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危险男主 第48章

作者:黄河小吏 标签: 女配 BG同人

  牧师因她无表情的干脆,或者说是因这两人大不平衡的悬殊态度,愣了一下,才执起二人戴着婚戒的手,放于《圣经》封面。

  “吾以圣教会之名宣告,1785年7月29日,希斯克里夫与伊莎贝拉.林顿,正式结为夫妇。上帝联结的夫妇,人不可拆散。以主之名赐你们丰盈、坚定、忠信,使你们白首偕老。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阿门。”

  宾客区传来祷告与祝福声。

  新人、新人家主埃德加.林顿、现教区牧师、原教区牧师希尔得斯,一同在婚姻登记簿签字,仪式正式完成,仪式后的宴会安排教会不干预。

  走出教堂时,细雨大了些,风不算大,带着几分凉意。

  南希搂住贝拉的胳膊,握住她冰凉的手,想要传给她热量,却被希斯克里夫揽过去,一把抱起,进了华丽的婚礼专用马车。

  答谢宴设在查令十字路口附近,一家私密俱乐部的法式宴会厅。

  奢华繁复的洛可可装修,全银餐具,贵客们享用着精致的法餐。

  康沃利斯举杯,“过去在军队里的士兵索恩,今日用洗礼之名许下结婚誓言,感谢诸位,见证一对新人的结合,见证希斯克里夫先生的重生。”

  这种各人有各看法的事情,被全场最有权威的人澄明,也就定了性,大家纷纷高举酒杯,表示祝福,给足了勋爵面子。

  敬了康沃利斯几巡的希斯克里夫,坐回来,垂眼看着身侧不曾动刀叉的夫人,那张脸虽面无表情,还一直神游天外,但席间也会说必要的社交辞令,且话术一如既往地得体礼貌,令他不能挑出毛病来。

  顺着她此刻目光望去,是窗外草坪上停泊马车的地方,侍者正弯腰给下车的贵客打伞。

  “想谁呢?”他附在她耳侧,粗重地问,“韦尔斯利?哼,你的理查德就算没去都柏林,也会为了他的贵族名声,而不来参加.....”

  “邓达斯先生怎么没来?”她打断他。

  “邓达斯先生?”挨蹭着她的人愣了愣,旋即了然哼笑,“怎么?康沃利斯当你的证婚人,不够规格么?人多眼杂,手里的底牌,是绝不能露给外人的,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恩?”热烫的呼吸在耳侧停下,只余气声,“夫人?”

  饭后大家移步沙龙区。

  宴会厅安排了下午茶,是极富异国情调的中国茶、奥斯曼咖啡、美洲巧克力、法式甜点,都是食物中的奢侈品。

  德比伯爵夫人走近贝拉,轻磕她的红酒杯,今天德比伯爵没来,毕竟是在伦敦,和托利党的康沃利斯要保持距离,夫人在餐桌上也有意保

  持沉默。

  贝拉冲她礼貌笑笑,虚抿了口一直未动的红酒。

  说了两句祝福后,伯爵夫人进入正题。

  大意就是因着她刚结婚,该享受甜蜜时光,便不催促她;不过也别忘了还要帮她办茶会的事,前段时间她入宫觐见夏洛克王后,发现王后收藏了青花瓷茶具,便想等社交季过了,请王后喝中式下午茶,需要贝拉来当茶侍。

  她没忘,当初刚接到信时,还以为可以靠这个由头,顺利瞒过希斯克里夫。

  “亲爱的,那你有准信了提前告诉我,我们得好好准备啊。”

  新娘子一如既往礼貌得体,只是不再力求周到了,像隔着一层玻璃,无法令伯爵夫人感到曾经的亲近、惊喜,多聊也没什么意思,嘱咐罢她便离开了。

  伯爵夫人刚走,约翰便凑了上来,“上帝保佑!恭喜,恭喜啊贝拉。”

  “索恩,啊,不对,希斯挣命赚钱的目的,终于实现啦!”四下看看,见只有威尔金森在看这里,方笑道,“我早就说吧,你们一明一暗,是一对佳偶吧!”

  贝拉没什么反应,南希却冷脸道:“约翰先生,您信基督么?”

  “当然,怎么这么问,可爱的南希小姐。”

  “感谢神!”南希近前一步,“埃及营和以色列营中间有云柱,一边黑暗,一边发光,终夜不得相近,那是神在做隔离的工作!《林后》6章没背过?!义和不义,有什么相交呢?光明和黑暗,有什么相通的!”

