都挂着“危险，请勿入内”的牌子。

　　花野井千夏在租住的小院子里吃完晚饭后, 便跟着导航来到了一处未被开发的海滩，掀起警告牌就钻了进去。

　　这片海滩位于悬崖之下, 海岸边都是礁石和暗流，一个脚滑就很有可能摔到海里去, 出于安全考虑，这片海滩就被封了起来, 居民和游客都禁止入内。

　　花野井千夏之所以会来这里，当然不是闲的想要深夜出来探险, 而是因为【人鱼之鳞】, 根据【人鱼之鳞】委托人的描述，他就是在这片海滩捡到的鳞片。

　　琴酒他们之前来时一无所获, 所谓的儒艮庆典也不过是岛上用来招揽游客的幌子。花野井千夏这次干脆准确复刻那名委托人来的时间，重走一遍对方走过的路，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委托人是在海滩上捡到的【人鱼之鳞】，只要弄清楚鳞片是从什么地方被海浪卷过来的, 那自然就能找到时空漏洞的具体方位。

　　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却难。

　　花野井千夏轻叹一声, 站定在海边的礁石之上, 手电筒的光线扫过漆黑的海面，最终又被更远处的黑暗所吞没。

　　她要面对的, 是一整片大海啊。

　　人类的基因里似乎就携带着对黑暗的天然恐惧，好在今晚有月亮, 简单的适应过后，花野井千夏便沿着海岸线开始了搜寻。

　　云如墨瓦，几缕月光从云层后洒下，带着点朦胧的清透感。

　　夜里似乎涨潮了，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沙滩，花野井千夏原本站着的那块礁石，此时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角。

　　被潮水逼得一步步后退，已经到了委托人捡到【人鱼之鳞】的时间点，可周围仍然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异样。花野井千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安全起见，最终决定先回去休整一番，等明天再来看看。

　　可就在她准备动身离开之时，鬼使神差的，花野井千夏又拿手电筒照了照她最初站着的那块礁石，随后倏地愣住了。

　　海浪的方向，似乎变了。

　　“诺亚，你能找到美国岛附近海域的洋流分布图吗？”

　　清冷的女声于夜色中响起，在海浪深沉的轰鸣中，依旧平稳而充满力量。

　　诺亚方舟系统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听到花野井千夏的问题后，便飞快地采集起互联网上存在的信息。

　　“暂时没有精确的数据，这是通过卫星地图和当地海洋局报告整合出来的近海洋流分布图，希望对您有参考价值。”

　　一张直观又满含信息量的动态地图出现在屏幕上，花野井千夏若有所思地盯着图看了几秒钟，紧接着勾唇一笑，黑暗之中，那双星子般的眼睛亮得惊人。

　　“很有参考价值，看来明早我们得去码头一趟了。”

　　*

　　唰——

　　一个帅气的漂移，快艇在海上疾驰而过，蔚蓝的海面之上，只留下一道镰刀般的雪白浪痕。

　　在码头逛了一早上，终于找到了合心意的快艇，花野井千夏二话不说，直接全款拿下，体验了一把当暴发户的快乐。

　　当然，走的是乌丸莲耶的账户。

　　【打工人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花野井千夏不用费那个劲找人教她开快艇，系统里有十项全能的小黑老师，学什么都很方便。

　　别说快艇了，开坦克都不在话下！

　　拿出昨晚诺亚方舟系统提供的地图，经过一晚上的计算，花野井千夏大致算出了几个坐标，沿着海岸线一个个找过去，【人鱼之鳞】很可能就来自于其中一个坐标点。

　　她的运气不算差，排除了两个错误的坐标点，将近下午四点钟之时，花野井千夏在小岛的西北面发现了一处海蚀洞。

　　美国岛上的大部分地区还处于未被开发的状态，小岛的西北面尤其如此。

　　别说适合建造码头的海湾了，这一面的海岸线甚至连一个能够落脚的沙滩都没有，放眼望去全是悬崖绝壁，海浪日复一日地冲击在岩石上，这才形成了这么一个海蚀洞。

　　这处洞穴的位置很隐蔽，若不是计算出了坐标点，花野井千夏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千夏大人，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诺亚方舟系统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花野井千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手上已经利索地收拾起快艇上的装备，打算先进洞去探一探再说。

　　费了点功夫进入洞内，刚开始一切正常，地面湿漉漉的，耳边还能听到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可越往里走，花野井千夏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处海蚀洞未免也太深了吧，光靠海浪的冲刷，真能形成这么深的洞穴吗？

　　倒更像是峭壁内本身就存在一个洞穴，恰好和外围的海蚀洞连接在了一起，种种巧合作用之下，这才使其变得如此之深。

　　洞穴的复杂程度超乎花野井千夏的意料，可更令她头疼的是，这鬼地方还没有信号。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深入之时，似乎是看穿了她的顾虑，诺亚方舟系统及时开口道：

　　“在彻底失去信号之前，我已经告知了渡边川大人您的最新坐标。”

　　人工智能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并不固定在一台特定的设备之上。

　　诺亚方舟系统这一秒在和她交流，同时也可以在乌丸莲耶的身边监视组织中的所有动向，更可以在大洋彼岸，辅助渡边川和泽田弘树完成他们的最新研究。

　　洞穴内没有信号，可诺亚方舟系统仍然可以陪着她，尽管没有了那些附加功能，但有个玩成语接龙的搭子也不错……只要手机电量还够。

　　花野井千夏的心态很乐观，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千夏大人，接下来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

　　花野井千夏？？？

　　不是，她都在想该用哪个成语当做成语接龙的开头了！

　　“为什么？”

　　“世界意志感觉到了异时空的波动，时空漏洞就位于这个洞穴的深处。周围的时空已隐隐处于失序状态，电磁场受到干扰，电子设备无法启动，连我也不能幸免。”

　　就像是为了印证它的话似的，话音刚落，耳麦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伴随着一声“喀嚓”的轻响，万物归于寂静。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在幽闭的洞穴中穿过，发出阵阵如同吟泣般的呜咽，细密的寒意沿着脊椎向上攀升，所过之处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冷的人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花野井千夏试着向洞外走了几步，和诺亚方舟系统的通讯还是没有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