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造反的日子 第5章

作者:想见江南 标签: 种田文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BG同人

  在上辈子看古装剧的时候,总能瞧见一些镖师千里迢迢送镖的情节。但事实上,直到宋代,押送行当才略微规范化一点。这其中一是由于宋代商品经济飞速发展,很多商家货物都是全国调运售卖,对于物流的需求也逐渐增大;二则因为宋朝乃是民间起义最频繁的朝代,哪怕是官道上也经常能遇见劫匪,寻常人孤身上路非常危险。

  如邵杰这样的团队,不光是在官府登记过,连每次护送的货物或者人都必须一一造册,所以总得来说他们还是非常值得信赖的。

  押送队伍一共八个人,两量牛车,其中后面的是财务,前面坐的是赵淳楣与那一家四口。

  一路上那位男主人一直手捧书卷,闭眼不停叨叨什么,那位刻薄的中年妇女则臭着一张脸,小儿子一双眼睛来回乱瞟,视线有意无意停留在赵淳楣身上,唯一正常些的则是大女儿,看上去与赵淳楣年纪差不多,两人对视后,露出道怯怯的微笑。

  赵淳楣冲其点头,心中有些无奈,暗叹好麻烦的一家,看着就不太好相与,于是一路上只侧过身看风景,并未与其搭话。

  因为有官方的通行证件,一行人在晚上得以住进驿站,虽说条件简陋,但总好过风餐露宿。这才是第一天,接下来的几日可没这么好的事儿,所以大家都尽可量的修整。

  由于武松的嘱托,邵杰确实对赵淳楣多了几分照顾,在驿站给她安排了个比较大的房间,里面还有沐浴用的浴桶,只需花上一文钱,驿丞就可以送上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趁着晚上吃饭的时候,赵淳楣主动上去打听了下那户人的来历,说实话,穿越至今,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狂妄的人,总感觉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恨不得用鼻孔跟人讲话。

  “呵,能不狂吗,人家可是皇亲国戚。”邵杰嘲讽。

  赵淳楣原本还以为对方在开什么玩笑,然而很快就知道,竟然还真是赵氏子孙。

  根据邵杰所说,男主人本是魏王赵廷美一支。赵廷美这个名字可能很少为后人所知,但他其实是宋太、祖赵匡胤与宋太宗赵光义的亲弟弟。原本金匮之盟约定,太、祖传位太宗,太宗传位赵廷美,赵廷美再传太、祖子赵德昭,但最后的结局大家也都知道了,太宗直接传位给了自己儿子。赵廷美从储君一下子变成赛博皇帝,虽然他也伴随兄长们南征北战,颇为有才干,但地位还是尴尬起来。

  很快,朝中就有人不断赵廷美骄奢恣意,有反心,最后赵廷美被从王爷一降再降,在房州郁郁而死,年仅三十八岁。

  连祖宗都过得这么凄惨,儿孙自然也不必多说。这一支虽然偶尔有得圣心能混个虚衔的,但总体上过得还是很不好。这还不算完,随着时间的推移,宗室人口逐渐膨胀,朝廷不仅削减了对他们的补贴,而且将他们迁离了东京城,并且规定不许随意回来。

  那男人虽说姓赵,但其实早就出了五服,日子过得紧巴巴。好在宋朝也未将宗室的路堵死,神宗之后允许他们参加科举。赵家子弟,再怎么凄惨读书的通道总还是比旁人多的,男人运气不错,此番就是进京赶考的。

  听罢赵淳楣不由咋舌,也难怪邵杰对他们忍耐到这种地步,虽然是已经穷得不能再穷,但倘若真撞上了,也不是自己这些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就在此时,楼上传来驿丞的声音,“庞娘子,水给你备好了。”

  “好嘞,”赵淳楣轻快地应了一声,旋即上楼,边哼着歌儿边解衣服。

  原本以为吃喝拉撒都要在路上,没想到中间有屋子住,赵淳楣本身就很容易满足,所以心情非常好。

  然而就当她褪去褙子,弯腰试水温的时候,突然看见屋外有道黑影闪过。

  赵淳楣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古代出门在外,她一个女子,就算此时有人闯进来偷偷害了她恐怕都无法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浪,所以只能自己多加小心。

  用舀子盛了一大盆热水,不动声色地继续脱、衣服,果然,外面的人被美景晃了神,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到少女缓慢地向自己移动。

  眼看距离差不多,赵淳楣一个闪身,用力将热水泼到外面,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哀嚎,她从包裹里拿出防身的匕首,同时对着下面大喊道:“淫、贼!有贼人要害我!!”

  楼上这么大动静,其他人早就听到了,一股脑涌上来。然而看到眼前场景,纷纷愣在原地。

  “大郎!!哎呦我的大郎!!你怎么了?!”妇人看见在地上直打滚的儿子,立刻哭天喊地地扑了上来。

  男孩儿被泼了热水,但好在隔着窗纱,虽然红了一大片,起码没破相。可能是知道闯祸,捂着脸呜呜直哭,躲在母亲怀里不敢出来。

  妇人见此指着赵淳楣破口大骂道:“杀千刀的小昌妇!谁给你的胆子伤了我儿子!”

