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途何在
“呵,忤逆尊上,逼迫同僚,沐月蜕生又是什么新手段?站在这儿的持明谁没蜕生过!”
离朱根本不买这笔账,她阴沉沉的看向保守派龙师团体,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
“自今日起,剥夺曼兑龙师之位,以儆效尤。空余的位置由议会选举出新人填补。”
本还有些兔死狐悲之意的龙师们瞬间就不悲了,各个都在想要怎么把自己的政治盟友推上这个难得的龙师之位。一个龙师的位置就是一份势力范围,离朱姑娘相当于从保守派的嘴里挖出一块肉分给其他人,谁还有空去替曼兑难过?
人要向前看嘛,反正持明会转生,大不了下辈子大家对他好些就是了。
——如果到时候还有人记得这件事的话。
“离朱姑娘深明大义!我看大家还是赶紧先把队伍拉起来再说别的。至于这个位置么……既然大战将起,谁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立下功劳这位置就归谁怎么样?也不用磨嘴皮子了!”
保守派龙师自然不愿意这位置落到别人手上,这会儿他们顾不上安慰涛然,果断下手把水搅浑。只要这位置一天悬在那里未定,保守派的势力就不能说完全受到打击。
事实上离朱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掀起党争,巴拉特的态度让她明白接下来的情况不是一般严重,面前这些龙师有多少能活到大战结束还是未知,何苦这个时候把他们推到死角里去?
给自己添堵吗!
“嗯,其他人有意见么?”她抬起头一一看过龙师们的脸,有人立刻表示赞同,有人迟疑片刻后赞同,有人犹豫着反对,有人坚决反对。
人多事多,不可能马上达成一致。
“那就先行私下讨论,明日投票。”
投票还不容易了,三个盆,公开投,一人一票投贝壳,反正不管什么结果对她来说都不亏。
离朱撑着椅子起身,像日支这种乐子人已经张大嘴巴喊出“恭送大长老”这种谄媚的话了,其他人要么笑着附和要么低头讷讷,总归没有人再反对。
涛然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日师父还让他向外送信呢,今天这转眼功夫大长老曼兑就去转生了?
也太戏剧化了吧!
持明姑娘缓步走到他面前,居然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满脸沉痛道:“节哀,嗯,我很伤心。今后你就留在鳞渊境内,每天替我早晚给你师父点上三炷香,希望他来世事事顺遂。”
这辈子反正是别想了,遇到她算是遇到了报应。
杀人诛心,斩草除根。
涛然:“……”
离朱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如果你实在难以自抑悲伤的情绪,我建议你多去崇志堂转转。修史编书,清贵又体面,我也算对得起曼兑先生的一师之恩了。”
她又没直接送涛然一张转生卷,还真敢拍着胸脯这么说。
竖着耳朵散得比蜗牛还慢的龙师们马上安静如鸡。
有你这样报答师恩的吗?这都是打哪儿来的继承法?
巫凡拎着杜仲就走,走出鳞渊境才呼出一口气教训徒弟:“看见没?你不好好干你师妹就敢把你撸到底打发进崇志堂编书,到时候我这张老脸的面子也不管用。”
关键是还没人能说进崇志堂编书有什么不好!
杜仲:“……”
嘤!我的小师妹和别人的小师妹,完全不一样!
