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途何在
用美容线缝会不大好看,万一留疤带到下辈子去了他怕是要吃亏。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眼看着尸体上的伤口寸寸愈合也没反应过来。
云吟术治疗起效了伤口可不是就该愈合么?
等等。
“……”
见过倏忽伤口愈合的离朱停下手上的动作,用尽全力扶紧床边才没倒下。
她摸了好几次才摸出玉兆,发给景元的消息只有四个字——麻烦大了。
没有人能逃过倏忽的污染,包括应星在内。
门外立刻传来脚步声,景元推门而入及时将狱卒关在外面,然后……他眼睁睁看到应星仿佛时钟倒转似的从垂暮之年退到青年时期。他白色的头发重返鸦青,枯皱的皮肤和细密的皱纹被逐渐丰盈的肌肉撑满。
“怎么办?”离朱难得的虚弱声中他像是被呛了一下那样咳了一声,睁开眼睛慢慢坐起。
离朱手下一抖,应师傅顺势而倒,后脑勺在床班上磕出好大响动。
景元:“……”
不是你这治疗自带的debuff还在呢?
一个系统时后,缺了两御的六御再次汇聚于神策府开启闭门会议。
工造司百冶应星,因受丰饶令使倏忽的污染死而复生。
十王司的意见是杀不死,没必要浪费刀斧手的力气。原本应星就在等死刑执行日,结果为了救人意外先走一步。
他本性纯良,恶业已消,不应该再受刑罚。
十王司里死人比活人多,但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地方。譬如眼下这份“不死”并不是应星自己贪取,严格来说这是在与倏忽的战斗中遭遇的不幸,纯属意外,甚至可以列为工伤,判官们没有为难应师傅的意思,直接把报告递交十王,又由十王商议后发还罗浮。
亲眼目睹应星复活的持明龙师离朱以及云骑骁卫第一时间主动申请上了业镜台,他们二人的证词已经被证实值得新任。另外离朱也是当日对战倏忽时除将军外仅剩的人证,她和腾骁都能证明应星在这件事上的无辜。
所以……这件事卡住了BUG。
一个死刑也杀不死的死刑犯,又不是无恶不作罄竹难书的仙舟大敌,十王再次头疼欲裂。
#你们罗浮人为何如此会整活#
如今应星受制于持明龙师的云吟术陷入昏睡,六御抓紧时间开会讨论解决方案。
“应星伙同丹枫犯下不赦之罪,将他判死而非使用刑具已经网开一面,怎可再次宽宥!即便无心沾染他如今也以堕入孽物之属,当入虚陵因果殿断绝生机才是!”
替代司舵出席会议的助手含恨看了离朱一眼,这应星是她的友人。一个化外孤儿,在罗浮无亲无故……要怪就去怪龙师太会得罪人吧。
司砧头一个跳出来不愿意。
“此言差矣,当日六御共审饮月,事实确凿脉络清晰,百冶最多不过看守不力之责。人已抵过命了,不死也不能怪他不是?他要不上战场与倏忽死斗也不至于如此,大可如君今日这般站在这里侃侃而谈。”
一个百冶应星就足够撑起罗浮工造司,他又威胁不到司砧的地位,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力保住他。
“但是这般轻易放过又置仙舟律法于何地?”司衡出言反驳,“才华归才华,我也可惜他。可是咱们的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可轻易放过!否则人人都说自己是无心之失,还不乱了套了!”
说完他故意看了离朱一眼,表现出很怕她的样子。
“看什么看!”大长老白眼都快翻出花来了,“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位鬼才‘差点不小心’弄死咱们的司舵。呵,六御之一,罗浮的执舵人,被区区几个犯人打了个半死。这话我都不敢听,丢人!此事不解决,从今日起但凡在六御位置上坐过的人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命有多重。”
她才不担心六御反复叨咕应星该不该死,就倏忽那架势,指不定将来她自己都回波月古海了应师傅还活蹦乱跳。
再说了,以眼下的情况看,水深鱼多,哪怕钩直饵咸这些家伙也迫不及待往岸上跳。不怕他们跳,跳出来一个收拾一个,跳出来两个收拾一双。至于那个来填数的司舵助手,景元绝不会让他成为下一任司舵。
重点被带回“司舵在十王司遭遇谋杀”这年骇人听闻的事情上来,司砧率先响应:“我们已经派工匠去幽囚狱协助检修机关,不过听说之前已经修过了?”
