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富贵闲人 第70章

作者:十弋 标签: 红楼梦 清穿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BG同人

  大阿哥得意一笑,只觉着太子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没有断了他入朝的路,反而为他添了康庄大道。

  大阿哥自信地一笑,他跨步向前,削了胡茬的脸重又变得丰神俊朗,他激动地望着康熙,恨不能将心剖给康熙看:“皇阿玛,儿子愿意去兵部,成为您的马前卒,誓死为您效力。”

  康熙捋着下颌上的胡须,满意地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三阿哥胤祉。

  胤祉亦同样兴奋地涨红了脸,他挠着头,忐忑说道:“皇阿玛,前些日子儿臣有幸,在您麾下做事,见着那些粮草调拨事项,只觉着处处都是文章,若您不弃,儿子愿意去户部,为您分忧。”

  什么!老三居然将目光盯到了户部,太子骤然将头抬起,死死地瞪着胤祉,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放肆。

  这就是没有随侍在康熙身旁的坏处了,太子费尽心思才打听出大阿哥的事情,对于在他眼中无关紧要的胤祉,并未费心力,他自然不知道,康熙病重这段时间,不重要的折子都是胤祉帮着处理的,一旦摸到了权利的滋味,谁愿意放开手呢。

  大阿哥同样震惊地看着胤祉,他也没想到,不声不响的胤祉,居然在暗处滋生出了如此庞大的野心。

  康熙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却并未否定,他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胤祺,和煦笑着:“胤祺,你想去哪儿?”

  如同世间的每一个慈父一般。

  殿中之人,包括康熙在内,都紧紧盯着胤祺,是与大阿哥一样,去兵部?还是和三阿哥一般,去户部,亦或是野心格外大,想去吏部?

  一团团的疑问盘旋在众人的心头,久久不散,其中眼神更加激烈的就是太子,他并未想到,他让胤祺与胤褆对打的计划,居然让胤祉得了利,如今胤祺是他唯一的希望,只盼着这五弟能按着他的心意,去兵部与大阿哥打作一团。

  胤祺抬起头,看着康熙,笑得格外真挚:“皇阿玛,儿臣想好了。”

第121章 决定

  此时虽未寒冬,但乾清宫的火地早已烧起,东暖阁里春意融融,热气从地下缓缓逸出。太子只觉着简直被这热气逼得喘不上气来,他死死地盯着胤祺,眼中已经冒出了凶光。

  一直不声不响地胤祉,猝不及防地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这让太子对于他的计划开始怀疑起来,看着老实忠厚的胤祺,是不是也要闹出什么事来。

  事实证明,所谓的老实忠厚,只不过是太子对胤祺的误解太深。

  他不负众望地给了太子当头一击。

  只不过,与太子想象的方向截然相反。

  “皇阿玛,”胤祺在满屋子人的注视中,继续说着,此时不仅太子,就连大阿哥以及三阿哥,都紧张的看着胤祺,大阿哥粗重地呼吸声,就连离他有段距离的常宁都听见了,他撇了撇嘴,低下头不发一言,天子家事,何必他枉做小人。

  “儿臣欲往理藩院。”胤祺噙着温和的笑意,慢条斯理说出的这句话,不亚于在乾清宫里扔下了一个大炮,直将人惊得目瞪口呆。

  “理藩院?”就连康熙都滞了一瞬,犹豫地反问。

  胤祺理直气壮地点头:“皇阿玛,儿臣不惯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您就成全儿子,让儿子去理藩院当差。”

  太子脸色乌黑,从担心胤祺生出野心的焦虑,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暴躁,他台子都给胤祺搭好了,他去兵部,是多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想到,这胤祺实在太没出息了,居然选了这么个地方。

  为何太子如何生气,这就得从理藩院这个衙门的性质开始说起。

  理藩院由来已久,崇德年间便已设这衙门,到了顺治元年,将理藩院置于礼部之下,等到康熙登基,又将理藩院从礼部分了出来,理藩院尚书照六部尚书,位于工部尚书之后(1)。

  若这么看,理藩院能与六部平级,倒也是个好地方。

  奈何理藩院的职责,是治理外部地区,即是负责蒙古、鄂罗斯那些番邦事物,与大清朝的国事是毫不沾边,胤祺入了理藩院,除了与蒙古人打下交情,也做不了其他。

  然而胤祺是宁寿宫太后养大的阿哥,他与蒙古的关系是天然的,去不去理藩院,这份关系都断不了,他的这个选择,简直就是断了与重臣结交的路。

  太子既是嗤之以鼻,又是隐隐安心。

  至于大阿哥和三阿哥,则是纯粹的喜悦了,他们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踏实掉了下去。此次胤祺献药,居功至伟,若他也相中了兵部或者户部,皇阿玛九成会答应,一个衙门去了两个阿哥,阿哥的身份可就不再值钱,发展起自己人困难到底多了一重。

  这几人脸色明明暗暗的变幻,全都看在了康熙,他意味深长笑着:“你们的心意,我已经尽知。”

  说完,便让几个阿哥退下,他继续与重臣议事。

  太子敛目行礼,领着几人退下离开,等刚出了乾清宫大门,大阿哥狠狠对离开的太子背影翻了个白眼,随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胤祉:“三弟,也长大了啊。”

  胤祉笑着向胤褆行过礼,却不理他拿腔弄调的话,径直离开,将胤褆气得跳脚,抖着手指着胤祉,对胤祺道:“你看他,简直太猖狂了!”

