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一两
阿阵冷得牙齿都在打颤,绿眼警惕地环视四周,狰狞的龇牙咧嘴,好像随时准备暴起撕咬什么东西的野狼,他那么弱小,入夜的雪山里空无一物都能把他吓死。
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阿阵,鉴于我快死了不知道能不能运气好转生成人类,万一变成小猫小狗怎么办,所以我要向你交代遗言了。”
“你会习惯这种事的,你早就经历过不是吗,想成为悬在别人头上的刀也会听到许多遗言的,我在对你进行脱敏治疗。”
阿阵贴在我的耳边怒吼:“有说那么多字的力气倒是站起来啊,给我起来,再坚持一下。”
我也想坚持一下,但是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场无法停歇的暴风雪好像是我造成的。
我对异能的命令是,掩埋这里的一切。
异能该不会把我俩也埋了,吧。
它又不听我的话了,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和我排斥异能一样,它也排斥着我,听话地服从命令只因为杀戮的对象是害死原主人的人,如今我是死是活它才不在意呢。
那就这样吧,摆烂吧,我死了你就是自由了。
万一我死了,暴风雪就停止了呢,阿阵就能活下来了。
比起远在天边的人,还是眼前的同伴比较重要。
虽然我很想再见他一面。
拽拽阿阵的头发示意他认真听,我郑重地说:
“阿阵,当你以后遇到一位卷毛大帅哥,一位池面中的池面,一定要帮我告诉他。”
努力翻转身体朝上仰望星空,可除了遮天蔽日的树木和雪山什么都看不到。
好可惜,一点美丽的景色都记录不下来,白活了。
“告诉他,我就是为了他,诞生在世上的。”
——
“咦,雪纪那时就能未卜先知未来会有一个池面男朋友了吗。”
太宰治夸张地喊道,双手捂嘴活像一个听到闺蜜八卦的女高中生。
如果能把他眉宇间翻滚的恶意和痴念一块盖住就更像普通的高中生了。
森雪纪淡定道:
“是啊,因为我是颜控,小时候就靠长大找个大帅哥当男朋友坚持下来的呢。”
太宰治不依不饶:“那为什么要加限定词卷毛呢。”
“因为我的xp是卷毛。”
“……真是滴水不漏啊,我的女朋友。”
特意强调了一下定语,非常小心眼呢。
正说着,格拉斯和南造信秀过来了。南造信秀果真说只有“滑梯”这一条路可走,格拉斯自然不信,暴躁地给了他一枪。
柯南当即就要出去阻拦,被森雪纪拦下来。
“于心不忍?他的实验害死了好多人哦,想想是不是痛快多了。”
柯南直接把森雪纪甩开了,一脸的不赞同,澄澈的眼睛让人汗颜。
“那也应该由法律审判他,我追求的是公正的正义。”
围观柯南和格拉斯周旋,太宰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森雪纪的身后,吐气如兰扑在后脑勺上,又阴森森地。
“我有个问题,南造信秀和涩泽宝枝子是怎么逃出去的。”
“涩泽宝枝子早就联系了偷渡船,她是大小姐嘛。”
“虽然他俩后来选择帮助我们,但只是一点枝梢末节上的,远远比不上他们的罪过,所以我并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太宰治警告地把手搭在森雪纪的肩上,平时吊儿郎当,处理问题时靠谱的可怕。
“既然偷渡逃走了,又为什么会回来开一家温泉旅馆呢。雪纪,你没有说实话。”
一点都不好糊弄,不知道男人为了家庭的和谐应该睁只眼闭只眼吗。
那就听她把故事讲完吧。
——
阿阵还在尽职尽责地当人体大衣,努力张开秀气的胳膊力图把冰冷的世界和他的同伴隔绝开,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太弱了。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
“你死了,我就去找他们复仇,就和你知道我死了时一样。”
可他自己都快冻成了石像。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终于离开了吃人的地狱,就要死在这里么。
我们相互依偎着,已经没有了取暖的用意,只是为了感受彼此存在而抱着,不然一个人死掉多可怕。
四肢早就没了知觉,脸颊却越来越烫,变成不正常的红润。据说被冻死的人会面带微笑,可能因为天国和雪国一样都是白色的,以为升上天堂才会如此安逸吧。
阿阵喃喃着,他还没有放弃。
“yuki,你还没有看到忍冬花,再不好好控制你的能力的话,花就被冻死了。”
奇怪,我明明没和他说过我喜欢的花,他是怎么发现的。
“花,还没到开花的季节呢,雪停了也看不到啊,不如想想男人,可恶为什么你不是黑发方便我联想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阿阵安静地蹭了蹭我,竟然没生气。
他要死了,我也要死了。
有点不甘心呢,若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就能轻轻松松下山,去追寻幻影。
好冷,想变暖和。
就在这时,奇迹般的,雪停了。
一直困扰我的寒冷从体内退去,把头埋在阿阵怀里时,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渐渐把我包裹住。
困扰了我一年的寒症不治而愈。
融融的热火从心底一直燃烧到指尖,和我相拥的阿阵燎得叫了一下,从昏昏沉沉的死意中醒来了。
“怎么回事。”
他看着头顶冒烟的我问。
暖和,太暖和了,刹那间由冬入夏,我热得嗓子冒烟,吃了口雪才好点。
“原来异能不是无情的制冰机器啊。”
[异能力四时知我]
根据异能力者的心情随意调节温度,想冷就冷想热就热,轻松达成夏天吹空调冬天烤暖炉的成就,实属居家旅行必备之首选。
“之前只能感受到冷,是因为我和原主人的心情都不美丽么,好随便啊。”
“切,早点想通不就好了。”
阿阵拍拍衣服上的残雪站起来,恢复正常人体温后他的身体素质立竿见影地变好,应该是实验的作用让他体内的代谢运转变快了。
“起来吧,抓紧赶路。”
他伸出手拉我起来。
“等等,”我动动耳朵,“好像有声音从山上传来。”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震动,紧接着一块硕大的雪块突兀地掉下来,仿佛是出征时的斥候身后跟着千军万马,滚滚雪尘遮天蔽日从山上纷纷而下。
是雪崩。
不知道和我忽冷忽热的异能是否有关系,竟然发生雪崩了。
“快跑!”
来不及细想,我们手拉着手朝山下跑去,阿阵一边跑一边喊:
“你能不能控制好你的异能,别一惊一乍!”
“我控制不住啊!”
快跑,快跑,阿阵的速度早已超过同龄人跑步的界限,我在他手中就是只牵住线的风筝。
身后的雪崩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阿阵再次加快速度,我几乎脚不沾地。这一夜忙忙碌碌,直到临近天亮都没有停下。
天快亮了。
雪崩将遥远天边的太阳放大,罩得整座山亮如白昼,它就认准了我们俩,无数雪粒打在我们的后背上。
但是我好想笑。
一夜的崩溃复仇逃亡后终于对生命有了实感,我和阿阵,我们活下来了,我们离开孤儿院了。
雪崩时的轰鸣如雷声追着人打,要非常大声才能听到对方的话,还要注意不要让声音共振引发更大的雪灾。
但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们能逃出去的,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我大声说:
“阿阵,这就是自由啊,这就是我们追寻的自由。”
“在如此广阔的场地能跑能跳,再没有人能约束我们了!”
“我们是自由的。”
阿阵同样大笑着,很快少年少女变成了雪山下的两个小点。
“对,我们自由了。”
——
格拉斯慌不择路,从滑梯跳了下去。
我拉住准备往下跳的柯南,“回去吧,阿阵在滑梯外面,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