判官像是突然活过来那样点头:“是啊,应师傅帮忙修的,请百冶登门维修的费用是多少?回头我们结一下。”
毕竟离朱和景元的证词都经过业镜台一锤定音,这个结论放到元帅和十王面前都是说得过去的。应星又是个很省事很讨人喜欢的犯人,判官们都愿意给他行个方便。
他的意思这样明显,司衡不甘不愿的重新缩回去:“幽囚狱的管理是否需要加强?犯人突然暴11动有没有隐情?”
要知道罗浮幽囚狱关押的可不止普通囚徒,还有不少仙舟大敌。
第206章
作为“幽囚狱犯人作乱”这件大事的小小衍生品,应师傅的“死而复生”在十王司有心弱化下只作为普通事件即刻报与元帅知晓。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可以说是“倏忽之乱”的余韵,当事人也是丰饶的受害者,服刑期间表现良好,确实有悔过的样子,又是为了救人出事——如果不是为了救人遇害他很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被倏忽污染到如此地步。
再加上两份出自业镜台的证词,元帅的态度与十王较为一致。
死罪可免,但该有的惩罚并不能抵消。否则他日若是有人精心谋划出类似“意外”,受到损害的还是联盟律法。
至于说应星接下来的惩罚如何安排……那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比起罗浮一天数封不要钱似的报告,死不掉的百冶大可以躺在治疗室慢慢养伤。
仙舟联盟的旗舰罗浮,近来实在是太热闹了些。住在那儿守望建木的持明受了大委屈,官司已然打到元帅面前。
持明一族的地位在仙舟联盟实在特殊,一个闹不好就是离间联盟,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任龙师的大长老年纪又小,位置又高,她的抚养者正是才被判死的饮月君。冱渊君上书明言此子本就是饮月放在身边的一道“保险”,五位龙尊都有类似的安排,算不得例外。
比较起此前那位曼兑长老的担忧,冱渊君似是非常看好这位离朱姑娘。哪怕她提刀闯入十王司执意以持明习俗对饮月君施以褪鳞去角之刑而后处死,另外四位龙尊也没有表示异议。
当然也有数位罗浮的龙师上书认为离朱心性残忍,对抚养自己长大的恩人都能痛下狠手,保不齐他日会不会做出背叛联盟之事。
不过就眼下持明一族在波月古海中发现的一系列异常来看,离朱长老多少还是个眼里有活且负责任的人,比只会写信告状的那些废物要强多了。如果她的忠诚真有瑕疵,她大可不必如此在暗中竭力支持腾骁。
况且离朱本人还是罗浮云骑春霆卫的驻舰医师,曾经那十年飘在太空中的艰辛足以证明她的坚定。
玉阙回信送达罗浮,腾骁将军直接把卷轴交给景元。
“我老啦,精力越来越不济,许是大限之日将近。”他豁达的往后仰着笑笑:“当日与倏忽鏖战之人,如今只剩我与小梨子还在,想来前任司鼎做了些什么与他幸存的弟子延寿,嗯……此事今后不必再提。”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熬不过这一次,往后这罗浮的担子,你敢接过去么?”