  胤祺不欲牵扯到这几人的争执中,随意敷衍了几句,便与胤祺告辞,去了前些日子去过的酒楼,赴黛玉的约。

  还是那个酒楼,还是那间屋子,就连里头摆着的花都是同一种,当然,从品相上看,那花自是今日里刚从洞子房里摘出来,插入花瓶的,唯有这样,才能有此水灵灵的模样。

  但此时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有心思管那花到底新不新鲜。

  黛玉已经掌不住,笑倒在椅子上:“你真这么说了?”

  见着黛玉,胤祺绷着的心绪放松下来,他勾着脚,散漫地说道:“他们想把我当刀使,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至于这个他们,是太子,还是康熙,就见仁见智了。

  黛玉也听明了胤祺的言下之意,想起康熙和太子终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笑得更加厉害。

  胤祺见着黛玉笑靥如花的模样,被算计的郁气可算散了,哼笑着说道:“想算计我,也不看能不能做到。”

  黛玉擦着眼角笑出的泪,笑得断断续续地:“万岁爷会如了你心愿吗?”

  胤祺这不按常理出牌,确实坏了康熙的打算,但,胤祺本就是顺带的人,今日里康熙本就是为了大阿哥解难,将大阿哥冒犯裕亲王的事情压下。

  至于太子提出的让胤祉和胤祺入朝,康熙也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如何不会,”胤祺笑得冷淡,这么多年下来,对于这个父亲,他再了解不过,在父亲之前,康熙首先是一个帝王:“他们一直都说我是蒙古的阿哥,有谁比我更适合理藩院的。”

  此时大清国力日盛,对蒙古的依赖也渐渐轻了,与早些年蒙金普遍联姻不同,康熙后宫蒙古女子愈发少了,高位妃嫔里甚至无一蒙古之人。

  慢慢收拢了权势的康熙,并不担心胤祺借着入理藩院的机会,与蒙古人亲近,再亲近又能如何,一切都得看他这君父的意思。

  更何况,康熙在大阿哥之后,选中的人,是三阿哥胤祉。

  “如此,”黛玉见胤祺这冷淡模样,手从亮蓝色绣翠鸟锦袍中伸出,透亮的蓝衬得手指更加白皙,她将桌上放着的酒盏拿起,笑意盈盈地说道:“便祝五阿哥早日得偿所愿。”

  被黛玉这般一敬酒,胤祺想着那些乱糟糟事情的心又静了下来,他同样拿起酒盏,与黛玉同饮。

  琥珀色的酒液在青釉梅花杯中舒展,在日头的映照下,只觉流光溢彩,这酒盏并不大,胤祺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温热的黄酒顺着滑下,将胸口焐得暖融融的,好似胤祺心里的冰都化掉,他含笑望着黛玉。

  黛玉同样举起酒盏,却不如胤祺豪爽,她轻轻啜饮了一口,便将那酒放下,捂着胸口说道:“这酒甜甜热热的,可惜我喝不了太多。”

  胤祺却也笑着:“今日里喝这一口都是破例了,再喝下去仔细晚上胸口疼,这儿新得了个江南的厨子,那一碗汤面做得格外好,让他做了试试可行?”

  黛玉心知胤祺是怕她自苦,便顺着他的话应了,胤祺忙打开门,与守在门外的小厮吩咐。

  趁着这开门的功夫,隔壁屋子的弹唱之声传来,隐隐地,黛玉还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122章 故事

  “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1)酒令的唱和声透过门扉传来,琵琶声,哄笑声,嬉闹声和成一片,此时黛玉已经听出来了,这耳熟的声音,是贾家那表哥,贾宝玉在用筷子敲击着碗沿,放生高歌。

  时不时的还传来其他人的叫好声。

  黛玉纤细地眉头紧紧皱起,这贾家表哥,前段时间才病得气若游丝,这才多久,就又回了声色场,也不知该说他没出息,还是说他不忘初心。

  只不过想起贾家的现状,黛玉无声地叹息着。

  隔房的宁国府已经乱成一团,尽管黛玉是闺中女子,但她掌着家事,隐约也听说过宁国府贾珍贾蓉父子的荒唐行事,荣国府看着好像稍微好一点,但贾赦沉溺于美色,贾政仕途无寸进,下一辈里,贾琏打理着家事,也放弃了仕途学问。

  唯有贾宝玉,瞧着是个钟灵毓秀的模样,更是衔玉而生,贾母一直觉着宝玉的生来异象是贾家能重振门楣的证明,对宝玉爱得不行,也给予了巨大的期盼。

  就算黛玉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也知晓朝堂上那些大人们,年轻时候无一不是潜心苦学,才能平步青云,光耀门楣。