  赵淳楣此时只穿了单衣,面对女人的指责冷笑道:“令郎偷看我洗澡被我发现,我略施小惩怎么了?”

  “胡说八道,我儿子今年才十岁!他懂什么!?我看是你这狐媚子想要攀附宗室,故意勾引他!”妇人也不管那么多,人证俱在还胡搅蛮缠。

  她女儿眼见周围人越来越多,忍不住上前拽了拽母亲的衣袖,祈求道:“娘,要不咱们私下说吧。”

  妇人反手给了记耳光,怒斥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弟弟让人打了!现在还帮着外人说话是吧!”

  女儿捂着脸小声啜泣,不敢再开口,不仅如此,妇人还张牙舞爪地要去报官,让人以谋害皇室的罪将赵淳楣抓起来。

  “好啊!咱们现在就去官府,听闻前阵子刚闹出应天府宗室欺压百姓被贬为平民的案子,我到要看看,真闹大了是我吃亏还是你们吃亏!”赵淳楣毫不退让,手上的尖刀都没放下,眼神凶恶地看着众人。

  此时一直在后面作壁上观的男主人才站出来,轻咳两声,装模作样道:“算了算了,这其中估计是有什么误会,我儿平日最是乖巧,断不会做出你说的事。看你一介女流,也懒得与你计较,给我们赔个不是,这事儿就当翻篇了。”

  邵杰也适当地站了出来,对赵淳楣道:“是啊,快,给赵郎君道个歉,大家共同上路

  就是有缘,接下来还得相处好几天,互相照顾才是。”

  周围人也全开始打圆场,如此好像真是少女做错了什么一般。

  赵淳楣纵使再能说也敌不过这么多张嘴,她环视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低下了头,对着瑟缩起来的男孩儿一字一顿道:“对、不、起!”

  面对对方好似吃人一般的眼神,男孩儿抖得更厉害。妇人还想发难,赵淳楣已经抢先一步回到房里,“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徒留外面的人面面相觑。

第6章

  经过此事,赵淳楣与那一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等再上路时,双方虽然坐在一个车里,却相看两相厌,原本对她还算友善的大女儿因为担心母亲的责骂,也尽量避免与之对视。说实话,如此赵淳楣还算舒服些,最起码不用再勉强自己与他们维持表面客气。

  除了第一天能住驿站,剩下几日大家都是夜里就地安营扎寨,也就是开春天暖和了,不然这护送的生意还真干不下去。不过此时也不得不感叹,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在邵杰的带领下,他们不但能找到干净的水源,甚至偶尔能抓个野味打打牙祭,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有人轮流值夜,一路上颇为安稳。不过准备的事物都是些用粗粮制成的饼子,确实干燥难以下咽。好在赵淳楣身上有武大郎送的炊饼,因为自家做的,都是用上好的精面,再加上四月天气凉爽,保存个三四天不成问题。

  每次赵淳楣吃饼的时候,对面妇人都会故意掏出买的肉干,并向自己投来得意鄙夷的目光,赵淳楣内心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侧过身子只当其不存在。

  就这样又过了四天,总算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当得知天黑之前就能到汴京后,所有人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想要快些进程交差,对首都非常熟悉的邵杰并未走官道,而是抄近路翻过个小山打算直接从西门进。开封府周围地势平坦,说是小山实际上与大土坡差不多,就连树木都没有几根,视野颇为开阔。路上还碰到了另一伙护送团队,为首的人姓蔡,长着一副圆脸看着很是和善。他一口就叫出了邵杰的名字,并且表示两人曾经几年前在临安见过,对他的人品能力很是仰慕。

  都说同行是冤家,可对于他们这样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来说,遇见了总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眼看就快要到东京了,两人还一起约起酒来。

  蔡头领羡慕的看了眼邵杰身后的两辆牛车,“老哥这一趟又能赚不少吧,哎,还是给官家干活痛快,像我们,整天接一些私活,赚得少不说,雇主事情还多。”

  “运气好罢了,遇上两家临时决定搭车的,不然也没多少钱。”邵杰谦虚摇头,哪知蔡头领丝毫没有接他话茬,反而一直热情地打探对方这次运了什么东西,送的两户人都是什么来头。