  约翰完全地答不上来,被无名敌意打得一脸懵的他,看向威尔金森,用眼神求支援。

  威尔金森和身侧绅士说了两句,走了过来。

  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后,他冲贝拉举杯,“贝拉,我之前和你谈过的精密制造,你们筹备得怎么样了?啊,听说亨利取得了重大突破,因为你们忙着准备结婚,我也没来得及向你说恭喜,今天补上。”

  贝拉挑眉道,“抱歉,亨利已不是我的雇员,我不该替他受这句恭喜。”看向不远处,帮她陪着埃德加的巴林爵士,“您应该去恭喜他的新雇主,精工之冠的股东巴林爵士,我想,到时候您买亨利的车床时,他会给您让价的。”

  威尔金森稳重的脸上,罕见地迸发出惊怒,绅士风度令他欲言又止,但眼神已经替他厉声质问了,明明说好的,为什么食言换人了?!

  “威尔金森先生,”南希反问他,“您问这个,不就是希斯克里夫告诉您,亨利已经发明了精密螺纹车床么?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他对亨利专利下手时,您并没有劝他?”

  “南希女士,”他语气羞恼,“注意你的身份。”

  “威尔金森先生。”开口的,是够‘身份’同他讲话的贝拉,“我非自愿,他非善意。约翰看不出来,您也看不出来么?只怕早在玫瑰公司的签约庆贺饭局上,就看出来了吧?但您却一直粉饰太平,因为还要和希斯克里夫结交,因为还要彼此牵线搭桥,一起发财嘛。”

  “牌桌上,您曾冲我举杯,敬我专业前瞻的眼光,更为我为人的厚道。但明明,您根本不把我当玩家,也不信奉这些。”她冲回看她的巴林爵士举杯,“但我信,我选中的伙伴,是必须要平视我,要为人厚道的。”

  他像看一个胡闹的孩子般,不满又无奈,或许还有丝苦心不被理解的心酸。

  “你是女人贝拉,你真不明白么?你和你的丈夫是一体的,他好就是你好!”

  总算听明白的约翰,仰头闷下一口酒,劝她道:“贝拉,不管你和索、希斯以前有什么误会,现在是一家人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挺好的呀。人生在世太多的身不由己,清醒往往只能带来痛苦,糊里糊涂地幸福,不好么?”

  她饮尽杯中酒,“我宁可痛苦,绝不糊涂。”

  迎来送往,人渐渐走没了,只剩咖位最大的贵客,在新郎的陪同下走近。

  康沃利斯喝了半瓶红酒,几杯白兰地,已经晕了,他咬词不清地表示,他原谅新娘子了。

  “贝拉......你那时候,对我说,我前途光明......”

  从他断断续续地话语可知,他也真的光明起来了。辞任的伦敦塔总管职位,参加完工厂剪彩回去,又被重新委任了。下个月,国王还将任命他为驻普鲁士全权大使。

  现任的印度总督黑斯廷斯涉嫌贪污的证据,也收集完毕,很快会被召回接受调查,最迟来年9月,他将顺利当上印度总督。

  “恭喜,勋爵先生。”

  “我之前的那个爱将伯纳斯特,我本来打算......让他陪我去印度,给我打理骑兵队。哎!谁知道这小子与福克斯为伍......他是去不成了!贝拉,你们也结婚了,”他拍拍架着他的希斯克里夫,“他也跑不掉了!那件事,你再考虑一下,之前和你说过的......”

  不等他说下去,就又被希斯克里夫架走了。

  *

  马车停在马里波恩区毗邻牛津街的一条街道口。

  希斯克里夫下了车,一把搂过贝拉将她放在凸起的砖面上,南希撑开宴会厅给的伞,伍德拿着行李箱,一前三后向巷子深处走去。

  一栋栋由红砖或灰砖建造的、三层或四层、带地下室的乔治亚建筑,安静排列在街道旁,彼此间隔并列着,相邻房屋共享一堵隔墙。

  寸土寸金的伦敦,绝对的‘独栋’极其稀少,这种‘半独立式’房屋,已经算是高端。

  希斯克里夫停在一扇光秃秃的厚重的橡木门前,门牌和投信口被拆了,昭示主人不欢迎来访。

  南希抬头吃力望着,门两侧的院墙要比旁边宅子的高太多,是搭几个箱子都绝不可能爬进去的高度,站在墙下,只能看见里面建筑的阁楼和屋顶。

  重重的叩门声后,厚木门开了条缝,约瑟夫探出脑袋来。

  希斯克里夫扯开门扇,看向伍德,“你可以离开了,傻大个。”

  法律上对方已无权跟随。

  贝拉从伍德手上拿过行李箱,沉声道:“专利的事尘埃落定前,你陪亨利继续住在蕾切尔太太那里,千万看好他。有事不明白的,又......找不到我的话,去找巴林爵士。”

  大门关上,隔绝了雨中呆立的伍德和院子里回望的两人。

  约瑟夫从里面上了锁,是布拉默那种撬不开的锁子。

  希斯克里夫探手要替贝拉提行李箱,被其换了个手躲开。

  前院不大,石板铺砌,墙边混种着几种玫瑰,以及不知是不是专门种的荆棘。哈里顿正淋着雨玩那里的泥巴,南希将他拉起来,一起拽进屋子里。

  刚进门厅,一团灰白就冲她们跑来,该死的希斯克里夫,居然把凡尼也带过来了。

  跟着凡尼快步走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吉普赛女孩,穿着女仆装,羞怯地给贝拉行礼,南希问了几句,那女孩咿咿呀呀比划着,原来是个哑巴。

  她给南希在手心里写了个单词,是她的名字,凯蒂。

  “不用同情她。”希斯克里夫将哈里顿一把抓过来塞给凯蒂,指指向下的楼梯,示意带他去地下室,“给她这个工作,令她能住在温暖的屋子里,吃上牛奶粥,她不知道要多么感激我!”