  更何况黛玉的见识本就强于一般人,她在小厮将菜送上来,门开关的间隙仔细听着,听到了薛蟠那被酒色浸染的声音,眉头锁得更紧。

  薛蟠最爱眠花宿柳,心性为人无一出众,贾宝玉与他玩乐,又能有什么好,殊不知久在鲍室则不闻其臭,若是贾母偏疼的小孙子,日后成了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贾府就只能指望尚是稚童的贾兰了。

  先不说贾兰学问如何,如今贾兰才是三五岁的稚童,他要长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数十年年的断代,足以使贾家在京中失了姓名。

  莫道书中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从贾府祖上得封国公到贾兰,刚好五代,中途没有个能支应门户的,最后也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结局。

  黛玉低着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注意到贾宝玉在的那间屋子里又有人唱了些什么。

  她只听见骤然爆起的哄堂大笑声,与之前隐隐约约,一丝丝飘过来的曲调不同,这声音简直像响在了黛玉耳旁。

  黛玉好奇地想着外头瞧去,却只听见哄笑之后,女子的娇嗔声格外明显,而胤祺早已三两步跨到门旁,重重地将门甩上。

  就连挂着外头的绣品,都跟着抖了抖。

  听着这响声,那屋子的声音才低了下来,雕花木门关上后,黛玉耳旁终于落了个清净,她纳闷地看向胤祺:“发生了何事?”

  胤祺本在懊恼,没注意酒楼中其他宾客,让那些腌臜话污了黛玉的耳朵,听了黛玉的发问,胤祺细细瞧着她的神态,眼见着并未在她面上见着什么羞赧与不解之色,这才确认黛玉确实没有听见那屋子里的话。

  胤祺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是些混账话罢了,没什么好听的。”

  随即将小厮送来的汤面端起,清红透亮的汤,里头是洁白如云的面条,面碗不大,不过一个巴掌大,里头放着的面也正正好,不至让黛玉吃了积食。

  “这汤面我瞧着不错,妹妹尝尝可是姑苏的风味?”

  黛玉见胤祺移开话题,心知之前的话必不是闺阁女子能听之语,也不再追问,顺势执起檀木筷子,挑起两三根面条,细嚼慢咽地吃着。

  胤祺也将那节撂开,就像不知晓贾宝玉和薛蟠等人在对面一般,挽着袖子,亲自将桌上的菜,布到碟子中,哄着黛玉多吃两口。

  这酒楼的厨子手艺颇佳,黛玉往日里来都会多吃几口,然而这次她却只将手中面吃了两口,便檀木筷子轻轻地放下,恹恹地说道:“这酒楼的菜虽好,吃多几次到底腻了。”

  胤祺自然明白,黛玉是由于外头的鱼龙混杂而不乐,他笑着劝道:“何必如此因噎废食,下次我提前吩咐好,将这层楼都清空,咱们清清静静的吃个饭。”

  黛玉却并不乐意:“我又不是非要来这儿不可,你何苦弄得这般大张旗鼓,如今又是这个时候,满京城的人,谁不盯着你,你何苦做这些事情招人眼。”

  胤祺嗤笑着:“这算什么招摇,我既没将厨子抢去府里,也没有不许掌柜的开门,更不是不给银子,和我那些兄弟们比起来,我这算得了什么。”

  是的,康熙的那些儿子们,行事就是这么霸道,甚至这在他们眼中都不算事,被主子看上该是天大的恩德。

  这也是胤祺在京中甚至有着忠厚名声的原因。

  尽管如此,黛玉却还是不乐意胤祺如此大费周章,她轻哼一声:“到时候还不知京中如何编排于我,反正我不乐意来这儿。”

  胤祺也不勉强,他见黛玉确实不乐意,也不再多劝,反正京中酒楼多得数不清,天南海北的风味齐聚京中,再找个清幽的地方,对胤祺而言,根本就不费事。

  说话间,黛玉已经站起,便要离去。

  胤祺将杯中残酒掷下,取来羃篱为黛玉戴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转过了几个弯,又绕过了几堵墙,再走过连廊,便能见着林家的马车。

  然而黛玉与胤祺还未走到连廊,遥遥地却见着廊下站着两少年人,正面对面而站,牵着手诉衷肠,尽管瞧不见五官,模糊却也知晓,两人一风流俊俏,一妩媚温柔,说到兴起,相互解开腰带,将汗巾子交换。

  仔细瞧来,那风流俊俏之人,不是贾宝玉又是谁。

  黛玉止住脚步,不愿撞到这等糟乱事中,她转过头,拨弄着树上早开的梅花,清浅的眉眼在红梅的映衬下,人比花娇。

  胤祺同样皱着眉看向那头,他幼年时在贾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有住到林家,对贾家事也略知一二。

  胤祺素来便不喜欢贾家那骄奢淫逸,踩高拜低的做派,本就无甚好感,见了贾宝玉这帮行事,胤祺更是看不上,他讥讽着说道:“真是浪荡。”

  黛玉叹着气:“外祖母和舅母,对他管得都是极严的,我听说就连他屋子里的丫鬟都看得极严,就怕把主子带坏了,想必是前些日子表哥重病一场,外祖母他们不敢太拘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