第173章
持明龙尊突然现身丹鼎司,医士和丹士只要手里没要紧事的都被叫去议事。医助们扛起安抚病患的重任,虽然有些忙乱,总而言之乱中有序没走大褶。
龙师曼兑从外面闯进来然后愤而转生这事不少人都看到了。大长老与饮月君吵得不可开交,一气之下沐月蜕生,不管事实真相如何,这就是定论。
丹枫没想到头一个撞上来的人居然会是他,以曼兑那识时务的性子,很难想象他怎么想不开把路给走窄。但再一琢磨顿时又能明白:他必然在离朱面前摆大长老的谱一个不当心被挤兑进死路了。
离朱明知曼兑只要出了鳞渊境来找自己就难逃转生,仍旧能狠下心放他出来自寻死路。她不只想做“丹枫”的大长老,更要成为龙尊饮月的大长老,持明一族的大长老……丹枫心底最后一丝忧虑随风而散。
龙尊转生后的数百年内,持明更需要一位与他政治理念相同且手腕强硬一心奉公的大长老,而不是趋利避害的骑墙高手。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既然曼兑不想让位置,那就只能别人动手“帮”他让。离小朱铺好鲜花和红毯,一脚把自己的启蒙老师踹上路,丹枫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步,顺手隔空合力把师兄弟送回波月古海。他只需要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曼兑自会清楚该做什么——他同样师承前代大长老,两人思考逻辑类似。
也是曼兑近十年来事事顺心失了谨慎,不然离朱就算突然袭击也不一定能达到目的。
转天持明大长老更迭一事便报入神策府,腾骁将军高兴地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离朱与丹枫理念一致,都希望持明能够融入罗浮,神策府对此呈欢迎态度。这孩子自幼在府中修习武艺,又与内定的下任将军交好,师父还是现任丹鼎司司鼎,可以说是个BUFF满身的最佳“桥梁”。
站在腾骁的角度上,离朱成为持明一族未来的主宰绝对是他喜闻乐见的事,不仅对罗浮有益,对他选定的继承人同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又值大战将起,盟友率先统一想法与步调,这不比说多少好听话更可靠!
景元已经率斥候出门拦截货运星舰,不然腾骁非要拉着他大笑一场。
地衡司与十王司严阵以待,随时可以行动。
“持明那边不需要担心了,咱们也该动手,再往后拖恐怕落在下风。”
“是!”
*
无患已经彻底适应了新的肢体。比起之前既痛苦又无用的治疗手段,它的效果立竿见影还没有什么副作用,就好像那假肢本就是他缺失的肢体,只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平安归来。
看他放下拐杖平稳迈出第一步后母亲捂脸哭泣,从指缝中透出的细碎声音是她在小声感谢神明。类似的祈祷无患在丹鼎司的白墙下听到过无数次,它虔诚得可以媲美任何一位狂信徒。
“谢天谢地!感谢……”那个词被她含含混混的小声念叨着,此刻不管哪位星神,能救她儿子的就是好星神。
父亲感慨的扶着母亲的肩膀,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却也没能忍住心底的激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想出去走一走,妈妈,我想去丹鼎司看看。”无患平静道:“我想去拜访朋友。”
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天缺者大多不爱出门更不爱与人结交,外界或惊恐或忌讳的眼神总让他们感到痛苦与不快,而绝大多数天缺者也确实存在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忽然听儿子主动提起这些,父亲母亲激动不已——想要社交是心理状态逐渐恢复正常的表现之一。
“好好好,你去,尽管去。别忘了路上顺手买些水果点心,空着手登门拜访不好看。”
母亲激动的帮他抚平领口与衣角,满面都是慈爱的微笑:“今后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再也不叫你受那些委屈。”
无患听了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猪一样的亲戚哪有那个持明姑娘重要?他要去丹鼎司,好好走着去向她道谢。
叫来熟悉的星槎,抵达丹鼎司附近他马上就发现这地方多了不少巡逻的云骑军,持明们也组织起队伍混杂在各处走动。
找到相熟的持明医士,无患塞给他一件精巧的小金饰:“劳烦打听一位姑娘。”
“哈?”医士露出茫然的表情,飞速试图转移话题:“你这假肢看上去真厉害啊!”
“我只是想向她道谢,数月前我陷入了些令人沮丧的小麻烦,是那位姑娘无私慷慨地帮助了我。现在我不再像从前那样面目可憎,自然就敢寻找她了。”
他说得真诚,相熟的医士拿人手短,勉勉强强哼了一声:“你找谁?先说好我也只能尽量帮着打听打听哈。持明虽然是少数族裔,仙舟上毕竟有那么多人口,我不可能认识每一个族人。”
“是位矮个子姑娘,黑发绿眼,温柔纤细,声音略显冷淡,但是个急公好义的好心人……”他生怕自己少说了什么,连丹枫的样子也给着重描述了一遍。
持明医士双眼望天,满脸的不可思议:“我想不出你说的持明姑娘是哪位,但你描述的青年我知道,行医市集上全科急诊诊室里的丹枫医士嘛。”
丹枫医士身边是有个小姑娘,不过那孩子和“温柔纤细”没有半个巡镝的关系,更别说急公好义了,什么鬼啊,她把脸一拉就跟上门讨债的一样!