  一楼会客厅,餐厅,厨房,家具和器皿都浮着一层灰,很明显,希斯克里夫自接手后,压根没管过这一层;杂物间倒是放了不少新工具,旁边的后门通往后院,那里有马厩、水井。

  二楼西侧是书房,显然布置过了,很大的桌子,上面放着贝拉自制的那种毛笔,纸张是最好的,四个书柜占了一整面的墙,里面已经放了不少书。

  希斯克里夫状若无意地用手指拂过一本机械书,看向自从进来就没挪步的贝拉,那张有些晕妆的脸毫无波澜,甚至都没看桌子、书柜,只是紧紧攥着行李箱提手,盯着窗玻璃上的纵横成网的雨丝。

  他嘴角肌肉一绷,眼底那点微光灭了,转身出门时,手指碾过靠墙的沙发,在丝绒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主卧室是个套间,更衣室里已备好浴桶和热水。

  墙面下半部贴着胡桃木镶板,上部墙面覆盖着米色壁布,顶上装饰着石膏线,挂着枝形烛芯灯。壁炉前放着布沙发,一张崭新的胡桃木天篷床上,挂着很大的丝绸帐幔,床头柜也是胡桃木的,上面放着个珐琅钟,这些都是

  典型的乔治亚风。

  墙边的穿衣镜却是用中式漆板做的,上面有中式花鸟山水的彩画,梳妆台是中式竹制家具。

  那副东方画像也被他搬来了,放在床尾对着的墙上。

  矛盾而割裂。

  地毯吸尽足音,他无声走到她身侧,立在灯下的阴影里,点点那幅画右下角那个不显眼的,挂上时他才发现的中文字。

  “什么意思?”

  “Sedge。”

  莎草,生长在贫瘠水泽,隐喻被忽视却顽强的存在,象征重生和永恒的生命力。

  凯蒂走进来,指指梳妆台上的花瓶,指指希斯克里夫,冲贝拉费力比划着,意思那支红玫瑰和那几根荆条,是男主人亲手给她插的。

  希斯克里夫揽过贝拉箍在怀里,潮湿地贴蹭着她,“花匠和我说,英国本来没有红玫瑰,是传教士从你的灵魂故乡——中国带回了月季,这片陆地才诞生了红色的玫瑰。”

  回看他的蓝眼睛毫无波动,“希斯克里夫,专利什么时候解决?”

  灰绿眼眸里那簇复燃的火苗,再次被冷水浇熄后,腾起阴冷的怨毒。

  “因为缺少关键模型,国务大臣三天前就打回了。”他垂下眼睑,欣赏着怀中人精彩的表情,“专利系统是机密信息,你不知道,很正常。”

  “什么?!三天前?!”如果是真的,南希简直要替小姐悔死,气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故意气小姐!”

  “想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们,很简单,明天让亨利去申请就知道了。”语调极平,就是在陈述一个由他操控的事实,“我那天去内务部,可不只是为了给你家小姐送周年礼物的。”

  难道,他那天找内务部长,就是为了打断汤姆请愿书的初审?

  “希斯克里夫!你就不怕小姐拒绝嫁给你,直接再次申请么?!”

  一声阴鸷的笑,“我知道,她不会赌。”他目光如同蛇信,在怀中人因惊怒泛红的脸上扫过,“她说她要自由,韦尔斯利就真信了。但其实,她更重视那可笑的责任,我能赢,只是我比他卑劣么?哈,是我比他更了解她。”

  他俯首,短暂、有力地亲在怀中人的额角上,“贝拉,你会拿亨利的前途赌么?”

  提着行李的手,绷得青白。

  一直观察三人的凯蒂,小步地往门口后撤,虽然听不见几人说什么,男主人还搂着女主人亲了她,但三人的表情,空气中那窒息的氛围,令她本能感觉,这房间不是平静的港湾。

  “希斯克里夫,”南希简直要气死,她必须同样恶心他一下,“你敢这么耍汤姆,就不怕那条小蛇也阴死你么?他的扭曲阴暗,可不亚于你!”

  “用不着你来操这份心!我不过是给那小赌狗上了一课,人要愿赌服输!”他已经和这仆人说了太多,大大耗尽了耐心,要知道,若不是伊莎贝拉离不开这人,他早就把她赶出来了!不,他根本不会让她进来!

  “够了!出去!这里不用你服侍!”