景元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很难说服元帅与其他天将,那便是他的年龄。云骑军和持明可不一样,龙尊乾纲独断,指定谁是大长老谁就是大长老,无论内外反对的声浪有多大也没用。云骑之中一看实力二看功绩三看经验,前两样景骁卫样样不缺,唯有经验这一点,年轻人就是吃亏。
他才四十来岁,不少罗浮上四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还在琢磨怎么逃课溜出学宫玩去,反差实在太大了些。
一千多亿的人□□代在尚未成年的景骁卫手上,饶是腾骁心底也有些虚。
可是除了景元他也没有别的更好人选。他本人的能力与性格,他背后的景家,他的剑首师父,他与持明的良好关系……六御中至少三家已经明确表示出支持,剩下三家里天舶司躺平,十王司超然在外,太卜司噤若寒蝉只等秋后算账。
腾骁的计划里他至少还有一百年可以替继任者踏开大道摆平麻烦,万万没想到丰饶令使说来就来,所有设想全盘打乱,时间也不够用了。
寿数三四百载的长生种居然也有遗憾时间不够的时候,真是种让人如鲠在喉的嘲讽。
为今之计,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保证罗浮局面稳定,不能让“将军”一职在动荡中交接。
面对腾骁近似斥责的厉声追问,景元先接过他手里的公务,然后才缓声应答:“当仁不让。”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将军拍着桌子大笑,很快又转成猛咳。景元上前倒了盏温水,腾骁喘着粗气接过去抿了一口,挥手让他离去:“做事去吧,我这边有人照顾。”
“是,将军。”景骁卫一板一眼握拳行礼后退数步方才转身,腾骁看着他出门,边咳边抽出张空白卷轴一挥而就签名用印。
两枚印,腾骁本人,还有神策将军。
“来人,明日将这个卷轴单独发往玉阙仙舟呈送元帅。”他把写好的文件卷起来交在心腹手中:“景元是个念旧情的孩子。我去后你们万不可藏私,他不会亏待你们。”
心腹举起袖子擦擦眼圈,收起卷轴劝他去休息。腾骁摇头:“不必了,也就十年八年彻底闭眼休息,哪里急在今日。”
另一边景元带着卷轴走出议事厅,回到舰队驻地打开一看,果然是元帅责令神策府严查天舶司的回信。
全文从头到尾没有提到应星一个字,也就是说元帅默许罗浮自行安排。
都是好消息。
这就是卧在槽下等待“将军”的杀招了,不过在此之前,还要看看会不会有更多惊喜主动跳出来。
罗浮
丹鼎司
司舵在幽囚狱的暴11乱中身受重伤,还好武弁反应及时,他才得以留下半口气被送入丹鼎司。
按道理讲哪怕只剩下半个如今也该出院了,可司舵大人就是这里也疼那里也痒,躲在危重病房里任凭医士和医助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司舵大人,您想好今天哪儿不舒服了吗?”
持明医助快烦死这家伙了,波月古海里不知不觉被人放了那么多丑八怪,她实在是医德爆表才没往他药里动手脚。
面对表情奇臭无比的持明,司舵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装死。他偷偷眯缝着一只眼睛观察,确定今天病房里也全都是熟面孔才微微放心。
幽囚狱里那一遭实在是吓怕他了,本以为来救他的人居然是杀手,非常惜命的司舵宁可赖在丹鼎司吃持明的白眼。
医助叮叮当当放下药瓶。
这玩意儿可吃可不吃,这病人也同样可救可不救,要不是十王司掏过医药费真想把他赶出去。
她推着小车走远了,司舵睁开眼睛从病床上爬起来,倒掉药盒里的药,起身走去门口的自动售货机打算买点水喝。
不是亲眼看着完全密封的水他都不敢往嘴里进,生怕不小心不明不白的去见帝弓司命。
“我还有用,判官们不会不管我,只要熬过这段日子……”
他还有不少干货没来得及交代,只要判官来接,他一定有什么说什么——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判了把他关起来。
十王不能容忍尊严被人践踏第二回,所以幽囚狱就是罗浮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暴乱都过去两周了为什么判官还不来带他回幽囚狱呢?
病房外的走廊上有个嵌在墙里的自动售货机,他走到前面用手环操作,一罐清茶滚落在出货槽里。
司舵蹲下身,一只手推开挡板伸进去掏,背后何时多了个人也毫无察觉。
“司舵大人?”
“司舵大人?”
“嗯,啊?”他漫不经心的应答,取出清茶扶着柜机想要站起来,“你……?”
脖子上有点冷还有点痒,男人闭眼倒下,前来刺杀他的人也跟着软倒在地压住自己的任务目标。
离朱从藏身的灌木后面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的一众龙师嘴角抽搐。
不管怎么看大长老的云吟术都槽点满满啊!
“看见了没?自古以来吃里扒外的家伙都不会有好下场,哪怕曾经是六御之一,如今也不过是个被人用完就丢的垃圾。族里再有哪个蠢货脑子不清醒的就让他看看今天发生的事儿,别让人骗得底裤都没了还往墙上撞。”
趴成“x”形的两个人被一群持明反复围观,至少六百年内都会是各家教育幼崽的反面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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