  人在江湖,难免多个心眼,邵杰见此谈性也就淡了,敷衍两句便主动分开赶路。

  蔡头领自治失言,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纠缠。

  很快就到了晌午,天上日头高悬,晒得人汗流浃背,继续赶路的话不光是人受不了,连老牛都可能倒下,于是邵杰决定暂时停下修整,反正也快要到了。

  赵淳楣上午吃坏了肚子,刚好想要解手,上前与邵杰询问哪里方便。

  男人有些不耐烦地随手指了个地方,之后就转身吩咐手下照顾牲口。

  自打那日在驿站起冲突赵淳楣当众撂了他面子,邵杰对其就一直淡淡的。

  赵淳楣心知对方德行,没有多话,而是顺着方向走去。待到了某棵大树下,刚要脱裤子,突然顿住了,叹了口气,又往前走了一段,确定离众人远远的,方才安心。

  在她走后没多久,蔡头领就再次凑了上来,这回倒也没瞎打听,而是说自己那边有没吃完的肉干,问他们要不要。

  邵杰见此面色稍霁,摇头道:“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们只是歇歇脚,等晚上到城里了,我好好请老哥吃一顿。”

  “那敢情好,就等着兄弟招待了。”蔡头领也不恼,嘿嘿一笑,“不过兄弟你送这么多东西,城里就没个人出来接应?”

  怎么又引到这上了,邵杰心中烦闷,不耐烦道:“都干了多少年了,这点东西还要人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蔡头领了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的?”邵杰不悦,刚想起身,突然感到下腹一凉,紧接着一股剧痛袭来。

  蔡头领抽出刀,狞笑道:“这样你的东西不就都是爷爷的了!”

  ……

  赵淳楣这趟厕所上了许久,久到双脚都麻了才起身。

  “到底是吃什么吃坏了?”赵淳楣略微活动了下,心中纳闷,总不能是炊饼放坏了吧……

  也不怪她紧张,要知道,这可是北宋,医疗条件恶劣,窜稀也可能会窜死人的!

  整理了下衣服,她又去河边洗了个手,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往回走。眼看就要到地方,突然,赵淳楣停下了脚步。

  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腥?

  她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此时人嫌狗不待见,真有事儿估计伸把手的都没有,所以还是决定保险一点,微微蹲下身子,缓慢地向前移动。

  很快赵淳楣就会庆幸,这是她一生中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蔡头领松开手中的头发,心不在焉地擦了擦长刀上的血迹。

  半个时辰前还耀武扬威的刻薄妇人仿佛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曾经高昂的头颅如今歪到在一边,只剩一点皮肉与脖子相连。

  比她更惨的是一双儿女,可能是想要速战速决,匪徒们冲进车里二话不说直接乱刀挥砍,几人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可是处理干净了?”蔡头领发问。

  手下露出道嗜血的笑容,“都干净了,姓邵的管不住小弟,之前套近乎的时候就都喝了我们的水,一帮软脚虾,几下子就砍翻了。”

  蔡头领满意地颔首,接着上前将邵杰运送的箱子打开,检查了下里面装的东西。

  一干手下也跟着探头,然而看清后纷纷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姓邵的有病是不是,一堆石头送这么老远,浪费老子们时间!”

  “蠢才!你们懂个卵!”蔡头领骂了一声,目光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当今官家就喜欢这些奇石,现在京中价格炒火热,他娘的,这下子发达了!”

  余下人听罢也都欢呼出声,不过蔡头领脑筋还是很清楚的,知道此地临近东京,动手已经是冒险,不能再多耽搁,于是让小弟们连忙装点财物,立刻就走。

  而这时候躲在树后的赵淳楣已经吓得腿都软了,现在她离那帮贼人也就百米,自己不光能清楚听见他们的话,连周围人死状都看得一清二楚。妇人死不瞑目的脑袋正对着她,赵淳楣甚至能看见对方脖颈处缓慢流出的血液……

  哪怕是上辈子躺在病床上,赵淳楣也从未如此直观的面对死亡。

  之前也说过,小山上树木不算茂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被发现。

  “都点好了吗?差不多就走吧。”蔡头领招呼了声。

  “好了,就是吧……”某个手下吞吞吐吐。

  “有什么尽管说!”蔡头领不耐。

  “那个、加上外面这个女的,我们杀了四个人,但我当时跟他们套近乎的时候,好像听人说过,打车的一共五个……”

  蔡头领顿了下,暴怒道:“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早说!快在周围找找!那家伙说不定看见咱们的脸了!”

  手下们连忙称是,接着就四散开来。

  赵淳楣衡量了下距离,知道自己早晚得被人发现,想起同行人的惨状,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

  留也是死走也是死,还不如拼上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捡起一块石子往远处重重抛去,趁着别人注意力被吸引,掉头就跑!

  然而赵淳楣千算万算,唯独忽略了自己这具身体的体力。原主虽然当了几年丫鬟,但西门家总体上吃穿不愁,也不用她干什么粗活,与外面大部分人想比,已经算养尊处优了。

  古代又没有什么体育课,过去的十几年怕是连快走的

  很少,所以只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眼看身后人就要追上,赵淳楣随手将匕首投掷过去。

  可这点小玩意根本阻挡不了对方,反而她自己在惯性的作用下一个不注意跌倒在地。

  “小娘皮!你倒是跑啊!”男人狞笑,手握钢刀一点点靠近。

  赵淳楣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一遭了,没想到这平白得的第二条命这么快就要还回去,好在自己穿越也算做了几件善事,不算白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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