“哦哦,好,谢谢!”大幸运!
无患欣喜于不虚此行,作别熟人后他径直去到行医市集寻找,却被告知丹枫医士已经有许久没来坐诊。
线索就这样断掉了。
他谢过被问的医助,不死心的又说了遍那位持明姑娘的模样。
小医助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听你说的倒是有点熟悉,但又不太像。”
主要是离朱姑娘她温柔吗?她纤细吗?这两个形容词和她有关系吗?
“劳您先告诉我名字,我再多问问。”无患把道谢的话重头又来一遍,医助吞吞吐吐道:“可是离朱长老如今镇守鳞渊境,你就是想见她也见不到啊。”
眼下鳞渊境正处于半封闭状态,就好比丹鼎司的外松内紧,本族人进出频繁了还少不得落句埋怨呢,非亲眷的外族根本进不去!
而且她听说饮月君要打开鳞渊境的海水来着,再过段日子鳞渊境怕是会彻底封锁。
“离朱”是她的名字?身为龙裔名字却是神鸟,总有种漫不经心的诙谐。
“没关系,我只要知道恩人是谁就行了。”
反正大家都是长生种,鳞渊境总不可能永远锁着吧!
说得也是,小医助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哦,那你先等等吧,十年后再来问,现在真的不得空闲。”
无患跑了趟丹鼎司打听出离朱的名字,不能说完全达成目的吧,至少也完成百分之五十。他向医助告辞,说了一大堆好话,心底盘算着手下产业里有没有能和持明搭上线的。
鳞渊境封锁,住在里面的持明们也得吃饭,只要物资进出就一定有能进去的办法。
青年转身走向星槎码头,迎面走来一个胳膊上缠着锁链的判官。
“今天天气还挺好?”错肩而过时判官突然张嘴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无患甚至不大清楚他是不是在问自己,“啊?”
“今天天气确实挺好的,合适加班。”
缠在他手臂上的锁链无风自动,蛇一般扭曲蠕动猛然射出。
无患躲了一下,没躲过,锁链缠身他大声喊冤:“为什么要抓我?十王司也不能无缘无故锁人……”
“省省力气去幽囚狱说吧,十王从不出错,你不如把力气用到脑子上,好好想想最近是否做过奇怪的事。”
青年大急:“我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做!”
一定要说“奇怪的事”,莳萝医疗器械肯定能算一个,但他会说吗?当然不会。
丹鼎司做不到的莳萝轻松做到,不能怪他有心隐瞒。
这几天陆续抓捕到的天缺者都这样,判官见了直叹气:“都说不见判官不落泪,我都站这儿了你还当我跟你开玩笑闹着玩儿呢?我有那么闲吗?”
若是放在平时说不定无患真敢跟他去吃几天公家饭,但是刚好赶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液金假肢”,他实在不想冒险。
走神的功夫判官拉紧锁链,无患只是不愿意动地方而已,不料他那只崭新的手自己动起来直扑对方后脑勺,决绝狠辣得仿佛誓要取人性命。
“啊!”青年克制的叫了一声,判官的头颅径直落地,没有任何先兆或示意。
“哈哈哈哈哈!”那颗头在地上滚了半圈,刚好翻过来面孔朝上看着无患,“吓到了吧!嘻嘻!”
无患:“!”
这哪是吓到,分明差点就被吓死了!
“趁我现在心情好耐心还没用尽赶紧走,还是说你有什么话想交代?”
运气不好这会儿留的话很快就会是最后一句。
无患苦笑:“我只是来找离朱姑娘向她道谢……”
他正说着,新安装的假肢再次不听使唤的冲向十王司判官,这回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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